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歷練（三）
歷練（三）
“嘿你個禿頭，有話直說！別擱這怪外抹角的，聽不懂！”鐵毅不耐煩的說到。
續随子也摸不清他這番話是何意思，可柳蟬衣臨走前同他說過要好好待在師門的，心之所向的是竹輕居，他不能待在這裏。
續随子莞爾一笑說到：“多謝小師傅的好意，只不過我有自己的使命，小師傅也說了人間精彩，不入世一番太過可惜，人生短暫，既能潇灑一回，入了塵世也沒什麽。”
和尚一愣說到：“你可知這是性命攸關的事，哪怕你會遭受非人的折磨也不願隐世在此？”
續随子直直的看着他，堅定說到：“不願。”
和尚看了他一會，低頭從懷裏掏出一串佛珠說到：“罷了，我已經提醒你了，日後如何解決是你自己的事，孽緣，良緣且看他如何選擇了，阿彌陀佛，有道是浮生根，人難擇。”
鐵毅聽不懂他那神神叨叨的話，只能拉着續随子往回趕，續随子同和尚點點頭便離開了。
一路上，續随子一直在想那和尚的話：何為孽緣？又何為良緣？
鐵毅見他如此認真，便說到：“你還真信呢，這年頭騙吃騙喝的都不少，上個月我還見一個假和尚來我鋪子前化緣呢，不過被我識破給趕出去了哈哈哈……”
續随子想了一會說到：“他手腕帶了個金色的楓葉。”
“我還帶金元寶呢！”鐵毅反駁到。
“佛珠上刻了一個‘葉’字。”
“那有什麽，我還……你說什麽！”鐵毅忍不住拔高了聲音：“剛才那和尚是那個得道高僧‘葉醒’？”
葉醒本是他的俗名，他法號“淨沅”，窺破紅塵後便外出游歷，堅持以俗名自稱，世人都傳他能堪破未來，誰能有緣得他指點，便能規避風險，是舉世修來的緣分。
“我……”鐵毅急忙亂轉，他剛剛對人家得道高僧都說了些什麽，白眼翻了不下五個，接着他擡頭看向一臉淡定的續随子突然想起了葉醒對他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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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院子裏還有空，你現在就跟我住下！”鐵毅有些急了，他拽着續随子的手腕就往鋪子走，葉醒對續随子的預言可不是什麽好預言，是關乎他的性命啊！
續随子被他拉着往前走了幾步，輕輕掙開了他的手說道：“勞煩前輩了，上洲城非我夢中鄉，”續随子說着，回頭看了眼淩玄派的方向一字一句說到：“我有安心的地方。”
“嘿！那有什麽，把你家搬過來不就得了，葉醒其人若不是碰到有緣人他是不會斷破未來，他既然這麽說了，便是未來要發生的，既能驅災避禍，免去這一劫，你便留下吧。”說完，鐵毅怕他不答應接着說到：“還有上洲城向來繁華，你若在此也不必太過擔心無趣。”
續随子嘆口氣說到：“我住不下的，我心裏念着人，我走了，怕他們會找不到我。”
鐵毅煩躁的走來走去，無論他怎麽說，續随子都不願意留下，在他轉到第十圈的時候，續随子忍不住打斷了他。
“前輩可還記得自己是怎麽被人下藥的？”
鐵毅白了他一眼，心裏越發煩躁，煩躁的不是自己被人下藥，而是續随子，這麽谪仙的一個人，脾氣好，性格也好，難得有人肯聽自己唠叨，怎麽偏偏犟的跟頭驢一樣，怎麽說也不聽，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合他心意的人。
鐵毅招招手示意他跟上自己：“上洲城裏的人大多數都認識我，我這人嘴饞，每天都要出去吃點，他們應當是不會對我下藥的。”
“那就是在家裏？是熟悉前輩的人？”續随子說到。
“估計是了，早上那杯茶誰端來的老夫可是記得的清清楚楚，呵，也不知道他是收了那人多少好處，竟敢對老夫下藥！”鐵毅說着便拐進了巷子，走到鋪子前還沒等那些學徒說什麽，鐵毅直接隔空将最角落一個幹瘦的人給拽到了空地上。
那人看着安全無憂的鐵毅，當下就朝他跪了下去“砰砰”嗑着頭。
鐵毅沉着臉說到：“你應當知道老夫的規矩。”
那人瑟縮了一下，掏出腰間的短刀親手挑斷了自己的手筋。
周圍的人沒有一個阻止，鋪子那些學徒火氣沖沖的看着那人，面上都是厭惡。鮮血四溢，鐵毅冷冷的看了他一會，确定他手筋已斷，再也輪不起鐵錘，這才一言不發的帶着續随子進了鋪子。
“前輩……”續随子看着坐在石桌旁心情欠佳的鐵毅，想着該跟他告辭了。
“啧！老夫問你，要不要住下！”鐵毅指着隔壁那處院子吼到。
續随子也不生氣，看了他一會，輕輕嘆口氣說到：“我知道前輩好意，只不過，我真的不能留下。”
鐵毅把玩着茶杯，在厚重的石桌上扣的“哐哐”響，召視着他現在的心情真的是很差。
續随子見此，起身給他倒了杯茶說到：前輩放心，若真有那麽一天，我自會趕來上洲城叨擾的。”
鐵毅聽他那麽說心情這才好了一點。
“算了，你明白就好，既如此，老夫幫你打把劍如何？”
續随子微微一笑：“前輩，我有劍。”
鐵毅挑起一側眉毛看着他：“亮出來老夫看看！”續随子救他之時他曾見過，像是楚山劍，可他又怕是自己看錯了。
楚山出竅，鐵毅看着那把楚山劍陷入了沉思。
“你是……你跟柳蟬衣是什麽關系？”
楚山劍由他打造，當日柳蟬衣請他打造佩劍時，也是未用一塊靈石，只是請他喝了一頓好酒，随後不久，楚山劍便橫空出世。
“是我師尊。”
鐵毅摸索着楚山劍，劍身銀白，映出他的面容，一瞬間鐵毅好像又回到同那個青衣少年把酒言歡的時候。
他把劍還給了續随子，沉默着将那杯茶水一仰而盡，姿勢像極了當初喝酒的時候。
“算了，老夫不強求，你師傅也是這個性子，往後有什麽困難，只管來上洲城尋我。”
回憶結束，續随子端着着馄饨又想了許久。
“師尊？”看他愣住了，蘇寒水輕輕叫了一句。
續随子被他一喊手一抖，勺子裏的馄饨又重新滑到了碗裏。
“怎麽了？”續随子擡頭見蘇寒水眉頭緊促一直看着自己。
宋野吞下馄饨說到：“師尊你怎麽了？寒哥叫您好幾聲了。”
續随子低頭用勺子攪着馄饨說到：“沒事，就是想起來以前的事情。”
攪着攪着，續随子面前突然伸出一只手，将他的馄饨端了過去，又重新将一碗熱氣騰騰的馄饨放到了他面前。
“師尊吃這碗吧，您的那碗都放涼了。”蘇寒水說完在續随子還未阻止他的時候低頭将那碗有些涼的馄饨給吃了。
續随子見此，急忙将面前那碗熱氣騰騰放馄饨推了過去，作勢去搶那碗冷馄饨，蘇寒水反應極快，在續随子手伸到他面前時，端起馄饨囫囵的吞了下去。
宋野再一旁看他們兩個搶來搶去便道：“再要一碗不就好了嗎？”
蘇寒水掏出手帕擦掉嘴角的油漬：“不必，我吃飽了。”
續随子這才讪讪的收回手将那碗熱馄饨拉了回來。
見續随子吃完了，蘇寒水才開了口：“師尊還沒有回答當日那個和尚到底跟您說了什麽？”
續随子一怔，轉頭看了眼街道說到：“天快晚了，我們也回去休息吧。”說完便要起身，他本能的想逃避這個話題。
蘇寒水一把抓住續随子的胳膊，仰頭看着他說到：“到底是什麽話，連我跟小野也不能知道？”
看着少年深邃的眼眸，續随子頭一次有些心虛，他不想欺騙兩個小徒弟，可也不想讓他們為自己擔心耽誤修行。
“真沒什麽，況且是真是假還有待驗證，這麽多年為師不照樣好好的嗎？你們兩個就不要擔心了，回去好好休息，明日我們去打探一下上洲城究竟發生了何事。”
蘇寒水掘強的握着續随子的胳膊不撒手，越握越緊，越握眉頭皺的越深，能讓續随子逃避，這件事恐怕非同小可。
續随子見他遲遲不肯放開自己，嘆口氣摸了摸蘇寒水的頭頂說到：“阿寒放心，為師沒看到你跟小野出人頭地的那一天，是不會讓自己出事的。”
蘇寒水聞言，這才松了手。
半夜，蘇寒水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着，鐵毅說出那番話的時候，表情可是凝重的很，不似續随子輕飄飄的一句“沒事”，究竟是發了什麽事，能讓鐵毅挂念了這麽久。
蘇寒水想了許久，幹脆起身輕手輕腳的翻過院子，敲響了鐵毅的房門。
鐵毅被吵醒，滿臉不悅的頂着一窩亂糟糟的頭發去開了門，蘇寒水背對着月光站在他面前，他一半面容被月光折射出些許柔和，另一半蟄伏在陰影下，盡是滿滿的危險的氣息，饒是鐵毅再強，也被這股莫名的危險和壓迫感給吓了一跳。
“是你？小續的大徒弟？”蘇寒水朝他深輯一禮說到：“打擾您了，我實在是放心不下師尊，想知道當日那個和尚到底對師尊說了什麽？”
鐵毅攏了攏外袍，越過他坐到臺階上說到：“他沒跟你們說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