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 48 章

從那天之後。

薛霈的生活完全被學習、練琴占據了,天王老子來了,他也要專注學業,否則要被潘恺晟和存熙哥的事弄得沒心思練琴了。

這些天的陸萊恩也格外忙碌,薛霈沒有多問,不知具體在忙些什麽,猜想都是家中企業裏的事情。

但他逐漸也發現不對勁,哥哥長時間的待在國內,不像他聽說存熙哥和戴丞哥最遲下個月也要回趟美國,參加五月的高中畢業典禮。

難不成是有什麽重要的事嗎?

一眨眼到了周五放學,薛霈放學回到公寓,收拾行李,很快就要搬回重新打理好的陸宅了。

潘恺晟習慣找他聊天:“我的生日會在月底舉行,褚存熙想以粉絲站的名義給粉絲反向送禮應援,你覺得會不會太高調了?”

薛霈忙中偷閑,回複手機消息,談及多年以前的事情:“以前萊恩哥他們擊劍隊就經常會這麽操作。”

潘恺晟:“你的世界好像全都是陸萊恩啊。”

薛霈遲鈍地眨了眨眼睫。

幾日的定風波成了假象,一句話輕而易舉掀得薛霈心頭大亂,行李箱裏塞滿幹淨衣物,好像沒什麽該收拾的了,他靜靜地等管家叔叔來接他回陸宅。

今晚的陸宅有了煙火氣。

從小到大給陸家做飯的牛姨回來了,新來的園丁們修整了花園,一派熱鬧,據說兩間相隔一堵牆的兒童卧室,也改了模樣。

私家車一路駛向熟悉的地方。

薛霈本以為要見着哥哥了,不曾想回到陸宅,滿桌美味的飯菜為他準備,上下樓嶄新的裝修,重新設計了更專業的練琴室也任由他用。

總是西裝在身的管家貼心道:“萊恩少爺吩咐過了,不管是在家中練琴還是附中學區的練琴室,一切都按照佩佩的想法來就好。”

薛霈輕輕地彎起唇角:“謝謝小管叔叔。”

按理說,他該稱呼管家叔叔一聲舅舅,但前兩年,李玫瑰遇到了命運裏對的人,薛霈為她高興,領養已是幸運,不想成為領養人媽媽新家庭的累贅。

那會兒正要步入高中,薛霈想要寄宿住校,但李玫瑰是疼愛他的,為他置辦了公寓,每個月給他大額的零花錢,隔三差五也會陪伴他。

這些都是薛霈從哥哥的家庭得到的愛意。

哪怕別人對他好,喜歡他,薛霈從小認定了一件事,怎麽也改不過來,所有的這些都建立在萊恩是哥哥的基礎上,沒有萊恩就沒有這一切。

他……沒辦法失去哥哥的。

當晚。

練琴房傳出優雅的奏樂聲,身形颀長的少年,襯衣下腰身纖細,他有棱有角的臉靠着琴身,手腕控制着弓的力度,另一手的修長手指揉弦,音色絲滑,铿锵有力。

如同古典畫中的翩翩美少年來到了三次元。

一曲《fly me to the moon》完畢,薛霈全身仍難以松懈,放在同齡人眼中已是絕佳上乘的水準,他嫌不夠,一處音準偏低,全曲都要重來。

“很好聽。”

門外的熟悉嗓音叫住了他。

薛霈猛然回頭望,是不知何時倚在門邊的陸萊恩,幼時的矜貴沒有褪去,長大後,俨然成了更英氣成熟的青少年。

大概是練琴房寬敞,有着隔音牆,擺放的東西很少,沒有任何參照物的前提下。

陸萊恩的身高顯得愈發誇張,高大似一堵密不透風的牆,渾身散發着豪門繼承人的氣場,強大、冷靜自持,将他們之間的距離拉得更遠。

陸萊恩邁開腳步,直直走來,伴随着一股淡淡的酒氣味。

薛霈詫然地仰着臉蛋:“哥。”

“……你喝酒了?”

半分沒有泛上薄紅的英氣臉蛋,卻因垂眸對上薛霈的臉,浮現出一絲異樣,陸萊恩落下了滾燙的氣息:“喝了一些紅酒。”

少年好聽的嗓音是低沉中漫着濃郁磁性的。

薛霈呼吸變慢,靜靜地看着陸萊恩,試圖從那雙深邃的眼眸中讀出些什麽。

不開心?

太累了?

還是有什麽隐瞞的秘密?

答案是薛霈什麽都讀不出來,有些氣餒,可偏偏下一秒,迎面的風帶着熱浪,他瞳孔驟縮,是陸萊恩倏地将他抱緊在懷抱裏。

沒有任何征兆。

薛霈懸起了手,下意識地搭在那寬闊後肩,隔着T恤也能感受到肌膚的熱:“萊恩,今天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為什麽不叫哥。”陸萊恩好似格外糾結這個稱呼。

薛霈不想回答。

陸萊恩慣會賣可憐,說他頭暈,早知道就不喝酒了。

薛霈輕下聲音:“我去給你倒水。”

“抱一下。”

陸萊恩哄道,閉上眼,感受着薛霈在懷裏的手感愈發纖瘦,“這七個多月有沒有按時吃飯?”

薛霈感覺哥哥有些奇怪,故意不回答,嘀咕了聲:“我吃了也不長肉。”

陸萊恩沉默半晌,呼吸帶着酒氣,半邊臉埋在薛霈的肩側:“我沒照顧好你。”

薛霈心中過電般戰栗了一瞬,喘不過氣,想說哥哥已經對我很好了,特別好,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人。

走廊傳來腳步聲,擁抱的溫度在上升,雙方卻默契地分別了,不一會兒,敲門聲後傳來管家的嗓音:“少爺喝點醒酒湯。”

陸萊恩立在原地不動:“放在門外吧。”

門外的管家哥相當識趣,卻也難免多嘴,勸說練完琴的薛霈去洗個澡,好似是在暗示——讓萊恩少爺自個兒獨處的意思。

一頭霧水。

薛霈不是易汗體質,身上帶着清爽的洗衣留香,視線從門外的方向挪回來,斷然了陸萊恩近來的忙碌,與自己脫不開幹系。

但他又是個聰明的孩子,不表現出來,牽了牽陸萊恩的衣角:“哥,喝完醒酒湯,再回房間躺一躺。”

陸萊恩阖上眼,揉了揉疼痛的太陽穴,應了聲好:“佩佩也去洗澡吧。”

樓上的卧室改得很新,充斥着現代化氣息,不再像幾年前的兒童房,自帶冷冰冰的氣息。

其實陸萊恩喝了不少酒。

他自個兒躺在床上,聽到薛霈在門外和管家聊天,說要去洗澡,聽到腳步離開的聲音,等了十來分鐘,放心地解鎖手機,收到來自兩個賬號的折疊消息。

一個是李玫瑰,爸爸的經紀人,問他“少爺回到宅子了沒有”,而陸萊恩這周的煩惱都是因玫瑰阿姨和她的伴侶,只簡短了回:“回到了。”

另一個是群聊消息,不用腦袋想都是褚存熙和戴丞兩個笨蛋,或是因他不想摻和幼稚的事情,那倆消停幾日,今晚才活躍起來,通篇在聊潘恺晟生日會的事。

褚存熙:“玫瑰阿姨好像在商量婚禮的事了,萊恩應該不去吧,他最近煩着呢,誰能想到當初賊讨厭佩佩外公一家的玫瑰阿姨……”

“居然跟那個編劇叔叔看對眼了。”

陸萊恩冒了泡:“撤回。”

褚存熙:“???”

褚存熙:“可怕,萊恩哥你居然在線,吓鼠我了!”

陸萊恩有些煩,但不是對世家朋友的,只提醒了聲,這些蛛絲馬跡都不能讓佩佩知道,所以哪怕是聊天記錄也不能有這些對話。

褚存熙趕緊撤回了,發了個心虛的表情,換到戴丞有點腦子,撥來了電話。

戴丞:“你還好吧?”

陸萊恩閉眼躺在床上:“還好,就是感覺全世界都是好人,就我一個騙子。”

戴丞:“……”

愛是會這樣的。

只要想保護好那個人,不讓他任何傷害,自以為做得密不透風,到頭來還是會害怕他無法接受風吹草動的意外。

當初為了不讓裴成濟接走佩佩,私下交涉過多,各自做了讓步,陸家和李玫瑰會撫養薛霈長大成年,而裴家以匿名的身份将公益做到盡善盡美,尤其是在全球藝術教育上。

那畢竟是血肉相連的外公。

等到薛霈成年後,那些愧疚和補償都不會再隐瞞,裴成濟是這麽說的,不論薛霈是否原諒他,他不想虧欠自己的外孫,未來會傾盡一切為這孩子在小提琴事業上鋪路。

更重要的是,這麽些年來,支撐着裴成濟的念頭是——他始終想把親外孫接到身邊。

“佩佩遲早會知道這些事。”

陸萊恩忽然坐起身,指關節咔嚓作響,時刻辨別着門外的動靜,“當年我不讓裴成濟接近他,影響他的生活和心情,自認為是在保護他,是想讓他到成年後再做出抉擇。”

“但真正到了那一天,”戴丞念道,“你只會越來越煎熬。”

陸萊恩解釋:“是我給他制造了更大的煩惱和謊言。”

戴丞搶着說:“你怎麽總是把責任攔在自己身上?佩佩長大了,最近幾年的狀态也好了很多,不是一碰就碎的瓷娃娃。”

陸萊恩擡起掌心,額發跟着晃動,整張英氣的臉埋在大手之中:“你不懂。”

戴丞:“我當然不懂你們……”

這些戀愛腦。

那邊的戴丞頓了頓,忽然啧了聲,好像是說前任找他來了,煩得他想把星音附中給鏟平了,讓那個倒黴蛋沒書念,就沒空找他麻煩了。

陸萊恩也不懂這種群友,一個上頭戀愛腦,一個下頭絕情漢,挂掉電話,只想自個兒冷靜冷靜。

“嘩——”

是門開的動靜。

陸萊恩反應頗大地別過臉,卻見薛霈茫然地走進來,眼眸帶着水霧氣,身上沒穿換洗的衣物,一種敏銳的直覺襲上心頭。

那就是薛霈壓根沒走,在門外等了足足十多分鐘,聽到了所有的對話。

但逐漸靠近身邊的薛霈,半點也沒說,只混亂地眨着眼睫:“我有東西落下了。”

陸萊恩的腦袋頓時更沉更重了。

天氣漸熱,穿着身家居服的薛霈,上半身是白襯衫,下半身是寬松的運動短褲,筆直纖長的腿很勻稱,暴露在空氣中白瓷般的細膩肌膚。

這還不算,薛霈沒說落下的東西是什麽,好似要往床頭櫃去,偏偏身子上了床,幾乎要湊往陸萊恩的身前。

距離越近。

陸萊恩受到的淩遲就越厲害,心裏不清楚,佩佩到底猜到了多少那些話背後的信息。

那麽聰明的小孩,不可能沒聯想到外公一家的事。

這具身子還想靠前,陸萊恩呼吸變慢,伸手想要阻止,卻意外地搭在了薛霈細窄的腰身,還被對方牢牢握住了手腕。

他倆都沉默地維持着現狀,接着,是薛霈率先開了口:“哥知道我為什麽沒走嗎?”

陸萊恩在心底回答,是他太藏不住情緒了,漏洞百出,喝醉後更沒有半點偵查能力。

“我聞到你身上的味道了。”

薛霈将臉蛋埋過來,語氣很平淡,嗓音卻帶着委屈的顫音,“沾了一點新款香水的味道,班裏的女生也買了,我以為你和女孩子約會了。”

陸萊恩的背脊微微僵硬了。

他垂下漆黑的睫毛,萬般不可置信般,心中的忐忑好似多此一舉,那個被他養大的小孩,長大後,好像在乎的——

還是只有他這個哥哥而已。

頭很暈。

但腦袋格外清醒,手上的力度不覺用力,陸萊恩微微泛着青筋的手,幾乎一手就握住了薛霈的側腰:“沒跟別人約會。”

酒氣讓人沖動。

陸萊恩的高挺鼻梁,蹭了蹭薛霈的鼻尖,低沉的嗓音蔓延開來:“不是還拿着我的戀愛許可章嗎?”

這幾章略卡,今天補昨天的,sorry!我看看能不能哪天雙更補上,今晚就先捋捋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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