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眼前一黑
眼前一黑
“都市傳聞——傳說啊，就在咱們這棟樓，發生過一些離奇案件……”
“十多個人在一夜之間憑空消失……”
季臨雙壓低聲音，身旁幾人不約而同放下了筷子，緊張地等着季臨雙繼續說下去。
而謝嬌并不買單，夾了一筷子嫩牛肉放嘴裏嚼了嚼，破壞氣氛道:“不是早就澄清了嗎，上班時間聚衆打牌，玩忽職守，被解雇了而已。”
“哦，他們罰了錢還丢了工作，一時不爽就編了這麽一出故事。”
季臨雙搖搖頭，意味深長地說:“姐，你真的相信這說辭嗎？”
謝嬌呵呵:“按你這意思，你覺得是靈異事件？”
“不好說啊……”
“我去，樓下有人求婚！”一人探出腦袋，驚訝道。
“什麽？”季臨雙轉頭就忘了要說什麽，抱着碗筷過來:“我還以為是東哥特意找的煙花組，在他正經完放煙花襯托襯托氣氛……”
肖擱和言鏡占據放煙花的最佳視角，開場放了幾個中規中矩的彩色煙花，在季臨雙說完後，夜空中又升起數十上百個星星點點的亮光，在樓下街道上的人群歡呼聲中迅速排列成愛心的形狀，下一秒焰火齊發，火光明亮，在夜幕裏熠熠生輝。
“無人機啊……這哥們有點意思。”季臨雙感嘆。
徐曉東在一番發言完畢後就醉倒了，躺在沙發上不省人事，許悅左右看了一圈:“剛才那個服務生呢？又沒人影了？”
謝嬌目光全被窗外吸引了，心不在焉地說:“這地方死貴，服務還差。”
言鏡已經吃上了他的小龍蝦煎蛋餅，香煎土豆牛排和烤蘑菇，味道和家裏大不一樣但也還不錯，他在觀賞完外面的煙花和無人機秀後，戳了戳肖擱:“以後，我也給你弄一個，更大更華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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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擱聽了笑起來:“用不着以後，你喜歡的話，等會我讓他們給你寫個‘言鏡/玫瑰/玫瑰’。”
“不要，不要。”言鏡搖頭。
肖擱還想逗他，聽見許悅喊了他一聲，她指着喝昏了頭的徐曉東說:“東哥結沒結賬呀？要不我現在去叫人送東哥回去休息？哎呀現在連個能幫忙的人都找不到。”
“我先下去看看。”肖擱站起來，一邊的言鏡聽見了也跟着起身，亦步亦趨地跟着肖擱身後。
剛走到門口，季臨雙眼尖，立即追過來問:“你們要走了？”
“不走，什麽事？”
“不走就行，哈哈，沒什麽，”季臨雙抓了抓頭發，擠眉弄眼地問，“那個啥，東哥是不是喝多啦？這個錢……”
肖擱知道他在想什麽，搭上言鏡肩膀，懶洋洋地說:“你放心好了，吃不了霸王餐。”
“啊哈哈哈哈哈哈，”季臨雙直搓手，“說什麽呢！我怎麽會擔心這個！我是說，一千億那個……”
“真的。”肖擱說。
“嗷嗷嗷好嘞！！就等您這句話嘞！！！”季臨雙一手握拳在另一只掌心重重一捶，末了帶着幾分疑慮道，“呃，但是，這個錢，不會是你們肖家出的吧？”
“當然不是，你腦子裏在想什麽？”
“我也覺得不是……哈哈哈哈，沒事了，”季臨雙作出送別的動作，“肖少爺，您請吧！”
按開大樓內部的電梯，“叮咚”響了一聲，轎門兩側移開，走出來一個女服務生，正是他們之前見到的那一個，她看見肖擱和言鏡時神色有些張皇，僵硬地笑着問:“兩位吃好了嗎？”
肖擱打量了她一番:“菜都沒上齊，虧你問得出口。”
服務生臉色一僵，立即道歉:“因為一些意外，導致我們人手不夠，還請二位見諒！”
“什麽意外？帶我去看看。”
“……”服務生正支支吾吾，“這……”
身後傳來腳步聲，肖擱回頭，看見薛依依。
她先看了肖擱一眼，大步走到電梯門口，率先按亮樓層，說:“我知道在哪裏。”
肖擱沉吟片刻，帶着言鏡走向她，想到什麽，回頭對臉色已經十分難看的服務生說:“有醒酒藥嗎？沒有的話送點水果過來，然後帶徐先生去找個休息室。”
電梯裏，肖擱先開口:“十三層……我們之前上來的地方？你看到了什麽？”
電梯裏的燈光照得薛依依臉色隐隐發白，她篤定地說:“血，我看到了血。”
她說着埋下腦袋，語速極快:“不是和你碰到那次。徐院士交給我一張卡，讓我去十三層辦理手續，當時學姐她們先上去了，我一進來，前臺沒人，我胡亂走到一個拐角，房間門沒閉緊，我突然聽到一聲凄厲的慘叫……”
“他們發現你了嗎？”
“沒、沒有。”
肖擱若有所思:“所以你是打算趁着人手不夠，故意說去幫忙拿飲料返回去找線索？你膽子真大。”
薛依依:“我……”
電梯在十三層穩穩停下，響了一聲，轎門開啓，門外左右分別站着兩個黑衣西裝的保镖。
他們身板挺直，一言不發，薛依依卻顯然神色緊繃。
十三層并不是完全的用餐區，出電梯正面是前臺大廳，東邊是貴賓休息室和用餐點，西邊是辦公區，建造得十分休閑，有書架有大沙發，圍繞牆面建起一層又一層飲品展示架，燈光下讓人眼花缭亂。
前臺是認識肖擱的，在三人走過來時，她露出标準的微笑:“肖少爺吩咐的菜品已經派人送去了，用餐體驗如何？”
肖擱謹慎地朝四周掃了一眼，說:“還不錯，我問你點事。”
前臺笑容一僵:“這……肖少爺有什麽疑問嗎？”
肖擱說:“言冰，你有沒有見過這個人。”
聽到這個名字，言鏡擡頭，感到很奇怪。
前臺手指理了理自己額前的卷劉海，狀似為難:“這個名字……肖少爺，您看，我們這裏來來往往這麽多人，我怎麽知道哪個叫這名字，即便是見到了，我也認不出啊。”
“認不出，你不會查一下？”肖擱沒多少耐心，敲了敲她面前那臺電腦，“顧客，或者員工，就找這三天的。”
前臺立即推脫，大聲說:“肖少爺，您沒有這個權利……”
“我沒有這個權利，那把你們老板叫來怎麽樣？”肖擱直接撥了電話給李谧，對前臺說，“李家的産業啊，我正好認識你們家大老板。”
肖擱注意前臺的表情，她看起來意外地緊張，手機撥號過去，傳出一陣“嘟嘟嘟……”的忙音，無人接聽。
前臺悄悄松了口氣，重新勾起嫣紅的嘴唇，說:“老板興許在忙，等老板得空了，我再聯系您。”
“不對，”肖擱卻道，“我來的時候，看見了李谧的車。”
“李老板現在是議會的常任議員，事務繁忙，已經好久不來管理下面的産業了，肖少爺看錯了吧。”前臺忙着找借口，哪知她話音剛落，一道手機鈴聲從不遠處的房間響起——
在被意識到後，那道鈴聲立即被摁滅了。
但已經足夠讓肖擱找出來了。
“是，我錯怪了，不是李谧，是他的弟弟。”肖擱笑了笑，他舉起手機屏幕，剛剛被挂掉了的手機屏幕上赫然備注着“李京”二字。
說罷，他不再理會前臺驚愕的神情，擡腳就向東邊的貴賓休息室走去。
身後只聽見前臺慌張地喊道:“肖少爺！喂！快來人啊！攔住他！”
四面都是保镖，當意識到不對勁，全湧上來阻攔他們。
薛依依和言鏡快速跟上去，薛依依跑在前面，在走廊上密集的房間門前一一辨認，最後指着1307的門牌號，朝肖擱點了點頭。
這間房門緊閉，肖擱看也不看，擡腳準備踹——這時卻聽見對面1314房間裏傳出一聲悶哼。
那邊踹門聲先一步響起，緊跟着房間門被踹開，一個被捆綁的強壯男人摔倒在門口，出現在肖擱他們面前。
“唔……唔唔。”
男人穿着服務生的衣服，襯衫和外套已經被扒掉了，上身露出精壯漂亮的肌肉線條，不知道經歷了什麽，到處是紅彤彤的印子，西裝褲被外力扯得零零散散，一條繩子以極其難以言說的方式從脖子、胳膊、直勒出胸部輪廓，再捆到下身。
帶着眼罩，嘴裏塞了口球，看不見也說不了話，只能“唔唔唔”地求救。
這場景相當震撼，讓肖擱眼前一黑。
身旁的言鏡脫口而出:“言冰？”
言冰？！居然是大冰塊！！！不敢相信，前幾天還拽的要死的家夥，現在就堕落成這個樣子……肖擱簡直震驚。
屋裏當然不止言冰一人，另一個男人從沙發上站起來，他個子不高，長相頗為陰柔，毫不忌諱地當着衆人面整理好自己的衣服，一副被掃了雅興的模樣，走到門口，陰毒的目光直勾勾盯着肖擱:“肖擱啊，好久不見。”
正是李京。
當初要坐肖擱大腿，結果被肖擱按頭刷馬桶的李小少爺。
當初嚷嚷着要讓肖擱好看，結果被肖擱甩了一堆他和別人的小視頻的李小少爺。
“……”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肖擱沒成想，他預想中的殺人命案變成了眼下這荒唐場景，心裏感慨這位李京少爺真的很牛逼。
言冰那樣子實在可憐，一個一米九的壯漢被一個一米六小基佬欺負成這樣，簡直要辣瞎肖擱的眼睛……
等肖擱回過神來時，薛依依已經一聲不吭地蹲下去給言冰解綁了，有肖擱杵在這裏，圍在外面那群保镖攔也不是，走也不是，目光紛紛投向李京。
李京卻無視他們的目光，從肖擱的臉上看到言冰，薛依依，再落到言鏡臉上——他的綠色眼睛。
肖擱往前一步，擋住他的視線。
李京聳聳肩，自己小聲嘀咕:“到底是誰告訴我你是直男的。”
薛依依羞恥地剝掉言冰嘴裏的東西，扯下他的眼罩，重見天日的言冰一睜眼就看見面前的陌生女人，視線往上，瞧見了兩張極為熟悉的臉。
“……”
肖擱朝他微笑:“嗨！”
言鏡從肖擱身後探出腦袋:“……嗨？”
然後兩個人眼睜睜看着這個外號大冰塊的男人的臉色從正常膚色變到白，再從白色變到漲得發紅發黑。
“……你們，我，”他混亂地說了幾個無意義的字眼，最終将憤怒的目光對準李京，“你找死！！！”
薛依依一解開言冰身上的繩索，他迅速從地上爬起來握拳沖向李京，肖擱甚至拽着言鏡躲開給言冰揍人行方便，然而李京不緊不慢地從沙發底下摸出一把槍，對上言冰額頭，将人定在原處。
肖擱心裏疑惑:啊？到底是誰在說你厲害？
言冰:“是你給我下了藥？”
李京一只手舉槍，表情欠揍:“是哦，怎麽樣？穿上了我們家的工作服，就是我的人。”
言冰怒吼:“我是當服務生！不是當鴨！！！”
李京給他抛媚眼:“寶貝，你穿襯衫太性感了，你紐扣都不系上，還在我面前晃，敢說不是在故意勾引我？”
“……”
言鏡自覺給肖擱揉發疼的太陽穴。
“行了，不是沒吃到你嗎，你幹什麽一副貞潔烈婦的作态？真作！”到嘴的鴨子飛了，李京“啧”了一聲，重新看向肖擱他們，“我有個問題。”
“肖少爺，還有兩位眼生的客人，請問，我是做了什麽事，勞你們這麽興師動衆地來打擾我的好事？還是說，我的服務生，和你們認識？”
“當然是認識了，”肖擱拿出這種時候起作用的字條，似笑非笑地看了言冰一眼，“要不是這張‘求救’字條讓我看到了，我能來嗎。”
李京一愣，被肖擱唬住了。
肖擱擺手道:“人我是要帶走的，讓你占那點便宜當做李少爺對他這幾天的照顧費了，咱們這下兩清。”
“占便宜”“照顧費”這幾個字眼讓言冰臉色越發難看，李京聽笑了，剛要開口駁回，只聽肖擱接着說。
“其實我也有個問題。”肖擱伸了個懶腰，圍着這屋裏頭轉了兩圈，他在濃厚的食物烹饪氣味下聞到了一股極力想掩蓋住的鐵鏽味——應該說是血腥味。
李京眼珠子緊緊伴随着肖擱走過的地方，鬓角緩緩滲出冷汗。
“——你在緊張什麽，還是說，你在這裏藏了什麽不能見人的東西？”肖擱了當地問。
李京瞬間僵住。
在李京失神的那一刻，言冰抓住機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掐住李京的手腕，手腕失力使槍“啪嗒”地一聲落在地板，他身體力行将李京狠狠壓制住，挾制雙手反在身後，整個身體連着臉頰用力拍在牆上。
李京用被壓得變形的臉咆哮:“操！你們這群廢物！還不來幫我！！”
這個變動引起那群保镖騷動，他們不随身攜帶槍，紛紛掏出警棍将言冰圍起來。
“你幹什麽！吃了什麽狗膽！！快放開李少爺！！”
“快去聯系大少爺！！”
言鏡撿起掉落的槍遞給肖擱，肖擱握在手裏把玩，淡淡開口:“別緊張，李京，我們不過是跟你開個玩笑，讓你那些礙事的保镖離遠一點。不然，言冰下手可不知道輕重。”
言冰是李京親手下藥制服的，能不知道言冰下手有多狠嗎，胳膊大腿脫臼，全身沒勁，他脖子費力後望，骨頭咔咔作響，幾乎要錯位:“好、好！你們先出去、滾出去！！！”
等保镖撤開一段距離，李京壓抑不住地喊痛:“肖擱！你不是說兩清嗎！還不讓你的狗放開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肖擱看了直搖頭:“啧，說了他不知道輕重的，嘴巴消停點。”
李京的嘴絲毫不懈，繼續狂吼:“肖擱！！你是不是有病！！我在我自家的休息室裏玩鴨子，你來摻和什麽？我又沒招惹你！！你他媽暗戀我啊？！”
薛依依:“咳。”
肖擱笑而不語。
心想，不對，還沒完。
他有一種強烈的直覺，事情絕對不止這麽簡單。
他轉身走向屋外。
而李京這時候拼命大喊:“哥！哥！快來救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