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兵不厭詐
兵不厭詐
京山這一夜火光明亮，趙家幫老巢靠近中心市區，夜幕降臨，封鎖的建築區突然蹿起滔天火焰，焰火燒紅半邊天際，濃濃黑煙升騰。
火焰将建築區的銅牆鐵壁燒得發紅發燙，措不及防的趙家兵有的慌亂逃竄，有的急忙發送訊息，開展自衛和反擊工作——來自章家地基的無數發炮彈和衛兵突襲先一步降臨。
“基地遇襲！自動開啓反偵查！确定目标！”
“快發通訊給趙爺！請求啓動‘遠程控制’設備進行反擊！”
……
炮彈在夜空中轟炸，火星飛濺，聲如雷鳴，将急切沸騰的聲音轟滅，重回寂靜。無數牆面跟着轟然倒塌，暗處突然出現的子彈風暴混雜着撕聲求救與呼喊聲。
猩紅的烈火與鮮血映入眼簾，在空中炸開又墜落的炮彈殘骸，就落在腳下。
章沅赫站在居民樓的高臺觀望戰況，從他這個視角，腳下所在的這整片居住區，因為靠近戰區，難免波及，所有人都在倉惶逃離。
趙和章之間必有一戰，他們早就知道，但沒想到這一天來得怎麽迅速，這麽突然。
急促的手機鈴聲響起，手下傳來消息：“章家地基已被鎖定，趙家老大趙力要求和我們談判！”
章沅赫道：“繼續加強火力。”
“收到！”
緊接着章沅赫收到一段視頻，章家地基在趙家幫的部分反擊下整體一角已被夷為平地，手下再次實時通報：“趙力再發出談判申請。”
章沅赫打了兩個字：“繼續。”
很快，章沅赫接到一個陌生電話，他剛一接通，對面的環境裏轟隆隆的炸裂聲不斷，一個聲音朝他怒吼：“姓章的！你眼瞎嗎！要我把你們地基全部毀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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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沅赫聽出對方的聲音，不緊不慢地說：“毀吧，感謝你幫我清掃舊房子了。”
“……”趙力停頓了一下，突然反應過來，“你踏馬敢玩我？！！”
“什麽玩不玩的，兵不厭詐而已，談判這個詞我不愛聽，換成投降。”
趙力更加激烈：“你是不是忘了我們手裏還有個‘秘密武器’！你能躲到哪裏？！”
“如果你能聯系到趙凱，你還會來和我談嗎？”章沅赫微笑。
趙力沉默了一會兒，終于明白了一切，勃然大怒：“你個……”
章沅赫得意地笑道：“趙凱現在在我手裏，你們輸定了。要說什麽請斟酌兩句再開口吧，誰知道我今天心情怎麽樣呢。”
“嘟嘟——”
電話被對面氣急挂斷，章沅赫凝視着黑屏的手機，耐心十足地等待着。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趙家幫的受損區域正逐漸擴大，章家之勢如同焰火焚燒，将趙家幫老巢連成一片火海，焦黑的屍骨都在灼熱的氣焰裏扭曲變樣。
他心中有一個正在運行中的鐘表，滴滴答答地轉動指針，在某個時刻突然停止。
高樓下，手下急切地向上呼喊：“章哥，好消息！他們投降了！”
章沅赫終于等到這一刻，重重地吐出一口濁氣，大聲下令：“準備清繳！”
YLQM酒吧。
“說說感想？那我也來說說吧，”肖擱喝了口清香撲鼻的茶水，躺在沙發上翹着腿，露出一個十分小人得志般的笑容，“趙爺。”
言鏡将趙凱手腳全綁上了，身上又捆了好幾道，以防他搞小動作。
趙凱從生下來起就沒受過這種罪，一開始鬧過，喊過，直到肖擱将趙家幫覆滅的視頻放到他眼前，他的眼睛裏才出現驚慌失措。
他後知後覺地發現，今晚不是他繼續游刃有餘的個人場子，更不是兩方公平的合作平臺，從始至終肖擱就沒有把那份合同放在眼裏！從一開始這就是他肖擱和章沅赫給他下的套！是陰謀！
“你聽說我嚣張跋扈，這點确實沒錯，而且我還告訴你，我最讨厭的，就是別人比我還嚣張，尤其是在我面前嚣張！”肖擱毫不忌諱，說，“我在郢州時沒遇過對手，今天你是頭一個，高興嗎？”
他一腳踩在趙凱胸口，是用了狠勁的，讓趙凱神情都扭曲了，肖擱還嫌不夠，語氣越發惡劣：“你是腦子進水了？要替父從業搞什麽遠程控制，你要搞就搞，非要跑到章家地基去得瑟，他媽的炸老子頭上了！”
“現在好了，你只能把命拿過來賠罪了，”肖擱語氣聽起來很可惜，還點了點題，“誰叫我嚣張又跋扈呢？”
“唔唔……唔……”趙凱在肖擱腳下不再掙紮，拼命地點點頭，像是有話要說。
肖擱一腳踩在他的脖子，抽開他口裏的一團抹布。
“咳咳咳，肖少爺！肖少爺！”趙凱怕了，他真的怕了，一個勁地開始求饒，說，“我只想搞章沅赫，吓吓他們，我真不知道你也在那裏！你，您，您放過我吧！我給您當牛做馬都行！饒我一命吧！”
他和章沅赫什麽仇什麽怨自己可太清楚了，他知道，一旦自己落到章沅赫手裏，那一具全屍也別想留了！
“我，我把賬都還給你們肖家，不！我把那家房地産企業都轉給您！你看，除了搞你們肖家的錢是我不對，我也沒做別的事情了！我今晚還特意抽空接待您……”
“接待我？”肖擱語氣平平，“你們趙家幫的接待之道，就是拿致幻藥糊弄我嗎？這麽來看，我還真是錯怪我爹了。”
趙凱臉色發白：“你是怎麽發現的？”
“這個問題你覺得現在還重要嗎？我們不如來聊點有用的。”
趙凱：“什麽有用的？”
肖擱一笑：“解密碼。”
趙凱渾身一僵。
“你該不會還以為自己會有退路吧？”肖擱移開腳，蹲在被綁得像毛毛蟲一樣的趙凱身邊，俯視他，“你們趙家幫的六個兄弟已經投降了，全部軍用設備都會轉到章沅赫手裏，想必他們的嘴不會太嚴實，你的那批‘秘密武器’你以為還能藏住，只等你東山再起嗎？”
他知道的太多了。趙凱心裏一點點發寒，伴随着前所未有的恐懼和失重感。
肖擱繼續說：“你在想什麽我都知道，不要和我兜圈子，我看不上你那點錢。而且，到了這種時候，你覺得你手底下那些企業，他們還會繼續聽你的話嗎？更大可能會落到章沅赫手裏吧？你也是商人，總該知道什麽是利益最大化。”
YLQM酒吧內部椅子歪七扭八，杯子酒瓶摔了一地，熱鬧不再，鬧哄哄的人群早就逃命跑了，剩下一些喝得不省人事的醉鬼也被章家派來的人清空拖走了。
趙家幫管轄範圍主要分布在市區內，這一塊正好是趙家管，如今趙家幫老巢被毀，方圓幾裏內的人群都忙着逃難了，不見什麽人影。
幫派鬥争在京山最是常見，争土地、争水域、争人口，缺什麽争什麽，适應最原始的規則，用武力解決。
京山無良民，不想被掠奪就只能加入幫派，受其庇護，否則只有群龍無首之中做那個出頭的人，正因如此，小幫派數無止境地消失和出現，鬥争也是每天在發生，這對京山人而言就像下雨打雷一樣常見。
大幫派庇護下的人們生活安全穩定，反而很少出現事端。而一旦有了端倪，出動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無論是對哪一方而言打擊和傷害都會是毀滅性的。
想必這也是章沅赫一開始考慮到的事，因而從最初到現在都在隐避鋒芒。
像今天晚上這樣突然襲擊轟炸趙家幫，能看出來趙家幫庇護下的這些人确實吓了一跳……
肖擱和趙凱說的那些話，是他為章沅赫做的最後一件事，肖擱負責把話挑明，趙凱要不要說出解密碼也和自己無關了。
他和章沅赫只是臨時合作的關系，就像他自己說的，商人看重利益，而肖擱時刻記得自己來這裏的目的。
肖擱需要錢，而章沅赫一心想鏟除趙家幫，鞏固自己在京山第一幫派的地位，這個解密碼一旦掌握，對章沅赫而言就是軍事上的一大助力。
和趙凱談完話，肖擱有點犯困，不知道是累了還是因為喝了酒的緣故。
趙凱不停求饒卻一句不提密碼的事，聽得肖擱心煩，他讓言鏡看好趙凱，自己丢下一大群人，獨自走出酒吧。
外面風挺大，吹在臉色涼涼的，很舒服。肖擱後知後覺地想起來，今天是肖搖高考完的日子。
這兩天他都不在家，一開始說好要接送肖搖去學校的事沒有做到，還有肖搖室友的事情也暫且被擱置了。
他一直沒看手機，都還不知道輿論發酵到了什麽地步……
酒吧外面站着一個黑影，正在巡邏，肖擱看見他，就走近了，那個人聽到動靜突然轉身，看見是肖擱吓了一跳，結結巴巴地喊：“肖……肖少爺。”
他看着挺眼熟。肖擱眯了眯眼，好半響才記起來，這家夥是他來京山頭一天，半路上代表章家搶劫的。
肖擱的手表就是被他搶走了。
當然，他并沒有要回來的意思，暫時也不想和別人過多交談，所以裝作沒認出他的樣子對他點了點頭。
走遠了點，肖擱從褲腰袋裏掏出手機，一按開，裏面全是未接來電。
舒鶴和肖搖打來的最多。
肖搖還在微信上不停地信息轟炸：
一開始是：“哥哥，你來幫我估分吧，我感覺你妹妹我走了狗屎運說不定真能考上天安大學。”
“奶奶說讓我和小姑一樣選法學專業，但我想學建築學或者物理學，哥你覺得呢？”
“哥哥你什麽時候回來呀，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和小鏡移民了/哭泣/哭泣。”
……
後面變成了：“哥！！！！你沒事吧！！！有人告訴我你在京山！是大土匪窩！！！你別怕！我現在來救你了！！”
兩個小時以後。
“我都跑到邊境了！！不知道怎麽被爺爺奶奶知道了，現在在被逮回去的路上……爺爺說你沒事，那就好哦|ω*）。”
肖擱沒忍住笑出聲來，他沒猶豫，直接點開肖搖的回撥，但“嘟嘟嘟”沒響幾聲，手機屏幕突然暗了。
？肖擱摁了兩下，真好，手機沒電關機了。
這運氣真是沒誰了。不過也是，他來京山那天起，就沒給手機充過電了。
肖擱只能原路返回。
言鏡坐在沙發上玩手機，他一推門言鏡就發現了，喊了聲：“哥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