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熟悉的聲音
熟悉的聲音
林嘉定第二十章
半夏小說獨家連載請勿轉載桀澤/著
天朗氣清,飛機在透藍的天際留下一道道白色的劃痕,依舊強壯的高樹在陽光下搖曳,許多學生從寒涼的樹蔭下快速跑過,然後鑽進暖和的奶茶店或者咖啡店,以躲避冬天的這一絲寒潮,在每個人搓手和嘶嘶作響的空隙間,寒冬踮着腳慢慢地悄悄地溜走。
江璇和何斯挨個鑽進二樓的食堂,食堂裏一進去就暖風迎面,四處彌漫着食物的香味,冒菜、水餃、香鍋...香濃的味道和精彩的賣相讓人垂涎欲滴,。
江璇将捧了一懷的快遞放桌邊,然後捧着臉感嘆道:“在成大的唯一一樣好處就是,食堂裏的食物每次都讓我恨不得多帶一個胃出來,我這腿和胳膊啊,就不能讓我敞開胃好好地吃一頓。”
她看了一并沒什麽反應的何斯,說道:“但是,看在你今天心情這麽不咋地的情況下,我就勉為其難地陪你大吃一頓—”
——何斯的雙手插在口袋裏,然後“嗯”了一聲。
江璇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何斯的臉頰,“丢了魂啦你,美食都勾不回了?”
何斯嚴肅地看了江璇一眼,然後終于将她那萬年沒從口袋裏伸出來的手從口袋裏移出來,推開江璇的手:“別捏。”
“你社會主義接班人的臉是紙糊的不成?”
她依舊正經地說,點點頭:“是的。”
江璇的細長的眉毛跳了跳,一臉看穿似的模樣,“又是林嘉定吧?”
“除了他,你還會為誰這樣神魂颠倒啊~哦,那天那個花心男不算。”
何斯将手支着臉頰,“才...”她的目光碰到江璇的眼睛,“算是吧。”
她一五一十地拖出,“我在想,怎麽樣才能克服舞臺恐懼感...”
“卧槽,你确定要上?你以前可是拒絕任何公共表演場合的,就連寝室裏唱歌都要拉着窗簾唱,你這個舞臺恐懼症可不是一般地...”
“确定了,”何斯打斷江璇的話,說話力量堅定不移,她用圓眼掃了一眼江璇,可愛的臉蛋與這等有覺悟的話一點兒都不相符,鄭重地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吃完午飯。
江璇拉着何斯到了教務樓,用她那三寸不爛之舌說服了老師,“老師,我們就借兩個小時,就兩個小時。”
“趕緊拿回來,小報告廳裏的設施不要破壞,弄壞的話要找你們賠的。”年近四十的葉老師從臺後端起腦袋,板着臉,極不情願地把鑰匙拍在桌上,推出登記本,“登記。”
寫完之後,倆人飛奔到小報告廳,許久未開的小報告廳內漂浮着一陣的淡淡的灰塵,雖然比不得大報告廳,但是放眼望去,紅色的座位依舊密密麻麻,階梯式的觀衆席即使在最後一座也能清清楚楚地看到講臺上的情形。
兩人進後臺将伴奏拷進電腦,何斯試了試話筒。
江璇:“我當觀衆?坐第一個位成不?”
何斯想了想:“要不你先去後臺吧。”
江璇扶額,“去你個大頭鬼,”恨鐵不成鋼地,“開唱,等會葉大媽要來趕我們走了。”
何斯嘴巴一癟,問:“璇璇,我是不是做了一個非常錯誤的決定。”
江璇用手指彈腦袋,以為她要改變主意了:“我覺得不是非常,是一定極其錯誤的決定。”
何斯:“謝謝你,還願意陪我,”她十分感謝。
“這個有理想有目标正直的社會主義接班人。”
江璇:“...”她壓下蠢蠢欲動的暴躁感,拍了拍手,“請開始你的表演吧,何老師。”
-“你的表情太僵硬了,是冬天跳到冰湖裏做了個面膜嗎?”
-“那這樣,你把下面的人都想象成大白菜,把我也想像成大白菜。”
何斯和江璇坐在講臺上看着講臺下的座位發呆,四條腿在講臺下晃啊晃。
江璇:“——是游戲不好玩了,還是飯不好吃了?”
何斯:“為什麽要上臺表演?”
何斯的眼睛亮了亮:“要不——”
江璇:“去吃燒烤吧...”
何斯:“好主意....”
“嘎吱——”
一聲巨大的推門聲從觀衆席之後傳來,帶着一陣回聲,随着聲音進來的是——
許妙舒。
依舊是酷酷的風格,雙手插在風衣口袋裏,牛仔褲配一雙半腿黑色長靴,嘴裏嚼着什麽東西,兩步并作三步走到舞臺之下,然後以撐手跳上舞臺。
江璇在何斯耳邊,:“何斯,你說,你心裏有沒有那麽一點自卑。”
何斯暗中掐了一下江璇的腰,斬釘截鐵地說:“沒有。”
許妙舒把一整個舞臺走了個遍,問:“大報告廳的舞臺比這裏還大兩倍,找到感覺了嗎?”
找到了呀。
——吃燒烤的感覺。
“決定放棄了?”許妙舒一點都不詫異所得到的回應,雙手抱環,“無所謂,一場小小的彙演而已。”
“放棄了就放棄了,你果然和我想象中的一樣啊,沒什麽不同。”尾音微微上翹,語句直接尖銳。
江璇這邊已經火冒三丈,護犢挑釁道:“想象中的什麽,再說一遍?”卻被何斯拉住胳膊。
“不是每個人都天生就适合舞臺的。”許妙舒用目光将她從上至下打量一遍,“但是我看你,天生不适合。”
挑釁和輕蔑的話撞到何斯的耳朵裏,她捏了捏手掌,将手握成拳頭,然後又松開,低下頭,她想了想,然後拉住江璇的手,“如你所願。”
江璇像看怪物一樣看着何斯,卻被她小小的身軀拉着走。
“那天我真是多此一舉。”許妙舒揚起語調,聲音抓住何斯的耳朵。
江璇看見何斯的身形頓了頓,她已經看出何斯這次是真的非常喪了,腦袋垂下,嘴唇緊抿,就連平時喜感足足的梨渦,都透出一股壓抑的感覺,但在一頓之後,她又重新加快腳步,江璇能感覺得到,何斯的手握得很緊,像是在較勁一般。
“川菜館的那天,我就不應該把林嘉定叫去救你,因為他喜歡的人,好像也并沒有那麽特別。”
何斯在聽到這句話之後,終于停下來,她回過頭,看見許妙舒的眼裏寫着——“你很差勁”。
“在确認許妙舒不是你的競争對手之後,何選手,請你說出你的感想。”江璇又在貧。
何斯在廁所:“...”
“...And my lipstick on your face...”
江璇捂住耳朵:“求求你,能不能不要在拉屎的時候唱歌啊,耳朵都聞到味兒啦!”
“...You taste like whiskey when you kiss me oh...”
周一排練。
何斯坐在最後一排,江璇臨時有事,來看不了彩排篩選,所以他她只能拉了沒什麽事兒幹的張一卓,坐在最後一排,眼睛全程沒離開過舞臺,她們的節目排在最後一個。
張一卓将籃球在手裏一拍,然後金指頂立,籃球穩穩當當地豎在手指之上,轉動不停。
“斯斯,你是不是緊張了?”張一卓問。
何斯盯着舞臺,軟軟的發絲順垂在耳側,雙手交疊放在前座的靠椅上,下巴擱在胳膊上,回答:“有點。”
“其實可以去外面跑兩圈,消滅緊張,我一般上臺演講的時候緊張,一般就這麽
幹。”張一卓将自己的秘訣傳授給何斯。
“...”何斯終于舍得從舞臺移開眼睛,“管..管用嗎?”
張一卓很認真:“對,你就去大報告廳外的通道跑兩圈,口號就喊嘿哈就行了。”
“口號一定要嗎?”
“不喊口號沒有感覺。”張一卓長着一張靠譜的臉,何斯卻覺得她嘴的話有點跑偏。
“行,我試試。”
何斯偷偷從後門摸出去,因為大報告廳是建在地下,所以出去有一條走廊,走廊環繞大報告廳,這時候外面沒有人,有些燈泡因年久失修戰亡了,有些還健在着,她順着路開始跑,握緊拳頭,一邊勻速前進,腳尖點地,她張嘴試了試,最終還是沒能喊出那聲極其中二的“嘿哈”。
何斯調整着呼吸,空曠的走廊裏只有她一個人的腳步聲。
好像确實有效,在短暫的運動之後,心髒随着跳動,從皮膚裏泛起來的那種緊張感似乎被削弱了,取而代之的是綿長而均勻的呼吸,但是—
她在環形走廊的另一角,看到了一個黑色的身影。
恰逢一顆破滅的燈泡,在此刻顯得格外應這詭異的景。
何斯多麽想高喊:救命,何苦呢,做了運動這會兒遇到個更吓人的,這不是浪費體力嗎。
黑色的身影與夜色融為一體,之有她身後遠處的那顆燈泡勉強照得到面前的那個身影。
他似乎靠在欄杆上,半弓着腰,似乎用手捏着鼻梁—
何斯想:就算是個男鬼也該是個廢柴了吧。
猩紅色的光從他的指尖掉落,然後,恢複黑暗。
何斯也跟着抖了抖,随即繼續擡起腳步,想假裝什麽都沒看到到似的跑開—
—“何斯。”
熟悉的聲音叫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