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總裁他有白月光(三十二)
總裁他有白月光(三十二)
“南哥!”
謝聞瀾一見到他眼睛亮晶晶的,掙紮着想上前,不小心扯到身上的繃帶,疼得他倒吸一口涼氣。
“別亂動。”南渡在他的身邊坐下來,指尖碰了碰謝聞瀾的額頭,“疼嗎?”
謝聞瀾立刻搖了搖頭。
南渡的手指上還帶着他送的戒指,雖然是那時候覺得自己快死了,現在死而複生,謝聞瀾覺得慶幸,更加覺得開心。
還好他當時比較勇敢又機智。
“南哥,”經歷過一次生死會讓人忘掉許多恐懼,一直以來埋在心底的事,謝聞瀾很想将它問出來,他抓住南渡的手,輕輕地摩挲那枚素環,“有件事……我一直想問你。”
南渡擡眸看他。
南渡的身上戴着他的護身符,也戴着他原本打算求婚用的戒指,這給了謝聞瀾莫大的鼓勵,他注視着南渡的眼睛,輕聲開口:“你當初喜歡的那個人,是連笙雲嗎?”
南渡的瞳孔微微睜大了,好半晌,才皺起眉頭,似乎是覺得難以置信:“你為什麽會這麽覺得?”
謝聞瀾覺得自己的心髒跳有些快。
難道真的是他想錯了,如果這樣的話,那連笙雲說的那些……
謝聞瀾抓緊他的手,急切地問:“那他是誰?”
如果不是連笙雲,南渡身邊并沒有關系很好,又同時滿足幾年不在的朋友,謝聞瀾無法抑制自己不去回想連笙雲的話,心裏甚至有了一個大膽的,卻又讓他隐隐有着些雀躍的期待的猜想。
“你覺得呢?”
南渡突然笑了聲,輕飄飄地把問題抛給了他,他将手指從謝聞瀾的手裏抽出來:“我去跟醫生問問情況。”
“等等!”
謝聞瀾覺得自己得問清楚,于是伸手去拉他,結果南渡已經向前邁了一步,他沒有抓住衣角,而是好巧不巧——
勾在了南渡的皮帶上。
“咳咳……”進門的醫生恰好看到這一幕,提醒道,“身上有傷的話,最好還是注意一點。”
謝聞瀾耳尖發紅,火速松開了手指,問話的氛圍被這樣一打岔,他很難再找到合适的談論機會。
畢竟醫療條件有限,他的傷剛好一點就被送回了海市,南渡跟着在醫院住了幾天,連月亮島的線上會議也是在病房開的。
謝聞瀾被勒令不許工作,好在觀鯨只剩下了最後的調試階段,有了李兆這個從頭跟到尾的老人在,倒不需要謝聞瀾多費什麽心,謝聞瀾樂得享受南渡這樣的照顧,雖然南渡好像也沒怎麽照顧。
之前腦補的一起洗澡,吹着氣給他上藥的場景一概沒有出現,南渡給他請了護工,偶爾就讓陳覺來,自己甚至都多餘看他一眼。
人太閑就會多想,謝聞瀾不敢問南渡,也沒有個合适的傾訴對象,轉了一圈,發現自己居然只能将煩惱說給被他媽摁着來道謝的連笙雲聽。
“确實不太對勁,”連笙雲跟着眉頭緊皺,小腦瓜飛速旋轉,“我覺得……南哥是不是生氣了?”
“生氣?”
“氣你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啊,”連笙雲越想越覺得有道理,“電視劇裏不都這樣,女主受了傷,男主就會一邊沉着臉不說話一邊給她上藥。”
謝聞瀾覺得似乎哪裏不太對勁:“可是我不是女主,南哥也不給我上藥。”
“哎呀,你管那麽多幹什麽,知道原因不就行了,我陪我媽看過那麽多電視劇,聽我的準沒錯!”
謝聞瀾懵懵懂懂眨眨眼睛:“那我該怎麽做讓他消氣呢?”
“我想想,”連笙雲撐着下巴,“電視劇裏好像撒個嬌賣個慘就行了。”
“你會不會,不會我教你!”
南渡剛進門,就見到連笙雲兩只圓眼睛彎起來,整個人撲到他的身上:“南哥~”
“南哥你幹嘛去啦?”他說着要替南渡去提手上的電腦,結果不知是碰到了什麽,突然皺着眉誇張地吃痛哎喲了一聲。
演技太差了……
不過南渡還是配合地低下頭,低聲詢問:“怎麽了?”
“可能是腱鞘炎了吧,謝聞瀾那家夥淨瞎敲,十個裏面錯八個,核對的事還不是得找我,”之前相争太久了,以至于連笙雲一時忘記了敵友,半天才想起來自己到底應該是來做什麽的,迅速進入教學模式,說話茶裏茶氣的,“可疼了,南哥你給我揉揉。”
謝聞瀾瞪圓了眼睛。
“是這裏嗎?”南渡的手還沒碰到連笙雲,他拖着病軀一扭一拐地從床上爬了下來,一掌把連笙雲推到一邊,用口型沖他吐出一個字:“滾。”
連笙雲倒沒生氣,反而露出兩顆虎牙,沖他比了個加油的手勢。
等到他把門一關,謝聞瀾這才重新跌回病床上,捂着背倒吸一口涼氣。
剛剛跑得太急,似乎把傷口給撕裂了。
不過連笙雲提醒了他,謝聞瀾急切地想做些什麽,于是抓住南渡的手:“南哥……”
“傷口疼了?”南渡皺起眉,“我去叫醫生。”
“不要。”謝聞瀾抓住他的手腕,細細地撫摸他消瘦的腕骨,這兩天他吃病號餐南渡就陪着他吃,但南渡吃得很少,謝聞瀾疑心是不對他的口味,想盡辦法讓他多吃點,可惜都失敗了。
“南哥,”謝聞瀾的手臂強硬地箍住他的腰,下巴擱在他的肩頭,“我想你了。”
南渡一頓:“傷口不疼了?”
“疼,”他的側臉蹭在南渡的脖頸,“南哥,你生氣了嗎?”
“沒有。”
“但是你好幾天沒碰我了,”謝聞瀾的聲音很委屈,像是幽居深宮的妃子控訴不留宿的皇帝,“我想讓你給我上藥。”
“南哥,你都不心疼我的。”
南渡沉默了一會兒,那雙漂亮的桃花眼晃動了一下,突然又笑了起來,冰層只結在深潭,上面一副春暖花開的假象:“原來是這樣,”他的聲音溫和包容,“你早說不就好了。”
南渡起身去找藥箱,指尖撫在謝聞瀾的背上:“是這裏嗎?”
謝聞瀾乖乖坐好點了點頭。
繃帶被一層一層拆開,露出一道深可見骨的劃痕,從脊背一直穿到腰身,不過謝聞瀾的愈合能力很快,下面已經基本長好,上面是粉嫩的新肉,因為剛剛動作的拉扯,有些地方滲出了血跡,鮮紅色溢到了紗布上,沿着那蜿蜒的溝壑慢慢下滑。
【宿主?】南渡拿藥的手抖了一下,354立刻開口喚他,他是見過南渡之前的失控的,生怕他當着謝聞瀾的面再來一次。
南渡閉了下眼睛。
【沒事。】
南渡給謝聞瀾重新塗了次藥,動作很輕,認真又細致,事實上他之前也是不太會上藥的,對于一個穿刺傷都可以在兩個小時內完全長好的實驗體來說,藥物是不必要的東西。
只有陸星野會将這種對于南渡來說華而不實的東西一遍一遍地灑在他的身上,像是對待什麽易碎的珍品,小心地哄着:“好了哥哥,很快就不疼了。”
刻意被壓制和忽視的紅色越來越多地出現在他的夢境裏,幾乎在白日讓他感覺到眩暈,那種反胃的感覺又來了。
“南哥?”
謝聞瀾的聲音将他從夢境拉回了現實,南渡垂下眼睑,迅速用繃帶将傷口纏好,純白遮住了鮮紅,他緊繃的身體才終于松懈了一瞬。
“你真的沒有生氣嗎?”謝聞瀾又問了一遍。
“我生什麽氣?”
“我救連笙雲……是因為我以為你喜歡他,”南渡剛把繃帶系好,謝聞瀾整個人就往後一靠,将自己送進南渡懷裏,他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解釋一下,“我沒有不愛惜自己,而且當時我計算過角度的,那個速度和風力,砸不死人。”
南渡這會兒倒是氣極反笑了:“那我還應該誇你兩句?”
“這倒不用,”謝聞瀾轉過來,手臂撐在兩邊圈住南渡,“南哥,我想知道那個人是誰?”
他惦記了那麽久的事,此刻頗有點有恃無恐的意思,他有時候覺得也許根本沒有那個人,可是那樣的話,南渡為什麽偏偏要在拳場上救下自己呢?
但無論如何,他現在一點也不怕知道答案了。
“你告訴我吧,”謝聞瀾捧起南渡的臉,額頭抵着他的額頭,“好不好?”
南渡的鼻尖貼着他的鼻尖,微微下滑就碰到嘴唇,手指卻沿着腹部微微向上,在胸膛處停下:“你真的想知道?”
謝聞瀾長長的睫毛顫了一下,試圖伸手去攬他的腰。
南渡卻在這個時候躲開了:“那你先讓一下。”
謝聞瀾:?
他松開手,看着南渡下床起身:“我去趟洗手間。”
謝聞瀾的腮幫子都氣圓了。
南渡打開水龍頭,用力地搓洗着自己的手掌,直到它們都被蹭得發紅,才想起現在不是在夢裏,他沖了把臉,看着水珠從自己的眼角慢慢落下,像一滴晶瑩剔透的淚。
但是從八歲那年起,他已經不再為任何人的死亡哭泣了。
南渡閉上眼睛,直到夢境中的鮮血和槍聲徹底消失,這才慢慢地擦開了臉,打開門走了出去,謝聞瀾坐在床上,似乎還在為他的不守信用而生氣。
“這麽想知道?”南渡看他一眼,笑了,“好吧,那我告訴你。”
他把錢包扔給謝聞瀾:“自己打開看看。”
謝聞瀾認出了這就是他看見連笙雲照片的那個錢包,不情不願地撿過來掀開,果然看到裏面連笙雲的照片,臉色頓時更黑了。
“你還說不是!”
“拿出來,”南渡提醒他,“打開。”
謝聞瀾依言伸手将照片抽出來,夾在指尖的時候才發現那并不是一張的厚度,于是他将折起的照片打開——
在連笙雲的照片後面,是十八歲的謝聞瀾。
他穿酒紅色創駁領西裝,整個人帥氣又張揚,因為謝家的地位,他被迫站到了連笙雲的身邊,兩個人當然都不大樂意,謝聞瀾也不看鏡頭,而是将視線放在了窗外的一只白鴿上,那只鴿子搖頭晃腦地啄着面包屑,于是他跟着微微勾起唇。
看起來……就好像對着鏡頭微笑一樣。
這張照片雖然在後面,看起來卻要比前面那張更加陳舊,像是被人摩挲了很多次。
謝聞瀾眼眶潮濕,手指微微顫抖起來。
他深吸了口氣:“那個人……是我嗎?”
【好感度+4,當前好感度:100】
【好感度值已滿,當前成長值:90,當前任務評級:及格,執行者脫離前,成長值95以上評級為良好,100為優秀。】
【當前劇情點剩餘:1,距離可預約脫離時間剩餘:60天24時0分0秒】
【劇情點完成後,執行者可自由選擇是否脫離世界,注:對于尚未購買醫保的執行者,停留小世界帶來的時間消耗和其後的精神治療問題将由其自行承擔。】
“小雲成人禮那天,我遇到一個人。”南渡忽然開口,流露出回憶的神色“他站在一大株鳳凰花樹下,于是整個宴會的陽光都落在了那裏。”
“而我被困在陰影中,輪椅卡上了地上,連一個小小的石頭都過不去。”
“他看到了我,我感到陽光曬過我早已發黴的身軀,居然有那麽一瞬間覺得自己在活着,他告訴我鳳凰涅槃,浴火重生,卻又說我剛剛只是在賞一朵花。”
“那時候他十八歲,我從未見過那麽驕傲自由的人,每個人都在虛與委蛇的宴會上,只有他熱烈又純淨,想笑就笑想罵就罵,拍合照可以去看一只鴿子,不喜歡喝酒就可以提前離席。”
“我那張照片偷偷地藏起來,當做陰暗峽谷裏小小的一寸光,但是有一天,有個保姆收拾東西的時候看到了,”南渡邊說邊朝他走來,像是在解釋,“她認出了他的身份,裝作不經意地提起,想要讨主人家的歡心。”
“但是我不想提起他,也不想靠近他,在我不知何時就會終止的餘生裏,只要知道有這麽一個人存在過就好了。”
“我希望他在我所望不到的地方過得好好的。”
南渡走到他身邊,靜靜地注視着淚流滿面的謝聞瀾:“可我在一個從未設想過的地方遇到他。”
我在一個從未設想過的地方遇到他。
南渡輕輕地在心裏重複這句話。
“我想把他重新送回陽光下,教會他如何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生活,讓他重新變成十八歲那個,熱烈又張揚的人。”
南渡蹲下身,替他抹去眼角的淚,“他說他喜歡我,我很開心,但更多的是害怕。”
“我身有殘疾,又比他大了四歲,我不确定自己是否有去愛一個人的能力,我……”
“不是的,”謝聞瀾猛地抱住了他,“不是這樣的。”
“你特別好,真的,特別特別好,”謝聞瀾的眼淚掉得更洶湧了,抱緊他一遍一遍地重複,“我愛你,南哥,我愛你。”
“謝聞瀾,”南渡并沒有被他的表白打動,只是道,“我有先天性心髒病。”
“很小的時候,醫生就說我活不過25歲,我勸他們再要一個,可是他們一直沒有同意。”察覺到謝聞瀾的手臂收緊,南渡輕輕地嘆了口氣,“他們把我養得很好,醫生說我能好好地活到現在是個奇跡,但是這不代表我有壽終正寝的潛力,你知道的,心髒這個東西,誰都沒有辦法保證。”
“也許萱姨說得對,兩個同樣經受過意外的人并不适合在一起,我不理你,并不是因為我生你氣,我只是在想……”他頓了頓,才道,“謝聞瀾,我們都沒有辦法再承受一次愛人離開自己。”
這是一個篤定的陳述句。
“但是我不想聽這些!”謝聞瀾并沒有順着他的話,“我只知道我想見你想擁抱你想親吻你,我只知道我從來沒有設想過和你分開的未來,我只知道這輩子只會愛上一個人了,你們總覺得我做不到,但是我什麽都可以做到。”
他咬着牙,眼眶通紅,用力到像是在起誓:“南哥,我什麽都可以做到的。”
“你能不能……”謝聞瀾吸了口氣,“你能不能……試着相信我一點,依靠我一點,”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麽難過,心髒仿佛要爆開一樣,謝聞瀾彎下腰,将腦袋擱在南渡的肩膀上,那裏很快就一片濡濕,他像個委屈極了的孩子,輕輕道,“我真的已經很努力,很努力了。”
南渡手指一顫。
他想起他和陸星野分開後,在那個大雨滂沱的夜晚,首席執行官大人滿身狼狽地來敲他的門。
陸星野的身上全是鮮紅的血跡和不知用什麽儀器留下的道道傷痕,但他不敢進來,也不敢像謝聞瀾這樣靠在他身上撒嬌,他只是站在門外,大雨落在他英挺的眉眼上:“哥哥,”他眼尾發紅,隔着一道雨幕叫他,“你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會學會的,我會明白的,我知道該怎麽變成人類了。”
“你能不能……再相信我一點,”南渡從來沒在陸星野身上看到那樣疲憊又哀傷的目光,“我真的已經很努力,很努力了。”
南渡終于擡起手,謝聞瀾把他的肩膀都哭濕了,像是那場雨也淋在了他身上一樣,他輕輕拍着謝聞瀾的背,哄道:“好了,別哭了。”
“你給我的這個戒指,”南渡舉起無名指,“是用來求婚的嗎?”
“是,是,”謝聞瀾吸吸鼻子,立刻直起了腦袋,“本來……還應該有顆坦桑石的,”但是還沒做好就遇到了意外,他當時以為自己要死了,所以也管不了那麽多,“對不起,我知道現在是有點簡陋的。”
“那怎麽辦?”南渡挑眉,“我還來得及給你準備。”
謝聞瀾愣愣地眨了眨眼,好半晌,才理解了南渡話裏的意思。
“我,我有,”他迅速把臉上的淚給抹幹淨了,手忙腳亂地從床頭的一堆東西把屬于自己的禮盒翻出來,生怕南渡反悔似的,迅速遞到了他的手裏,“我準備了的。”
“哪有人做戒指把自己那份一起做了的,”南渡笑起來,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麽,那抹笑容又淡了點,“謝聞瀾。”
戒指剛要放入手指,南渡忽然叫他的名字,謝聞瀾連呼吸都頓住了。
“我只有一個要求,如果有一天……我出了什麽意外,”南渡注視着他的眼睛,“你能不能替我守好宏興,這是我爸媽留給我唯一的東西了。”
謝聞瀾皺起眉,手指往前一伸穿過那枚指環,攬住南渡的腰身吻上去,堵住了所有自己不愛聽的話。
觀鯨是在兩個月後上線的,它在內測階段就好評不斷,全面上線之後,更是以其精湛的畫面,優秀的互動設計和卓越的游戲理念成了當下最火的VR游戲,并一舉拿下年度最佳游戲大獎。
謝聞瀾跟着成了互聯網新貴,對賭成功,他用雷霆手段拿回了之前在艾美那裏的股權,将公司更名為雲舟,成了名副其實的董事長。
頒獎典禮上,傳說中剛剛二十出頭的謝總步伐沉穩,動作矜貴,雙排扣西裝襯得鋒利俊逸,更何況他本來就長了張足夠令人驚豔的臉,和至今令業界談論不休的身世。
因此,謝聞瀾剛一進門就成了各大媒體長槍短炮的焦點,但他只是冷漠地擺了擺手,握着手機匆匆往前走,秘書趕緊出來攔住讓人等會兒頒獎的時候再來問,媒體失望地看着謝聞瀾一步一步走遠,只覺得這人果然如傳說中一般,清冷又不好親近。
可他們不知道的是,傳說中清冷的謝總剛到了個安靜的地方,立刻放軟聲音:“南哥~”
“你什麽時候到啊,頒獎典禮還有二十分鐘就要開始了,”他看了眼腕表,“需要我去接你嗎?”
“不用,”那邊傳來車門打開的聲音,“月亮島過兩天就要招标了,最近比較忙,等會兒可能會晚一點,不好意思,別生氣。”
“你什麽時候跟我去領證我就不生氣。”
膽子越來越大了,南渡笑了:“總得等我忙完這陣吧小祖宗,不然你打算去招标會上度蜜月?”
“那你就是同意了!”謝聞瀾差點就在會場叫起來,“我不管我錄音了你就是同意了!”
“等你一忙完我們就去領證,說好了的,”有了這個保證,謝聞瀾頓時覺得一個小小的頒獎典禮都不算什麽,即使他偷偷準備了好久的稿子,“你別着急,路上慢點,晚了也沒關系的。”
“好。”
南渡挂斷電話,這才對着駕駛座的王叔道:“開車吧。”
車子平穩地發動,路邊的景物一路後移,南渡接到技術部的電話,說是之前的自動駕駛汽車出了點問題,只得打開電腦再次确認細節,等他終于溝通完望向窗外的時候,忽然覺得不對勁。
街上人丁奚落,這根本不是去頒獎典禮的路。
“王叔,”南渡疑惑,“是不是走錯了?”
駕駛座的人回過頭,那人穿着王叔的衣服,肩上卻是馬丁的臉。
【劇情點“孤寂的死亡”已開啓,當前劇情點剩餘:0,距離可預約脫離時間剩餘:0天0時0分0秒。】
原著裏,在謝聞瀾和連笙雲以主創身份出席頒獎典禮的那天,喬南渡卻在實驗公司開發的無人駕駛汽車時出現故障,被困在駕駛座的喬南渡被帶着直直地沖下了山崖。
現在看來,這個所謂的意外事故,其實有很多不正常的地方。
比如那麽喜歡謝聞瀾的喬南渡,怎麽會不去出席他的頒獎典禮。
又比如……明明知道自己有心髒病連看個汽車競速比賽都會難受的喬南渡,怎麽會一個人坐在駕駛座上。
不過南渡還沒來得及想完這些,馬丁就在轉身時拿起噴霧,南渡眼前一黑,向後倒了下去。
“不好意思,有人答應我,做完這一票就給我五百萬,所以……對不住了。”馬丁将昏迷的南渡搬上準備好的無人駕駛汽車,“再說了,誰讓你是謝聞瀾那小子的對象,他現在人生得意,也該嘗嘗情場失意的滋味。”
他說完,将南渡身上所有的電子設備給搜尋了一遍,目光觸及他手上的戒指,正打算去摘,結果一看只是一圈金屬,又給嫌棄地放了回去。
沒想到謝聞瀾這小子看着挺癡情,對對象卻這麽摳,馬丁搖搖頭,替南渡關上了門。
“謝總。”
謝聞瀾終于站到了領獎臺上,只是目光一直望着門口的方向,似乎在等什麽人。
“謝總,”記者又叫了一遍,幾乎将話筒怼在了他的臉上,“有人質疑您之前和雲睿的關系,聽聞雲睿破産之後欠了很多員工的工資,這是真的嗎?”
“雲睿的事,我想法院的執行令已經很清楚了,雲睿是正常破産,沒有任何不良資本和拖欠行為,”謝聞瀾直視他,“而且,我也不認為一個我之後就沒有再從業的資格。”
“那謝總,您将艾美更名為雲舟,是因為之前的雲睿嗎?”
“有這方面的原因吧,”謝聞瀾答,“我爺爺之前一直希望我能走這條路。”
“那為什麽是舟呢?”
“因為舟……”謝聞瀾又望了眼門口,輕聲開口,“是渡人的船。”
“謝總,聽說您這次給觀鯨的海底關卡加了個神秘場景,方便透露一下是什麽嗎?”
謝聞瀾不知是想到什麽,輕輕拂過手上的戒指,居然笑了起來:“這個還是等玩家自己去探索吧。”
“謝總,之前有消息說您說要從VR方向轉到MR,傳聞屬實嗎?”
“謝總……”
“謝總……”
越來越多的問題被抛了出來,記者只看到謝聞瀾更加頻繁地望着門外,但是他等的那個人,似乎一直沒有來。
汽車按照設定好的程序向前行駛,等南渡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一圈山路上。
他平靜注視着路面,但是這具身體關于車禍的記憶創傷反應卻令他的心跳不斷加速,南渡的嘴唇發抖,額角不斷地溢出冷汗,手指用力地抓緊了身下的座椅。
窗外似乎下起了雨,南渡感覺到潮濕從車窗滲透到他的皮膚,冰涼的觸感一下子将他拉回到昏暗的夜晚,他看到喬南渡的身體被半個車門緊緊壓住,鮮血從他的腿上漫開,像決堤的河流,一點一點将他淹沒。
再然後……那個人就變成了他自己。
八歲的南渡躲在門後,透過門縫望出去,潮濕順着鐵鏽味爬滿他的肌膚,他用力想要喊叫,卻發不出任何聲音,機械手臂死死地箍着他的嘴,他只能睜大眼睛,眼睜睜看着執法機器人舉起槍——
冷冽的光刃劃過雨夜,南河的胸口像是炸開的花。
南渡的指甲緊緊地抓着門框,傷口融合又破裂,他已經喪失了去疼痛的感知能力,只聽到無情的機械播報聲:“實驗員0036已被擊斃,暫未發現目标實驗體蹤跡。”
“都是你!都是你!”女人尖利而又悲戚的叫聲在狹小的房間響起,“我們當初就不該收養你,你害死了那麽多人還不夠,還要害死南河!你就是個怪物,怪物,你不該活在這個世界上!”
“阿姨,”南渡全身被淋濕,想要上前一步扶住情緒激動的女人,“小心,妹妹……”
“她不是你妹妹!”
南渡被推倒在地,尖利的桌角劃傷了他的手臂,他不覺得疼,只是愣愣地看着歇斯底裏的女人:“實驗體哪來的家人,你害死了她的爸爸,你滾啊,滾啊!”
那場雨從他腳踝漫開,一直流淌到眉眼上,那場八歲時就未曾止息的大雨,終于在二十四歲時覆蓋了他的全身,南渡端槍對準陸星野的心髒,将掰斷的芯片扔進雨幕裏,一字一句地問:“你不是人類,對不對?”
一個實驗體愛上一個AI,他們真是這個時代最可笑的悲劇了。
陸星野沒回答,只是垂眸注視着他的眼睛:“哥哥。”
南渡拉上保險,又問:“我妹妹的事……還有銀蝶的路線,是不是你透露給執法局的?”
“可我也是你的家人,”陸星野的神情帶着無法言喻的悲傷,“哥哥,你要殺了我嗎?”
“這個世界上只有你能殺了我,”陸星野拉着他的手,将原本有些錯位的槍放正,“我來教你怎麽殺了我,”他撫摸他的眉眼,鼻梁,和嘴唇,“你知道的,我最聽你的話了,對不對?”
“陸星野,”那根手指在他的下巴處流連,南渡突然開口問,“你學會什麽是愛了嗎?”
陸星野指尖一頓。
“下輩子吧,”南渡攬住他的後頸,用力地咬上他的唇畔,直到兩個人的嘴裏都嘗出血味兒,“下輩子,要是我們遇見,我再教你。”
南渡的手指搭在扳機上。
砰——
是話筒的落地的聲音。
站在領獎臺上接受采訪的謝聞瀾臉色一變,他手指上的戒指發出尖銳的嗡鳴,整個人會場的人都看到,原本的鎮定自若從容有禮的謝總,突然像是發生了什麽驚恐的事,推開人群丢下獎杯,猛地從會場沖了出去。
沒死,別哭!
這章碼了八千,夠粗長了吧嘿嘿(* ̄︶ ̄*)!,不過晚了點,發現自己确實是個夜貓子QAQ,以後的更新放到零點吧,今天有點晚了,那就留評的寶子給大家發小紅包,麽麽(*/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