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有舞臺恐懼症
我有舞臺恐懼症
林嘉定第十九章
半夏小說獨家連載 請勿轉載桀澤/著
天邊飄着幾排整整齊齊的魚鱗般的雲,即将落入西山的太陽将雲朵照成金色、粉色、橘色以及深紅色,看起來格外美妙,但是初雪之後天氣越來越冷了,通往新校區的後街上的學生都縮着肩膀,走得極快。
剛下了課的何斯握着一杯豆漿和一個兩個圓圓的小豬奶黃包,穿着一件合身的夾克短外套,一雙高腰牛仔褲和黑色靴子,從老校區的一教狂奔向新校區,烏黑柔軟的發絲在空氣中飄揚,跑到學生活動中心的時候正好五點四十五。
再一口氣不喘地跑山三樓,在舞房的門口剎車,把小豬包上的一層紙撕開,快速地嚼了幾口,吸了兩口豆漿,把包裝紙扔在門外的垃圾桶裏,才進門。
許妙舒正蹲在音響邊調音樂,馬尾辮高束起,穿着一身黑色的寬大衛衣,下半身是黑色的破洞褲,張牙舞爪的兩個洞,緊身褲勾勒出她完美的腿形,經常跳舞,竟然也不怎麽長肌肉,看得何斯冷飕飕地,又是一個不怕冷的人,何斯心裏想。
空蕩蕩的舞房裏只有她一個人。
她半蹲在音響邊,酷酷地說了一聲:“來了?”
何斯:“嗯。”
許妙舒:“他有點急事,六點過來。”
何斯的眼睛轉了一圈,她說的“他”應該就是林嘉定。
“你确定不上表演?”許妙舒從何斯調出何斯傳過來的名單,看了兩眼。
何斯搖了搖頭,笑嘻嘻,“不上了,”然後十分正派地美其名曰:“展示自己的機會,我決定讓給新—。”
許妙舒堪堪擡起眼,瞧了瞧她,然後很輕蔑地嗤了一聲。
何斯覺得她的性格真的一點都不像名字,第一次見她都被她名字那股子柔情似水欺騙了,“妙”是挺妙的,但是“舒”就不怎麽舒了...跟林嘉定那麽像..她忿忿地想:果然人的性格會與在自己中意的人越來越相似。
但!這和她又有什麽關系,她察覺到自己又在腦海裏想到林嘉定的時候,用牙齒狠狠地咬了自己的舌尖一下,用來懲罰自己想到惡人的錯誤行徑。
然後正了正臉色,雖然何斯以前在外人面前一般不怎麽顧及自己高冷的形象,但是此時此刻,她極其願意把自己僞裝成一棵高貴的雪松。
許妙舒終于挑到一首合心意的燃曲,瞟了一眼那棵..假裝冷漠的蘑菇,突然覺得林嘉定的眼光還挺不錯,臉頰邊有若隐若現的梨渦,兩顆眼睛像葡萄,又大又圓還水靈,一看就是個機靈又可愛的姑娘,不過...她似乎把自己當成情敵呢..許妙舒想。
許妙舒站起來,拉了兩下筋和腿,然後跟着節奏開始舞蹈。
她跳的不是爵士也不是urban dance,而是肌肉震顫的popping和breaking的結合體,因為這兩個舞種對肌肉力量要求極高,所以只有很少數的女生會學,但是跳得好的話,那會非常地酷,而許妙舒就是這一種。
她選擇的是一首英文歌,歌詞語速很快,popping講究肌肉的敏感度,震顫配合肌肉抖動和控制,更講究動作的迅速以及精準度,她的動作張揚卻不浮誇,每一個鼓點都能牢牢抓住,動作幅度很大,每一句歌詞配合動作都有一個小小的燃點,每三句歌詞有一個大燃點。
饒是在一旁裝高冷的雪松,也在這一刻無法移開視線。
此時,舞房的門被推開,林嘉定走進來,身上似乎出了一聲薄汗,文着身的手上纏着一圈白色的東西,像是繃帶...何斯想。
是受傷了嗎...何斯此刻毫無意識自己竟然還在想他,意識到的時候,他用濯黑的眼睛掃了她一眼,然後他看到那個蘑菇一樣的女孩懊惱地将臉撇開,雙手有些不自然地垂在身側。
他一改以往的風格,下半身穿着三條杠的五分褲,休閑的棉質襪和vans經典,上半身的是誇張的寬大衛衣,今天戴的是一個極簡的蛇形耳釘,扭曲地爬在他的耳邊,額頭上戴着黑色的發帶,嘻哈風格,配上他一整手的紋身剛剛好。
林嘉定單手将勾子籃球袋扔在門邊,之後許妙舒停下舞甩了一瓶礦泉水給他,然後屈起拳頭在他的胳膊上錘了一拳,“又去打球?”
好像在她說話的無意間,許妙舒的視線短暫地從何斯的臉上瞟過。
何斯:.....
以為她會嫉妒嗎?呵。
何斯用靴子的腳尖點着地面,耳朵卻豎得直直的。
她只聽到林嘉定漫不經心的聲音說:“嗯。”
“——扣扣—。”
門口響起聲音,許妙舒高起聲音:“請進。”
開門的是一個戴着眼鏡的男生,何斯認得他,是聲樂社的社員,是她選的其中一個表演人員,但是一時半會兒竟然想不起名字了...她想破了腦袋都想不到一個合适他的名字...啊,這該死的記憶力。
那個男生十分熱切而熱情地上來握何斯的手,她也不知道他為什麽這麽激動,這場面弄得像是重要領導人會晤似的,“學姐,真開心能見到你!”
小學弟的目光中帶着熱切,像見到自己非常崇拜的人似的,倒弄得像來厚臉皮的何斯有些不知所措了,她摸了摸腦袋,傻笑,“還好還好,學姐見到你也很開心。”
—這是哪門子的開心。
林嘉定的眼睛掃過那個握着她的手的學弟,心裏冷笑一聲,然後點亮手機,語氣不善地,“規定六點到,遲到五分鐘,在我的社我就會選擇讓他好好去外跑兩圈清醒清醒腦子。”
這個目中無人且霸道的人!何斯心中火齊刷刷地起,太過分了!
何斯捏緊小小的拳頭,臉上的表情像是豁出去,像小雞護犢一般,揚着尖尖的下巴,說出挑釁的話,“可惜他是我社員,你沒有資格管。”
說話的同時,那個小學弟弱弱地拉了拉她的袖子,“學姐,這位是林嘉定學長嗎...”
何斯愣了愣,然後鄭重地點頭,輕聲說:“是這個混蛋沒錯。”
學弟似為難似地擰着眉毛,“啊...”
接着,她驚奇地發現小學弟臉上的表情由怯怯變成了赤ll的崇拜,他毫不加掩飾地表示自己對林嘉定的崇拜,并且完全由何斯一方倒戈到林嘉定一方。
以至于在整場選表演項目和排練的過程中一直保持對林嘉定的稱贊和崇拜...
“還有學姐,剛才忘了說,陳斐她家裏臨時有事來不了排練,可能到彙演那天都來不了學校,所以她希望你能代替她上臺表演。”
“不、不行。”何斯一否定,就看見三個人的目光都投向她,她急忙掏出手機,說:“那我再找找別人...”
學弟納悶:“為什麽呀,學姐你明明唱歌那麽好聽。”
何斯手指在屏幕上移動地飛快,邊說:“我..我不能表演,你們等等,我馬上就找人。”
手上一空,何斯愣了一下,看見手機被林嘉定拿在手裏,半舉着—是一個她企及不到的高度。
“為什麽不能表演?”他問。
手機拿不到,因為她夠不到,所以她也不掙紮。
她堅持說:“因為..要給新生上臺表演的機會。”
林嘉定看着面前這個道貌岸然的女孩,竟然覺得心裏有些癢癢,像冬天的太陽照進朝陰的房間,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這個女孩各種不一樣的表情,壞笑的、得意的、開心的、悲慘的笑,總是走馬燈似地出現在他的腦海裏,像難以祛除的木馬病毒,他看着她總是帶着笑意的眼睛,在心裏暗罵了一句,操。
何斯看到林嘉定的目光便心虛了,委屈地反問:“你做什麽老是要和我唱反調,很開心嗎?”
“當然。”他毫不猶豫地肯定,沒有半點羞愧地,“簡直讓我開心得,要、命。”
然後林嘉定手裏的手機叮叮咚咚響,鎖屏上彈出的消息是:“副社,對不起,沒空...”
“沒有空 1。”
“最近期末複習課業好重嗚嗚...”
養兵千日,用兵沒有...
她終于說:“因、因為我有舞臺恐懼症...”
她以為這樣一個悲慘的理由足夠他們放棄勸說她上臺表演,這樣一個理由足夠難過了,她用整整二十一個年頭都沒克服的東西來唬他們,以為能唬住的,結果...
學弟:“那就更應該好好嘗試一下克服啊,學姐,而且不是後天就開始彩排篩選了嗎?臨時找不到比你更合适的人了...”
許妙舒:“舞臺恐懼症,說到底還是不敢而已。”
激将法對她基本沒什麽用,她很真實地,“對..我覺得你說得沒...”
林嘉定靠近她,将自己的手機放到她眼前,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指握着手機,強勢而直接說地:“選一首,現在練。”
她感覺他的鼻息,熱氣噴到她的脖子癢癢的,忍不住縮了縮,猛得回頭已經發現他的臉靠得極近,然後感知到他的手掌按到了她的背上,不讓她逃離。
她鬼使神差地說:“你怎麽這麽霸道...”
他的聲音都極其壓迫:“我倒要看看,你的舞臺恐懼症有多難以克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