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奏
一奏
“诶?聽說鄒家那個傻子又被張力抓住了?”
“在哪兒?”
“老地方呗,廁所啊”
“你說這張力老跟一個傻子過不去做什麽…”
“我偷偷跟你說啊你別往外說,我表弟跟我說了,那傻子是左美人的未婚妻主!”
“竟然這麽勁爆?這應該是豪門秘辛吧,你表弟怎麽知道的!”
“那天呀,我表弟中午不想吃飯就來這操場溜達,就偷聽到了張少跟左美人表白!左美人親口說的!”
“哎呀,這可真是可惜了,我就說這左策怎麽總護着這又醜又傻的人,真是鮮花插在牛糞上啊!我要是有鄒家的家底說不準也能有這樣的未婚夫郎呦~”
“唉,誰說不是呢~”
“上上次是鎖在廁所裏,上次是潑髒水,也不知道這次張少又打算怎麽對付那鄒家的傻子”
“誰知道呢~”
“你們說什麽”,兩女還待繼續嚼舌根,一道聲音插進來。
兩人以為是檸檬精聯盟的盟友,興致盎然的轉頭,“你不知道啊,那鄒家的……的,左策?”
在兩人順着聲音的方向看到人以後,口中的傻子還沒說出來,就換了人,大驚失色,額頭背後齊齊出了汗。
有什麽比正在讨論的主人公突然站在自己面前更讓人心驚膽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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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更何況,這左策可是希望高中的校霸頭子,所有校霸的霸霸!!
剛開學,就以一己之力單挑Z市所有校霸,武力值爆棚,恐怖指數滿天星!!!
“沒,沒,沒說什麽……”,笑話,她們要真敢說自己說了什麽不是嫌自己命太長了。
她們旁邊的少年穿着一身黑色的運動服,雖然她們不知道牌子,但就是能知道,她們買不起。
因為戴着白色的鴨舌帽,她們看不到帽子下面的人什麽表情,但從他身側的低氣壓來看,心情絕對算不上好。
而且,如果自己有這麽一個白癡未婚妻主,還被人背地裏說閑話,心裏估計也不會很美妙。
高一點的陸任佳自以為猜測到了左策的心思,戰戰兢兢的開口道,“你不要生氣,我知道你也肯定很不願意有這樣的未婚妻主,我們只是在為你鳴不平……而已”。
陸任以也點頭附和,生怕左策不相信她們。
半晌,她們面前的少年才微揚下巴,勾了一下嘴角。
他只是輕淺的勾唇,漏出一個下巴就讓她們心潮泛濫,不敢想象,如果脫下帽子,會有多麽惑人。
就在兩人以為自己逃過一關,小小松了一口氣的時候。
“呵——”,左策獨特的聲線再次席卷着冷硬鋒利的冰碴猛的撲向兩人,明明是夏季,卻讓兩人如墜冰窟,汗毛直立。
她們感覺,左策的視線仿佛透過帽檐,刺穿了她們不恥而醜陋的小心思。
直到左策走了兩分鐘後,兩人僵直的四肢才緩過力氣來,雙雙對視一眼,對方眼裏驚恐的自己再次深深的印入心底。
慌亂的同時撇過頭,尴尬、難堪。
廁所
鄒唯感覺自己的腦子很不清醒,眼皮也很沉重,身體很酸軟,像是服用了某種藥物,還帶着一種說不清的燥熱。
自從她接手外公的公司後,總有人不安分,卻也不敢對她做這種事,今天倒是頭一次,有點意思。
耳邊一直很吵,她卻聽不清到底是誰在說話,在潮濕冰冷的地上躺了一會兒,聲音才斷斷續續的傳來。
“你…把她衣服脫了…”
“張少,她畢竟是鄒家的女兒”
“我又不會亂發,只是威脅一下左策又沒什麽大不了,再說了,她一話都不說的傻子,跟誰告狀去!”
“萬一她會只是沒說呢?”
“你見過還是聽過她說話,我欺負她多少回了,她跟誰說過!她倒是有個護姐的妹妹,可她知道嗎?”
“……張少,鄒家不好惹”
“再不好惹,她剛搬進Z市的鄒家能因為我拍了個照得罪我張家?”
“話是這麽說,可是……”
“可是什麽可是,我就拍張照!起開!你們不敢我來扒!廢物!”
張家?她從未聽過什麽張家,鄒家也未曾聽聞。
鄒唯腦海裏有什麽一閃而過,卻抓不住那一絲靈光。
那嚣張的聲音已經離她越來越近,她感覺到一只手摸到她衣領的拉鎖上,鄒唯心裏一凜。
在此時,一段記憶洶湧的沖進她的腦海,讓她沉沉的陷入這段記憶,沒有餘力再分心外界發生的事情。
而那只手卻沒了動作,好像被誰抓住了手腕。
“陳岩,你也要攔着我!”,聽起來很是氣急敗壞。
“張力,适可而止…”,說話的人話語堅定,皺着眉頭,眼底有什麽在動搖。
“你這是在掃我的面子!我下次不會這麽做還不行麽?現在這麽多姐妹看着你這樣是讓我下不來臺!”
衆所周知,從小到大,張力身旁都站着一個女生,名字叫陳岩,陪她鬧,陪她做各種荒唐的事,知名狐朋狗友,只是很少說話。
可只有張力知道,只要陳岩冷下臉,連她都不敢大聲講話。
張力第一次被這麽下面子。
她忍了忍,壓了一下脾氣,“陳岩,我如果拿到照片,說不準左策就答應跟我好了,你為了姐妹我,你死黨的終身大事,讓我一次好不好,以後我都聽你的!”。
陳岩垂眼,只有握着她的手腕的手更緊了,“不能……”,斬釘截鐵。
“……”,張力也不知道怎麽,聽到熟悉的兩個字,心裏那股子叛逆勁兒怎麽都壓不下去了。
她輕輕放開鄒唯的拉鎖,下一秒,用力而兇猛的甩開陳岩握着她那只手,一把推開她,眼底通紅大聲嘶吼:“你憑什麽管我?你是我的什麽人,不要不知好歹了!這不讓那不讓,我跟你有什麽關系!”
廁所裏人不多,也就四五個染着各色顏色頭發的小太妹,都被張力這一波爆發吓了一跳。
陳岩本來就是半蹲,被這一推直接推到了牆上,希望高中又是私立貴族學校,洗手臺下方有置物櫃,她的手腕重重的嗑在櫃子底部尖銳的櫃角上,卻在悶哼在出來之前被吞了回去,沒有讓任何人發現。
這陣仗可是頭一回,其他人都不敢說話,更別說去扶陳岩了,她們還怕被遷怒呢。
再說了,陳岩每次都攔住他們什麽都不讓幹,那有什麽樂子,這下好了,只要陳岩和張力鬧崩了,她們可以撺掇着張力想幹什麽,就幹什麽。
沒有張力,她算什麽東西。
小門小戶,上不得臺面,野雞終究是野雞,攀不上鳳凰這門親。
張力推了人,才清醒了一點,餘光暼着陳岩的方向,心思大亂,她知道這樣做不對,不管是推人還是拍尺寸很大的照片。
但像是頂着一口氣,她不想向她低頭。
也就沒看到,陳岩望着她眼底的那份期盼慢慢消失,只留下黯然的灰。
狹小的空間裏鴉雀無聲,神仙打架,小鬼看戲。
陳岩倒吸了一口氣,将邊兒上笑着看戲的一衆殺馬特女生一一掃過,眼神前所未有的森然。
直到将她們都看的低下頭,她才走到門邊,默默地用右手擰開鎖,又緩緩的轉動門把手。
一點一點的吱呀聲不知道是在擰門把手,還是在擰她的心,她怎麽感覺,心上仿佛開了一個口子,血淋淋的痛。
“不要再來找我……”,陳岩站在門口,身前受傷的左手顫抖,背對着衆人的身影堅定而決絕。
說起來,這還是她第一次主動放棄一段感情,不由得自嘲的冷笑了一聲。
而這聲冷笑卻像是一把刀,讓張力想起她以前對陳岩的數次挽留,顯得,顯得她是那麽的下賤,也閉眼冷硬的回道:“滾你媽的,勞資再找你一次就是狗!”。
卻沒有回音,張力回頭,卻發現陳岩早已經關門走人,好像只有她一個人在糾結。
就連關門,陳岩都是輕巧無比,好似什麽都不在乎,一如對她,說走就走。
張力又轉頭看向地上的鄒唯,肥如豬,蠢如牛,憑什麽得到這麽多人的喜歡,這麽多人的保護。
剛伸手,卻發現自己怎麽都下不去手,腦子裏都是陳岩的不能兩個字。
仿佛有一把無形的手捏着她的手腕,宛如桎梏,她嘆了一口氣,終于放棄。
狗陳岩,怎麽哪都有你,你對我的影響就這大麽。
你不在了,勞資都下不了手。
算了,放過這白癡一次。
張力剛站起來,廁所門外面的門把手又被擰動了,發出咔嚓的聲音,她以為是陳岩,皺眉喝道:
“你回來做什麽!你看我搭理……”
話沒說完,門就被打開了,開門的人逆着光,卻也能認出來,并不是去而複返的陳岩,是——左策。
除了躺着的鄒唯和張力,所有人的嘴裏恨不得塞下一個鴨蛋。
在所有人的目光裏,少年只低頭看了一眼地上躺的安安靜靜的人。
嗯,看起來毫發無損。
他一只手插在兜裏,一只手擡高了一點帽檐,露出帽子下的修眉俊目,鼻梁上的小黑痣襯着白皙的皮膚,格外勾人又不可侵犯。
衆人的視線裏他擡帽子的手放下來,複又擡起來指向地上昏迷的人,手指修長,骨節分明,白皙細膩。
殺馬特們心底都在嘟囔,這哪是校霸霸中霸的樣子,說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少爺還差不多。
就在此刻,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少爺又指了下地上的鄒唯,歪頭,痞笑,帶着一絲絲的冷:
“那個人,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