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遺憾
遺憾
“我、我是金烨啊。”金烨見顧簡言的表情不對勁，下意識一抖，但是在想到面前這個眼神很兇又很帥的人是自己的男朋友之後，他瞬間支棱起來，說道：“你不會不認識我了吧？末世來了，你要覺得我是個拖油瓶，要睡完不認賬了嗎？”
顧簡言：“……”
很好，是那個憨憨，原汁原味原封不動的，一點都沒有改變。
金烨是這輩子的金烨，這輩子的金烨沒有遇到過那麽多死亡和離別，更沒有感染喪屍病毒，他藍色的眸子就像是湛藍的天空，清澈地沒有一絲污垢。
沒有變成上輩子的金烨，也沒有惡化成為喪屍，顧簡言應該已經滿足了。
但是不知為何，顧簡言心中升起了一股失落感，酸酸澀澀、沒有來由地。
“簡言？為什麽你看起來那麽難過？”金烨雖然不知道顧簡言為什麽會露出這種将哭不哭的表情，但宛如小動物一般的直覺告訴他，顧簡言現在是需要被安慰的。他狼狽地從顧簡言大到離譜的力氣中掙脫出來，然後手忙腳亂地将顧簡言的腦袋抱在懷裏，說道：“我在這裏呢，不要難過，即使你知道這一定會降臨，我們也沒有辦法阻止……”
顧簡言一把捂住了金烨的嘴。
金烨：“？”
“誰告訴你我是想要阻止末世降臨的好人了？”顧簡言将金烨推開，但是在看到金烨被推開後失落的樣子，又把手伸到金烨的面前，說：“走吧，我給你看看我這一個多月的成果。”
金烨瞬間遺忘難過，抓住顧簡言的手，說道：“簡言你好帥啊剛才。”
“什麽？”顧簡言不知道自己哪裏又帥到他了。
“剛才你說‘誰告訴你我是想要阻止末世降臨的好人了？’的時候，眼神好冷，好帥氣！”金烨一個勁兒地往顧簡言的身邊湊，邊湊邊說，恨不得把自己和顧簡言僅僅貼在一起。
他們的行為和末世降臨前沒有任何區別，如果不是周圍伴随着各種尖叫以及撕咬皮肉的聲音，說不定金烨會覺得末世降臨只是一個玩笑。
“你一點也不害怕麽？”顧簡言看着金烨，忽然有些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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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輩子顧簡言從頭貫徹了自己的宅男屬性，只要餓不死，就堅決不出一次門，所以他完美的避開了末世降臨時的所有征兆，如果不是金烨後來通過網絡和一些文藝作品得知了不少關于末世降臨的事情，再加上金烨本人的親身體會，說不定顧簡言連末世在那一天降臨都弄不清楚。
他被金烨敲開門的時候，末世已經降臨兩天了，外面早已白雪皚皚，讓離群索居的顧簡言吓了一跳。
金烨渾身是血，似乎已經在末世經歷了一場歷練，所以顧簡言一點都不擔心金烨當時的心裏狀況，更何況當時的金烨對于顧簡言來說什麽也不是，所以他也沒有必要去理解對方的心裏狀況。
但是現在看來，金烨似乎根本不需要自己多餘的關心。
金烨用空着的那只手撓撓後腦殼，正要解釋，顧簡言忽然用一臉冷淡的表情說道：“我知道，你确實不應該害怕。”
無論是上輩子的金烨，還是這輩子的金烨，其實他本質上來說，都是那個黑手黨家族裏長大的小少爺，即使沒見過什麽市面、沒有親手殺過人，但是也絕對不會害怕死人。
應該……也是不怕自己死亡的。
金烨的腦回路難得的和顧簡言同頻了一次，但是他猜到顧簡言心中的想法之後，卻也不是那麽高興。
如果人可以選擇，一般都會選擇和自己如今的生活截然不同的那條道路，反正如果給金烨一個重新選擇的機會的話，他一定不願意降生在現在他所在的家庭中，更不願意在那種狼狽的時候和顧簡言相遇。
但是一切都由不得金烨的選擇，金烨也只能全盤接受。
“這樣也好，要是你一開始就慫唧唧的，也不敢自己一個人過來找我。”顧簡言忽然頓住腳步，看向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有些心虛的金烨，問道：“你知道我的地址吧？”
這很顯然是明知故問，上輩子顧簡言和金烨還沒有那麽熟悉的時候，金烨就知道過來找顧簡言，肯定是因為提前知道了顧簡言的地址。
至于是怎麽知道的……在這個國家，只要有錢，什麽東西都能買到，哪怕是生命。
金烨不知道顧簡言是什麽時候知道了自己偷偷查他信息的事情，但既然被拆穿了，金烨也只能點頭承認。
但是承認這種事情真的很羞恥，就像是一個——
“癡漢。”顧簡言看着金烨，毫不留情地吐出了這個詞彙：“因為一次見面，直接花錢把對方的住址都查出來了，我說你癡漢冤枉你了麽？”
金烨委屈巴巴地點頭，等反應過來顧簡言的意思後，又瘋狂搖頭，像是一個做壞事被拆穿了的大金毛。
他知道顧簡言肯定不會生氣，根據金烨這麽長時間對于顧簡言的了解，顧簡言絕對不會把自己的心情憋在肚子裏，只要金烨讓他不舒服了，他肯定也會讓金烨感受到百倍的不舒服，就像是現在，金烨在第一次的時候咬了不該咬的地方，被顧簡言狠狠地修理了一頓，現在金烨絕對不敢亂來了。
現在只是讓金烨社死而已，完全算不上什麽大事，因此金烨這會兒接受度良好。
就是社死的滋味不大好受。
“好了，原諒你了。”顧簡言扯住金烨的手，往自己的方向拉，金烨瞬間像是被順毛捋了的狗子，順着顧簡言的力氣，往顧簡言的方向湊，然後直接吻上對方的唇。
顧簡言閉上了眼睛。
如果現在是末世前，說不定顧簡言和金烨這一對看起來像是跨國戀、樣貌還很出衆的同性戀人會得到衆人的圍觀，但現在圍觀的都是失去了意識的喪屍，他們不會覺得這樣的戀情有多唯美，只會覺得這倆人傻愣愣的不知道跑，看起來很味美。
等周圍緩慢彙聚起來的喪屍的數量逐漸多到兩人都沒有辦法忽略的時候，顧簡言維持着接吻的姿勢，問金烨：“再不跑的話，我們都會進喪屍的肚子裏。”
“啊。”金烨表達悲傷的聲音含糊不清，粘粘乎乎地不願意松開顧簡言。
在遇到顧簡言之後，他完全被征服了，無論是從容貌、性格、還是身體上，他像是有了皮膚饑渴症，想和顧簡言成為連體嬰，永遠也不分開。
但是還是要分開的，畢竟現在兩人都還沒有死亡的想法。
金烨在被顧簡言拉着走路的時候，大腦飛速運轉，說道：“如果和簡言一起被同一只喪屍吃掉，我們是不是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
顧簡言白他一眼，被對方清奇的腦洞深深折服了，他說道：“據我所知，喪屍在後來也是會排洩的，我不打算以那麽不體面的姿勢和你在一起。”
金烨咂咂嘴，似乎也被自己的腦洞笑到了，忍不住傻笑。
“你該不會以為我們會一直留在喪屍的肚子裏吧？那喪屍估計早就被撐死了。”顧簡言松開金烨的手，快步往前走了幾步，很快将金烨甩在身後好幾步。
金烨下意識追，腳下不知道踩到了什麽，想要掙脫但沒掙脫從出來，所以凄慘地摔倒了。
“哐當！”
一聲重物沉悶倒地的聲音響起。
顧簡言聽到聲音往後看，正好看到金烨從絆倒自己的那跟斷肢上爬起來，看到顧簡言回頭後，下意識地露出一個笑臉，說道：“我沒事，就是沒看到腳下的路，這才多大一會怎麽就有這些東西了。”
顧簡言不放心，應是扯着對方所有沾了血跡的地方看了看，如果不是這是大庭廣衆之下，說不定顧簡言還會直接把金烨的衣服脫了洗幹淨，辨認他身上所有細小的傷痕。
“還笑，萬一感染了喪屍病毒有你好哭的。”顧簡言伸手把站的搖搖欲墜的金烨扶正，忍不住小聲罵道。
“看到簡言就開心嘛。”金烨不以為恥，笑嘻嘻地說道。
顧簡言幫金烨整理衣服的手一頓，像是指尖碰到烈火一般，下意識縮回手，但縮回手又顯得有些奇怪，所以他把還為收回的手又伸出去……給了金烨的腦袋一巴掌。
開開心心忽然被打的金烨：“？”
金烨沒有看到的是，顧簡言轉過身前的嘴角上揚，怎麽壓都壓不下來。
這就是孤狼一樣的顧簡言，為什麽會在末世後逐漸被金烨暖化的原因。
和金烨在一起，可以省去很多需要擔心的事情。
你永遠都不會擔心自己說的話對方敷衍着沒有聽清，也不用擔心他萬一什麽時候跟不上你的步伐怎麽辦，只要你回過頭，即使他很狼狽，即使他渾身都是傷痕，也會在你回過頭的時候下意識給你露出一抹笑容，告訴你他沒事，然後再拼盡全力地跟上你。
等他跟不上那一天，就是他死亡的時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