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這被顧水斯本人都認定的一句話、卻被華雍兩個字怼了回來,顧水輕其實本來是随口一說,華雍這句回複卻讓他不得不用心了。
不啊。
什麽不啊?為什麽不啊?
顧水輕一貫的理智教導自己,這個時候不要問,不要想,他只要露出個“不是很感興趣”的笑容,一切就都會過去。以華雍的性格,他不會解釋的。
但是顧水輕這幾天早就不知道把“理智”這東西扔到那個旮旯了:“為什麽這麽說?”他盯着華雍的眼睛,僵硬地問。
華雍也直視着顧水輕,字字清晰地說:“因為當時在機場,是你主動向我提供幫助的啊。”
啊,因為那個。在他自以為全世界都是麻煩制造源、CPU為了清理煩躁已經過熱的時候,有個外接降溫扇接進來了……性能還挺好。顧水輕對這個外來者,是飽含善意的——然而他的确屬于外界。
華雍很認真:“我是自來熟了一點,但我不是傻呀。要是沒你主動說話,我對你這種一看就不好接觸的真是敬而遠之,絕對不自讨苦吃。你要是純憑禮貌問的這一句……我也不會在意的,禮貌回之罷了,這個我很擅長。我之所以能貼上去,就是因為你不是完全活在世外呀。”
顧水輕想,我這麽多年就那一刻在外面露了點破綻,被你抓住了,你還揪着不放了。
華雍無奈:“我說你也過了中二的年紀了,看上去也不是因為中二,咱能不能放輕松點?別把自己裹那麽嚴實?你願意這樣是願意,但也得承認還沒到那一步是不是?硬生生把自己往想要的樣子上靠,忽略掉事實也不對呀。”
顧水輕才不理華雍這番“說教”,但也沒反駁。
可能現階段就是這樣吧,但是華雍沒說錯,那是他的目标。顧水輕就想要那一層膜,就想與世隔絕的活着。
華雍懶得理這人。關系到人家的人生哲學——華雍雖覺得奇葩,但也只能尊重。不過他的确是覺得,顧水輕這太偏激了:見過受到傷害之後不願和別人接近的,顧水輕又沒什麽精神障礙,怎麽就自願隔絕自己了呢?他那個那麽神奇的母親又是何方神聖?
她生活在聿鎮,這個地方安靜,最關鍵的是人少地方小,她願意一個人就算了。但顧水輕不是啊。他生活在大城市,現在有同學、将來有同事,作為社會性動物身邊全是人,一點不動感情……真的不會孤獨嗎。
華雍對此保持懷疑。
于是他有點走神,拽過筆記本,打開,屏幕上是盧安柯用超大字體刷的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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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呢???”
“老實交代到底怎麽了??”
“咱這麽多年的朋友了你就這樣對我?”
“華雍你完了我跟你說。我跟傅傅說好了,下次她釀酒不送你了!”
華雍對此嗤之以鼻,根本沒當回事。
他沒避着顧水輕,顧水輕實在是被超大字號吸引了注意力,沒忍住掃了一眼,輕笑:“你還不當回事?人家都用酒威脅你了,看樣子你聽愛喝?這下沒口福了吧?”
華雍沒好氣:“還不都是因為你說到了?我事兒都沒說完就跑走了,才讓小爐子生氣了。你賠我啊你。”
顧水輕搖頭,挂着點笑意:“不,我可不會,別找我。”他半仰着靠在了一邊牆上,很放松的樣子,顯得都年輕了幾歲——他的氣質通常不像個十八歲的青年人。
華雍也放松下來,抱過一邊的抱枕——就算隔壁悉悉索索的聲響沒停,此刻也是挺美好的bgm:“我說真的,傅傅的酒很好喝。哎,你能喝酒嗎?到時候嘗嘗?”
顧水輕:“你家‘小爐子’不是斷絕了酒的供應嗎?你上哪兒弄去?”
華雍擺擺手:“你以為他真管的住傅傅?那是我高中同學,認識我更早呢,才不怕他。”一邊說,一邊打字安撫盧安柯:回來了,
“一對兒?”
“嗯,有兩年了吧。挺好的,我總覺得他們明天就能領證結婚。”
哦,“領證”,所以是個女的。挺好。顧水輕想。
華雍這時候來了精神,往床邊蹭了蹭:“別說他們了,你都不認識!你有女朋友嗎?或者前任?講講講講!”
顧水輕意味深長的笑了下,搖搖頭。他猜到華雍會問了,早有準備:“沒有。”
華雍驚訝,坐直身體:“全沒有?暗戀的總有吧?”
顧水輕的眼睛看着地面,有點晦澀,可從華雍的角度看他就是在難得放松的聊着八卦:“都沒有。你可以理解成……嗯,單身主義。一個人挺好。”
華雍啧啧搖頭:“雖說我不能理解吧,但這個說法真的十分顧水輕,你要這樣我一點也不奇怪。”
“你呢?喜歡你的女生一定不少、你有女朋友嗎?”輪到顧水輕發問。他依舊低着頭,把地板上的某塊污跡當作視線終點。
華雍有點難過的嘆了口氣:“現在沒有,實在是沒有什麽合适的——當然以前交過。上一任還是高中時候呢,隔壁班的班花,能跟傅傅一較高下那種……哦不對你不也認識傅傅。長得好看,性格也好,學習嘛……不突出,但在Q附的也差不了多少。畢業分手季的時候分了,之後就沒聯系了。她好像和傅傅不太對付……”
華雍從一邊扯過把椅子,坐上去搬的離顧水輕進了點:“顧水輕,你從一個完全局外人并且對戀愛沒興趣的人的角度幫我分析下呗。”
顧水輕見人坐進了,只得擡頭看他:“你說。”
“一個特別直爽特別好、而且還是兄弟女朋友的人特別不能容忍的女生,這個女生是不是有點問題?我實在是無法理解傅傅為什麽和她關系那麽差。”華雍真心求教。
“傅傅……不行你告訴我全名吧,我這麽叫不合适。”
“她就叫傅傅。”
“……好吧。傅傅和這個女生有沒有什麽利益上的沖突啊,級花校花啊、學生會啊、成績之類的?”顧水輕問完,又加一句,“等會兒,先确認……”
“不喜歡了。”華雍果斷,然後繼續答,“都沒有。我們實驗班她普通班,論學習傅傅甩她太遠。但是傅傅又一點都不參加學生活動,豐語——我前女友,身為學生會文藝部的幹事也和傅傅沒關系啊。而且傅傅真不是愛争校花名號之類的人,又不化妝,當年覺得她漂亮的人真不多……”
“你都偏見成這樣了,還來問我?”顧水輕無語。
“但我就是想知道,有沒有可能,就是不對盤?因為豐語真不是壞心眼的人——我眼光應該沒差到那份上吧?”華雍很是苦惱。好友和女朋友不和這種事,就算是不喜歡了,還是困擾了很久。
顧水輕故作成熟,語重心長地說:“這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
“別扯這些有的沒的,說重點。”
顧水輕從善如流:“她分手季直接提的分手?”
華雍點頭。
顧水輕說:“那據我觀察,她應該還算是個不錯的人。”
“?”
“她應該早就想分,特意熬到高考之後再說的。傅傅呢,應該是得知了這位豐語有別的想法,但見她還和你在一起,于是看她不順眼——據我猜測,就是如此。”
華雍:“就這樣?”
顧水輕點頭:“是啊。綜合了,你眼光不差、你朋友沒錯、以及你敘述的所有特點的結論啊,皆大歡喜。”
這話說的不認真,可是結論還是靠譜的。華雍回想當年豐語的幹脆,的确不像是臨時起意。別說豐語了,其實到後來,華公子也有點厭倦了這段關系。他忙着玩兒,豐語忙着學生會工作和小姐妹們,摩擦磕碰已經不少了。可畢竟是懂事之後第一次認真談的戀愛,哪兒就那麽容易放手了。現在再想,解決的方法有很多,可是誰當年有那份妥協的心情呢?
“唉,要是當時懂點事,現在也不知道會怎樣了。高中時的情誼真的值得珍惜。這兩年,完全碰不到能讓我怦然心動的女生了……還是小時候好,看人家小姑娘可愛、有趣、或者是學習好,就能腦袋一熱表白去了。我說,你從小到大就真沒這種感覺嗎?”
顧水輕聽完,正沉浸在自己得出的一個結論裏,突然被cue,愣了愣神才回複:“真沒有,沒有讓我有好感的人。”有,也早掐滅了。他自己都不太記得了。
華雍嗤嗤笑了兩聲,也覺出無聊來了。可是兩個剛剛認識的男人,除了聊聊八卦,還有什麽可說的?——對了!
“看球嗎?”華公子激動。而通常直接用“看球”代指的,都是說足球。國際慣例,顧水輕一下就明白了。
“看啊,德迷。你不是對家球迷一切好商量。”顧水輕愛好不多,難得看球算一個。
華雍“哈”的大笑一聲:“同好啊!我也是!以後我們就聯盟對付盧安柯那個意呆異黨吧!你不知道我們聊起足球就打架,這次有同盟了。”
顧水輕郁結的心情上揚了點——其實也沒什麽可郁結的,證實了猜測而已。更別提他還沒想幹什麽呢。反正都認識了,相似點好找的很。
華雍有點遺憾:“時間趕得不好,世界杯去年剛結束,要不可以一起看球了。我去年飛去看了現場,感受了下世界杯的氣氛,和在家完全不一樣。”
顧水輕卻并未附和:“沒準吧,就是人太多,還沒人同行。”
華雍沒敢拍他,揮舞了下手臂表達激動:“三年後約不約?咱倆加上小爐子——相信我你們關系能不錯的——一起去,咱們孤立他!這下有人同行,就別拒絕了?”
三年。華公子好大的氣魄,三兩句話就拍定了那麽以後的計劃。誰知道這中間會發生呢?
可既然足球能成為顧水輕少有的愛好,在他這裏自然就是具有獨特地位的。說別的他可能不會應,用足球做約定,能點起他零星的那點激情。
顧水輕沒答應也沒拒絕,華雍早知結果也不失望。但顧水輕卻在心中悄悄對自己說:三年還做不到嗎?到時候,一起去看世界杯吧。
如果是個例外,那三年後就也還是。
華雍敲定了計劃,直說要趕緊給盧安柯說一聲刺激刺激他,卻被顧水輕提醒先看機票航班。華雍想起這才是正事——隔壁要回去的三個姑娘還聊的正嗨呢。
顧水輕也掏出手機,卻發現靜音的手機上顯示着一條新的信息:
“有點事,我也回國了。B市見。”
來自章維。
作者有話要說:
時間線有點亂,所以不要太過糾結“xx年還沒有xxx呢!”但是這兩屆世界杯沒問題的...文兒裏兩位還不知道,但他們約着要去看的18世界杯實在是...盧安柯想看的意呆沒進決賽圈,我德小組賽出局..別去了真的,我看着心疼。
明天繼續,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