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亞歷克斯番外：久別重逢
亞歷克斯番外：久別重逢
賽博城的冬天，總是來得很早。
十大城中，別的城市還在秋天的收獲與喜悅之中，賽博城內，就已經飄起了雪花來。
這是一個寒冷多過于溫暖的城市，就連日夜閃爍的霓虹燈和3D立體gg的光影，都仿佛透着一股子冰冷的味道。
亞歷克斯坐在自己的黑木辦公桌之後，轉動椅子，看向身後的巨大玻璃窗。
從這裏可以完美的欣賞到城市的雪景，細雪飄飛中，樓下的街道冷冷清清的，都看不到幾只蟲影。街道對面的24小時便利店的招牌，醒目的亮着。下方細小的字體寫着：24小時免費供應熱開水，另有熱咖啡，奶茶，關東煮，歡迎來店休憩。
辦公室的門沒有被敲響就被随手推開了，會這麽幹的，只有他十年的老友，退出前線部隊後一起來到後勤部工作的希爾頓。
希爾頓大大咧咧的用他的咖啡機接了一杯熱咖啡，一邊喝，一邊走到他身邊，嘟嘟囔囔的說道：“想喝杯熱咖啡還得來你這裏，茶水間的咖啡機又壞了。早知道單蟲辦公室和大辦公室的待遇區別這麽大，老子當初在前線的時候就該再拼命一點了。”
亞歷克斯嗤笑一聲：“早幹嘛去了？現在後悔也晚了。”
“嗤！”
希爾頓喝着咖啡，順着他的視線看出去：“啧啧，在這裏看外面的風景就是不一樣……欸那家便利店聽說來了一只雄蟲店員，你知道嗎？”
如今已經不是從前雄蟲被奉為珍寶的時代了，随着歲月流逝，基因科學家和醫學家們的努力，如今雄蟲的出生率已經越來越高。而走出家門開始工作的雄蟲，也是越來越多了。但是來便利店工作？這還真的有點稀奇了。
不過亞歷克斯對于雄蟲總是少了雌蟲們都會有的那一份熱情，聞言只是淡淡說了聲是嗎，接着就談論起別的話題了。
這件事如同蜻蜓點水一般，在他心裏都沒有留下什麽痕跡。
今天輪到他值夜班。
下了班之後，走出辦公大樓。看看時間，已經是午夜十二點半了。
雪還在紛紛揚揚的下着，漸漸的變大了。
街道旁邊的垃圾箱和長椅上已經墊上了一層薄薄的積雪，寒意愈發清晰了。
路過便利店的時候，他摸摸口袋，發現煙已經沒有了，于是邁步走了進去。
偌大的店堂裏沒有客蟲，只有櫃臺後面坐着店員，正背對着他調試咖啡機。他似乎不得其法，左弄右弄就是弄不好。沒辦法，亞歷克斯只能輕輕咳嗽一聲。
那個店員連忙轉身，擡起手擦了擦臉，露出歉意的笑容：“抱歉，您需要什麽？”
原來竟然是一只雄蟲，這就是白天希爾頓說的那只雄蟲吧？
本來亞歷克斯沒有在意，可當他看清楚這只雄蟲的模樣的時候，心髒部位，微微的一震。這一震似乎只是輕微的，但餘韻久久，最後直擊靈魂。
墨黑的發絲，蒼白的小臉，他有些太瘦了，好像很累的樣子。
亞歷克斯的心髒部位泛起細微的疼痛和酸楚感。
“給我一包煙。”他指了指香煙的牌子。
雄蟲轉身取給他，遞過來的時候他不小心碰到了對方的手指，覺得好冰冷。
沒有多說什麽，他付了錢之後就邁步走了出去。雄蟲繼續轉身調試咖啡機，還取出說明書來仔細查看。
走出溫暖的店堂，寒意夾着細雪撲面而來。
他走到長椅上，不在乎那些積雪，坐下去，點起煙來。
徐徐吐出一口煙霧，他仰起臉來看向天空。無數細小的白色小點飄下來，飄下來，落在臉上，有了份量一般的觸感。
好像愛蟲冰冷的吻。
他的唇吻上去，也是這樣的感覺嗎？畢竟，連手指都是冰涼的。
這世間每一次相遇，都是久別重逢。（注）
不知道怎麽的，腦子裏突然想起這麽一句話來。
翌日，食堂裏。
兩只蟲各自打了滿滿一大盤的飯菜，對坐吃午餐。
希爾頓習慣性的一邊吃飯，一邊喋喋不休。內容從今天兩只蟲在大辦公室裏打架了，再到昨天游戲遇到SB隊友又輸了之類的，林林總總。
他盡管說自己的，亞歷克斯只是一邊吃着飯，一邊時不時的出神。
快吃完的時候，亞歷克斯突然似乎不經意的提起便利店的那只雄蟲：“你知道他為什麽會到便利店工作嗎？”
畢竟身為雄蟲，就算是不得不出來工作，也能找到更好的。
“哦這個啊，他可是我們辦公室的新話題呢！我聽他們說了，好像是因為家庭條件不好吧。他的雄父去世了，雌父得了病長期需要服藥治療。他自己又還在上大學，出來勤工儉學，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只能在便利店打小時工了……我們辦公室好幾只單身雌蟲都動心了，但是一聽說他家的環境，都又打了退堂鼓。他長得是很好看沒錯，不過他的雌父那邊可是個無底洞，據說一年藥費要花四五十萬呢，這誰供得起？畢竟現在時事艱難啊，誰不得多為自己的錢包考慮考慮不是……”
今天晚上不是亞歷克斯值夜班，但他故意在辦公室逗留到了半夜才走。
反正作為一只單身漢雌蟲，回去了也跟在辦公室差不多，都是孤零零一只蟲對着光腦。
快十二點的時候，他邁步走出了辦公大樓。在街道上徘徊了一陣子之後，還是走進了那家便利店。
果然還是小雄蟲在值夜班。
今晚他沒有弄那個咖啡機了，而是坐在櫃臺後面，捧着一杯熱氣騰騰的奶茶，小口小口的喝着。
看着他鼓鼓的腮幫子，亞歷克斯第一次體會到了，什麽叫做可愛得想親死。
咳咳，失态了失态了。
他邁步走到櫃臺前，一時不知道買什麽，便道：“給我一杯咖啡。”見小雄蟲連忙要放下奶茶杯起來，又道：“不急，等你喝完再說。”
小雄蟲笑笑，還是放下了手裏的廉價奶茶：“那怎麽好意思？沒關系的。”
說完，就轉身去給他做咖啡了。
看着他忙碌的背影，亞歷克斯心裏有些懊惱。早知道，就随便買包煙了，非得喝什麽咖啡？
咖啡很快做好了，小雄蟲把外賣杯放在櫃臺上，打開收音機收款。
亞歷克斯裝作不經意的端起咖啡來喝，眼角卻瞥到他垂下的睫毛。
好長。
走出便利店，亞歷克斯在長椅上坐下，慢慢的喝完這一杯并不美味的咖啡。因為是他親手做的，感覺都不一樣了。
今天沒有下雪，外面幹冷幹冷的，好像還更冷了。
冬天是真的來了。
該怎麽開口呢？
請和我交往？
太俗氣了吧。
我很喜歡你，給我一個機會好嗎？
會不會太直接了？
一個個想法冒出來，又一個個被推翻。
不知不覺，已經三四個小時過去了。
一個穿着便利店服裝的亞雌走進去，不一會兒，小雄蟲穿着大衣走了出來。
他擡起頭看了看天空，抖了抖沉甸甸的背包，邁步向前走去。壓根沒有注意到，不遠處的長椅上還坐着一只蟲。
“好冷……”一邊走，他一邊舉起手來搓了搓。
一道高壯的身影，突兀的攔住了他，嘻嘻笑着：“真漂亮，這麽漂亮什麽工作不好做，來做便利店？就是存心勾引蟲的吧？”
小雄蟲氣得臉都紅了，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單薄的肩膀也止不住的發抖，眼淚都快出來了。
那雌蟲卻以為他在害羞，髒兮兮的手爪子就伸了出來：“瞧着小臉真嫩，讓我摸摸啊——”
話沒說完，就忍不住高聲慘叫起來。
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他的手臂，向後彎折過去，痛得他不住慘叫。好不容易被放開，他正要揮拳，嘴裏還在罵罵咧咧，一眼卻看到那只雌蟲穿着軍裝，雙眼冷厲的看着他。
他害怕了，怯懦不前，小聲嘀咕兩句，轉身走掉了。
身後還響起那只軍雌冷冷的聲音：“再讓我看到你一次，就沒有這麽便宜了。”
聞言，他忍不住小跑起來，隐入到黑暗之中，像只陰溝裏的老鼠。
小雄蟲看向這只英俊的金發軍雌：“謝謝你。”
軍雌看向他，半晌不語，他奇怪的看着他：“你還沒有回家？”
亞歷克斯忍不住笑了起來：“你記得我？”
心髒裏一陣顫抖與溫熱，就像是雪天裏喝下了一大杯烈酒。
長得這麽英俊誰會輕易的忘記啊？小雄蟲笑笑，只道：“我記得你。”
亞歷克斯心中狂喜。半晌之後終于平靜下來：“晚上不安全，我送你回家好嗎？”
說着，寶石般的碧色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真漂亮……小雄蟲又忍不住在心裏說着。
“嗯。”終于，他點了點頭。
兩只蟲朝着夜色中的城市走去，不知怎麽的，小雄蟲的臉色一直有點發紅，軍雌也是。
“我叫亞歷克斯，請問你？”
“我……我叫顧少卿。”
“冒昧的請問，以後……你上夜班的話，我可以每天都來接你嗎？這樣比較安全。”
“……你知道我家裏的情況嗎？”
“知道，那對我來說不是問題。我賺得不少，足夠支付您雌父的藥費。并且，我也很樂意這樣做。”
“……嗯，你想來的話，就來吧。”
“什麽時候可以結婚？”
“你你你您說啥！這麽急的嗎？……怎麽也要等我畢業之後吧……”
雪花不知道什麽之後又再次飄落下來，讓城市璀璨的霓虹燈都變得模糊了。
兩只蟲的身影漸漸融入到夜色和雪色裏，手牽着手。
原來這世間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別重逢。（注）
這一次，終于可以清清白白幹幹淨淨的走到你身邊，然後牽住你的手，再也不放開。
注：出自《世間所有相遇都是久別重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