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35 .生死

第35章 35 .生死

林總說話算話,很快又給陳耀光介紹了一單活兒。

他車友圈裏有個人稱樊少的,財大氣粗,看到他改裝的蘭博基尼後豔羨不已,嚷嚷着也想改。

樊少這個活兒相對簡單些,陳耀光忙了一個禮拜就搞定了,約了他和他朋友到郊區僻靜處試車。

小伍跟着陳耀光,一群四五個人剛到地方,下車的功夫,一輛摩托車“嗖”一聲擦着他們狂奔而去。

龍卷風似的。

有個胖子忍不住爆粗口:“操,還是女司機,比咱還野!”

小伍眉頭輕皺:“不對勁兒,一輛破摩托怎麽開到這個速度?不會是剎車失靈了吧?”

話音未落,“轟”地一聲,陳耀光不知什麽時候跳上了跑車,一踩油門追了上去。

司羽身不由己地随着摩托車颠簸疾馳,雖還在努力把着車頭,心裏早崩潰絕望了,覺得自己大概率要死在這上面了,只看這條路還有多長。

唯一慶幸的是這裏僻靜,人煙稀少,不至于傷及他人。

短短幾分鐘,她閃電般地把自己的一生在腦子裏過了一遍。不知道是不是恐懼到了極點,有那麽一瞬,她突然覺得,死了也好。

終于可以解脫了,她想,那條看不到盡頭的路她早撐不住了。死了至少可以在那邊和她爸媽團聚,說不定她弟弟司麒也在,唐柏川已經 move on(往前走)了,這世間沒有任何值得她眷戀的東西。

越想越覺得心灰意冷。

她緩緩閉上眼睛。

“司羽!”

一聲暴喝突然橫空傳來,吓得她一哆嗦,又睜開了。

不知什麽時候,一輛大紅色的敞篷跑車追了上來,正在和她平行而馳。

“別看我,看前方,把好方向!”

陳耀光吼她。

司羽如見親人,鼻根忽地一酸,說:“我的剎車失靈了。”

“我知道!”

“你別跟着我了,沒用,別再把你搭進去了。”

司羽的理智逐漸回來了。

“有我在,不會有事的!你放松,抓緊車頭,先轟一腳空油,把高速檔換入低速檔,再換到下一個低檔,對,就這樣,做得很好,特別棒!”

陳耀光一直保持着和她一樣的車速,扯着嗓子喊。

他的聲音被風吹得斷斷續續,但司羽全都收到了,她的頭腦突然前所未有地清醒,一一照做,有條不紊。

車速果然慢慢減緩了些。

陳耀光精神大振,繼續指揮:“現在把腳從油門處移開,完全移開,捏離合,對,就這樣!”

“注意,前方有個緩坡,車往上沖的時候還能再減點速,右側是稻田,這是最好的跳車機會。司羽,集中精神,聽我口令,3,2,1,”

“跳!司羽,跳!往田裏跳!”

陳耀光掐準時間,下命令,堅毅、果敢,如同戰場上指揮千軍萬馬的将軍。

司羽極配合,立刻毫不猶豫地站起,往右側的稻田縱身一跳。

嘭一聲,額頭和四肢傳來一陣火辣辣的巨疼,她兩眼一黑,昏過去了。

再醒過來時人已經在醫院了。

“醫生,快叫醫生,她醒了!”

旁邊守着的陳耀光立刻彈起來,慌亂地招呼護士。

醫生和護士很快進來了,圍着司羽檢查詢問了一番,對陳耀光說:“沒太大問題,主要是擦傷,不放心的話再等等腦 ct 的結果。”

“那就好,謝謝醫生。”

陳耀光明顯松了一口氣,送他們出去。

回來發現司羽正靠着床頭靜靜地看他,烏黑的眼睛濕漉漉亮晶晶的,像某種溫良的小動物,完全不見往日的警惕。

“看吧,貪小便宜吃大虧,早讓你別買那個破摩托,不聽!到底還是出事了吧?”

他虎着臉訓她。

“你怎麽樣?沒事吧?”

司羽沒接這話茬,開口先問他。

“我能有什麽事?不是我吹,這種場面我經歷得多了,這個,小意思!”

陳耀光懶懶地往椅子上一靠,翹起腿,半真半假地吹牛。

“有那麽一會兒,我覺得我要交待在那裏了,看到你時還以為出現幻覺了。”

司羽劫後餘生,語氣平靜又疲倦,“幸好不是。”

“你看上去可不像,那麽冷靜,比一些車手的心理素質都強。”

陳耀光由衷地說。

生死攸關,他以為她會大哭、尖叫、混亂。

并不是!她一句廢話都沒有,反應敏捷迅速,和他配合得天衣無縫。

“可能那會兒我已經在意識裏死過一遭了,無所謂了,想着死馬當活馬醫。”

司羽調侃自己,第一次不再刻意掩飾脆弱。

正說着,病房門被推開了。

小伍進來了,看司羽醒了很高興,和她打招呼,說:“終于醒了,把我陳哥吓壞了!”

“找我什麽事?”

陳耀光截住他的話頭。

“還能有什麽事?樊少改車的尾款你還要不要?說好要試車,結果就這麽把人家撂在荒郊野外不管了。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穩住他們,現在都在等你呢,你還去不去?”

“去!有錢不賺是孫子!”

陳耀光起身就走。

小伍在後面跟着,走到病房門口又被他瞪回去了:“你去幹什麽?”

“我去給你幫襯幫襯,姓樊那小子說話特砸人,我怕你受不了。”

“用不着!就在這裏待着,給她弄點吃的喝的,醫生發話前,別讓她下床。”

陳耀光用下巴點點床上的司羽,不由分說地給他派活兒。

“不用!你們去忙,我都好了。”

司羽趕緊折身坐起來。

她聽出來了,因為救她,陳耀光可能要丢掉一樁大買賣。

“躺下!誰讓你起來了?都別給我添亂!”

陳耀光一皺眉,空氣裏立刻充滿了壓迫感,司羽又乖乖躺下了。

陳耀光走了,小伍只好坐下來伺候病號,非要給司羽削個蘋果。

邊削邊和她扯閑話。

倆人之前也打過照面,但來去匆匆,基本沒咋搭過話,今天這麽一聊,小伍發現,這姑娘的話是真少啊,禮貌,但惜字如金。

且冷淡,對什麽都不感興趣的樣子。

直到他說起陳耀光的事。

小伍滿腔感慨無處傾訴,感慨他陳哥是真缺錢了,樊少這樣的主兒都願意伺候了,換以前,早哪兒涼快讓他去哪兒待了。

“他要這麽多錢幹嘛?”

司羽第一次主動接話。

“參加比賽,你不知道?”

司羽搖頭,問:“什麽比賽”

“全國汽車場地賽,年末在咱濱城舉辦,可能是他最後一個上賽場的機會了。瞅他這陣勢,是鐵了心了,砸鍋賣鐵傾家蕩産也要上。

我陳哥這人,也就看着俗,可能還有點油,其實活得比誰都純粹都有情懷,好了,吃吧!”

小伍邊說邊把削好的蘋果遞給司羽。

司羽聽住了,下意識地接過來,卻沒吃,問:“他為啥對這事這麽執着?”

“年輕時留下的遺憾。陳哥在賽車這事上特有天賦,十四五歲就拿了好幾個全國比賽的冠軍,卡丁車,公路車什麽的。

那會兒鬧得動靜很大,都說他是新星,是天才,北京的電視臺還來采訪過他。

可惜陳伯伯特別強勢和固執,硬把他這條路掐斷,逼他上了醫科大學。

陳哥一直沒斷念,但那時候力量有限,錯過了發展的黃金期,直到因為星宇媽和他爸鬧翻,才又返回了這個圈子。

時過境遷,剛開始特別艱難,剛有點立足之地,星宇他媽又拖後腿,天天和他鬧,最後還走了。

她走的那天陳哥正要參加一個非常重要的比賽,重要到可以決定他在這個圈子裏的生死,背負了很多投資人和廠商的期待。即便如此,出發前他還是不顧阻攔,非接她的電話,不知道倆人在電話裏說了什麽,陳哥明顯心慌意亂了,比賽狀态非常糟糕,讓所有人都大跌眼鏡。

那次之後,星宇他媽走了,一去不返,他也徹底滅了走職業道路這條心,只當作業餘愛好,消遣打發下時間。

好些年了,我以為都過去了,沒想到他心裏的那把火一直都沒滅。”

小伍說起以前的事,無比唏噓。

司羽沉默了好一會兒,問:“他還缺多少?”

“他嘴硬,不肯說,我估摸着,至少有一百萬的缺口。”

“這麽多?”司羽非常驚訝,“照他這個賺錢速度,半年時間怎麽可能湊夠?”

“我也這麽說。可他不肯放棄,不到黃河心不死。你沒發現嗎?現在他啥活都接,魔怔了似的。”

小伍嘆氣,“一百萬哪那麽容易賺,除非天降橫財。”

橫財?司羽心念微微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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