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多管閑事
多管閑事
這幾天天氣不錯。
陽光明媚,清風徐徐,隔壁院子裏各式各樣的花兒開得正好。
肖擱在樓上趕項目作業。
大學本科學的核科學與技術專業,輔修化學生物學,到九月份就升大四了,這時候正是大三期末,一個重要的收尾階段。
他就讀郢州市天安大學,與境內國家科研院關系匪淺,目前參與的項目是關于核污染淨化的主題。負責肖擱的導師叫徐曉東,不僅是天安大學的核技術系主任,更是科研院極有名望的的院士。
肖擱和他關系混熟了,就直接管他喊“東哥”了。
想到東哥讓自己交一篇兩萬字的研究方向與思路,肖擱就開始頭疼。
讓動手做實驗絕對難不倒他,就怕讓他寫東西,而且是長篇大論那種。
剛往電腦上敲了幾行字,突然聽見樓下那倆傻鳥在嚎喪,像模像樣地亂喊一通“救命”,還真以為有人來偷鳥,肖擱從窗臺往下望。
言鏡踩上樹杈,費力地去夠挂在樹上的鳥籠子。
一擡頭和肖擱四目相望。
“……”
言鏡抱住樹杆,沖他笑。
肖擱撐着下巴,問:“你在幹嘛”
言鏡陷在綠葉和樹影裏,指着鹦鹉,說:“哥哥,想喝鹦鹉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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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擱一聽就知道言鏡不爽這只鹦鹉,笑問:“它怎麽你了?你要拿它煲湯。”
言鏡夠住鳥籠子,抱懷裏用力地上下晃,把雙頭鹦鹉晃得頭暈眼花,兩只腦袋一塊嘎嘎嘎地亂喊,只聽言鏡說:“它吵我睡午覺。”
肖擱點點頭:“難為你跑下去逮這傻鳥。”
雙頭鹦鹉是前兩年二叔送他妹肖搖的的生日禮物,劉阿姨一般都挂在院子裏,天氣好就挂樹上讓它也曬曬太陽。
肖擱肖搖沒有睡午覺的習慣,估計鹦鹉也随了主人,只白天聒噪得很,他和肖搖住得近,這也是不可避免的事。
看肖搖往日對這傻鳥的維護勁兒,要真鬧起來他也沒法子。
言鏡抱着鳥籠子小心地跳下去,隔壁劉阿姨不在,他去抓了一小把小米喂鹦鹉。揭開籠子下面的小門,兩只腦袋湊到他手上啄食。終于不鬧騰了。
肖擱瞅着有意思,這會兒手機屏幕一閃,他第一反應是二叔肖鶴雨。
從那天馬戲團出事開始,肖鶴雨就一直打電話來。但他一直沒接,主要是心境複雜。
小時候關系不錯是實話。但從言鏡出事開始,肖擱一直對肖家的實驗室很抵觸。尤其是長大以後知道了二叔對言鏡真正在做的事……不止是言鏡,也有別的人,什麽治療異種,消除放射性只是借口,他們的目的一直都是創造怪物。
小時候不懂事,長大了只會覺得惡心又隔應。
思緒飄遠了,肖擱瞧號碼備注是“舒鶴”,他劃開接聽。
“肖少爺,出來玩玩”那邊道。
“沒空,寫作業。”
“操你寫什麽作業”舒鶴一下來了精神,“你說你金屋藏嬌我還能信一下。”
肖擱瞅着樓下言鏡正捏着一只野花逗鹦鹉玩兒,挑了挑眉,道:“正經作業。”
舒鶴呵呵:“不信。”
肖擱便将剛剛敲上電腦的話念出來:“關于核通風淨化技術,需要多個方法聯合使用,達到将放射性廢氣同時含有的放射性微塵、放射性氣溶膠和放射性氣體都……”
“停停停,我聽不懂。”舒鶴打斷他,“好表哥,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吶,偷偷進化不帶上我?”
“秀兩段讓你長長見識而已。遺傳我媽的智慧,你羨慕不來。”
舒鶴說:“嘿,就你爸那傻逼樣,小姑再聰明也能給你中和喽。”
肖擱難得不反駁,只道:“夾縫中夠到一點我媽的智慧也能完爆你了,好弟弟。”
“哈哈哈哈你可別忘了小姑是跟我們家姓。”舒鶴笑說,“是吧,肖少爺”
舒鶴是他親表弟,就小一個月,稱呼從來不好好喊,比起弟兄更像一塊混的狐朋狗友。
肖擱不答,遠遠瞧見樓下言鏡沒了人影,這會兒估計上樓了。
舒鶴不甘心又問:“真不來麽?給你開了好酒,熟人也多,剛還在酒吧碰到個漂亮妹子打聽你。”
肖擱坐回電腦桌,随手翻了翻項目資料:“忙,不去。”
“得嘞,我這不是想着你孤家寡人一個,做表弟的真的心疼你。”
盤旋而上的玻璃樓道傳來“噔噔噔”的聲音,言鏡爬上樓,抱着一束嬌豔欲滴的紅玫瑰向他小跑過來,将花遞過來,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肖擱。
“哥哥……”
他慢半拍地發現肖擱在打電話,立即息聲。
舒鶴:“啊?你說啥”
“沒什麽,挂了。”
“喂——”
肖擱說挂就挂,從不拖泥帶水。
言鏡眨了眨眼,保持原來遞花的姿勢。
“……”肖擱沉默一陣,問,“送我的”
“嗯。”言鏡彎着眼睛點頭。
好吧,肖擱接過他的花,說:“謝謝。”
舒鶴那邊讓人挂了電話,罵了一聲“操”,給自己倒了杯酒一口幹了。
酒吧裏音樂聲吵鬧得厲害,他身邊圍了一圈烏煙瘴氣的人,抽煙喝酒泡妞,一個也不落下,身邊人問:“肖擱不來了?”
舒鶴點了根煙,淡聲道:“不來。”
“他忙啥呢”
舒鶴随意地回:“寫作業吧,什麽通風,什麽氣溶膠?聽不懂的玩意兒。”
“……”
“噗,裝上瘾了吧。”
出聲的是坐在舒鶴最對面的男生,他燙了頭金色的卷發,皮膚挺白。
安全部時部長的兒子,時鐘。
舒鶴和他關系一般,不知道是誰把他一起叫來了。時鐘往那兒幹坐了半天,酒也沒喝,話也不說,本來都快不記得還有這個人在了,但時鐘一聽到肖擱兩個字就開始發癫……
舒鶴也不曉得肖擱和他什麽仇什麽怨,反正舒鶴兩個人都惹不起。
周圍幾個酒友不約而同停下聲音,悄悄朝時鐘和當事人的表弟舒鶴看去。
“看我幹嘛,說錯了?”時鐘翹着腿,給人看回去。
這兒誰敢嗆他啊,默默給他遞酒過去。
“拿開,不喝。”時鐘越想越沒勁,又說了一句,“就他那樣。”
舒鶴心裏呵呵,有本事你當着肖擱面說,肖擱可不管你是誰誰的兒子,上來就擰爆你的頭。
“啊,那什麽,兄弟們幹杯啊,都愣着幹嘛”
同行的人開始打圓場,舒鶴支着身子往前和他們幹了一杯,這事兒也就過去了。
“舒少,那邊那位客人給您點的白蘭地。”一位服務生走過來,呈上一杯琥珀色的酒。
舒鶴端起酒朝對方看去,是個漂亮妹子,豔麗的五官和一頭長卷發,胸大細腰,勾起飽滿的紅唇朝他笑了笑,是他喜歡的類型。
舒鶴舉起酒杯和她隔空敬酒,淺淺碰了一下,也不知道喝沒喝到,站起來和衆人說:“我過去打個招呼,你們慢慢喝。”
這種事麽,酒吧裏常見得很,衆人表示理解,擠眉弄眼地說:“卧槽,那姑娘可帶勁了。”
“舒少爺好大的福氣。”
“今晚抱得美人歸啊!”
舒鶴淺笑告退,微笑着端起酒杯朝那姑娘走去。
姑娘眼波流轉,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舒鶴,勾得舒鶴腦子裏閃過無數邪惡念頭。
正在這時,他身後猛地竄出來一個小子,長得結結實實的,一個不長眼撞上來,給他酒灑了一身。
舒鶴眉心一跳,見那人撞了自己還想跑,一只手用力将人拽住。
穿的服務生的衣服,肩寬窄腰,慌亂地回頭,居然長得還很不錯,他慌忙地給舒鶴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一會再回來找你……”
什麽叫一會再來找我?
舒鶴偏不松開手,開口問道:“你瞎跑什麽……”
“我一會再和您解釋吧!!”舒鶴喝了酒,力氣到底不如他,一個不留神讓他松開了桎梏。
但這裏人多混雜,不一會兒後面又有好幾個人追上來,沒怎麽折騰就将他逮住了。
一個管事的氣喘籲籲地跑來,吼道:“讓你跑了嗎,你個小狗崽子!”
舒鶴沒走,先抽過一邊的紙巾擦了擦衣服,再走到被壓在地上的那個少年身邊。
巧了,舒鶴這人天生三大樂趣:約酒,泡妞和多管閑事。
他讓這些人松開手,抓着少年手臂将人提起來,那個少年愣了一下,感謝還沒說出口,管事的先跑到跟前,他認出舒鶴,吓了一跳,說:“舒少爺,您怎麽和他在一起……是不是他沖撞您了”
少年聽到“舒少爺”幾個字,要說的話都吞了下去,下意識地覺得不服氣,将手臂抽回來,舒鶴無暇顧及這些小動作,朝他們幾個問話:“沒有,打打鬧鬧的小事。倒是你們,剛剛幹嘛呢,酒吧裏玩貓抓老鼠?”
“不是,是局長家的李少爺,”管事的道,“這小子沒上幾天班,不懂規矩,惹惱了李少爺,我們給李少爺出氣呢。”
他話裏行間是想着各家少爺多少都有點交情,能不起沖突就不起沖突了。
舒鶴卻樂了,他問:“你知道今天都來了哪些人嗎?”
他指着自己來時的方向,時鐘的那個位置。
管事的往那兒看了一眼,哆哆嗦嗦地道:“時……時少爺!”
“是,調查局隸屬安全部,咱們時少爺自然比你們什麽李少爺要強得多,這話我沒說錯吧?”舒鶴語氣越發深重,“時鐘和我表哥多年同學這你應該也清楚得很,所以我就想問問,上次我表哥沒把他李京打服嗎,讓他還敢來這兒撒野?”
管事的臉色一白,突然想起舒鶴說的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