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十八

十八

孫燕感覺有些頭暈目眩,她擡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聲音是抑制不住的激動:“你耍我?!要是真把遠遠弄出什麽問題了,你能負得起責嗎?”

許輕舟呵了一聲:“且不說這點事情我不至于失手,就算我真失手了,你能讓我負什麽責?”

孫燕張了張嘴,而後發現她還真拿許輕舟沒有辦法!

她磨牙道:“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許輕舟:“自然是為了讓你印象深刻,牢牢記住我是個睚眦必報的小人,以後好好給我打工呀。”

孫燕:“……你這是欺詐!故意誇大遠遠的危險,騙我的股份!”

許輕舟笑:“是啊,不然,你去找個律師起訴我?看看能不能以欺詐罪送我進監獄?”

孫燕氣得要哭了。

然後她氣憤地挂斷了電話,再沒主動聯系過許輕舟。

另一邊,挂斷電話的許輕舟随手把手機放在了一邊,重新把目光放回了眼前的筆記本電腦屏幕上。

握在她手中的鼠标迅速滾動着,她飛快地浏覽頁面上關于各大網絡游戲社交模型的訊息。

孫遠不是他們的目的,只是意外。

他被蠱惑只是因為不小心接觸到了該接觸的東西,被擾亂了心神,混淆了細滑欲與食欲、饑渴欲、占有欲,只想滿足觸覺、想把那細滑的觸感占為己有。

一開始還知道本能地滿足自己的生理需求,後來随着混淆的情況越發嚴重,他便顧不上了。

若不幹預,他大概會把自己活活餓死。

只是孫遠不過受了池魚之殃,這世上應當還有許多人同他一樣,只是藏在無數陰暗角落裏,沒被人注意到,沒被人看到。

後來找上孫遠的那個傀儡師學藝不精、口氣不小,卻很謹慎,那天之後再沒出現。

她本以為這傀儡師既然沖着許母去,順着查下去應該能挖出對家中風水動手腳的人,沒想到線索卻就此斷了。

于是她試圖從孫遠的行為路徑出發,找出他被牽連的事件,找到他被利用的節點,卻被浩瀚的信息量搞得有點心煩。

無用的信息太多,一眼看過去似乎有問題的節點有許多,再細看下去卻又似乎一切正常。

眼看着一時找不出什麽有用的線索,許輕舟站起來将筆記本電腦蓋上,出門去了。

回來這麽久也沒好好休息,如今手邊的事情都處理得差不多了,其他的也不着急,她決定好好出門逛逛,看場電影休息一下。

一到商場許輕舟就接到來自許母的電話,聲音嚴肅地問她在什麽地方,要立刻過來見她。

許輕舟随便找了個咖啡館等着。

一只貓輕巧地跳在座位旁的圍欄上,輕飄飄地看了她一眼,而後開始閉目養神。

許母在許輕舟對面的位置坐下的時候滿臉焦急。

許輕舟把提前點好的咖啡往她的方向推了過去:“什麽事呀,這麽着急?”

許母張了張嘴要說什麽,卻又先四處張望了一番,确認附近沒什麽陌生人之後才壓低了聲音對許輕舟道:“你拿了孫燕的股份?”

許輕舟點了點頭:“是啊,我救了他兒子,拿點報酬不應當嗎?”

許母眉宇之間全是憂愁:“應當是應當,可你和她說那麽多幹什麽!既然你還要用她,為何非要讓她如鲠在喉、讓她對你産生埋怨呢?!”

她是生意人,講究和氣生財,所以不明白許輕舟為何又要繼續和孫燕合作,又把話說得那麽難聽、事做得那麽絕。

許輕舟端起手邊的咖啡抿了一口,看向許母的眼黑白分明,開口說話的時候十分冷漠。

“拿了她的錢,救他的兒子,這樁交易很公平,她自己也是同意的。”

許母急躁道:“我沒說你不該收她的東西!只是你別仗着自己有幾分本事就胡亂樹敵,萬一以後……”

許輕舟哼了一聲:“我沒有義務照顧她的情緒,何況她既然敢冒犯我,自然也該受點懲罰。”

許母覺得許輕舟這話說得十分孩子氣,更不放心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盡力調整着自己說話的姿态,以免引起許輕舟的逆反心理。

“輕舟啊,話不是這麽說的……這些事情媽媽不懂,但你要記住了,不要把人逼得太急。”

許輕舟知道許母沒有惡意,只是擔心她,含含糊糊地應了。

她本以為許母是特意來教她做事的,沒想到許母絮絮叨叨和她說了半天之後,竟然還給她介紹了一個業務。

“我有個朋友,他說他叔叔不太對勁,想讓你去看看。”

許母這麽對許輕舟說的時候,聲音裏的擔憂還沒散去。

許輕舟有些意外:“您朋友的叔叔?多大年紀了?”

許母擺了擺手:“沒你想的那麽老,我那朋友也就跟你差不多大吧,我們在美容院認識的。她的叔叔和你爸爸差不多大,好像是個古董收藏家,具體是做什麽的我也不太清楚,你自己和她聯系吧。”

許輕舟哦了一聲,這倒是能說得通了。

古董藏家接觸到鬼怪的可能性比普通人要多上許多,被纏上也是很正常的。

經過許母的牽線,許輕舟很快和她的朋友見了一面。

那女孩看起來二十出頭,穿着黑色吊帶和破洞牛仔褲,短發至耳處、發色是鮮亮的紫。

皮膚狀況雖然不錯,卻實在不像是有耐心去美容院精心保養的樣子,看起來更像是仗着天生條件好以及年輕,所以怎麽折騰都能有好狀态。

——總之,看起來就很不像是能和許母成為朋友的樣子。

許輕舟困惑地看了許母一眼,許母讀懂了她眼中的疑惑,急忙解釋道:“她也叫洲洲哦!雖然字不一樣,但是和你的名字讀音是一樣的呢!我覺得很有緣分呀,聊起來才知道她性格有多讨人喜歡,你一定也會喜歡她的!”

許輕舟将信将疑地看着對面被叫做洲洲的女孩,輕輕偏了偏頭。

那女孩對着她一笑,一派的天真模樣,和外表看起來的叛逆簡直是兩個極端。

“姐姐好呀,雖然姐姐是第一次見到我,我卻是早就認識姐姐了呢。”

洲洲開口說話的時候聲音十分細軟,的确是如許母說的那樣讨人喜歡。

“我從小都是聽着姐姐的故事長大的呢,小時候我媽媽總說,我要是有姐姐一半的優秀,她就安心了。”

洲洲的聲音裏帶着崇拜,又帶着些灑脫意味。

她神秘兮兮地笑:“可惜啊,我實在不是讀書的材料,所以也沒辦法啦,只能祈禱姐姐什麽時候不要那麽優秀。”

說着話,她一擡手捂住自己的嘴,眨了眨眼,趕緊開始解釋:“姐姐不要誤會呀,我沒有諷刺的意思,再說姐姐就算不讀書了,也還是很厲害呀,都會捉鬼了呢。”

少女獨有的狡黠順着那軟糯的音調流露出來,讓人無法生氣。

許輕舟無心去分辨洲洲話中是否帶着試探或者諷刺,讓她直截了當地說事。

“嗨呀,說是我叔叔,其實也可以說是我爸爸啦……不過他抛棄了我媽媽,我就不認他啦,所以就叫他叔叔了,他呀,最近神神叨叨的,拍賣會也不去了,也不着家,整天開車往郊外逛,逛的地方還都是墓園、墳場什麽的,那小狐貍精……哦,就是我那後媽,整天念叨着說他是中邪了,往家裏請了好幾次大師,我現在都覺得家裏都是香火味!”

洲洲擡手端起面前的檸檬水仰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後繼續道:“我是不想看她折騰了,所以才找到姐姐你,看看你有沒有什麽辦法呀。”

剛要繼續說下去,洲洲接了個電話。

挂斷電話後,洲洲臉上露出幾分為難:“哎呀姐姐,我有個朋友今天生日呢,我都給忘記了!你跟我一起去吧?我在路上給你講!”

許輕舟拒絕了,讓洲洲整理成郵件發給她。

洲洲已匆匆忙忙地提着背包站了起來,走到許輕舟旁邊、可憐巴巴地看着她撒嬌道:“姐姐你饒了我吧,我最讨厭寫東西了!跟我去嘛,我一直陪着姐姐哦,不會讓你無聊的。”

許輕舟不為所動,依然拒絕。

“那你就給我發語音消息吧,我自己整理,加收百分之十服務費就好。”

洲洲噘着嘴走了。

許母一直安靜地當個背景板,見許輕舟态度不熱絡得幾乎可說得上冷漠,心裏又有些緊張。

“你不會告訴我,洲洲也有問題吧?我可是很久之前就認識她了!在你還沒搞這一行的時候!”

許母有些不安地問道。

許輕舟拿起随身的包站了起來:“那倒沒有,她只是想看我的笑話而已。”

許母啊了一聲,有點沒明白許輕舟是什麽意思。

許輕舟帶着許母往收銀臺走,聲音十分平靜:“很難理解嗎?她以前就認識我,從小被她媽媽念叨着向我學習,如今我卻退學又被退婚、神志不清地開始當神棍了,所以千方百計找個由頭想近距離看熱鬧而已。”

許母啊了一聲,有些無措,一時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麽,直愣愣地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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