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你看起來很好親

你看起來很好親

“明明發燒的人是我,為何大小姐在糊塗?” ——《零零一密錄》

有種說不明的氣氛在蔓延。

蘇安燃起火堆,冬月寒涼,即便是深山,并沒有十分溫暖。

處理好傷口,她低頭看見淩一還在沉默,忽而調侃,“元元的錦布若往上裹裹,說不得能擋住這只箭矢。”

“畢竟這麽厚。”

淩一身子微顫,耳尖浮上薄紅,鬓邊蔓延至臉頰,如寒雪紅梅,葳蕤生豔。

石鍋的水燒開,咕嚕嚕冒泡,打破一絲旖旎。

白馬背上的兩側皮革挂袋,如同百寶箱。蘇安從裏面又取出巴掌大的銅壺,裏面是高粱酒。

軍中常有人中箭,致死的往往不是那只箭矢,而是後續的并發症。

蘇安自幼耳濡目染,自然熟知如何處理。好在破軍箭沒有倒鈎,不然非得帶出大片血肉不可。

“會有點疼,元元等會忍一下。”

蘇安重新半跪在淩一身前,輕輕取下之前藥粉的方巾,此刻已經被鮮血浸染,好在血止住,不像一開始那麽吓人。

她将酒壺放在地上,半環着淩一。

“我要取下這些布。”

束縛半張身子的錦布已沾染鮮血,蘇安需要将它取下,用還幹淨的部分用來纏裹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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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中的人輕顫,卻沒有拒絕。

蘇安将錦布一層一層取下,怕淩一緊張,還在逗她,“元元用不用錦布,似乎并無區別。”

淩一半扶在蘇安左肩,聞言又羞又惱,氣得在某人肩上狠狠咬一口。

蘇安嘶叫一聲,假裝被咬痛,餘光瞥向淩一,見她果然神色舒緩,不由輕笑。

錦布已經解開,蘇安用斷山割掉去染血的部分,幹淨的放在一旁。

石鍋裏的水溫降下來,此刻剛好。

蘇安取出一些放在一只大碗裏,錦布潤濕,擦拭淩一後背暗紅血跡。而後将酒壺傾倒,酒液覆滿傷口滑落,蘇安明顯感到淩一有一剎那身子繃緊。

于是動作更加輕柔。

重新覆上藥粉,取出一條錦布,将傷口纏裹。

再看淩一身上染血的衣衫,蘇安有些犯難。

許是傷口處理過,淩一感覺痛意驟減,她仰頭看向蘇安,順着對方目光望見自己又破又髒的衣衫,緩緩坐起身,将衣衫一件件除去。

“借我一件。”

蘇安早就側過臉,聞言扭過頭,臉色爆紅又立馬移開視線。

她脫下外衫,解下中衣遞給身旁人。

淩一慢慢套上某人衣衫,動作輕緩,即便如此,行動間還是牽動傷口,額間沁出冷汗。

“幫我把這些洗了。”

蘇安這才又看向淩一,自己的中衣穿在對方身上顯小,因為虛虛籠着,露出脖間大片肌膚。

頓了片刻,蘇安慌忙移開視線。

她也不知道在躲閃着些什麽。

低頭看一旁淩一解下的衣裳,才發現衣堆旁還放着一堆瓶瓶罐罐,她居然不知淩一身上還藏着這麽多東西。

“我去洗衣裳,你休息一下。”

蘇安拿起那堆衣裳出了山洞。

她走後,淩一卻沒有直接休息。

淩一打量着山洞,然後緩緩移到燃起的火堆旁,将石鍋的位置調整一下。火堆一側另一邊是蘇安打獵帶回的兔雞。

淩一抓住蘇安剛才落下的匕首,搖搖晃晃起身,拎起一只雞到溶洞下的山泉處清理。

還好斷山不似凡刃,切骨斷塊不在話下。

淩一拿過一旁的石碗,接了一些山泉,和雞塊一并倒進石鍋。

走到那些讓蘇安詫異的瓶瓶罐罐,淩一彎腰拿起一只,只這簡單的動作,肩後忽地傳來一陣劇痛,她穩住身子,緩了半天,才重新回到石鍋旁。

擰開瓶塞,裏面是蒼黃的姜末,她點着瓶身,倒了些許進去。

做完這些,她才坐回茅草,倚着石壁休息。

于是等蘇安回來,雞湯的濃香已經飄滿山洞。

洗好的衣裳在洞外晾幹,主要是蘇安擔心放山洞烘烤,多了濕氣,影響淩一傷情。

結果倒好,她這邊濕衣裳都不敢拿進來,有人卻不顧傷勢,忙東忙西呢!

蘇安重重哼了一聲,驚醒倚着石壁休息的淩一。

“你回來了?”

這幾個字仿佛有種神奇的力量,瞬間讓蘇安諸事皆忘,心中莫名沁出甜水來。

當然,為了表示自己的不滿,她還是又輕哼了一聲。

取下石鍋,蘇安往火堆又添了柴。已經入夜,溫度又降低不少。她将盛好雞湯的碗遞給淩一,“別靠山壁那麽近。”

那得多冷。

“還有,下次這些我來做。”

蘇安指着石鍋,扭頭等淩一回應。

“可是大小姐,我還不想被毒死。”淩一笑着遞回石碗,捂唇又低咳兩聲。

“胡說!我燒的菜,還是将就能吃的。”說到後面,蘇安聲音漸小,頗有些懷疑自己。

這副猶疑的模樣,又惹得淩一笑起來。

此刻的她臉上無半點僞裝,完全是真容。香絲雲鬓,半落肩上,因為受傷而顯得蒼白的臉色,襯得整個人更加嬌柔。

“元元,臨安城東有片杏花林,哪天我們回去時去看吧!”

“怎地忽然說起這個?”

“不知道,看見你笑起來,就忽然想到了。”

淩一臉上霎時嫣紅,她擡頭看向大小姐,對面這人還不知道自己說出了什麽,神情殷切誠懇。

“元元,有空去看吧!”

淩一不知此刻自己何種心情,輕輕點了頭。

飯後,蘇安迅速把物件收拾好。

去山洞外看了一眼,許是風大,之前晾在洞外的衣裳已經半幹,摸上去只殘存一絲水汽。

應該只需稍微烘烤,便可以穿了。

于是便将衣裳收進了山洞。

至于追風,不知跑哪裏覓食去了。白日裏腿上劃破了些許,也可能自己去找草藥嚼吃去了。

回到山洞,蘇安将淩一的衣裳一一烘烤,果然不消半個時辰就幹爽起來。

“元元,雖然破了些,你趕緊穿上。”

蘇安遞過去催促,元元原先就不耐寒,更何況此刻受了傷。

衣裳只有後背的地方,是她為了處理箭傷割破,其他位置完好無損。

淩一接過去,卻沒有立馬換上。

她取過一只細枝條,利用斷山劈成更細,而後鑽了一個小孔,又從之前剩下的錦布中抽出細絲,便當有了針線,将割開的位置縫起來。

蘇安在一旁想要拍掌贊嘆,又擔心驚着她,縫歪可就不好看了。

一炷香後,幾件衣裳的裂開的位置均被縫合起來。

蘇安緊緊盯着原先破開的位置,滿眼的不可思議。

淩一倒是習以為常,她們暗衛從來孑然一身,又沒有人幫襯,自然會很多實用的生活技能。

坐正身子,淩一試圖将衣裳穿上,夜間寒涼,此刻已經有了感知。

奈何只是微微擡動手臂,傷口的位置便痛到不行。

連眉間都緊緊皺起,無一不在訴說那難忍的疼痛。

“我幫你。”

蘇安走到淩一身前,“你,衣帶還是你自己扣,我幫你套上。”

見淩一似要搖頭拒絕,蘇安立馬又開口,“怎麽,我們可是未婚妻妻,元元何必拒絕!”

淩一明明痛着,卻又被大小姐逗笑。

未婚妻妻,恐怕是大小姐獨創的詞。

“大小姐說笑,兩個女子怎拜堂?”

“那可不一定。”

蘇安頗有自信的說道,“我要嫁給你,必然是能嫁的。”

說罷,也不管淩一是否婉拒,直接跪坐到她身前。

“我不看,元元不用害羞。”

她将要換的衣裳從裏到外依次擺好,将淩一輕輕拉向自己,目光直視淩一背後的山壁。

說不看,就不看!

将來的大将軍可是一言九鼎的人!

雙手摸索着解下淩一身上那件屬于自己的衣裳,蘇安還在叫嚷:“元元不要亂動,免得我找錯了位置。”

說罷從一旁拿起最上層的裏衣,估摸着方位為淩一套上。

怕淩一動到胳膊扯裂傷口,她摸上淩一的肩,順着胳臂拿起,套進衣袖。細滑的觸感稍觸即離,蘇安心底忽地生滿了遺憾。

裏衣套上,蘇安還幫忙理了一下。

淩一忍着那雙手在肌膚游離,還不如自己換,痛便痛些。

這般又是折磨了誰?

好在裏衣很快套好,淩一立刻系上衣帶,蘇安也退後一些,終于可以看向淩一。

接着為淩一套上其他衣裳。

“總覺得剛才無法看向元元的時候,感到很快樂。”

蘇安如實的說出自己的感受。

淩一正系着衣帶,聞言差點打個死扣。

今天的大小姐也在胡言亂語。

穿好衣裳,淩一輕輕側身躺下,今日暫且休息,等稍微恢複一些再處理着一連串發燒的事情。

茅草就這麽一堆,淩一自然也不會攆蘇安去別處睡。

于是難得的,兩個人同榻而眠。

夜深,淩一卻發了熱,想來應該是箭傷的影響。她自己不知道,胡亂呓語,卻驚動蘇安,醒來接取山泉水,為她擦拭額頭虛汗。

眼前人臉色蒼白,唇色更是淺淺,鬓發被汗打濕,緊貼着臉頰,偶爾小聲呓語,光見開開合合,卻聽不清在說些什麽。

蘇安忽然想起上次淩一昏迷,自己揉按使唇色紅潤。

可是這次,不知怎地鬼使神差,她盯着那瓣唇,忽然又想起臨安城東的杏花。

“我就嘗一下。”

她努力說服自己,傾下身,悄悄咬上去,有點軟,像是酥酪,好奇怪的感覺。于是銜着又輕咬幾下,這才戀戀不舍放開——

也不知元元醒來,能不能商量每天讓我咬一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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