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策·一

策·一

兩周的時間過得很快。

鄒唯每天早上五點起來跑步,中午也不回家,帶着周叔做的愛心午飯在教室吃了,就繼續學習。

在記了路以後她就跑步回家了,讓鄭思不用來接她。

剛開始中午只有她不回去,後來左策也幹脆不回去,然後是張力……

人數越來越多,到最後竟然只有趙龐中午回去了,這個現象甚至傳到了魯琴耳朵裏。

魯琴在辦公室裏跟其他老師一傳,接着老師又告訴他們班的學生耳朵裏,到了兩星期之約的最後一天,幾乎所有走校的同學中午都不回家了,住宿的同學也都來教室睡覺了。

大家夥都有種中午只是休息時間較長的課間的感覺,只以為是因為快月考了臨時抱佛腳,完全沒想到是因為鄒唯。

兩周之約最後一天中午,也就是月考前一天中午,鄒唯前面的趙龐拿着由五六根筆攥成一把的“假話筒”拜訪鄒唯:

“請問這位參賽選手,你對本次的華山論劍有什麽看法嗎?”

鄒唯瞟她一眼,随口說道:“她比我劍”。

趙龐按着戲文裏的說話拿着手裏的一把筆就像拿着一把劍一樣,一邊瞎比劃一邊說:“你身為鄒家第三代傳人!怎麽可以這麽輕易就認輸!你一定要比!她!劍!”

鄒唯皺着眉頭從題海裏鑽出來,看向趙龐:“你再罵”。

趙龐看着鄒唯那張臉感覺到了這個世界的不公平,也不知道鄒唯怎麽減肥的,肥肥的臉上竟然開始慢慢的出現輪廓,已經好看了很多,她湊近鄒唯鬼鬼祟祟的問道:“你實話告訴我你現在多少斤?”。

鄒唯也神神秘秘的湊近她,很低聲的說道:“我……也不知道……”。

趙龐一把把她的肩膀推開,鍋蓋頭下滿臉嫌棄:“害!你不知道你說那麽低幹什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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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唯被推了也不生氣反而笑起來,反問她:“你就問個體重你那麽低幹什麽!”。

這趙龐可是擁有一個非常有趣的靈魂那。

“我那不是害怕傷你自尊嗎?”

武斌聽到這話轉頭捎帶的遞了兩句:“體重這事兒,誰都可以傷害她,唯獨你不會”。

說完就摘下眼鏡扭回頭去補覺了。

趙龐看她趴下了只輕輕推了一下:“……武斌你不會說話就少說兩句!沒人把你當啞巴!”

鄒唯就低着頭笑。

趙龐随便怼了武斌兩下就不管她了,又湊到鄒唯桌子上腆着個臉低聲說:“唉?你說,如果我瘦下來,是不是也是Z市一枝花啊!”。

鄒唯看了看她的五官,還算可以,瘦下來應該也還不錯,就說:“嗯,挺好看的,加油!”。

誰知道剛剛趴着的武斌又起來了,依然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武斌:“好看不好看不一定,布料一定省”。

鄒唯耳邊突然出現一聲輕笑,鄒唯還以為自己笑出聲了,可想了一下她好像沒發聲啊?

她寫字的手頓住了,微微偏頭看向旁邊。

少年今天沒戴帽子,頭發微微淩亂,就算是側臉都像是畫裏畫出來的一樣,瞳孔清澈,笑着的時候就像是有銀河落在了裏面一樣,淡粉色的唇微微彎着,因為剛喝過水,呈現一種誘人的盈潤。

真好看,如果有相機能記錄下來這份純粹就好了。

鄒唯突然靈光一閃,對啊相機,她偷偷的從左兜快速又隐蔽的掏出了手機,解鎖,相機,拍攝,一條龍。

鄒唯稍稍剪切了一下,把其他雜七雜八的東西修了一下,換成了自己的壁紙。

鄒唯剛把手機收到兜裏,她面前就多了一個筆記本和一只骨節分明的手,少年的聲音也傳到了她耳朵裏:“我整理了一些各科可能會考的題型”。

鄒唯看着面前的筆記本,不禁感嘆,就連筆記本,都像左策這個人,封面是一片白,上面只有幾條橫線。

鄒唯打開筆記本,第一頁的空白頁上整整齊齊的寫着:

To:鄒唯

第一頁是目錄,六門科目從哪裏到哪裏都整整齊齊的标着頁碼,每門課之間都有什麽易錯題型,還有考試一般都會考的廣泛題型。

怕她不好找,還在每門課結束的地方加上了彩色的标簽,非常細心。

鄒唯把筆記本合上,摸着光滑的封面,側着頭對左策笑着說:“謝謝你,我很開心”。

左策看了她一眼,裝作不在意的點了點頭,就又把耳機塞到耳朵裏去聽歌了。

看了全程的趙龐把頭放在鄒唯左上角的那一沓書上,搖着頭感嘆道:“啧啧啧,我要有這麽一同桌也不至于次次考試都墊底啊,鄒姐姐,借我瞻仰一下”。

鄒唯沒好氣的把她的頭推開,把本子抱懷裏一句話就回絕了她:“不可能!它,是,我,的!你找武斌借”。

“武斌雖然學習好,可她對我非打即罵,每天摧殘我嬌嫩的身心,玩弄我的感情!”,趙龐說着說着又開始抒情了,掐着蘭花指扭來扭去。

武斌實在忍不了了,扭頭跟她開始非常“平等”的“互搏”:“你這殘花敗柳,休要在此鬧事!”。

鄒唯才不想管她們,她打開她的小同桌給她精心做的筆記,一個字都不想錯過。

其實除了生物和英語,其他的四門學科她都可以在短時間內拿起來。

但就是這兩門學科,是短時間補不上來的,她只能每天死記一些知識,語法也得重新記憶。

這兩天張力看着鄒唯學的這麽刻苦,她也不想落下,她爸爸都以為她中什麽魔咒了,開始勤奮的念書。

每天夜以繼日,天不亮就醒了起來讀書,哪裏想得到是因為一個“兩周之約,尊嚴之戰”。

趙龐其實很迷信,因為她媽曾經被一個尼姑救過,她媽從此很相信佛理,耳濡目染之下,她也很相信。

每個星期天,趙龐會雷打不動的跟她們一大家子去明理寺禮佛。

放學的時候,趙龐自然轉身剛叫了一聲鄒唯,打算把她求的平安符送她,結果看到的是她老大清冷絕豔的臉:“……”。

趙龐假笑了兩聲,看武斌已經站起來收拾好要走了,急忙坐到她的空位上,趴在鄒唯腦袋跟前跟她抱怨:“你怎麽會老大換座位,我老記不住啊,你知道一轉頭就看到老大那張臉的感覺嗎,我都快吓尿了~”。

鄒唯看她一臉慫相,頓時來了好奇心,放下收拾的手問她:“你怕什麽?”,小同桌明明那麽好看,那麽可愛,那麽乖。

趙龐要是知道她心裏那麽想,能驚訝的一蹦三尺高,恐怕全Z市各大高校也只有她會這麽想好不好!那武力值!那冷臉無差別攻擊!那犀利的眼神!

趙龐悄悄把胖胖的手放在嘴邊,又偷偷看了眼旁邊沒有其他人,才賊眉鼠眼的跟她說:“我跟你說你別告訴別人啊”。

“嗯”,鄒唯的心被吊起來了。

“我以前啊,被老大揍過一次,可別提多丢臉了!”,說着趙龐的整張臉都皺在了一起。

“為了什麽?”

趙龐看了眼左策,說的更小聲了:“我給他買過一個鏡子……”。

鄒唯迷茫的繼續收拾書包:“那是好事啊?”。

“好什麽好……送你……”,小胖子把手裏的東西拍到她桌子上,“這主要是那天老大臉上有一粒米飯!”。

鄒唯看着面前串着紅線的黃符,拿到手裏仔細觀察,随口回道:“那不是很正常麽?”。

接着她就聽到趙龐懊惱的說:“關鍵是當時我嘴瓢了,說的話帶歧義啊~”。

“你說什麽了?”

“你也不照鏡子看看你那樣……”,趙龐心有餘悸一樣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現在想起來那一拳頭都忍不住的疼!”。

鄒唯憋了半天,終于憋不住了,笑的前俯後仰,得虧教室沒多少人了,不然恐怕會都以為她還是那個傻子。

在左策收拾好了叫她走之前,鄒唯拍了一下趙龐的肩膀道了聲謝,就背着單肩背包跟在左策身後走了。

走到校門口,在左策要上車前,鄒唯叫住了他。

在他看過來時,她把手擡高,又松開,只拉着紅線,黃符從她手裏掉下來。

鄒唯将一只手插在兜裏,笑着說:“我猜趙小胖應該不會給我兩個平安符,還跟我說了那麽多”。

左策扶起帽檐,黑亮的眸子看着沐浴在喧嚣裏的鄒唯和飄蕩的平安符,半晌才伸出手接過東西。

把東西放進兜裏,左策轉身就要走。

鄒唯看他竟然直接就走,一時情急,慌亂之下拉住了他的手腕:“等……”。

直到她感覺到手下略微冰涼的皮膚,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麽,紅了下臉急忙放開他,道:“咳,對不起”。

她在左策沒轉身之前,将書包裏拉開掏出一個方形的紅絲絨小盒子拿出來,然後朝着少年的方向打開放在手心裏,微微笑着說:“不知道你喜歡什麽,就編了一條手鏈,編的不好,生日快樂!”。

左策轉身,看着盒子裏由好幾根紅繩編織成的手鏈,又看向路燈下的少女。

夜風輕輕揚起她的發,路燈下的臉龐初現風華,眸子裏有光在不停地閃爍,笑容熠熠生輝,整個人就像月光下淙淙的溪水,細碎的光不停的交替跳躍。

他聽到,他心裏有根弦悄悄地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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