第26章 第二十五頁
出于照明用途，禮堂只開了最前排的黃光。Karry站在燈下，模糊了他冷峻的身影，整個人變得柔和。聽着細碎的讨論聲和刻意壓制的尖叫聲，馬思遠不由抿嘴笑了。
四目相對。
禮堂很大，Karry只是擡頭看着觀衆席，馬思遠就有種感覺，他在找自己。沒有被抓包的窘迫感，比了個大拇指，他會看到的。
Karry嘴角一勾，迅速消失，拍了拍手裏的話筒，有聲。
“老師們同學們大家下午好，我是Karry。”
一句話而已，就響起歡呼聲。
“想必大家對我還算了解，我就長話短說。”
嚣張至極的話從Karry嘴裏說起來，聽上去還有幾分道理。
校草榜，榜上有名，自入校以來，第一第二只在Karry和馬思遠之間徘徊。從生日到喜好被扒得一幹二淨，有個人采訪的那期校刊，網上閱讀量和紙質銷量至今不曾被破。
“一旦我當選學生會會長，以下三項是我的承諾，一定會做到。”
“第一，學生會會訂制如圖的雨傘，為了突然下雨，有的同學沒有帶傘而準備的。以防有人忘了還或是損壞，每次借傘都需要登記班級姓名，和這把傘上的編號。初稿是學校名字和标志，屆時，學生會會接受大家的投稿，然後在公衆號上發起投票，選出大家心儀的圖案。”
“第二，學生會會投放四臺自動售賣機，分別在操場和教學樓裏。學校禁外賣，到了快放學的時候，尤其是下午第三節課就開始餓，所以有需要的同學可在此買面包等其他零食果腹。”
“學生會的資金來源一直是個難題，雖然每次活動可以報銷，再加上事先向同學收取的費用，仍會發生部分費用由學生會成員自己承擔。這個售賣機的收入将直接進入學生會。每次使用的時候都會對大家透明公開，每筆錢都花在哪裏。”
“第三，在學校允許的範圍內，最起碼一個月就會有一次活動。舉個例子，萬聖節派對。在夜晚，每個人奇裝異服，互相敲門要糖吃。學生會會從中評價最有創意獎等。”
“以上，是我想通過自己的力量，給學校帶來一點改變，給學生帶去他們想要的。希望大家能投我一票。謝謝。”
Karry深深鞠躬，拿起演講稿，走下舞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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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大家的耐心等待。相信大家心裏都有了人選，如果還沒有決定，不要擔心，接下來為期一周，這些候選人會去每個班級拉票。與此同時，公衆號會發布今天二十位候選人的演講。手裏的每一票對候選人來說都很重要！希望大家謹慎考慮！下下周一，選票會由各班班主任發放，一人一票，投票箱會放在校門口。下下周五放學就是截止時間。祝大家有個愉快的周末。”
“麻煩最後一排的高三生先走，一排一排走，聽班主任指揮。”
馬思遠原本想在禮堂門口等Karry，結果被蘇珏趕回班級。想想他和第一排的距離，順手就把Karry的書包也給整理了，結果人還沒到教室。白文珞都到了。
一進教室，第一句話就是“誰想的？太俗了吧！”
“有就不錯了，怎麽要求還這麽高。”
“就是，我敢保證全校人都會記住的。”
“事成了，就該請哥兒們吃飯。”
“文珞文珞，全校最棒，你值得擁有！”
“別喊了啊！太羞恥了！”白文珞被圍在中間，捂住耳朵，指縫間看得出來都紅了。
“文珞文珞，全校最棒，你值得擁有！”
越說不喊，越來勁，馬思遠敲着椅子，一晃一晃，他是不是應該出去找找？
後背猛地一拍，馬思遠險些從椅子上掉下去，回頭一看正是Karry，還沒叫出聲，就被捂住。
“噓——小點聲。”
Karry拿起書包，拉着馬思遠從後門溜了。
到了校門口，Karry才停下，馬思遠雙手撐着膝蓋，“你跑什麽？”
Karry虛空一指，“我要是跑得不快，就是白文珞那下場。”
馬思遠幸災樂禍道：“鑒于你沒有主動坦白，會被整得更慘。”
“突發奇想，沒來得及和他們講。”
“你瞞得是挺好，我也不知道。”
馬思遠抿了抿唇，似是在回味剛才說的話，語氣不對。
Karry沒感覺，坦然道：“告訴你，不就等于告訴白文珞。白文珞一知道，全校不就都知道了。”
“不對，你們候選人應該會聚集起來開個會。白文珞那時候不就知道了。”
馬思遠面上不顯，細細算來，Karry瞞他不少東西。
Karry說得含糊不清，“嗯……我是他的最後王牌，肯定不能那麽早透露出去。”
“今天的演講挺不錯的，肯定很多人會選你。”
“你呢？”
“當然啊，不給你和白文珞投，我把高一二班放那裏。”
“對，高一二班的榮譽。”
“你和其他人熟……”馬思遠還沒問完，就聽智商掉線的提示音，“別的職位你推薦我選誰？”
“我都不是很熟，你可以去問問白文珞。”
“有道理。”
Karry習慣性地跟着馬思遠進他家，被他拒之門外。
“我過會兒去找源源。你等等。”馬思遠跑了進去，拿了一個飯盒遞給Karry，“這是我自己做的炒醬，今晚你就自己一個人下點面吃吃。你家冰箱裏還有吃剩的雞湯，記得吃掉。”
“什麽時候的事？”
“剛才。”
Karry愣神時，馬思遠已經關上了門。
顯而易見，生氣了。
Karry看了看手裏的飯盒，也不算太慘。本想隔着門喊，還是拿起手機，“早點休息。我明早去找你。”
馬思遠一直趴着門，透過貓眼，确定Karry回去，背起書包去醫院。
至于微信？誰愛回誰回！
王源聽完事情經過，起先的興致勃勃變成無趣地躺在沙發上，“于是你就跑過來了。”
“我不能來啊？”
“能，怎麽不能來，我巴不得你天天來。”
“這還差不多。”
“你真不回消息？跟他說一聲，別來了。你都多大了，一個人回家怎麽了。”
“晚點再說。”
“下個禮拜我就不去學校了。拉票的時候我一個都不認識，太容易暴露了。”
“對哦，我差點都忘了。”
“我記着就行。”
“早點睡，實在是太困了。”
“晚安，哥。”
“晚安。”
王源絲毫不操心，對這兩個人多出一絲絲的關心，都是對自己的侮辱。不用到明天，王源就能斷定，明早Karry來送個早飯，馬思遠就跟着回家了。
果不其然，早上八點就有了敲門聲，睡意朦胧的王源翻了個身，馬思遠連忙出去開門，“你來得也太早了。源源還在睡覺。”
“昨天沒睡好，幹脆去買了個早飯。這家的蔥油餅就是一天限量兩百個，賣完就沒了。吃嗎？”
馬思遠不自覺得吞咽口水，聞着餅香，“我去洗臉刷牙。”
“這是什麽？”馬思遠翻看兩眼，看着看着覺得嘴裏的蔥油餅都不好吃了。
“拉票。白文珞想出來的，這是我進行删改過的。當然了，你要和我們一起。”
“我現在把這個餅還給你還來得及嗎？”
馬思遠真誠的眼神讓Karry發笑，“吃你的餅吧。你要是不願意就算了。白文珞他被拒絕着也習慣了。”
“我願意。”馬思遠不免想起先前不停響起的電話鈴聲。就算是Karry錄給他的，他也聽膩了。
“每個候選人在中午都會有廣播時間，一天四個。其餘的時間就是早操結束後，午休和放學。我們得抓牢午休，早餐結束後的時間很短說不了多少，放學大家不是急着回家就是去參加社團，所以午休特別重要。”
“停。不就是拉票，到時候叫我一聲就成。哪來那麽多彎彎繞繞。”
“這不是怕你不能理解。”
“誰不能理解！”
王源大力地敲了敲房門，“這裏還有個可憐的孩子在睡覺，談情說愛出門左拐。”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全然不顧在客廳裏各懷鬼胎的兩個人，聽到這句話會有怎樣的反應，沒有了噪音，終于能安穩睡覺。
馬思遠假咳兩聲，“他沒睡醒，你別理他。”
Karry忙道：“他需要個語文老師給他補補課。”
“我也覺得。”馬思遠站起身，“咳，我去看看他。”
連臉上的餅屑都沒擦，慌不擇路地跑了進去，期間還撞到桌角，險些絆了自己一腳。
Karry看得驚心動魄，卻安分地坐在椅子上，雙手緊攥成拳放在膝蓋上。
談情說愛？是他表現得太露骨了。
Karry想。
馬思遠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