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意亂情迷
意亂情迷
肖擱第一眼注意到言鏡的打扮,還穿着女裝,看起來很漂亮。
其實無論言鏡什麽樣子,男裝或者女裝,在肖擱眼裏都無與倫比的好看。肖擱也從來沒有見過比言鏡長得更好看的人。
但突然冒出這種想法對肖擱來說挺奇怪的。
他本身很少會有這種情緒,類似于被他人的外表吸引住視線,控制不住地盯着別人看。
肖擱從來都覺得,一個人的外貌怎麽樣并不重要,他在和人來往相處中也同樣很少把相貌當做評判或者某些意義上的标準。
更加誠懇地來說,除了言鏡,幾乎沒有別人會讓他産生“這個人很好看”的念頭。
還是覺得奇怪,肖擱莫名不太想看他。
沙發下捆成一團的趙凱,又被那塊髒抹布堵上了嘴,“唔唔唔”地掙紮着。
吳厄自有一副吊兒郎當的做派,趁勢和兄弟幾個想着法捉弄這家夥。
肖擱随意看了一圈,就是不理言鏡。
他心想,是因為言鏡的打扮?抛開聲音來講,言鏡這個樣子足夠以假亂真了。
還是因為,那個不含任何欲望、不得已而為之的吻呢?
單單只是一想,肖擱好像又看到言鏡那張漂亮臉蛋朝自己乖巧地笑,慢慢地湊近自己。
淡淡的香味,還有言鏡貼在自己嘴上的觸感,無比清晰。
“哥哥,你臉好紅。”言鏡驚訝地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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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擱愣了下,立即辯解道:“因為酒喝多了。”
言鏡點點頭,他說:“我以為哥哥酒量很不錯呢。”
“……”
章沅赫從趙家幫趕來善後,後續不再需要肖擱他們參與,就近找了個酒店給他們休息。
肖擱,言鏡和吳厄他們一行人走路過去,吳厄他們在街邊看到一個燒烤攤子還沒歇業,居然還沒去逃命,一問才知道是受章家保護的,吳厄他們當即說要先吃頓燒烤再回去,讓肖擱先走。
肖擱一直在發呆,直到一串紅彤彤的燒烤戳到面前,才回過神來。
吳厄皺眉,問:“徒兒,你怎麽回事?有心事嗎?我站這等你半天了。吃不吃?”
“沒怎麽回事,沒有,不用了。”肖擱推開燒烤,掃了一眼旁邊的言鏡。
昏暗的路燈下,沒想到這時的言鏡也正看着他,明明看不太清,他卻覺得言鏡的眼眸明亮,在晦暗不明的視線裏,他更像一個女生了。
不能多想,肖擱覺得自己現在像個變态。
果然是到了該找女朋友的年紀了,東哥說的那個方法說不定還真能行……肖擱胡思亂想了一通。
夜裏真的冷,肖擱後知後覺地發現言鏡還穿着那條奇短的牛仔褲,當即扒了吳厄的外套,讓言鏡綁在腰上。
“……”吳厄捏着下巴,若有所思地在肖擱和言鏡之間看了至少三個來回,靈魂發問,“你恐同還看臉的?”
“你閉嘴,”肖擱知道他嘴裏說不出什麽好話,瞪了他一眼,“滾。”
“……好嘞。”被風一吹,吳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邊往攤子走,一邊摸了摸手臂,心道,徒兒這麽大年紀了,怎麽還跟個純情小男生似的……
“謝謝哥哥。”言鏡低頭調整衣服,實則是充滿厭惡地看了眼吳厄穿過的衣服,要是哥哥穿過的就好了,他喜歡和肖擱一切相關的東西。
肖擱眼睛亂瞟,就是不看言鏡,裝模作樣地說:“不用謝。”
倆人各懷心事進了酒店,他們來時帶來的東西都放在這裏,外面還停着他們自己的裝甲車,明天睡醒就可以出發回去了。
推開房間門,裏面放了兩張床,房間裏面配了獨立的浴室。
言鏡好奇地轉了一圈,出來看見肖擱坐在床邊,正在給手機充電,說:“妹妹給你打電話了嗎?”
“打了,手機靜音了,我都沒接到。”
“嗯,可是現在好晚了唉,”言鏡也坐在床邊,看了眼手機,淩晨三點多了,“妹妹應該睡着了。”
“我知道,我明天再和她說吧。”肖擱把手機丢在床頭,去外面的房間裏找出衣服,扔給言鏡,“你先去洗澡吧,今天辛苦你了。”
“我不辛苦哦,哥哥才是。”言鏡笑意不過兩秒,轉而擔心地說,“哥哥,你的傷口還疼不疼?醫生過來怎麽說的?”
昨天的醫生今天又來給肖擱觀察了一下,說他身體很好,調養一陣就能好,但最好近期都不要大幅度運動,也不要飲酒。
那就是沒事了,肖擱習慣性揉了揉言鏡的頭發,說:“說我好得很,倒是你,按時吃藥了沒有?”
言鏡乖巧地點頭:“吃了!那我進去洗澡了。”
“嗯。”
浴室門關閉,肖擱手掌上還殘留剛才的觸感,他放到眼前比了比,感覺言鏡快比自己都高了,明明只有十七歲,真能長。
淩晨四點。
肖擱還沒睡着,明明是很困的,但不知為什麽心裏裝了很多事,情緒太多,擾得自己睡不着。
然後他聽見旁邊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肖擱心道,言鏡也沒睡着嗎?
也許在以往他會出聲問一句,或者睜眼看一看,但他今天很累,所以既沒有開口說話,也沒有睜開眼睛。
他不知道,月光照耀下,言鏡光腳踩在地毯上,走到肖擱床邊,撐着頭在他床邊,十分安靜地看了他很久。
肖擱閉着眼,只能聽到他身邊細微又若有若無的呼吸聲。
其實有多久肖擱自己也不知道,他只感覺時間拉得很長很長,久到肖擱快以為這只是自己的錯覺,他憋不住想睜眼,然而下一秒,溫熱的氣息突然向他靠近。
這絕對不是錯覺。
溫熱的呼吸打在他的臉上,酥酥麻麻的,讓他疑惑的同時又有些慌張,肖擱也說不清自己是什麽想法,居然還是一動不動地僵着保持原狀。
熱源越來越近了,他心中翻湧起無數亂七八糟的想法,最後都擠壓成一個念頭:這簡直要和今天發生的那件事再次重合!
最後關頭,他突然想到一件事,言鏡才17歲啊!絕對不行!
他幾乎就要睜開眼睛,但那呼吸聲又突然離遠了。
走了嗎?肖擱眼皮動了動。
下一秒,他聽見房間門輕輕地“刺啦”了一聲,好像是推開了,然後緊接着關閉。
肖擱立即睜開眼,他對面的床空蕩蕩的,已經沒有了言鏡的身影。
“問出來了嗎?”
“沒有,沒看出來,這小子嘴這麽硬。”
“上點刑。”
“哈哈哈,那你試試。”
黑暗裏,黏糊糊的血液糊在眼睛上,遲來的鈍痛慢慢湧上來,一道光打在趙凱眼皮上,他睜眼,一個簡單擡頭的動作讓套在身上的鐵鏈發響。
電筒的光對着他的眼睛,趙凱看不清來的是什麽人,神情扭曲,重複地說:“你敢殺我,你就永遠別想知道密碼!你讓我死啊!我會怕嗎!”
言鏡将手電筒抵在趙凱臉上,他出了很多汗,鼻涕眼淚和血水混了一臉,臉色發紅,正在幅度輕微地抽搐,狀态看着不太對。
言鏡輕聲問:“瘾犯了?”
趙凱聽出不是章沅赫的聲音,毒瘾上頭,瘋狂地朝他喊:“你是誰?讓章沅赫過來!!我不會說的!你讓他快殺了我吧!!”
章沅赫站在門口,屋外月色灑落進來,他支着胳膊靠着牆,挑了下眉:“叫我?”
“我好難受,給我‘藥’吧,求求你們了!”趙凱前言不搭後語,看起來已經神志不清了,用腦袋框框往地上撞,“不!殺了我吧!我不會告訴你們的!我死了!姓章的你也別想好過!”
根本沒人聽趙凱發瘋,言鏡問章沅赫:“你幹了什麽?”
“揍了一頓,拿了點東西誘發他毒瘾而已。”章沅赫拿出一個小袋子,裏面是白色顆粒狀的東西,“這個是從他住所裏找出來的,本來想等他受不住了再誘惑下,看看有沒有用。”
“你打算等一晚上?”
“我妹子讓我趕緊回去呢,唉,這不沒辦法的事嘛。”
章沅赫說着是真的沒什麽耐心了,走過來掐住趙凱的下巴:“想要東西就和我換,密碼到底是什麽?”
趙凱如同全身在被蟲子啃咬般,躁動不安地,一下一下打着寒顫,但他在混沌之中勉強認出了章沅赫這張讓他深惡痛絕的臉,白沫抑制不住地從嘴裏湧出:“和我一起死吧!你們這群境外來的劣等人!!就算我死了,政府也不會放過你們的!”
“确實嘴硬。”言鏡評價。
“你看,情況就是這樣。”章沅赫聳聳肩,“我在想要不要先回去,明天再說,我妹子一分鐘五個電話,鬧死了。”
言鏡看了他一眼:“肖擱的妹妹也沒有像她這樣,真多事。”
“肖搖對肖擱這樣你受得了?”
言鏡莫名其妙:“我有什麽受不了的?”
“沒什麽,随便說說。”章沅赫笑出大白牙。
這是一間年久失修的審訊室,小弟進來換好燈泡,開關一開,牆壁上挂滿了各種駭人的審訊工具。
言鏡逛了一遍,從上面取下一把火鉗,捏了捏:“用……燒紅的火鉗,應該不會死人吧?”他想了想:“電視上看的,應該不會死人。”
“諜戰片嗎,你還看這個?”
“是不怎麽好看,我平時不看這個。”言鏡說。
“哦,那你看點什麽?”
“電視臺八點檔的劇下飯還行,一般看海……”言鏡及時止損,“算了,沒什麽,哥哥不喜歡我看這個。”
章沅赫本來也沒有認真聽他說話,聽他提到肖擱,腦子裏突然靈光一閃:“我說你怎麽半夜來幫我審訊呢,搞半天你他媽是來給肖擱報仇的?”
言鏡頓了頓,明顯被他戳中了心思。
章沅赫十分不解:“肖擱那點皮外傷你至于嗎?小瘋子!”
“章應初破點皮就大驚小怪的,你以為我不知道是誰慣的?”言鏡冷冷地反駁。
“偏見!你這是偏見!男人和女人怎麽一樣?女人皮膚細膩,不像男人一身糙皮,你知不知道她們皮膚保養要花多少錢!當然不能受傷!”
到底誰才是偏見……
言鏡一聽就知道,幽幽地說:“這也是章應初告訴你的?”
“操,你們倆還審不審了……”
趙凱趴地上聽他們聊天聊半天了,毒瘾一陣一陣的發作,這會難得清醒。
章沅赫恍然道:“噢,差點忘了你這家夥。”
趙凱要吐血了。
趙凱在密碼這件事上寧死不屈,但渾身像螞蟻咬得發癢也很難受,打着商量:“先給我抽點吧,我真的很難受。”
“章哥,那批東西對你真的很重要嗎,要不直接把他弄死算了,反正他自己也這麽說了。”言鏡蹲下去,在趙凱脖子上比劃了兩下,一副要掐脖子的動作,“我明天就和肖擱回去了,不先弄死他我心裏不好過。”
趙凱害怕地往後縮了一下,開玩笑,他之所以不說就是為了活命,唯一一點價值都沒有了他才只有等死的份……
章沅赫哈哈大笑:“有比沒有好,我看他今天是不會說了,你先回去吧。”
言鏡點頭,站起來:“他死的時候給我拍張照,我保存一下。”
“一定,一定。”
送他到外面,章沅赫想起一件事,說:“趙凱的保镖,你知道他是什麽人嗎。”
言鏡搖頭,敏銳地問:“和我有關?”
章沅赫微一點了下頭,先喊人守在門外看好趙凱,走了兩步,對言鏡說:“應該說和你的母親有關系。”
“哦,什麽關系?”
“當年言杼的事一度牽扯到她的家人,言杼父母和她叔叔一家人搬遷到京山落戶,這些你都知道的。”
言鏡母親是境內人,而父親是境外人,他們的戀愛違反了東郢政府的第一條建國準則,被人檢舉,當即抓進了警署監獄,這件事在當時十分轟動。
言鏡點頭,說知道。
“前幾年原本相安無事,但是,後來言杼的叔叔染上了賭瘾,把家底都輸光了,最後孤注一擲想扳回一局,出老千被逮住了,當時的賭場老板是趙凱他爸。”章沅赫笑笑,“你知道的,這些幫派老板就愛搞血腥暴力那一套,把他十根手指全砍斷了。”
言鏡擰眉,說:“然後呢?”
章沅赫說:“這還不夠啊,手指只是小小懲戒,最後那一局他也沒贏,身負巨債,一輩子估計也還不清。所以,他出了個馊主意,他把自己的兒子抵給了趙老板。”
言鏡思忖:“然後從小訓練,做了專屬保镖,再留給兒子?”
“沒錯,這麽說來,你該稱他一聲長輩了……”章沅赫覺得十分有意思,興致沖沖地說,“媽媽的堂弟怎麽稱呼?哦對,堂舅,言鏡,你有了一個堂舅,你開心嗎?”
“……”
你是認真的嗎,言鏡心想,我今天才把他脖子戳了個窟窿眼,真是好開心呢……
言鏡蹙眉,問:“那他現在知道我是誰了?”
“言冰不知道,除了你我,誰也不會知道的,放心吧。”章沅赫最後拍拍言鏡肩膀:“走吧,睡覺睡覺,明天給你一個小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