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困獸
困獸
“大小姐，救命之恩，當何許之。” ——《零零一密錄》
淩一眼睛下意識一閉，後退兩步，熟悉的鞭聲模樣響起，淩一這才驀然想到大小姐的紅鞭和匕首被自己取下放到窗邊矮榻上。
呼！真是好險！
淩一偷偷睜開眼，撫着胸口呼出長長一口氣。
然而，大小姐用實力告訴她，她放心的太早了。
明明剛除去蠱蟲，大小姐絲毫不見虛弱，沒等到回答，起身推倒淩一，将人狠狠壓制在木桌上。
“哎哎，大小姐，我的腰——”
淩一哪裏還敢抵抗，剛要起身，被壓制的更厲害，腰快折了。
“你一個小太監，要什麽腰！”
淩一！！！
大小姐您在胡說什麽！不對，大小姐到底看了什麽亂七八糟的書？
眼見自己快要頂着天大的冤枉死掉，淩一連忙開口：“我救了您！”
嘗試掙紮逃離大小姐魔掌——
逃離失敗！
“大小姐，您之前中了蠱，您沒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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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一羨慕地看着大小姐的胳膊，明明那麽細小，為何有如此巨力！
“那可是‘紅顏醉’，三日必死。可不像‘斷生’這麽好說話。”
見大小姐态度松軟，面上露出思考之色，淩一立刻趁機掀去大小姐的手掌，溜出掌控之中。
嘶！還好自己夠平！
淩一心想，不然鼓起來也該被按扁了。
她悄咪咪揉揉胸口，“大小姐可以照一下銅鏡，脖底的紅顏花還沒有褪去。”
“我可不是那些愛說謊的人。”
淩一理直氣壯說道。
蘇安面上依舊狐疑，卻徑直走向梳妝臺，拿起一只銅鏡照看。
脖間只留下淺淺的印記，依稀看出是花朵狀。
她眸光一暗，有了懷疑的對象。
“大小姐，救命之恩，當何許之？”淩一見大小姐已經沉默，便知她确認了事實。立刻開口讨要好處，她那顆亢木果可不便宜。
“我出去一趟，你在這邊等我。”
理好衣服，蘇安帶上匕首和長鞭，臨走前深深看了淩一一眼，擡步離開。
淩一？
您又要作死去？
想着大小姐或許有些防備，淩一半提的心放下來。
結果——
怎麽說呢，她每次總是放心太早。
第二日 ，大小姐沒有回來。
第三日 ，大小姐還沒有回來……
第四日，淩一摸了摸耳朵，苦笑一聲。早知道當初在石屋，應該把五味子的解藥帶上。
這幾日，山城越發風平浪靜。如今市井流傳的不再是歸龍甲，據說已經被證實是謊言。最新的消息是離默大師去世時留下的是藏寶圖。
而且寶藏并非在山城。
大多數人信了，紛紛離開了山城。也有小部分人留下來繼續觀望。
不過，這些都不是淩一關注的事。
她現在要考慮的是，大小姐究竟去了哪？
蘇安在哪？
她在大王山的山心。
大王山有礦，衆所周知。只是恐怕沒人知道，山心已經被挖空，巨大的山體內藏着一整套兵甲冶煉工序。不過此刻已經落滿了灰塵，應是許久未使用。
生鏽的銅鐵，更能看出時代久遠。
唯有一處痕跡嶄新。
蘇安便是循着那處痕跡而來，最後被困入一只巨大的鐵籠中。
應該兩日了。
蘇安只能估算着，畢竟山體內不見天日，無法判斷時辰。
一處竹樓上燃燒着長明燭，是這裏唯一的光亮。
蘇安再次試圖掰彎籠子上鐵柱，依然毫無效果。她望向遠處白骨，他人今日似乎就是自己的明日。
山城的叛徒已經處理，卻也因此，無人再知曉自己在此處。至于小太監，更不可能。
蘇安目光向籠子外看去，周圍連草莖都被自己刨幹淨。
沒想到最終的結局是餓死。
她倚着鐵柱，腦袋低垂，似乎已經失去了希望。
知道很久以後，她突然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音，猛然擡起頭，眼中迸發光亮。
起身扶着鐵柱四處游走，試圖找到聲音出現的位置。
會是人嗎？還是說不過是山間野物弄出的聲響？
“嘭”似乎是山石被炸裂的聲音，蘇安迅速循聲望去，在某處山壁突然洞開的裂口處，看見了絕無可能出現在此處的人。
“淩一？”
蘇安低聲呢喃，以為是自己的幻覺。
似乎由于竹樓阻礙，小太監并沒有第一時間發現自己被困在一只大鐵籠中。只見小太監四處查看，似乎在找些什麽。
蘇安立刻取出匕首，敲擊鐵柱發出刺耳的聲響。
奇怪的是，淩一并沒有往這邊來。
似乎完全沒有聽見，此處空曠之地驀然發出的金屬脆鳴。
“真的是來找我的嗎？”
“還是來此尋寶？”
蘇安燃起的希望一點點破滅，她不相信真有人聽不見如此大的動靜，那麽唯一的解釋就是不在乎。
因為不在乎突然出現的聲響，所以沒有查看。
“不過是青冢白骨，有什麽可怕。”
蘇安自言自語說着。
“蘇安，你是要成為大将軍的人，哭什麽哭！”
沒什麽比突如其來的希望驟然又破滅更令人絕望。
蘇安身子下滑，仿佛全身力氣別剛剛一瞬間用盡。
“大小姐！”
驀地，她聽見來人大喊。
似乎全身力氣又回來，她手腳并用立馬起身，惡狠狠地盯着來人：“剛才為什麽不理我？”
來人偏偏腦袋，疑惑的看着她。
蘇安這才看見，淩一的絡腮胡只剩半邊，淺色的藍布衣衫多了好幾處深色印記，似乎是血液幹涸後留下。
整個人灰頭土臉，唯有牙齒锃亮，眼睛也熠熠發光。
“別以為這樣我就會原諒你剛才的行為。”
還是不成熟的小孩子，明明剛才祈求神靈，祈求有人來救自己。
此刻真正安全下來，忽地發起小孩子的脾氣。
蘇安抹一把眼淚，卻止不住。只能邊哭便兇狠地瞪向淩一，仿佛狼狽至極，卻努力維持高傲的山虎。
淩一見狀笑笑，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說道：“聽不見。”
若是此刻蘇安細細觀察，還能看見她笑中隐藏的得意。
淩一的确很得意，看大小姐那副模樣，一定在斥責自己，無奈啊自己此刻可是聽不見呢，大小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