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策·六

策·六

左策沒有說話:“……”。

緊接着,整個樓道就響起了下課的鈴聲,掩蓋了某個角落裏凄厲的叫聲。

兩人趁着老師們還在收卷子,順着樓梯下到一樓,趙龐正坐在一張白紙上看雨,明顯是從作業本上撕下來的。

給了她的後腦勺一下後,從她手裏拿過左策的帽子,問:“他的書包呢?”。

從剛才就沒見。

趙龐捂着後腦勺暼她,語氣幽怨:“你幹啥去了?老大滿學校找你?老大考試從來不帶書包,就帶幾支筆!”

然後又指着她的手瞪大了眼睛,胖胖的小臉上都是驚訝:“你的手!你的胳膊!”

說着又把她扒拉了一下,看她後面,臉皺的能擠死蚊子,啧啧發聲:“你這是一個人單挑對面一群,還是一個人群毆對面一群去了?”。

鄒唯:“……”,她不太想跟她說話。

趙龐站起來捏了捏她的臉,可惜道:“哎呦,這臉上也挂彩了,嘴也破了,這打的也太不厚道的!你這到底怎麽了?”

鄒唯低頭摸着下嘴唇暗想,如果這是不厚道,請多來幾次!

她就說那時候嘗到了一點血腥味,半天是這裏來的,小貓咬起人來可真是半點不客氣。

漫不經心的随口應付道:“從樓梯上摔下來了”。

趙龐點頭示意懂了,又拍她的肩膀:“唉?你見老大沒?他去找你了!”。

“上廁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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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趙龐看她要把帽子裝進書包攔了一下:“诶诶,都是水!”。

鄒唯看了她一眼,錯過她的胳膊把帽子放進書包裏笑道:“小朋友愛幹淨,放在外面容易沾上髒”。

趙龐還想說什麽,她和鄒唯背後就多了一個人,兩只手分別搭在兩人肩上,一道欠揍的聲音就傳到她們耳邊:

“呦呦呦,這剛出來就碰到蘑菇頭成雙成對,怎麽的?沒考好在害怕?”

聽聲音就是張力。

鄒唯和趙龐推開肩上的手,轉身看向她。

被推開手張力也不生氣,雙臂抱于胸前,頭揚的高高的,一只腳還在前面抖,格外的嚣張:“今天的題可真簡單,你求我,我放你一馬,怎麽樣?”。

其實越想,她就越覺得自己傻逼,她贏和輸對自己都沒有任何好處,左策也不因此跟她在一起,那她又何必反而讓大家覺得自己欺負一個傻子,沒有格調的很。

只要她跟自己服個軟,她就撤了戰帖,把論壇飄紅的樓撤了。

至于陳立妍那個垃圾,她早晚得收拾她,敢利用她,她絕對不會放過她。

她看着鄒唯,面容倨傲,她都這樣說了,識趣的,就應該借坡下驢,而不是給臉不要臉。

可鄒唯偏偏是不要臉的那一個。

只見她面前的少女冷哼了一聲,歪着頭看她,上挑的眼角飛揚,眼神挑逗:“巧了,我也覺得今天的題分外簡單,你?害怕了?”。

她早就打聽過張力前幾個月月考的分數,每次都差不多在560分左右,卡在百名榜的末尾。

她昨天才問趙龐要了她所有月考幾乎空白的卷子,做了一遍,最後對着左策的卷子發現除了生物和英語,她的正确率都在90%以上。

她在另一個世界可不是靠捐樓上的大學,而是全憑着自己的努力上的大學。

高二的卷子上個六百分完全不在話下。

張力站不住了,一只手指着鄒唯,說不出話來,氣的腮幫子直抖。

鄒唯的視線越過她的肩頭,看到了左策,索性不管她,等左策走到附近就跟着他走出樓門。

外面的天還陰着,雨下的小了,但畢竟還是下着,她抿了抿嘴看了眼旁邊的左策,把書包摘下來,擋在他的頭頂,帶着笑意低聲耳語:“主人,該走了……”。

語畢,她成功的看到少年的耳廓紅了。

卻沒說什麽,徑直往前走,鄒唯心知這是不好意思了,鄒忙跟上人。

今天的意外受傷,卻讓她的記憶意外恢複,傷的很值。在少年碰上她的一刻,她想通了很多。

未來很遙遠,一生很長也很短,她需要的是把握當下,珍惜現在所擁有的一切。

雖然她不知道少年到底懂不懂吻的意義,是真的不懂,還是假的不懂,她就陪着他,總是沒錯的。

細細的雨絲從無際的天空落下飄在她身上,空氣裏都是泥土清新的氣味,旁邊還有一個畫一樣的少年。

如果可以,她想一直這麽走下去,為他遮風擋雨,建造一個美麗的花園。

張力望着陷入雨霧的兩人逐漸走遠,心情低落,放下可笑的手,只覺得自己是個失敗的演員,在別人眼裏像個跳來跳去的小醜,滑稽又無聊。

就算她甚至所有人再覺得他們不配,再三的挑撥,兩人只要在一個地方,他們的視線也只放在對方的身上,再無他人。

那是一個外人永遠無法插足的世界,誰都無法踏入。

她決定放棄了,冷哼了一聲,掏出手機,把挑戰的帖子下了,重新發了一個帖子:

【沒意思……】

今天考試,本來應該回的很慢的論壇,瞬間炸了。

「大官人這是投降了?」

「确實也是,欺負一個剛恢複神智的人,就算對方應戰了,結局一眼就能看到,很沒意思」

「她說單方面取消就取消了?鄒唯可是應戰了的!」

「是不是玩不起?」

「樓上危險發言!」

張力的脾氣一向火爆直接,她一向想做什麽就做什麽,關她們屁事。

直接真身在留言下回她們。

「勞資想做什麽就做什麽,管的着嗎?」

「不服的來約戰?」

「誰再滿嘴噴糞,我查她IP!」

張力萬萬沒想到,她這一時興起的舉動,讓她免于退學,少了她老娘的一頓鞭子。

鄒唯坐在凳子上,忍受田老的“摧殘”。左策去隔壁換衣服,也是避嫌,畢竟她的傷大部分在後背,需要把T恤脫了。

老太一邊給她擦藥,一邊嘟囔着:“上次的藥錢也沒結,這次一起付了!”。

說話的聲音和手上的動作相呼應,一下比一下重,直把鄒唯按的冷汗連連,卻一聲痛呼也沒有,像是有心事,沒聽到她的話。

這把田老太驚住了,上次還哭爹喊娘的,這次背上都出血了,竟然一聲都沒吭?

不過她也沒有問,她又不是八卦的老太婆,手裏的動作卻放輕了。

鄒唯靜下來後一直在疏離腦子裏的回憶,她和左策從小就認識,是人們眼中的青梅竹馬,她永遠忘不了紙醉金迷的宴會上,那個孤獨的小男孩。

他被打扮的像個精致的娃娃,眼裏有着本不該出現在這個年紀的冷漠,不應該是這樣,不該是這樣的。

在她走近他以後,在他擡眼的剎那,她仿佛看到了他眼眸裏有流星劃過,美不勝收。

她摸着兜裏的小盒子,把爹爹千叮咛萬囑咐要給另一個小男孩的東西給了他。

她想讓他開心一點,不再露出那種寂寞的眼神。

小小的她第一次有了想要守護一個人的念頭,想把他想要的都捧在他面前,對她甜甜的笑。

每次宴會,她才能看到他,兩人默默将每次的宴會當做見面的契機,仿佛每次視線的碰撞,都帶着一種隐秘的心有靈犀。

直到十二歲,她的生日宴會上,這次,她要向他表白!

這個世界的女性心智成熟的很早,十三歲就可以承擔刑事責任,她也清楚的明白,自己早已陷入一個名叫左策的迷網裏。

他們經常會約定去別墅的後花園,聊天,或者什麽也不做只是背靠背坐着,那樣的時光單純而美好。

可在她滿溢着羞意和緊張來到後花園的時候,看到的确是一個壯婦将她心心念念的人打暈帶走,逃串的畫面。

那一瞬間,她感覺她的心都要炸了,那天沒有月亮,光線也不好,後花園距離房子有些距離,她就算大聲喊叫,也不會有人聽到。

她看着人往前跑,一時心急如焚,憎恨自己的弱小。

她只能偷偷的跟在壯婦身後,尋找時機救人。

最後,她跟着人來到了一片廢墟,她躲在一邊死死盯着女人的去向,厭煩耳邊聒噪的蟋蟀。

女人左看右看,掀開一個地窖把小少年帶進去。

鄒唯等不了了,給母親發了一個定位和一條語音,又在旁邊撿了一塊石頭,才悄悄掀起地窖的鐵皮蓋子進了地窖。

蓋子下,卻是另一個世界,長長的樓梯通向一個漆黑的地方,格外的可怖。

她剛蹑手蹑腳的走到樓梯的底部,就在她摸着牆壁向拐角探頭的時候,面前突然出現了一張被手電筒照亮的臉,臉上有一道斜跨整張臉的疤,笑容滲人。

她被吓了一跳,大喊一聲,将手裏的石頭用力往她身上砸,感覺砸住了,就更用力的再砸下去。

“還帶了武器”,沙啞的聲音傳來。

接着,她看着面前的人眼裏都是不可思議,脖子上一僵,就沒有了意識,手裏的石頭也掉了下來。

再次醒來,她睜着眼,卻看不到任何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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