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程熠熠是在鳥叫聲中醒過來的。

頭痛欲裂,喉嚨幹澀,耳朵裏甚至都有鳴音,渾身酸軟無力——那股從裏到外從上到下徹徹底底的難受勁,似乎連帶呼吸都能叫人不耐煩的很。

在藍星上雖然不怎麽喝酒,但也曾經因為訓練而喝醉過一次的程熠熠對這種名為“宿醉”的體驗并不陌生,只是他沒有想到,自己在新世界裏不過就喝了一滴酒,或許,連一滴都算不上的程度,就能醉到這個程度。

到底是自己真的太弱,還是蟲族的酒勁道實在太足?

嗯,無論如何,哪個理由其實都叫人不爽。

半晌後,在被拉上了窗簾所以略顯昏暗的房間裏,借着漏進窗簾裏的那點白晝午後明亮的光,程熠熠從床上坐起來,勉強看清楚了自己穿着的是什麽。

幹幹淨淨、整整齊齊——一套他自己的睡衣。

嗯,還以為奈威爾會做點什麽。

真是的,明明這麽好的機會,卻什麽都不做,連給自己光腦動手腳的嘗試都沒有,可真能忍耐。

難道是發現了自己藏在K-one裏的小型爆炸程序?還是奈威爾意識到了如果要真對自己做了什麽,就算結果不至于出現大的生命危險,但是缺胳膊斷腿還是有可能的嗎?

思索着,在監控攝像頭看不見的位置,程熠熠輕輕敲擊着自己左手腕。

K-one立刻反饋了消息。

是一切如常。

——嗯,所以不管是爆炸程序還是自己別的後招都并沒有被發現嗎?

那麽為什麽奈威爾不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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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昨晚那麽好的下手的機會。

還是說,奈威爾只是單純不想欺負一只醉酒弱雞?免得顯得他很無能?

嗯,不過想想,真是這樣的話,不是更好玩嗎?

僞裝成高大上的品質,所以才不會随便欺負實力不如自己的對手,擅長忍耐,又那麽強大——

這樣的目标,最後卻被自己給搞定——

嗯,光是預想一下,就會覺得很開心。

就在這時,K-one适時鳴叫起來,那意思是程熠熠有新的訊息。

被打斷腦補的程熠熠于是點開新信息看。

——在你畢業之前,你在帝星任何地方都不能買到或者拿到酒;同時,依照《雄蟲保護總則》相關條例,在這段時間裏,不論是在學校裏還是在學校外,你喝酒的權利都被暫時封存。

發信人:奈威爾·斯佩克。

信件下面綴着個鏈接,标題是:光明學院關于雄蟲綜合區A班程熠熠同學違規飲酒的懲處通告

程熠熠:“……呵。”

……

而就在程熠熠幻想自己把奈威爾·斯佩克的腦袋捏爆的美好畫面之時,不曾學過忍耐,更為缺乏耐心的伊凡,此時此刻正在實施要給程熠熠難堪的計劃。

這是一個正常的午後。

本該在下課後跟新交的朋友一塊兒去食堂吃午飯的伊凡,拒絕了朋友的邀請,選擇獨自留在教室裏,還紅着眼眶,一副很難過的模樣。

至于他新交的那個朋友——魯格——就是之前跟他抱怨過斯佩克老師竟然成了那只廢雄蟲的專屬生活助理老師的雄蟲,在發現伊凡好像不舒服到午飯都不想吃的情況後,就有些擔心,也放棄了獨自去吃午飯的打算,而是選擇留在教室裏,陪在伊凡身邊。

畢竟,對于現在還剛成年的伊凡來說,按時吃飯,補充能量,是保證身體健康成長的必備要素。而且,魯格是真心喜歡伊凡這個笑起來特別漂亮、說話很溫柔的雄蟲朋友的。

“你真的還好吧?要不要我讓校醫過來看看你?”魯格關切的問道。

伊凡恹恹的趴在桌上,悶悶的說:“不用了。我沒什麽事。”

“可你都不想吃午飯了。”魯格皺着眉頭說道。

“不吃也沒關系,你去吃吧,不用管我。”伊凡回答。

“你告訴我怎麽回事好不好?你是我的朋友,我不可能不關心你的。”魯格耐心的說。

伊凡幹脆轉過頭去,不再看魯格,只是回答時候,他說話的聲音裏帶着無法隐瞞的難過。

“謝謝你把我當朋友。如果別的雄蟲也能像你這樣對我就好了。”

魯格一下警惕起來。

“別的雄蟲?你是說是別的雄蟲對你不好,才讓你不高興的嗎?那家夥是誰?”

說着,魯格忽然卡頓了一下,随即立刻反應過來。

“你是說那只廢雄蟲?”

前幾天伊凡去找過好幾次程熠熠,卻都沒有成功的事,魯格還記憶猶新。他知道伊凡是基于同樣在天馬星生活還被折磨過的往事,才會對那只廢雄蟲生出了類似同伴的感情,才想跟廢雄蟲親近,但魯格不知道那廢雄蟲是出于什麽原因,竟然完全沒有接納伊凡的好意,還故意避而不見。

所以這一次伊凡難過,就是因為那只廢雄蟲?

伊凡竟然還在在意那只愚蠢又超級醜陋的廢雄蟲嗎?

“魯格,你別這樣說程熠熠。他也不想變成廢雄蟲的。”紅着眼睛的伊凡認真的對魯格說。

是啊,在天馬星上,除了早就看明白情況,選擇背叛蟲族,乖乖聽話的自己之外,剩下的那些個傻子,哪一個是自願想變成廢雄蟲的?

尤其是程熠熠。

伊凡相信自己能夠永遠記得,那個笨蛋家夥當時被廢掉精神力控制中樞系統的時候,全程一聲不吭的樣子。

他現在還清晰記得那個時候,程熠熠的那一雙眼睛,那雙很特別的眼睛是什麽樣子。

別的小雄子被廢掉的時候頂多就是叫滿全程的痛,但卻不敢反抗,更不會盯着做手術的家夥,滿腹仇怨的樣子。

但是程熠熠不一樣。

程熠熠不僅沒有吭過聲,那雙眼睛裏也充滿了仇恨和憤怒,即使被打了麻醉劑,在精神渙散的前一秒,也還會死死的盯着做手術的那幾個家夥,就像是在記住那些家夥的樣子。

可是結果呢?

結果還不是什麽都做不了,連醒過來後發現自己已經被廢掉了,像別的小雄子那樣哭出來的力氣都沒有半分。

想一想就覺得好笑。

真的。

當初那個自己怎麽就那麽笨,還想着要勸一勸那個大笨蛋,想讓他跟自己一樣,乖乖聽主人們的話,不用受折磨。

真是的,笨蛋就是笨蛋,怎麽可能聽得懂他的話,結果自己還浪費了那麽多的時間和精力。

嗯,那個時候的自己真是好笨。

“伊凡,你怎麽還幫他說話?他都不理你好不好?”

魯格氣呼呼的說着,激動得在原地走來走去,像是想找個法子發洩怒火一樣。

終于,他停下腳步,瞪着剛走進教室的那個身影,對伊凡說:

“等我一下!”

然後,魯格就朝着那進教室來的那個身影大步沖了過去,幾秒後,一手揪住新來者的衣領,對着那黑發黑眸的臉,一拳狠狠揮下。

“啊——”

想打人的家夥的慘叫聲就在下個瞬間響徹整間教室。

因為他的手腕被直接掰脫臼了。

至于掰斷魯格手腕的罪魁禍首——程熠熠看了一眼半跪倒在地,捂着手腕哀嚎不已的“受害者”,抿了抿嘴,不是很理解怎麽就這麽點痛,竟然會産生這麽劇烈的反應。

——還是說,這個世界的雄性都是這麽不經打的嗎?

然後他擡起頭,看向站在教室的另一頭,正萬分緊張的用光腦呼救的伊凡。

他朝伊凡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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