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

如果說擊劍館那回是意外。

那眼前這次,像是有些意料之中的招惹,哪怕這份晃眼的存在感來得突然,但陸萊恩确實故意沒放過他。

“沒事的話,那我回去了。”

薛霈分明要走,不想回答那句話,又被身後的身影喚住了。

“現在有事了。”陸萊恩轉身,料定薛霈不會輕易走遠似的,直直走往書桌,“給你看些照片。”

這種對話顯得像大人世界裏的針鋒對決。

薛霈想了想,擡步走往裏邊,餘光裏瞥見獨浴中,藏藍色浴巾挂好,地上沾了水,當真是正要洗澡中斷來開門的狀态。

所以那份惡趣味是他誤會了嗎?

小腦袋瓜子不夠用,薛霈的心思成了旋轉的小陀螺,一不留神,啪地撞在眼前的結實後背上,小少年逐漸可靠的背影輪廓化作了一堵牆。

薛霈茫然地仰起臉蛋。

眼前的陸萊恩壓根沒回頭,耳根卻泛着若隐若現的紅暈,嗓音低沉,對着桌子上的照片說:“她已經好幾回被門衛攔下了。”

薛霈眨了眨眼,看到蘇小小出現在別墅區外的照片,恍然了幾秒:“她是想約我去拉琴嗎?”

陸萊恩:“……”

好像聽到什麽趣事的少爺,轉過身,眉峰微擡,一切盡在不言中的神情,非但沒繼續說,還扔下薛霈進獨浴洗澡了。

薛霈叫住他:“哥哥為什麽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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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陸萊恩用着一種難以參透的語氣,“佩佩确實很快會收到邀請。”

薛霈仔細咂摸這一句話。

他就跟在自己房間似的,趴到床上,邊聽傳出的淋浴聲,邊思考真假,沒多久,穿着漆黑浴袍的陸萊恩又重新回到了卧室裏。

他吹幹了頭發,盤腿坐在床上,稍一側眸,對上薛霈躺在蠶絲被上的小身影。

“在我這邊洗澡?”陸萊恩好像有些困了,躺到床上,側着臉龐看向薛霈,“衣服自己拿。”

薛霈本有些被逗弄的小情緒,當下又有點被哄好了,畢竟平時就算睡在一起,他也是在自己房間洗澡的。

所以。

那兩件他非要塞在陸萊恩衣櫃裏的睡衣幾乎沒穿過。

薛霈兀自去拿睡衣,動作不快不慢,路過哥哥時,以為他會看自己一眼,卻沒想到是維持着那姿勢,不知何時撈過手機,側身看着散發藍光的屏幕。

薛霈微微俯下身,細軟的中短發也垂下,擦過陸萊恩的耳廓,“不可以。”

陸萊恩的指尖像觸電般動了下。

他握着手機,變回了仰躺的動作,兩個小孩就這麽近距離的對視着,從那雙琉璃色的眸子裏,陸萊恩瞧見了一絲升起的趣味。

薛霈确實當下很滿意,他看着好像聽自己話的哥哥,故意演得兇巴巴的:“這樣會讓近視度數加深的,哥哥很聰明,這都不知道嗎?”

陸萊恩好笑地勾起唇:“知道。”

薛霈的奶兇純粹靠演的,撒嬌卻從不需要,細軟的頭發晃來晃去,蹭着陸萊恩高挺的鼻梁:“還有我才不臉紅。”

陸萊恩的氣息全都亂了。

他一下抓住薛霈的手腕,按往床尾,下半張臉微擡,惡趣味似的蹭得更高:“要留長發嗎?”

薛霈怔了一下:“嗯?”

那一瞬間。

陸萊恩不知怎麽想的,将手腕往下輕拽,一雙薄唇貼往那耳垂,小少年藏着心跳的頻率,輕輕地喚了聲稱呼。

來自三年前又好似很久遠的過去。

“妹妹。”

陸萊恩閉上眼,等候淩遲一般,所有的壓抑在這瞬間如煙花綻放,“好久沒這麽叫佩佩了。”

薛霈的眼眸閃過碎片似的芒光:“……”

已然未聞蟬鳴。

令人全身烘熱的夏天或許也不遠了。

那晚上的一切,好比紀錄片在腦海中上映,薛霈撐着臉蛋坐在窗邊,望向校園裏的海棠花,搖曳的粉紅,哪怕只一瞬也令他想起當時紅透的耳尖。

……妹妹?

兒時的烏龍,到了如今,為何會令他心緒紊亂,一早在教室也丢了魂。

叮鈴鈴——

霍林頓的小學部響起了下課鈴聲。

到了午休的點,小學部的孩子們通常不回家,留校吃完食堂,在住宿區睡午覺,非寄宿的孩子也能申請到流動式床位。

但這天中午。

薛霈在食堂獨自坐着,安靜用餐,嘴巴糊糊的蘇小小找上門,擠眉弄眼地問:“我可以坐在旁邊嗎?”

“可以。”薛霈說道。

蘇小小趕緊坐下,不再好奇地打量,像在贖罪似的遞去餐盤裏的酸奶:“不好意思哦。”

“我之前跟蹤了你一段時間。”

“你可以原諒我嗎?”

薛霈睫毛輕微顫動:“沒關系。”

蘇小小瘋狂擺手,解釋道:“我就是想知道你住在哪,還有你哥哥是誰,但是後來被他們發現了,哦不對他們一直都知道的,總之你哥哥他們說讓我別這麽做了,我現在知道這樣不對了。”

薛霈的腦袋瓜子偶爾會出現遲鈍現象。

他像處于自己的世界裏,只顧着細嚼慢咽,思忖着那句話的背後,應當是在琴行發生的事情,但重點好像偏移了。

薛霈解釋:“是我哥哥和他的朋友。”

蘇小小歪了歪腦袋:“嗯?”

“不一樣,”薛霈輕輕地笑了下,“我只有一個哥哥。”

蘇小小做了個後仰的動作,瞬間悟了什麽叫哥控,但她下樓拿琴那天,分明親眼看到了護犢子的弟控小哥哥,所以這家兄弟倆的關系可真好啊,不像她和弟弟整日打架。

沒等她思維發散要聊起家中打架的雄偉話題。

“蘇小小!”

一聲焦急的聲音響起,來自身後,令薛霈和蘇小小同時側頭,一看是六年級的音樂教師。

那名老師步履匆忙,停在身邊,只顧着跟蘇小小說話:“找你很久了,練琴室的鑰匙找彭彭拿回來了沒呀?”

蘇小小砸核桃似的拍腦袋:“放在教室了!”

老師戳了戳她腦袋:“你這孩子,搭檔也得趕緊找了,別總讓我不省心。”

蘇小小露齒笑了笑,說知道啦,看着老師急匆匆離去的背影,緊跟着,那撐大的嘴巴能塞下十個雞蛋,晃着雙手對薛霈求情:“寶!”

“你、你願不願意當我的搭檔啊?!”

薛霈:“……嗯?”

“這個月底的校慶,我的搭檔彭彭流感請假啦,沒人跟我一起上臺表演,你有沒有興趣哇!”

薛霈茫然地眨眼,在心裏消化着那句話,試探着問:“上臺拉小提琴嗎?”

“對!”

蘇小小說到這兒,又有些不好意思了,“不過可能有些勉強你啦,我想表演的曲目是裴珠姨姨改編過的Viva La Vida,那首的難度不是一般的大。”

薛霈早已擱下筷子,用餐巾紙擦拭嘴巴,眼睫微微顫動,不知是不是容易鼻酸,眼尾也像染着紅暈。

原來哥哥說的邀請是這個意思。

蘇小小說着:“那首曲子真的很好聽,裴珠姨姨處理得很好,嘿嘿,你知道我小姨的偶像是她吧?所以我從小也很喜歡聽裴珠姨姨的曲子的。”

薛霈輕輕地摻了一句:“我考慮一下,好嗎?”

像個話痨的蘇小小還在自說自話,她壓根沒聽清楚,打心底裏覺着薛霈是個安靜的孩子,連生日聚會也不去,更不可能想要站上舞臺。

“我下次有機會就給你放視頻聽那首……”

“等等?!”

蘇小小像是大腦當機了,捂着耳朵朝上的兩邊,不可置信地搖成了海藻,“你剛才說你要考慮對嗎?!”

薛霈點點頭:“是的。”

蘇小小:“!!!”

這她不得讓整個六年級的女孩子們羨慕鼠啊!

比起拉琴,蘇小小或許更有拍戲的天賦,那賣可憐的表情說來就來:“嗚嗚嗚那你好好考慮哦,不要有負擔,有什麽蘇姐罩你,進度按照你的來哦!”

薛霈聽得不好意思了起來。

他垂下眸,攤開手掌心,望着已覆上幾乎看不清繭的手指,稍微碰了碰,細膩的皮膚上,仍是能察覺到比練琴之前更堅韌的觸感。

心底好像湧出一個聲音。

他,想要把這個想法告訴哥哥,站到舞臺上,讓別人聽到他拉着媽媽也演奏過的曲子。

霍林頓的初中部。

二年級教學樓,偶爾能看到身着校服的身影,如同英國私校的校服正式化,深灰色的針織衫、白色上衣、皮鞋,比起小學部的校服更顯得謙遜穩重。

尤其是本就氣質沉穩的陸萊恩。

他趴在桌上,再過十多分鐘要上課了,倒也不想睡覺,面朝着窗外的遠處,那是小學部教學區和休息區的方向。

每到午休時間的教學樓都很少人。

陸萊恩就是那種稀缺的小精英,午休從不去休息區的類型,哪怕不午休,下午的他也總能端坐聽課,絲毫不覺得疲憊。

霍林頓的初中部不會管手機的情況。

陸萊恩忽然直起身子,握着手機看日歷,如今是三月初,而校慶會在月底,所以他很早就置頂了倒計時的功能。

只是。

他不确定佩佩會不會上臺表演。

沒過多久,從教室外走進來了褚存熙和戴丞,兩人難得來這般早,點了外賣,看就是跑腿的小弟不幹活,小少爺倆親自外出還找不着位置。

“沒有他們倆,我菠蘿包簡直活不下去啦,一拳把流感打爆!”

褚存熙邊說着,邊往陸萊恩這邊的座位蹭過來,試探般提到一嘴,“你們說的那個蘇小小的搭檔也流感了哦。”

陸萊恩撐着臉頰,裝聽不到,滿臉的高冷小少年氣質盡顯無餘。

戴丞添油加醋:“佩佩也該收到上臺的邀請了吧?”

褚存熙掐着下巴分析道:“肯定呢,小學部的節目也該上報了,蘇小小是個很挑剔的孩子,肯定只想要找咱們佩佩,所以到時候是不是能在舞臺下看到佩佩拉琴啦?”

戴丞:“難得初中部和小學部都在同一個場子裏。”

褚存熙:“到時候我要告訴全世界,舞臺上最漂亮可愛的佩佩是我的弟弟!”

聽着這些話的陸萊恩:“……”

當下。

一般不輕易吃外賣的少爺,搶走了網紅店鋪最難搶的糕點,不算很甜,但這是佩佩平日裏喜歡吃的。

陸萊恩起了身:“我給佩佩送過去。”

那倆靠坐在前桌,開了眼了,褚存熙惡龍咆哮似的:“平時我說要給佩佩送過去,你非不讓,這回不可以借花獻佛!”

陸萊恩:“家裏的限量游戲卡都送你了。”

褚存熙聽得流鼻血,“快拿去!下次還要糕點讓我去跑腿哦!”

戴丞搖頭:“算了吧,佩佩多細膩敏感一小孩,不想讓其他孩子們知道的事,還是別去給他添麻煩了。”

陸萊恩一聽,心裏有個小人又在打退堂鼓了,遲遲在課桌後立着,從口袋裏翻出沒有腕帶的小手表。

通常他會用這個手表跟不帶手機上學的佩佩聯系。

嗡嗡——

偏偏這時候傳來簡訊,是小白狐冒着氣泡,問道:“哥哥的教室是在七樓嗎?”

陸萊恩盯着屏幕沉默了好久:“是。”

為什麽這麽問?

心中好像有個不切實際的念頭破土而出。

可周圍的人愈來愈多,外宿的同學們來了學校,熱鬧的聊天聲,讓褚存熙和戴丞的偷吃成了光明正大的開炫,香味蔓延整間教室,羨煞旁人。

來得早的同學們聊起天來:“這桂花糕聞着好香呀。”

“我們家弟弟妹妹特別愛吃。”

“就是難搶了些,每天限定呢,別說弟弟妹妹了,我買了自己都舍不得一口吃完。”

“這話說的,剛在樓下遇到個小學部的孩子,戴着口罩,看着好乖啊,我恨不得用零花錢買光都請他吃!”

一種奇妙的直覺在心底作祟。

陸萊恩望過去,向那平時極少交流的同學說話,後者滿臉的驚喜,聽清問題卻組織了好久的語言:“啊?我是在電梯遇到的呢,去了六樓,沒跟着一起上七樓。”

“特別可愛漂亮的小朋友,開始還以為是女孩子呢,一聽聲音是個小男孩呢。”

“我問他去哪裏,他說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哥哥分享,真是不知道是哪個班的帥哥才能有這麽好看的弟弟!”

陸萊恩的臉上閃過慌亂,全讓忘記拿走桌上的糕點,起身出了外邊,大步流星地像遇到了緊急的事情。

身後的同學難免小聲議論,當着陸萊恩的兩個死黨的面,也不敢八卦得太過分。

這時候。

褚存熙總是能語出驚人地讓大夥兒閉嘴:“哎呀,不要再聊下去了,難道你們都沒有自家妹妹的嗎?”

其他人:“?!!!”

所以陸萊恩有在小學部的妹妹是嗎?!

來晚啦,補上昨天的,今晚應該還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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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師今天也在裝路人》by愛睡覺的懶喵

陸青森,天橋邊優秀攤主,算命看相賣符一條龍服務,因為價格實惠無後續收費,廣受老中青各年齡段顧客喜愛。

唯有一點,作為本市知名道觀清風觀第三十一代弟子,正統天師,住持師弟,卻總有人不相信他是專業的。大概是他看起來太年輕,太好看,陸青森這樣安慰自己。

某財經封面人物,優秀的總裁先生梁某人對于他的想法這樣評價,“對。”

事實上——

受害人一號·總裁弟弟,“他說他是我學弟,要我相信科學,我就相信了。誰知道他啪的就飛起來了。”

受害人二號·全能秘書,“他說他是總裁金*雀,我看他那麽漂亮就相信了,誰知道他唰地就掏出一把劍。”

受害人三號·特殊部門優秀員工,“他說他是誤入現場的無辜路人,我看他不像能打的,就相信了,誰知道他才是真正的大師啊。”

對于受害人們的發言,陸青森低調回應,“沒飛,木劍,我師傅才是大師。”

某特殊部門檔案記載,“天師陸某,清風觀弟子,多次參與部門特級事件并成功解決,常駐本市天橋攤販區,戴黑色圓眼睛,穿長袍。切記,不可以貌取人!!!”

正經版——

陸青森,清風觀第三十一代弟子,二十歲之前随師傅在山上清修,後被趕下山歷練。從遇上總裁梁明喻開始,看他一路平風波,定山河。比起名聲,他最大的收獲,還是失而複得的親情和天降的愛情。

梁明喻第一次見陸青森,站在山路邊的年輕人,飄渺出塵讓人見之難忘。

梁明喻第二次見陸青森,天橋邊擺攤,戴着奇怪圓眼鏡的年輕人正忽悠着一對兒小情侶。

此時的梁明喻沒有想到,他和這個他眼中的小騙子,日後經歷了許多,自己反将對方騙到了碗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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