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本着準備看好戲的張千剛轉身，結果肩膀一下被扳了回來，随後腹部一股劇烈疼痛席卷開來。
明楚不知何時掙脫了限制，正抓起他剛剛丢在地上的剪刀給他腹部狠狠補了一刀。
後者一臉驚恐，吃痛的垂下眼球，在他肚子處正有鮮血緩緩溢出，下一秒張千的臉由驚恐變得猙獰，一把拔出腹部的剪刀反朝明楚捅去。
一次不解氣，接連捅了好幾次，直到他滿身滿臉染滿紅色的液體才停下了手，等他緩過神看明楚時，那人早已斷氣，整個胸膛下方全被捅爛，甚至還能看到蠕動的腸子外溢，血腥至極。
張千有些失神，丢了剪刀連退好幾步，但很快他又恢複理智，現在再叫幾個壯漢玩弄一具屍體肯定沒了雅興，索性吩咐着幾個壯漢找來麻布口袋将屍體捆綁起來，将其抛屍常山。
如果喬一之前所進的夢是明楚為張千造的，而他并未窺探到他想看的夢，是因為明楚不想讓他看，那麽他現在也不想看到。
如此悲憤又痛苦的死法任誰也不想遇到，更不想被他人知曉。
可是這又讓他知道了。
或許是他碰到了那顆心髒，也或許是他臨死前與這裏産生了共鳴，總之他也滿含着悲憤與痛苦。
極度難耐中，喬一感覺身體一輕，好像被誰抱起，不，感覺應該是靈魂出竅了，帶他剝離這個世界。
心口處有撕裂般的疼痛再次襲來，好像也要将他的心髒剝離，喬一蹙眉，人都死了心口怎麽還會那麽痛，或許是這群惡鬼不死心，要将他的內髒吞噬幹淨？
總之，難以忍受的劇痛之後，一切都變得那麽輕盈，他甚至覺得自己飄到了九霄雲外，空氣是那麽的清新，周圍一切是那麽的柔和。
人死後就是這種感覺嗎？好像挺不賴。
只是這種美好的感覺沒有持續多久，他的呼吸越來越急促，嘴唇好像被什麽堵住，悶的慌，想要尋求更多氧氣，一旦他試圖張嘴，總有滑軟的舌頭探進他口腔掠奪。
如此幾番，他開始奮力掙紮，嘗試擺脫這樣的困境，迷糊中他已睜開了雙眼，印入眼簾的正是在他口腔裏無限索取的一張天使臉。
喬一瞪大雙眼，嘴裏發出幾個單節嗯嗯聲，試圖告誡厲鬼趕緊放開他。
厲鬼非但沒有放開，還吻的更深，帶着一股失而複得的情緒将瘦小人兒摟得更緊。
在整個地底即将被碎石掩埋之際，喬一終于如獲新生，厲鬼抱着他沖出了石堆，他才得以大口喘着粗氣。
然而空氣并不像想象中那般好，他還在常山，周圍還有揮之不散的濃重鬼氣。
喬一試圖打出一道靈力波驅散鬼氣，結果手一歪，擦着明楚的俊臉而過，再回頭看時，他正尴尬的被人公主抱。
“…”他努力的安慰自己，這不能怪他打歪，只是這姿勢不小心讓他打歪。
“放我下來。”喬一第一次覺得這麽難以啓齒。
厲鬼并沒有為難他，順勢将他放下，手裏拿出一顆不算鮮活的心髒遞給他。
喬一：“？”
“你來常山不就是要找我的心髒嗎？”明楚意味深長的看了眼喬一，“我把它給你了，你正好拿回去和張千交差。”
看着那顆心髒喬一心頭有些悶，嗓子堵的難受，一時間一個字也說不出。
現在他的腦袋很混亂，莫名其妙的掉到明楚墳坑，又莫名其妙的和墳坑裏的人洞了房，更奇怪的是他明明承受不住濃重的鬼氣，被惡鬼撕咬殆盡後又奇跡般的活了過來。
喬一輕輕撫上胸口處跳動劇烈的心髒陷入深思，他好像從來沒見自己心髒跳動這麽劇烈過，整個跳動的熱度好像要将他全身焚燒，占為己有。
這種感覺好奇怪。
“怎麽？舍不得我死？”明楚似笑非笑的看着喬一，小心翼翼把心髒捧在手心，“那我就把顆心髒收下了。”
喬一挑眉，立馬奪過心髒，随即拽出幾張符符箓打出幾道風刃，一溜煙往常山外跑去。
這顆心髒給他的感覺相當不真實，沒有一點生氣，和他在石縫中觸碰到的感覺截然不同，可是他又想不出哪裏有問題。
就算張千殺了人，有罪，亦或者腦海中總有一個聲音告誡他，應該讓張千得到法律的制裁，但最終選擇将心髒交給張千也是喬一想了很久的決定。
張千拿到那顆心髒後當即開懷大笑，用帶着憎恨的表情小心翼翼将心髒保存起來。
為了感謝喬一，當晚張千備了豐盛的晚餐，比以往每一次都要奢侈豪華。
今晚張千也換上了輕便的套裝，看上去格外意氣風發，圍着喬一不停獻殷勤。
喝再貴的酒，吃再珍稀的食材，聽再美妙的音樂，都無法使喬一欣然一笑，對于這些他神情漠然的瞥了眼便準備離開。
前腳剛離席，整個餐桌的霓虹燈應聲熄滅，喬一還以為發生了什麽意外，随即就聽一首悠揚輕柔的曲子奏起。
緊接着房門被推開，一個鋁合金制的小推車裝滿一大車紅玫瑰緩緩駛入。
一個心型堆積的花叢中還擺放了一對電器玩偶，一男一女，在暧昧的昏暗彩燈下歡快起舞。
喬一看的有些愣神，一開始并不知道張千在鬧哪出，直到房間驟然大亮，幾道炮響後，整個房間彌漫芬芳的玫瑰花瓣後，他如夢驚醒。
張千正單膝跪地舉起紅色的盒子向他求婚。
盒子中如星辰般閃耀的鑽戒與他此刻陰沉的內心形成鮮明對比。
喬一垂下眼睑一語不發，看不出任何表情。
張千以為喬一對此不甚滿意，連忙拉過喬一的手在背上落下一吻，深情款款道：“小喬，你放心，哥哥絕不會委屈你，只要你接受我，今日之後，你想要什麽就有什麽。”
這一動作讓喬一胃部翻滾洶湧，他緊蹙眉頭撤回自己手掌，好半晌才道：“既然你我目的都達到，以後也不必來往。”
“哐當”一聲，房門被關上，喬一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個紙醉金迷的地方，徒留張千一人跪在原地發愣。
出了這個喧鬧的地方頓覺耳根清淨了不少，喬一少有像現在這般靜下心來思考，他覺得這件事發生的太過玄乎，相當不真切，可事實又是這樣發生了。
他仰望繁星點點的夜空，忽然想起明楚那張天使臉，那只厲鬼會這樣死去嗎？會魂飛煙滅随風飄散嗎？
遙遠的夜空似有流星滑落，看着光亮一閃而過，喬一瞳孔猛然一縮，心髒處傳來短暫的疼痛，又如流星般轉瞬即逝。
他重新收回目光，恰巧看到脖頸處挂着的表飾，這是張千拜托他去常山前送給他的。
喬一取下表飾仔細端詳起來，裏面還有鬼氣不斷往外散發，他之前就十分好奇為何染着鬼氣的東西被張千視為保命符，奈何一直沒機會查探。
現在機會擺在眼前，他卻害怕打開。
在做了萬全準備後，喬一毅然決然的拗開外殼，瞬間一股煞氣十足的鬼魂呼嘯而出，露出鋒銳的利齒朝他咬去。
喬一暗道不好，這只鬼魂怨念極重，沾上一點它的鬼氣一不注意就很可能喪失理智，可他整個人已經被鬼氣包圍，在劫難逃。
本着已經将全身靈力彙聚于表皮與鬼魂死命相鬥的他，卻遲遲沒有迎來被撕咬的疼痛，等他再度睜眼時，看到的竟是鬼魂覆在他的臂膀輕蹭，看上去像是在撒嬌，極度歡喜。
喬一撥弄幾下鬼魂，試圖将它推開，結果惹的鬼魂甚是不滿，将他臂膀纏的更緊。
“…”喬一試圖與鬼魂溝通，“你是？”
他很難想象，自己一個抓鬼的人會讓一只鬼魂喜歡上。
空氣很靜，并沒有等來回應，但喬一可以看出鬼魂能聽懂他在說什麽。
于是為了弄清楚緣由，他恐吓道：“快說，你是誰，不然我打的你魂飛魄散。”
鬼魂聽到這話，纏在臂膀上的鬼軀一震，許是真被吓到，片刻後從喬一身上脫落。
喬一以為鬼魂變乖了，會好好呆在一旁問話，結果眼一眨，鬼魂化作一顆黑球直接闖入他的心髒。
下一刻喬一頓覺全身上下被撕裂般疼痛，有什麽東西在他身體亂竄，撞擊的他四分五裂。
但這種痛楚很快又消散了，他擦去額頭滲出的冷汗，重新感應鬼魂，竟奇跡般發現它躺在心髒處安然入睡。
“！”
喬一不可置信的瞪大雙眼，再次感應時，鬼魂還輕蹭他探進來的靈力，随後又像是發現了什麽世間絕味，嗷嗚一口将靈力吞食幹淨。
“…”
如果再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喬一只能說自己太蠢。
這表飾裏封印的哪裏是什麽鬼魂，明明是明楚那只厲鬼的鬼元。
進入常山後，他看到了明楚死前真相，并沒看到是如何化作厲鬼的。一般來說，人死後化作惡鬼，心髒和鬼元是連在一起的，如果被分開只能說有外界幹擾。
除去心髒等于殺死惡鬼，沒有得到心髒只是搶到了鬼元只能限制惡鬼修為。
喬一重新撫上胸口處：“這只鬼真是死後都得不到安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