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截胡
兩天後, 抵達目的地。
麗江這地方, 毛料多, 可水兒也深,行家曾告訴過路人, 最重要一訣竅就是“多看少買”。周凡是來探探水的,其餘幾人就是順道來玩的, 對這些自然也不大看重。
厲旸路上買了倆,抱回去一切, 全是白花花的石頭。
世珍拿這個笑了他一上午。他還就不信邪了, 拉了趙坤就出了門,發誓非要切出綠來給她看。
世珍也跟着去了。
這地方是山麓下的一處別墅, 還帶花園,周凡租了一個禮拜。
可頭一晚還是沒睡好,蘇青早上起來, 脖子酸疼酸疼的。一屋子的人全出去了, 下到一樓空蕩蕩的。
“起了?”沈澤帆端着兩份早點從廚房出來,放到桌上,招呼她過去吃。
蘇青心有惴惴。
“愣着幹嘛?”他擡頭對她笑了一下。
蘇青猶豫。他該不會想報那天的仇吧?
人多的時候不好下手, 現在就他們兩人,那可是下手的好時機。
“你眼睛滴溜溜亂轉着瞎想什麽呢?”
“沒!”
沈澤帆過去,在她耳邊問:“真的沒?”
“真的真的沒!”
她想讓人信服時,自己就會作出故作嚴肅的表情。這套路, 沈澤帆熟悉地不能更熟悉了。他搭住她的肩,耐心勸她:“在我面前耍花樣, 劃不來的。來,跟哥說,你在心裏面罵我什麽啊?”
蘇青搖頭:“我真的沒有罵你,真的。”
沈澤帆捏住她的下巴:“真的?”
這個距離,他好像要親吻她,眼底落滿笑意。
蘇青怔神,被大門打開的“吱呀”一聲驚醒,飛快推開他去了餐桌上吃東西。
沈澤帆的神色倒是和往常一樣,往門口瞟了一眼。
回來的是李芃和周凡。
……
沈澤帆做的早飯,只有兩份,自然不會給旁人留。周凡很識趣地自己下面去了。
做完後,周凡沒找到李芃,想着他應該上樓了,把兩碗面盛到碗裏,上去敲了他的房門。
隔了很久,李芃才來開門。
“你早上還沒吃吧,來,我剛下的。”周凡把面遞過去,和他一塊兒去書桌前坐了。
位置有點擠,李芃端着坐到了床上。
兩人面對面,李芃也沒有看他,只是低頭吃面。
周凡盯着他看了會兒,忽然嘆了聲氣,鄭重道:“是兄弟才跟你說一句,不該想的,就別去想了。”
李芃霍然一整,像是心裏極其隐秘的一道傷口被揭了開,汩汩地流出血來,又痛又癢,羞恥難當。
他低頭吃面,灌了一大口湯。
周凡說:“出門那日,我就瞧着蘇小姐和那一位之間怪怪的,像親密,又像有着什麽龃龉,倒像是……倒像是情人怄氣。”
李芃倔着說:“蘇青沒有男朋友。”
周凡笑了一聲:“你跟她才認識多久啊?”
李芃不說話了,嘴裏的面都停了下來。
周凡看看他,收起了原本的嬉皮笑臉:“天涯何處無芳草。你要跟人家争,跟人家搶,也得拿出相應的籌碼來。是兄弟才勸你,算了吧。你和蘇小姐也認識沒多久,犯不着為了這種事情開罪他。得罪了這位爺,你還能在這片兒混下去?肖哥都跟我說了,他那脾氣,就一火/藥/桶,一觸就炸。”
李芃多少有些讀書人的清高,心裏不服氣:“蘇青也沒說喜歡他啊。眼睛長頭頂上,吆五喝六的公子哥兒,她才不會喜歡。”
“這話咱們就在這裏說說算了,別往外說,沒得讓人看笑話。”
吆五喝六?能吆五喝六就不錯了,人家壓根就沒把他們看在眼裏。本來就不是一個層面上的人,圈子隔着十萬八千裏呢。
他倒是想讓人家吆五喝六啊,可趕着上前給人斟茶遞水的還輪不上他呢。
周凡覺得李芃挺天真的。
不說別的,他這模樣都跟人家差了十萬八千裏,也就勉強算得上清俊。人家高大英武,器宇軒昂,看着就是個真爺們兒。
他呢,說好聽點那是文氣,說難聽點就是溫溫吞吞,還有點兒別扭,跟人家那種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自信和氣場,壓根就不在一個檔次上。說句不好聽的,他要是個女的,他也喜歡沈澤帆不喜歡李芃。
是朋友,他才勸他放棄。
人總得正視自己吧。不怕比較,就怕死不承認瞎往上磕,撞得滿頭血。
……
李芃吃完面,端着碗準備出門,迎面就碰上上樓來的沈澤帆。
李芃的腳步不動了。
沈澤帆也不避諱,當着他的面兒叩了兩下蘇青的房門,然後推進去了。
李芃在原地站了好久,才端着面下了樓,整個人都頹了。
有些事兒你不想承認,但現實得告訴你,就是這樣。
……
“你又來幹嘛?”蘇青正不想看到他。
“吃水果。”沈澤帆把果盤放她面前。
蘇青掃一眼,叉了一塊哈密瓜仍嘴裏,很快咀嚼了好幾下咽了下去:“我吃完了。”意思是你可以滾蛋了。
沈澤帆說:“你喜歡那個李芃不?”
“什麽?”
她驚訝的表情不像假的,沈澤帆會心一笑:“我猜你也不會喜歡那種慫兮兮的矮冬瓜。”
蘇青都無言以對了:“你怎麽可以這樣說人家?”一米七八怎麽就矮冬瓜了?就比他矮個十厘米吧,又不是人人都跟他一樣人高馬大的。
“當面我也這麽說。”
他瞧不上一個人的時候,談起來的語氣就是這麽傲慢。這和家世、學歷什麽都無關,沈大爺就讨厭那種瞻前顧後叨叨逼逼像娘們一樣的男人。
他說:“嗳,蘇青,我追你好不好?”
蘇青怔松地看着他。
沈澤帆輕笑:“你這什麽表情啊?高興過頭了?”
蘇青收起了表情:“請你別拿這種事情開玩笑。”
“我沒開玩笑,我認真的。難道你一點兒也瞧不出來,我稀罕你嗎?”
本來挺讓人感動的一句表白,到他嘴裏就像開玩笑。旁的人随便換一個跟她說這話都更有說服力,蘇青壓根不想搭理他:“我要休息了,請你出去。”
于是,沈澤帆灰頭土臉地出來了。
到了樓下,把這事兒跟肖望一說,肖望笑得都快笑岔氣了。
沈澤慢慢喝着一杯茶,臉上面無表情:“很好笑嗎?”
肖望好不容易才收住笑容,過來搭他的肩膀,給他比劃:“表白不是這樣的啊哥哥。你是不是從來沒談過戀愛啊,經驗為零啊。”
沈澤帆呵呵他一臉。
“你別呵呵,我跟你說正經的。”肖望正了正色,“首先呢,要從朋友關系轉變為戀愛關系,就得先讓她改變對你的印象。說白了吧,以前你老欺負她,在她眼裏,你就是占山為王那種惡霸角色,她是被你欺壓的良民。畏懼有餘,怎麽可能喜歡你嘛?”
沈澤帆沉默了。
肖望再接再厲,給他洗腦:“我覺得吧,你不能老是威逼恐吓她,威嚴要有,可溫情也要有啊。半點兒鋪墊都沒有,就這麽直接表白,我要是小青兒也得被你給吓死。直覺就是,你又想出什麽新點子來整她了。”
沈澤帆想了會兒,點點頭,算是同意了。
這追女人,還真不是件容易事兒 。
這麗江七日游,收獲還頗豐的。
回去後,這幾人算是勉強承認了周凡在他們面前刷臉了。
還別說,這人賤歸賤,辦事能力一流,壓根不用你去說,他已經做到下面三四五六步了,特會體察人心,真真的八面玲珑的一個人。
最重要的是——
他身上有種江湖義氣,愛錢,但不是會為了錢出賣一切那種人。也審時度勢,明事理,很有自知之明。摸爬滾打的小人物,一切靠自己往上走,卻沒有泯滅天性,這種人身上有種勃勃生氣,有時候是一種讓人震撼的韌性。
有那麽一刻,打動了肖望。
肖望後來跟沈澤帆說:“是兄弟才跟你說句實話,你不要生氣,其實你有些地方還不如人家。比如啊,你太傲,有些事兒看不清,從來不會停下來思考。”
一身傲骨,寧折勿彎,是天性所致,讓人欣賞,有時候也會惹出不斷的麻煩。傲,可以是清高傲岸,有時候也回變成傲慢。
沈澤帆不說話,算是默認了。
可這當下,就有件讓這公子哥兒走下神壇,不得不放下身段的事情。
……
到了十月份,氣候才涼爽起來。
這幾日課業繁忙,蘇青天天往教學區趕,幾乎腳不沾地。早上上完課,她還在奮筆疾書,世珍搡她的胳膊。
“幹嘛?”蘇青詫異回頭。
世珍不大好意思,小聲道:“筆記借我一下,剛剛不小心睡着了。”
話音未落,左耳就被耳尖的沈詩韻擰了起來:“我的課你也敢開小差。”
“輕……輕……輕點啊老師,要壞了。”
蘇青輕笑,很沒義氣地抱着自己的課本走了。
下午沒課,她繞着操場走了一圈,百無聊賴地去了東南面。
這邊宿舍區挺大,後面是一個大會堂的舊址,前些年開發了一半不知為何又荒了,去的人多了,現在就成了全民健身中心。
一到晚上,甭管男的女的老的幼的都往這兒趕。
吃完晚飯,祝敏和付瑩瑩陪着褚萱在附近逛。忽然,祝敏拿手肘搡褚萱。
“嘛呢?”褚萱轉頭望去。這一看,目光就凝住不動了。
對面球場有幾個男生在打球,正好一場球結束了,男生紛紛解散,拿毛巾的拿毛巾,喝水的喝水,氣氛熱火朝天。
旁邊場館的臺階上卻坐着個安靜的年輕女人,穿白色的無袖高領針織裙。身段是極好的,骨肉勻停,凹凸有致。
她拄着頭坐在臺階上,板鞋半穿半脫,露出雪白的腳踝,有點漫不經心地翹着腳尖兒。
眉目深秀,紅唇飽滿,氣質安靜而內斂,卻美得如此生動。
褚萱忽然覺得四周都安靜了下來,回頭望去,只見幾個男生都忘了說話,只癡癡地望着她,周斌的籃球掉到了地上都沒有察覺。
厲旸眼睛最亮,對趙坤說:“蘇青姐啊。上次去麗江,人那麽多,我都沒時間跟她說兩句話呢。原來真是你們大院的,那天在會所,我問肖哥他不告訴我,我問帆哥他直接給了我一腳,問你你還一問三不知。”
“這不能怪我啊,她都好幾年沒回來了。”趙坤說,“越來越漂亮了。”
還是名校研究生,跟他們這些二流子不一樣。雖然兩校就隔一條街,人家是全國排得上前十的,他們那學院還擠不進二流末呢。
趙坤拍拍厲旸肩膀:“想上就上吧,別拘着了。厲大少出馬,哪有不馬到成功的?”
厲旸搖杆不由标直了,挺了挺胸膛,大步流星走過去。
“嗨,美女,咱又見面了。”厲旸在她面前彎下腰,笑着遞過手,“認識一下?”
他的手掌很幹淨,十指修長,一看就是個富貴命。
蘇青向來對這種自命風流的公子哥兒沒好感,冷眼看着他,沒答。
這就有些尴尬了。
褚萱在遠處抱起肩膀,幸災樂禍。
該!
厲旸再接再厲,又說了些話,可惜蘇青壓根不想搭理他,起身出了操場。
厲旸不氣餒,亦步亦趨跟上,一直跟她跟到了後街,蘇青才駐足回頭。
可沒等他臉上笑容維持兩秒,她就開口說:“我還要去打工,沒時間陪你消遣,不要再跟着我。”
厲旸眼皮再厚,也只能杵在原地,眼巴巴看着她進了街角一家燒烤攤,出來時換了身耐髒的衣服,已經把頭發紮起。
這樣的她,多了幾分樸素。
厲旸心裏有些失落。
不刻,褚萱和祝敏幾人也過來了。正所謂,三個女人一臺戲,圍着他你一言我一語涮了老半天。
褚萱下結論:“就是她,我以前跟你說過的。沒出息,看見個長得過得去的就挪不開眼睛。”
厲旸咽了咽口水:“她可不止是長得過得去啊。”他壓低了聲音,“我還沒見過這麽漂亮的女人呢,就跟那天上的仙女兒似的。”
褚萱氣不過,更覺得被人壓了一頭,怒道:“真是下半身考慮的動物。那狐貍精你也敢沾?小心得什麽髒病。”
厲旸不樂意,皺眉:“她不是你姐姐嗎?你們關系這麽差?”
褚萱鄙夷道:“我媽跟前頭的那男人生的,不是我們家的種。”
“何止啊,這女人可惡毒了。”付瑩瑩幫腔,“四年前,把小萱從樓上推了下去,害她住了大半個月的醫院。”
祝敏接道:“後來她沒臉呆了,被她爺爺接去了上海。”
褚萱哼了聲:“騷貨一個,老是端着架子假清高,見着個男人都要勾搭一遭。我哥玩爛的破鞋一只,有什麽好裝的?”
她是不覺得丢人,肖望都聽不下去了,皺了皺眉:“這又關越平什麽事兒?別亂說。讓你帆哥聽見,看他不給你好看。”
褚萱撇撇嘴,不說了,可心裏不服氣。
本來就是啊,這種事情丢人的大多是女人,她哥青年才俊一個,四年前被人給連累去了西北做那什麽勞什子的研究,一待就這麽多年。
褚越平在這片兒的名聲很響亮,和沈澤帆、肖望一樣出名,長得好看,學習好,有能力,付瑩瑩、祝敏這些女孩子小時候都對他有過朦胧的好感。
可他們只知道他四年前因為某件事兒自願請調去了西北,做一個突擊炮開發的研究,前些日子傳回來消息,說是快成了,現在在試炮。
大夥兒都以為他是專注學業,原來當初出走還有這種不為人知的原因。乍聞之下,心裏都是一驚,知道事情非同小可,也不敢當衆亂嚼舌根了。
這也太悖倫了。
簡直聞所未聞。
再看那個美得像妖精一樣的女人,只覺得像看食人花一樣。
厲旸沉默了會兒,後來還是擡起頭,遠遠看了她一眼。夜色有些迷離,月華落在她的身上,仿佛罩着一層朦胧的清輝。
裙擺下是一雙修長細膩的小腿,一截玉頸最是風流,微微弓着背脊的時候,側面望去修長而勻淨,如天鵝般優雅。
指尖忽然刺痛了一下。
他低頭一看,忙扔了燒到手指的煙屁股。
不知怎麽,腦袋一熱,心裏就生了一計。
……
蘇青正給客人上菜,旁邊傳來“哐當”一聲巨響。
她回頭望去,就看到幾個拿着鋼管的歹徒在砸攤,這就一眨眼的功夫,遮頂的塑料棚已經坍塌了。
一個臉上有刀疤的男人沖進店裏,三兩下就跟個瘦子把那胖老板娘架了出來,一人抓她的頭發,一人拿鋼管威脅她。
蘇青不敢出聲,唯恐引起這幫人注意,可那幫歹徒第一眼就罩到了她,沖過來兩個兇神惡煞的把她圍了起來。
蘇青一句廢話都沒說,直接把錢包扔了過去:“全給你們了,不要打人。”
領頭那個青年倒是多看了她兩眼。這一看,也不由滞了兩秒。
就這愣神的功夫,身後傳來一道低沉的喝聲:“嘛呢?”
歹徒回頭,就看到了從軍車上跳下來的沈澤帆。
混這道的,朝不保夕,自然得學會看人。要都跟電視裏演的那樣沒腦子,他早死不知道八百回了,态度不由正了正,不卑不亢地說:“欠錢不還,我也是按規矩辦事。”
原來是來追債的。
蘇青松了口氣。剛剛她還以為是打劫的土匪呢。
雖然看這架勢也差不多了。
沈澤帆一句話沒說,無聲地嗤了聲。眼裏那點兒不屑都不想隐藏,直白得很。
他這人以前是出了名的混,出了名的得理不饒人,但是也出了名的正。
沈澤帆打小就看不起這些小混混。在他眼裏,那都是不入流的貨色,整日就知道欺負老弱婦孺,真碰上狠人,孫子得比誰都快。
領頭的眼裏的戾氣一聚,臉也有些猙獰了。不想惹事不代表他怕事,當下就冷笑起來:“閑事兒還是少管,哪天上馬路被人砍了都不知道。”
沈澤帆難得笑了一下,不過看着就沒放心上。
他這漫不經心的眼神實在是傷到人了,就像壓根沒把他們這一大幫子人放眼裏。帶頭的操起一板凳就往桌上砸了一記,沒招呼就沖上過去。
沈澤帆一腳踹他腰上,回頭操起一條凳,左右兩下抽在兩個沖過來的歹徒身上。
蘇青眼睜睜看着他們混戰成了一團,心裏也有點怕。
戰局比她想象中早結束,沈澤帆的身手就不用多說,兩個回合就把這幫烏合之衆打得人仰馬翻。
領頭被他踩着臉壓到地上。他還彎下腰來問他哪兒的,好聲好氣跟他說了番體己話。可每說一句就腳下就使勁踩,看得蘇青牙根疼。偏偏他一臉雲淡風輕,平平靜靜,真像在跟人聊天似的。
這一幫子人,來時氣勢洶洶,走的時候灰頭土臉。
“你沒事兒吧?”沈澤帆走到蘇青身邊。
蘇青搖頭,臉色有些白。
沈澤帆指了指她的手背。
蘇青低頭一看,發現手背上流血了,可能是剛剛被砸飛的酒瓶喳子劃到的。
他皺了皺眉,放緩了語氣:“你等一下,我給你去買點藥。”
“不用了,小傷。”蘇青低頭吮了吮。可一走路,差點一腳崴倒在地,幸得沈澤帆伸手扶了她一把。
蘇青這時才感覺到腳踝處鑽心的疼,額頭冒出了冷汗。
沈澤帆彎腰一看,發現她右腳腳踝處腫了。
他在她面前蹲下:“上來。”
蘇青咬牙,臉色更白:“我不去醫院!”
沈澤帆回頭,眼神揶揄:“都這麽大了,還怕上醫院?”
“我不去!”
他眉峰一聚,眼看就要發怒。蘇青踉跄着退了一步。
兩人的目光在空氣裏對峙了很久。後來,還是沈澤帆妥協了,面無表情地說:“不去醫院,上來吧。”
蘇青還遲疑,沈澤帆幹脆直起身,把她打橫抱起,塞上了軍車。
車子一溜煙走了,只剩下心裏日了狗了的厲旸。
——居然被截胡了!
他回頭問趙坤:“帆哥跟她很熟嗎?”那次去麗江,房車上也沒見他們說兩句話啊。
趙坤想了想,不确定說:“不算吧,以前他倆死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