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 13 章
在雲臨君好整以暇的目光下,西岸渝收回罪惡的念頭,心思一轉,美滋滋的看看銀票和金條,看夠了再一個個裝回紅包中,雙手合十,閉上眼睛,“謝謝——”
雲臨君支起耳朵。
西岸渝:“*#¥@%……”
雲臨君:“……???”
三下五除二糊弄完,西岸渝心安理得的将紅包揣進懷裏,大字型往柔軟的床上一滾一攤,接着睡,很快呼呼睡着了。
雲臨君:“…………”
此日之後,雪花酪仙人仙蹤渺茫。
—
陸千映以及春風樓衆人忙着春節後的各種事務和應酬,一時也沒人顧得上管西岸渝。
西岸渝安然的每天睡飽了吃,吃飽了睡,偶爾看看歌舞,成了一條沒人注意的小鹹魚。
轉眼到了正月十五,陸千映終于想起了這厮,眸中因過節而聚起來的一團輕松瞬間沉底。
他沉默片刻,負手走到窗邊。
落日西沉,他遠眺着遙遠天際連綿群山和地平線上的一片落日餘晖,以及不遠處街道上逐漸亮起的和夕陽争輝的燈火,聲音冷淡的問身後的親随:“今晚有燈會?”
親随忙道:“正是。今夜西市有元宵燈會,這個時辰已經有很多人過去了。”
陸千映淡淡斂眸。
這麽長時間,時小橙新生的頭發都長那麽長了,人卻仍舊未開竅。
陸千映不知輕而易舉的俘獲過多少男女的心,但對于這個未開竅的榆木疙瘩,他頗有些束手無策。
強求于收攏真心無益,只能懷柔。
那麽,對于未來注定會成為籠中雀之人,一場擁有深情而沉默的陪伴的元宵燈會,是否會成為那人心底念念不忘最為特殊的唯一一抹自由自在的亮色?
陸千映:“帶時小橙過來。”
親随應聲而去。
片刻後。
陸千映看着站在他面前的西岸渝。
原本的小尖臉,現在臉頰肉乎乎粉撲撲的,氣色好極了,一看就過的很是滋潤。
忙得清減了不少的陸千映:“……”
雖然知道這是個不開竅的榆木疙瘩,也打好了注意,但乍然看到西岸渝這幅沒心沒肺的模樣,仍有些氣悶。
以至于裝不出深情模樣。
西岸渝看着面無表情的陸千映。
大眼瞪小眼。
陸千映暗暗深吸一口氣,扯出一抹笑意,伸手捏了捏西岸渝肉乎乎的臉頰,手感不錯。
他的心情跟着變好了些,柔聲道:“想不想去元宵燈會玩?”
睡飽吃好正打算溜達溜達消消食的西岸渝:“好呀。”
陸千映很淡的笑了下,率先邁步出門去,西岸渝跟在他身後,出了小樓往後門走去。
走到後院的一半,陸千映察覺到什麽,轉身往後看。
只見本應跟在他身後的西岸渝離他足有幾丈遠,揣着手慢悠悠的走着。
陸千映挑眉,壓着性子等他走到跟前,垂眸看着西岸渝。
西岸渝眨巴眨巴那雙波光潋滟的桃花美眸:“我腿短。”
一臉無辜,理直氣壯。
陸千映看着西岸渝這幅榆木疙瘩的模樣就莫名來氣,看了眼西岸渝的腿,又看了看那欠揍的小模樣,袖中的手握了握拳,醞釀了好一會兒卻着實裝不出來深情體貼,扯出來的笑容有些假有些冷,最後深吸口氣,負手往前走去。
西岸渝繼續慢悠悠跟在陸千映身後溜達。
不一會兒,兩人之間的距離又拉開了。
不過這次陸千映沒有等着西岸渝,索性直接出了後門,坐到馬車上,閉目養神。
大約半盞茶後,西岸渝才來到馬車前,吭哧吭哧的踩着凳子往馬車上爬,爬到一半,一雙大手忍無可忍的挑開車簾從車廂伸出來,一把将西岸渝提起來抱上了馬車。
車夫揚鞭,兩匹駿馬嘶鳴一聲,揚蹄而去。
馬車裏,西岸渝被陸千映抱着側身坐在陸千映腿上。
西岸渝左看看右看看,陸千映的手按在他的腰間,一時掙不開。
陸千映的呼吸緊蹙了一瞬,将人按在胸口,冷冷道:“別亂動。”
西岸渝:“……”
好吧。
陸千映牌靠墊好評。
感覺懷中人放松下來,溫香軟玉在懷,陸千映有些不快和冷硬的心忽然就變得柔軟了一些,手上的力道也放松了,調整了一下,讓靠着他的西岸渝更輕松舒服些。
馬車疾馳了一段時間,來到人多的街道後,速度才慢下來。
坐懷有些亂的陸千映看着乖乖的坐在他懷裏,靠着他好奇的打量着車廂的西岸渝。
車中靜谧,車外喧嘩。
一盞精美宮燈,暖黃燈光遍灑車廂,燈下看美人,越看越美。
懷中的人仿佛完全屬于自己。
西岸渝無聊的伸手戳戳宮燈,看着精美的宮燈晃啊晃。
天真的模樣仿佛完全沒料到黑暗中有頭野獸正虎視眈眈的盯着他。
陸千映的呼吸微微變了,眸色更加晦暗深沉,盯着西岸渝的面容和殷紅潤澤的唇瓣,喉結滾了滾,如同蟄伏的猛獸忍不住暗中張合着利爪,蠢蠢欲動。
片刻後,陸千映終于忍不住伸手捏住西岸渝的下巴,将西岸渝的小臉擡起來。
西岸渝雙唇被迫微微張開,不解的看着陸千映。
看着西岸渝那純然無辜完全在狀況外仿佛一只小羊羔的模樣,陸千映眸底暗色翻湧,低頭湊近。
忽然,陸千映身子一僵,蹭的坐直身體,擰眉看着西岸渝。
“你晚飯吃的什麽?”
西岸渝眨眨眼:“炸醬面……”“配大蒜。”
興致來的猛烈,跑的更快。
曾經為此吃了很多藥确定自己并無大礙的陸千映盯着西岸渝看了良久,長嘆了口氣,身子往後靠在了車廂壁上,閉上眼,擡手捏了捏眉心。
陸千映攬着西岸渝腰的右手有一瞬間想将人扔到車廂地上,又沒舍得,就那麽靠着車廂閉着眼,暗自磨牙。
西岸渝眸中閃過一抹狡黠的笑意,見正對着的車窗下的小幾上擺放着幾盤點心,左看看右看看,最後伸出爪子拿了個造型最好看的冰皮點心,咬了一口,酸甜酸甜的,滿足的眯起眼睛。
陸千映睜開眼,低頭看了一眼沒心沒肺的坐在他腿上美滋滋的晃着兩條腿,吃的跟只小松鼠似的榆木疙瘩。
糟心。
胸口更悶了。
他面色不愉的盯着西岸渝,淩厲的丹鳳眼微眯。
西岸渝臉頰鼓鼓,像是感受到什麽威脅的小動物一般,警惕的擡頭看向陸千映,正撞進那雙深沉冷冽醞釀着危險的眼裏。
正在此時,馬車颠簸了一下。
西岸渝呼吸似乎一叉:“噗咳咳咳咳!”
陸千映眼睜睜的看着一大片點心渣迎面而來,距離太近沒能躲開。
他有點難看的臉色頓時變得青黑交加,黑如鍋底,咬牙切齒,盯着西岸渝的眼睛似乎要吃人一般。
但見西岸渝也被這颠簸所害噎的不斷咳嗽,拳頭緊了緊,最終松開。
陰沉冷俊的面容上破天荒的出現一抹名為欲哭無淚的表情。
他閉了閉眼睛,拿出帕子慢慢的将臉上的點心渣抹去,見西岸渝還在咳嗽,一只手捂着胸口,另一只小胳膊伸長想去夠不遠處的茶壺和水,奈何胳膊太短夠不着。
陸千映面沉如水,卻長臂一伸,緩緩倒了杯茶水,面無表情的遞到西岸渝唇邊。
西岸渝要接過杯子,陸千映卻不松手,西岸渝只得就着他的手喝了幾口,将咳嗽壓了下去。
陸千映垂眸看着西岸渝搭着他手的兩只如玉般白皙修長溫軟的手,目光緩緩移動,最終落在西岸渝睫毛上挂着的淚珠上。
美人淚盈于睫,美的不可方物。
陸千映看得出了神。
喝完一杯水,西岸渝感覺好多了,然而就在此時,一道身影忽然出現在對面的座位上。
剛壓下去咳嗽的西岸渝乍見到那人,又咳嗽起來。
陸千映回神,蹙眉,又倒了一杯茶給西岸渝喂了下去,西岸渝這才好,沒精打采的靠着陸千映,心裏不住的唉聲嘆氣。
還以為仙人走了呢。
怎麽又回來了?
為何非要在我這一棵歪脖子樹上吊死呢?
求放過QAQ
陸千映見西岸渝乖乖的靠在他懷裏,心裏的郁氣散了大半,靠在車廂上閉目養神。
西岸渝餘光瞟着雪花酪仙人,只見仙人坐在那裏斂着眸子品着茶,嘴角挂着淺笑,看也不看他。
但空氣莫名滞澀凝重,呼吸不太順暢。
西岸渝垂眸。
哼哼。
愛跟着就跟着。
就當多了一個随身老爺爺。
西岸渝不看仙人,懶洋洋的靠在陸千映懷裏,低頭百無聊賴的拿起陸千映的手玩。
陸千映心神微動,卻沒睜開眼,任由西岸渝拿着他的手翻來覆去的把玩。
陸千映的手比西岸渝的大不少,手指修長,骨節分明,很硬,手心有很多繭子,西岸渝伸出手指戳了戳,戳夠了又反過來看,目光忽然看到,陸千映的中指指甲下面有根倒裂刺。
西岸渝盯着倒裂刺看了一會兒,欠欠的伸出手,用拇指和食指的指甲夾住,輕輕一撕。
正閉目養神的陸千映:“嘶——”
他猛地睜開眼,低頭看向西岸渝。
西岸渝摸摸鼻子,悄悄将爪子藏進袖子裏,低頭乖乖坐好。
陸千映:“……”
“呵。”
忽然,一聲輕笑響起。
周圍空氣的滞澀感瞬間消失,空氣都變得清新了。
西岸渝餘光瞥見——仙人他笑了。
西岸渝:“???”
仙人愉悅的笑起來的時候,仿若雨過天晴後的連綿青山中帶着微微濕潤的清風拂面而過,所有濁氣一掃而空,仙霧缭繞的萬頃平湖碧波蕩漾,如一幅長長的令人驚嘆的水墨畫卷徐徐在面前展開,整個車廂仿佛都變得廣闊無邊了起來。
雖然只是昙花一現。
很快,仙人收了笑意,淡淡的瞥了西岸渝一眼,繼續若無其事的品茶。
西岸渝感覺到來自頭頂的威壓,淡定的擡眸瞟了陸千映一眼,又很快低眉斂眸,将縮在袖中的雙手往身後一藏,閉上眼睛假寐,假裝什麽都沒發生。
陸千映看着他,神色難明。
最終卻什麽都沒說,将窗簾撩起來,看向車窗外的街景。
随着馬車的晃動,就在西岸渝快要真的睡着之時,馬車終于來到了最為繁華熱鬧的西市。
人太多,馬車進不去,只得停在外面。
西岸渝率先下了車,仿佛一只逃出籠中的鳥兒,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他今日着一身月白色錦繡長袍,外罩天青色鬥篷,如修竹一般立在馬車前。雪白的臉龐,侬豔殊麗至極,烏木一般的及腰長發披散,全身仿佛散發着淡淡的瑩潤的光華。筆墨難描的眉眼透露出一抹慵懶,風流多情的桃花眼眼簾微掀,望向熱鬧繁華人流如織的街道,黑水晶一般的瞳眸中瞬間裝入一片璀璨燈火。
路上行人熙熙攘攘摩肩擦踵,但他甫一出現,便令人群靜默了一瞬,甚至響起了一片倒吸一口涼氣的聲音。
就在此時,車上又下來一位年輕男子。墨發全部由一頂玉冠束起,身量很高,一身利落英挺的深藍色圓領窄袖袍,披着厚重的黑色大氅,肩寬腿長,氣勢卓然不凡。
陸千映下車看到路人定在西岸渝身上的目光,淩厲冷酷的丹鳳眼一掃,眸光冷沉淡漠。
路人紛紛感覺脖頸一涼,一看這位就不是好惹的人物,連忙移開了視線,繼續逛街賞花燈,不敢再多看。
西岸渝似是對自己招蜂引蝶的本事沒什麽感覺,轉頭看了站在他左邊的陸千映一眼,默默偏過頭看向右方繁華的街道,移開一步,把手揣進衣袖,藏的嚴嚴實實的。
陸千映垂眸瞥了一眼西岸渝的小動作,眼底的陰冷悄然散了些許。
西岸渝剛将手藏好,餘光中,原本在車廂中的仙人如幻影般出現在他右邊。
一陣輕風拂過,仙人袍袖翩翩,雪白長發随風輕揚,渾身攏着如霧朦胧的月色和燈火,手執紫金折扇,似笑非笑的瞧了他一眼。
西岸渝:“……”
陸千映低頭看着西岸渝,璀璨燈火中,西岸渝的側顏同樣勾人。雪膚烏發,鬥蓬兜帽上一圈雪白的兔毛圍攏在纖細雪白的脖頸邊,弧度圓潤可人的下巴和形狀完美的紅唇藏進柔軟潔白的兔毛中,惹人憐愛的唇珠抿了抿,似乎也想藏起來。
往日裏這塊小榆木都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令人咬牙切齒的模樣,白白浪費了這幅好相貌,如今是頭一次在他面前露出這副有着些許的心虛和害怕的模樣,頓時和往常讓人着惱的模樣割裂,變得格外生動鮮活起來。
陸千映心弦似被什麽撥動,緊繃的面容神情舒緩下來,眉頭微挑,竟由心底不自覺的笑了一下。
西岸渝偏着頭沒看到他的笑容,揣着手手,邁開腳步逃也似的先往前走了。
熙熙攘攘的街道兩旁挂滿了各式各樣的花燈,琳琅滿目,還有許多猜燈謎得花燈的活動。
人流如織,歡聲笑語,時不時路邊小攤上有人猜對謎題贏得掌聲喝彩聲。
路邊也有各種酒樓茶肆和小吃攤,滿街的歡聲笑語和食物勾人的香氣,各種食物的香味混雜在一起,目不暇接,似乎要争一争今夜最佳,讓老饕們忘乎所以。
西岸渝一邊走一邊左看看右瞧瞧,忽然聞到一陣特別香的味道,鼻子嗅嗅,目光定在一處,眼睛一亮,快步走到一個排着大長隊的小攤前,站在隊尾不走了,一邊伸着脖子看一邊乖乖排隊。
落在後面的陸千映看向西岸渝自稱的小短腿:“……”
意味不明的短暫的笑了下,又繃住了。
他站在原地等了片刻,看了看小攤攤主在忙着烤的東西,又看了看排的老長的隊伍,和周圍稍顯亂糟糟的聲音,蹙了蹙眉,眼底溢出幾分不耐,走到西岸渝身邊,“想吃東西去前面的酒樓。”
西岸渝聞言,向長街中央的酒樓方向望了望,遠遠的看去也能看到人山人海,“好啊,那樓主你們先去占位置吧,我在這裏等。”
說完,依舊揣着手眼巴巴的等着,時而跟着隊伍往蹭,聽着排隊的人們話着家常,一副悠閑惬意的模樣。
陸千映:“……”
陸千映吩咐身後一名親随先去酒樓,自己卻沒走,也沒跟在西岸渝身後排隊,而是帶着衆人壓着性子負手等在一旁。
終于,在陸千映耐心即将告罄的時候,西岸渝付了碎銀,左手拿着一大把的炭烤無骨雞爪,右手拿着一把串串心滿意足的往前走,仿佛完全忘記了陸千映的存在。
陸千映看着西岸渝歡喜的模樣,沉默片刻,卻沒說什麽,只邁步跟上。
西岸渝吃一口左手拿着的無骨雞爪,醬香軟爛,幾乎入口即化。又吃一口右手抓着的一把串串,各種口味都有。他邊走邊吃,唇角揚着心滿意足的微笑,眼中盛滿了人間煙火,雀躍之情溢于言表。
只是完全沒有要分享的意思。
陸千映走在西岸渝身旁,“有那麽好吃?”
完全沒有聽出他的弦外之音的西岸渝咬下一大口雞爪,像只小松鼠一般嚼啊嚼,重重點頭。
陸千映身邊還從未有過這般沒眼力見的家夥,他無語片刻,見到竹簽上的油脂有一些沾到了西岸渝的手上,油乎乎的,眉心蹙了蹙,一臉嫌棄的拿出錦帕給西岸渝擦了擦手。
西岸渝正在看着前面的花燈,轉頭看過來,“謝謝。”
看着近在咫尺的漂亮面容,陸千映頓了一下,而後張開嘴,在西岸渝逐漸睜大的眼眸中——
“昂嗤”一口,将一整只烤雞爪從竹簽上咬了下來。
“!!!”西岸渝頓住腳步,瞪大眼睛,眼睜睜的看着那個看起來最大的、烤的最好的、看起來最香的、他一直沒舍得吃的雞爪進入了陸千映的血盆大口裏。
西岸渝瞳孔地震。
陸千映一邊吃一邊低頭看着西岸渝那滿是不可思議、震驚和茫然的眸子,幾口嚼完咽了下去,末了慢條斯理的用錦帕擦着嘴,“味道确實不錯。”
西岸渝抿唇,看向手中剩下的幾個都沒有剛才那個大的雞爪,忙往右邊側了側身子。
卻見仙人抱臂站在他右邊,見狀嗤笑一聲,眸子卻瞄向了西岸渝右手上拿着的串串。
西岸渝:“……”
四面楚歌。
腹背受敵。
孤立無援。
西岸渝連忙咬了一口串串壓壓驚,邁開步子繼續往前走,有些悶悶不樂。
陸千映将髒掉的錦帕随手扔給親随,心情卻莫名好了很多。
怪不得那麽多人喜歡逗小孩哭。
着實有意思。
陸千映跟在西岸渝身旁,偏頭見西岸渝一臉防備和郁悶的模樣,唇角勾起淡淡的笑意。
西岸渝防備着左右,加快速度解決完了手裏的吃的,擦幹淨手,在一個小攤前買了一杯烏梅漿,一邊喝一邊被一個錦鯉造型的花燈吸引了注意力。
這錦鯉花燈也不知道是何人紮的,和其他的看讓去就活潑喜慶的錦鯉不同,反而胖乎乎懶洋洋的。
像條鹹魚錦鯉。
上前一問,攤主笑盈盈的說花燈不賣,是猜燈謎的贈品,一個燈謎十文錢。
看着攤位上挂着的一排燈謎,喝了口烏梅飲,收了大筆壓歲錢的鹹·不差錢·魚大手一揮付了錢,從字謎裏随手拿下一個,展開一看,謎面是——上氣接下氣。
仙人在他右邊,看着他豪氣萬千付銀子的動作,似笑非笑。
陸千映在他左邊,看了眼燈謎,又看向西岸渝,目光中多了些嚴師考校功課時的威嚴。
西岸渝:啊這……
雖然很簡單,但他的學渣人設不能崩。
看着燈謎,西岸渝沉吟,西岸渝迷茫,西岸渝眼巴巴的瞧着那盞懶魚魚花燈。
雲臨君搖着紫金折扇,在一旁悠悠道:“乞。”
西岸渝:我看不見也聽不見。
繼續重複低頭看燈謎,思索,迷茫,擡頭眼巴巴看花燈。
終于,陸千映嘆了一口氣,淡淡道:“乞丐的乞。”
西岸渝眼睛一亮,看向攤主:“乞。”
攤主笑着恭喜:“對喽~”說着拿下了那盞懶魚魚花燈遞給西岸渝,喜氣洋洋的說了一大堆吉祥話。
西岸渝提着花燈歡喜的看了一會兒,被攤主說的心花怒放,暗中喵了仙人一眼,決定照顧攤主生意,于是大手再揮又花錢買了一個燈謎,展開一看謎面——山上還有山。
堅持學渣人設的西岸渝想了一會兒,看向陸千映。
陸千映挑眉,涼涼的打量着西岸渝,似乎突然想起來已經好長時間沒管過西岸渝的功課了。
西岸渝心虛的後退了一步,想了想,眼睛一亮,看向攤主:“出?”
攤主笑盈盈的點點頭讓他選盞花燈,西岸渝選了圓圓的橙子一樣的小花燈。
西岸渝再接再厲,又花錢選了個燈謎,謎面——多出一半。
想了又想,西岸渝撓撓頭,悄悄看向陸千映。
陸千映冷哼一聲,面色不善的看着西岸渝,“歲歲年年的歲。”
老板忍笑點頭,西岸渝滿意的選了一個荷葉造型的花燈。
見仙人從一開始的似笑非笑到現在淡然的模樣,略有些小失望的西岸渝最後選了一個燈謎——走出深閨人結識。
學渣思考了兩秒便放棄了,再次看向陸千映。
陸千映嘆息一聲:“佳人的佳。”
學渣表情有些茫然,似在思索這個謎題,不過很快在攤主恭喜的時候将其抛諸腦後,轉而開心的去挑花燈。
雲臨君看着看上去傻乎乎的西岸渝,合上扇子,用扇子敲了一下西岸渝的腦袋,“笨。”
這一下不輕不重,還很突然,西岸渝脖子一縮:“!”
可惡!
怎麽還帶動手的呢?
他裝作一臉懷疑的左右看看,目光掠過不講武德的仙人,又轉頭看向陸千映,最後不服氣又有些委屈的瞪了陸千映一眼。
陸千映:“???”
西岸渝不理不明就裏背鍋的陸千映,選了一盞小烏龜的花燈,在陸千映和仙人面前欠欠的晃了一圈。
陸千映:“……”
仙人:“……”
西岸渝心滿意足的離開小攤繼續往前走,陸千映跟在他身旁淡淡道:“這麽簡單的燈謎都猜不出來,一會兒回去考校你的功課。”
西岸渝聞言,笑容垮了下來。
他腳步頓了一下,眼珠一轉,又笑着往前走,一臉得意:“我功課最近挺好的,雖然不會猜燈謎,但我會出燈謎~”
陸千映看了他一眼,深表懷疑。
西岸渝晃着手中的幾盞花燈,笑道:“前面有一片草地。猜一種植物。”
陸千映:“……”
他低頭思索。
仙人也是。
過了一會兒,兩人都沒動靜。
西岸渝瞥了二人一眼,悠悠道:“不知道了吧?謎底就是——”
見兩人都望着他,西岸渝晃了晃手中的懶魚魚花燈,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梅花~”
陸千映&雲臨君:“……”
不等他們反應,西岸渝又道:“再來一個。”他提着花燈指了指前面:“前面又有一片草地。還是猜一種植物。”
陸千映&雲臨君:“……”
見二人認真思索,過了一會兒沒回複,西岸渝嘆氣:“是野梅花啊~”
陸千映&雲臨君:“。”
西岸渝搖頭晃腦的往前走,用懶魚魚的花燈去輕輕撞擊小烏龜花燈,暗自壞笑:“最後一個燈謎——”
收起壞笑,西岸渝轉身看向微微落後的二人,一臉正經嚴肅:“今天做事最省力的方法是什麽?”
陸千映和雲臨君默默開動腦筋。
西岸渝回過身憋笑往前走,小烏龜都快被懶魚魚撞暈了的時候,才道:“不知道了吧?那當然是——”
他回過頭,唇角噙着笑意,眸中似乎有一絲靈動慧黠,又似乎有一丢丢挑釁,仔細看卻是只剩簡單的歡快:
“推到明天啊~”
“笨。”
陸千映&雲臨君:“。。。。。。”
陸千映看着得意洋洋的西岸渝,無奈的笑了,繼而板起臉:“那便明日再考校。”
西岸渝嘴角翹起。
明日複明日,明日何其多呦。
哼哼。
仙人看了他一眼,似乎看透了他,輕笑一聲,甩開折扇搖啊搖。
終于,快到長街盡頭,正巧路過楸意居,陸千映随口問了一句:“吃雪花酪嗎?”
西岸渝瞥了一眼不講武德還說他笨的雲臨君,摸了摸感覺還稍微有點疼的腦殼,“嗯!”
原本一路看戲的雲臨君腳步頓住,似笑非笑的嘴角壓平,斜睨着西岸渝,目光涼飕飕。
西岸渝頭皮發麻,汗毛微豎,卻仍舊裝作沒看到,眼巴巴的瞧着陸千映。
陸千映被西岸渝的笑容晃了一下眼睛,愣了一瞬,對上西岸渝期待的目光,輕咳一聲,讓親随去楸意居排隊買雪花酪,他則帶着走累了的西岸渝來到酒樓的包間。
一大桌子的山珍海味擺上,還有湯圓和廖糟小圓子,西岸渝正在準備開吃,就見——
雲臨君似乎想到什麽,對他微微一笑,身形原地消失。
西岸渝筷子頓住:“……”
怎麽有種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