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34 .舊愛

第34章 34 .舊愛

果然,陳耀光父子迅速陷入了冷戰。

原本他們就各忙一攤兒,沒什麽話,現在更甚,直接視對方如空氣,萬不得已時,通過陳星宇傳話,陳星宇不方便就找司羽。

司羽數次張口欲勸,都覺得無處着手,硬着頭皮說兩句,也像對着一堵冷冰冰的牆自言自語,只得作罷。

交給時間吧,她想,時間是治愈一切的良藥。

這兩日,她那對七彩糖果水晶球耳墜終于成了,磨得她十根手指頭都禿了,好在最後的成果還算令人滿意。

她拿給陳昌明看。陳昌明興致已經大不如前了,和陳耀光這一場鬧得他元氣大傷,老了好幾歲似地,說話都沒甚氣力。

他說他已經和陳大海說好了,司羽以後做好東西直接送過去就行,給了她一個電話號碼。

司羽打過去,陳大海很熱情,說他下午在店裏,讓她抽空送過來。

司羽應了,下午不忙時騎着她的破摩托,一陣呼嘯,很快就到了陳氏水晶首飾鋪。

除了陳大海,辦公室裏還有另外兩個領導模樣的人。

看她進來,他們收住之前的話題,一起看她帶來的耳墜,你一言我一語,非常熱鬧

陳大海抽空看了司羽一眼,發現她袖手站在旁邊,神色平靜,絲毫不見緊張,不由地暗自點頭,倒是個沉得住氣的。

他們很快給出結論,七彩糖果水晶球極有創意,甜美、夏天,肯定會受到年輕女孩的青睐;手藝方面...,雖看得出盡力了,但內行人一眼就能看出不足之處,一時不好定價,建議先放櫃臺上試試顧客的反應,再決定要不要買下設計批量生産。

“別緊張,不光是你,都得走這個流程。”

陳大海怕司羽失望。

“沒緊張,我已經盡全力了,剩下的就是天意。”

司羽不卑不亢,比他想象中還淡定。

陳大海叫來一個櫃姐,交待了幾句,司羽跟着她一起出去,看她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擦拭了半天,然後把這對耳墜安置在櫃臺最顯眼的地方。

加上奢華璀璨的內襯和燈光,這對耳墜立馬不一樣了,變成了一般人買不起的模樣。

櫃姐還不滿意,左右端詳,不停地調試。

司羽有些不耐煩,俯身去看櫃臺裏陳列的其它水晶首飾,各式各樣,琳琅滿目,美輪美奂。

有鑲嵌碧玉扣頭的水滴狀紫水晶,晶體通透;有冰粉星光芙蓉石轉運球,搭配白玉圓珠和琥珀蓮蓬,極雅致;還有一個通透明亮的黃水晶吊墜,不規則造型 ......

司羽看進去了,不知不覺順着櫃臺轉了一圈。

“這個耳墜好看!好別致啊!”

一個甜淨的女聲突然響起,來顧客了。

“要試試嗎?這是我們設計師剛推出的新款。”

櫃姐殷勤地推薦。

“好啊!”

一陣悉悉簌簌的試戴聲。

司羽正在專注研究一串綠汪汪的手串,并沒在意,直到女孩雀躍着問男伴:“怎麽樣,好看嗎?”

“嗯。”

清冽簡短的男聲,卻讓她脊背莫名僵了一下。

但也只有一下。

“特別好看!這個七彩糖果水晶球造型非常适合你的氣質,又甜又俏。”

櫃姐賣力推銷。

是自己做的那款?司羽立刻回頭,看到櫃姐正拿着鏡子讓一個年輕女孩子左右照看。

那女孩長了一雙亮晶晶的貓眼,白淨甜美,慵懶嬌憨,一看就是出生在好人家,被捧在手心養大的。

他的男伴坐在旁邊的高腳椅上,低頭刷手機,看不到全貌,可連這樣一個姿勢都能看出是個帥哥,極有型的那種。

司羽雙耳轟地一響,眼睛還沒完全看清楚,渾身的血已經刷地沖到了頭頂。

幾乎是一種條件反射,她一矮身,迅速縮到櫃臺下面,緊閉雙眼,任心髒擂鼓似地一下下撞擊着她的胸口。

女孩:“這款确實很特別,我一眼就看上了,你們這個設計師一定很年輕吧。”

櫃姐:“是的!她就在這裏......”

一回頭,發現縮在櫃臺下的司羽正拼命朝她擺手,不由地滿臉疑惑,但應變得極快,“真不湊巧,她剛剛走開,不然可以介紹你們認識下,應該是你的同齡人。”

“沒關系,以後還有機會。這耳墜多少錢?”

女孩對着鏡子照來照去,非常中意。

“888。”

櫃姐很敢要。

“倒不貴,只可惜耳環是銀的,顯廉價不說,我耳洞還有些過敏。”

“可以換成白金的,換成白金後價格略貴點,1588,您看能接受嗎?”

櫃姐腦子轉得飛快,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

“嗯,得多久?”

“最多三天,您可以先交點定金,我們這是樣品,獨一無二,特別搶手。”

“柏川,你覺得呢,怎麽樣?”

女孩征求男伴的意見。

“很配你啊,難得你喜歡,又沒多少錢,開票吧!”

唐柏川收起手機,爽快地說。

“好的,您稍等,馬上就好。”

櫃姐沒想到來了個開門紅,喜上眉梢,一陣忙碌。

倆人離開後司羽才從櫃臺下面鑽出來,臉色蒼白,搖搖欲墜。

“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

櫃姐問。

“生理疼,那股勁兒一上來,疼得站都站不住。”

司羽随口扯了個理由,眼睛緊跟着唐柏川和他女友遠去的背影,就連背影都那麽登對,挺拔、陽光、美好。

“你回去拿生姜熬點紅糖水喝...,他倆是真般配,金童玉女似的,而且一看就是永遠不用為錢煩惱的主兒,一出生就在羅馬。”

櫃姐也順着她的視線看他們,羨慕地說。

“是啊,有些人确實命好。”

司羽也很羨慕,羨慕中摻雜着濃濃的苦澀。

耳墜還沒擺好就被人定了。消息傳來,連陳大海都跟着精神一振。

大家熱烈讨論了半天,怎麽批量生産,耳環是用純銀還是白金,最後決定兩樣各一批,迎合不同經濟狀況的受衆群,價格怎麽定,怎麽在官方網站打廣告......。

各式聲音,營營嗡嗡,蜜蜂一樣在司羽耳邊聒噪着,卻又像在千裏之外。

她努力跟着微笑,偶爾嗯兩聲,點點頭,其實一句都沒聽進去。

讨論到最後,陳大海突然想到了她,說:“差點把最重要的事情忘了,司羽你開價吧,多少錢可以把這個設計拿給我用。”

“啊?”

司羽驀然回神,一臉迷茫。

“不着急,你回去考慮下,考慮好了再告訴海叔。放心,海叔聰不會虧待有才華的人。”

陳大海非常體貼,語氣也更親熱了,連稱呼都變了。

司羽卻只有笑,禮貌僵硬的笑。

終于告辭了,剛一轉身,滾燙的淚意就嘩地沖向她的眼底,只覺心痛欲裂,五中似沸。

她越走越快,唯恐慢一點眼淚就會飙出來。

司羽騎上摩托車,駛出市區,駛向郊區,漫無目的地疾馳着,不知不覺越開越快,獵獵的風吹動她的頭發,把她的臉頰刮得生疼,但都無法緩解她心中火燒火辣似的痛。

痛苦煎熬的只有她一個,人家唐柏川照舊歲月靜好。

其實很正常,是她自己做的選擇,也早就認命了,怎麽陡然一見,還會這麽難過?心仿佛又重新一片一片碎掉了。

有什麽可難過的?這不正是她想要的嗎?

司羽暗恨,覺得自己不争氣。

一顆眼淚突然從臉頰滑落,淚痕很快就被風吹幹了,譬如朝露,譬如她的初戀,短暫,見不得陽光。

人生海海,山山而川,這不過是偶爾發作的舊患,雖疼痛激烈,來得快,去得也快。

司羽慢慢平緩下來,發現不知不覺把摩托車開到了一處非常偏僻的路上,四周荒草叢生,正值紅日西墜,暮色四合,更覺蒼涼凄惶。

要下坡了,司羽想減速,心裏猛一咯噔,頭皮都炸了,剎車失靈了。

摩托車像一匹瘋狂的脫缰野馬,不受控地往前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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