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蠱蟲

蠱蟲

“今日也勢必護衛大小姐安全。”   ——《零零一密錄》

所謂啞巴村,本以為地處偏僻。

到了才發現,一面靠山,一面水,東處不遠便是官道。

淩一打量兩眼,心中警惕更多三分。在如此開闊之地使得好好一個村子淪為啞巴村,背後人手段了得。

路上不時有人搭讪,也讓她了解了啞巴村的“源遠歷史”。三十年前,啞巴村還不叫這個名字。村子原先叫何家村,因山水雙盛,村民生活無憂,特地取了個“無憂村”的名字。

直到那一日降生一名女嬰,七年仍然口不能言,最終被确診為啞巴。

至此後,無憂村出現越來越多的啞巴。有些人上禾時還大聲說笑,歸來後似乎被東西堵了嗓子,怎麽也開不了口。

一年兩年,無憂村啞巴日益增多。很多村民懷着恐慌逃離了這裏,只剩下一群啞巴。附近幾個村子再提起無憂村,自然而然叫一句啞巴村。

而最為奇怪的是,有些聞名獵奇的游客進村歇腳後,時常有人也變成啞巴。

消息傳出後,這個村子更加令人避之不及,漸漸流傳起神明降罪的說法。

“大小姐,您留在這,我進村看看。”

“怎麽,元元擔心我也變成啞巴?”大小姐笑得肆意燦烈,“這些手段一看就是人為,哪有什麽神啊仙的。”

“正是人為,才防不勝防。”

淩一一臉認真的回答。

在探清背後人之前,她絕不會讓大小姐涉險。更何況她還不知道那人使了什麽手段把好好一個村子變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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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避免危險的最好辦法,就是遠離危險。

“大小姐!”

伸手将已經下了馬車的人又推回去,滿臉不贊同。

“元元覺得我會安心留在此地?”

眉毛彎彎,帶着狡黠。

淩一梗住,默默看大小姐一眼,最終在她得意的笑中伸出手去。

手掌被貼上來的溫熱反握。

大小姐跳下馬上,牽着淩一就要進村。

“走啊!愣着作甚?”

回過神來的淩一悠悠長嘆,跟了上去。

啞巴村村口有水環流,從河上石頭橋便能看出村子從前日子好過。淩一她們路過這麽多村莊,少有石頭橋,大多都是木橋搭建。

手頭拮據,自然只是随意砍幾截木頭橫河。有了餘錢,才會請橋匠專門修石橋。

河邊草木茂,淩一深深望了幾眼。

“怎麽了?”

蘇安順她視線瞧去,卻沒看出什麽來。

“村口野草不該如此瘋長。”

再破落的村子,離村最近的河邊也是沒有雜草的,甚至還會被鋪上石板。皆是方便村人洗作,就算有草也不過巴掌長。

舉目望去,村裏少有人走動。

“大小姐,跟緊我。”

她踏上這方土地,村裏幾處磚瓦房,其餘便是結實的土牆,不見茅草屋。和自己猜測的一樣,之前村裏人的生活很富足。

村頭谷場,有碎葉枯石,照理不該如此。過幾日便是秋忙,收完稻多是在谷場晾曬。尋常時候也就罷了,此時卻一個保持地面整潔。

“阿婆?”

剛好見到一人圍着頭巾出門,淩一連忙走上前,剛靠近頓覺血氣翻湧。

她立刻後退,神色忌憚。

“大小姐,站我身後。”

作為自幼藥食雙補的黑龍衛,天生就對毒物有着非同尋常的反應。淩一盯着眼前阿婆,除了面容凄苦,卻看不出其他異常。

村裏漸漸走出其他人,身上衣看不出本色,灰撲撲,打着補丁。

神色空洞而僵硬,竟然如同活死人般。

直到一個老者走來,目色微光閃過,帶着一絲活氣。

淩一看着來人,衣衫雖破卻整潔,揮退了其他村民,走到離自己五步遠的位置停住。

他指着淩一兩人,又指指村外,目光憐憫,催促她們離去。

“您是這的村長?”淩一問道,同時将大小姐又往身後推了推。

別以為自己沒看見,她右腳都探出半步了。

老者點頭,指指村口河流,又淩空比劃。

“何村長?”

淩一見何村長比劃,便知曉對方識字。

“南部巡州使。”淩一抛出一枚玉質小印,等何村長看清後立即收回。“尋個地方,跟我說一下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再擡頭,便見老村長抹着淚,“啊啊啊”半天說不出話,激動地手舞足蹈,好不容易冷靜下來,連忙引着淩一兩人往村南的一處磚瓦房走。

“元元不怕他是幕後人?”

大小姐貼身過來咬耳朵,悄悄說道。

這村子透着古怪,要她說将人全攆到谷場,吓唬一番總能得到答案。而不是随着這個老村長去他家,抽絲剝繭查案。

“不是。”淩一回應老村長眼中閃過的驚喜,搖了搖頭,“應該不是他。”

“而且……”淩一頓了頓,沒有說話,而是抓緊大小姐的手,快步跟上老村長。

青磚瓦房,門上塗了層清漆,露出樹木本來紋理。

跟着走進去,老村長立馬關上門,又引着淩一兩人進了堂屋,擦了擦淚,居然開口說話——

“見過巡州使,小老兒失态,讓您見笑了!”

淩一沒覺得什麽,大小姐卻紅鞭一甩,徑直纏上老村長脖頸,“就說這老兒不懷好意。”

“可不敢可不敢!”

老村長連忙擺手,脖間鞭身卻纏緊,難以喘氣。

淩一見此連忙捏了捏大小姐的手,示意她松開。

“無憂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淩一問完,順勢打量四周,發現桌椅微塵,茶碗也只有一只透亮。

另一邊,再次聽到“無憂村”三字經,本已止了哭的老村長,一時涕淚橫流,半晌才又止住。掏出一方起毛的灰色布帕擦擦,還想抒情一二,乍然看見淩一身旁蘇安不耐煩的臉色,立馬挑重點說了。

“你是說,事情是從何穗七歲時開始的?”

淩一聽完,也不由贊道姜還是老的辣。

在發現不對勁後,何村長立馬把家裏人送出村子,同時自己也挑選一個合适的時機裝成了啞巴。

起初,是想躲在暗處揪出作亂的人。後來,發現自己根本阻止不了其他人一個一個變成啞巴,他終于害怕了。但是他不僅僅是村長,無憂村何姓獨大,他還是何姓族長。

要他抛下族人自逃,他做不到。只能繼續尋找時機,期待一舉拿下作祟小人。而這份期待,知道整個村都變成別人口中的啞巴村後,徹底落空。

“想不到你還有情有義。”

蘇安十分詫異,先前進屋聽他乍然開口說話,還以為是茍且偷生的小人。

“何家祖祖輩輩在這生活了百餘年,要我棄村而逃,以後怎麽面對列祖列宗。”老村長長籲一聲,又揩了揩眼角沁出的淚。

淩一看着眼前幹瘦的老人,揩淚的手掌遍布皺紋,仿佛老樹皮。可見留在這生活的并不好。于是油然生出一份敬重。

“既如此,您有沒有發現一些線索?”

何村長想了想,說道,“這事和何穗定然有關系。她是我們村第一個啞巴。”

“何穗人呢?能不能帶我去見一面?”

“沒了,就葬在村後青竹坡。”

何村長語氣低沉,“她死後,村裏還是會陸續出現啞巴。”

淩一和蘇安對視一眼,皆明白重點還是在何穗身上。

“她還有什麽親人在嗎?”

“只剩她阿娘一人。早前不知為何瞎了一只眼,怕吓到人,如今也不常出來。她阿娘也是苦命人,是何穗他爹上山打獵遇到,聽說是嫌棄在家吃白飯,扔山裏自生自滅。”

淩一若有所思。

“您在這村裏還有多大話語權?”

“早沒了,大家偶爾給個面子。”

“嗤!”蘇安冷笑,然後冷不丁被淩一敲一記爆栗。

“幹嘛!”她揉揉腦袋,不明白如今自己比元元高了,怎麽還會敲到自己腦袋。

“在這呆着,我出去探探情況。”

老村長裝啞巴那麽多年沒被識破,一是有些本事,二也說明,村長家是安全的。

想到剛進村令自己血氣翻湧的毒物,淩一眉尖緊蹙。

“或許啞巴村還會變成無憂村。”淩一忽然開口,不等老村長驚喜詢問,又道,“前提是,我家大小姐好好的。”

老村長連聲道好,望望蘇安,眼中迸發強烈的希望。

他相信巡州使不會騙人,她那樣的官,何故騙自己區區小民?

“您放心去,保管好好的。”

他那廂喜笑顏開,蘇安卻拉長個臉。“我又不能一起去?”

“乖,留在這。”

淩一側身擋住何村長的視線,在大小姐額間輕吻。“怕是和蠱蟲有關。此地幹淨,我比較放心。”

她沒說謊,起碼從進門到現在,都沒有出現血氣翻湧的感覺。

“外面就髒了?”蘇安哼哼唧唧,“你都能出去,定是不怕那些蠱蟲,為何不能帶我一起?”

“那些蠱蟲近不了我身,那麽我身邊就是最危險的地方。”

“若奔而來,卻不得其法紮根,必然會尋旁邊最近的一個人噬咬血肉。”淩一輕聲回應大小姐的疑問,“所以大小姐乖乖呆在這,等我解決了再出來。”

“和那何穗的阿娘有關?”

“十有八九。”

如今,只差查探出何穗阿娘的身份了。

這兩天寫得急,回頭看,好多錯別字,可惡!~~~為什麽要發明加班這種東西,為什麽糕糕還會加班到十點???糕糕會變成散糕喵~~~沒關系,糕中之王還是糕糕喵!糕糕我呀,是成精的喵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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