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他回來了
他回來了
易通翻譯公司，年會。
程素坐在後臺，緊張地要命，握着保溫杯，剛想喝口水，才發現，保溫杯裏的水已經被她喝光了。
一緊張就喝水，這習慣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養成的。
前臺不時傳來主持人的說話聲以及觀衆的掌聲。程素聽出來了，上一個節目結束了。
還有一個節目，就輪到她了。
本來是同組的薛靈靈表演獨舞的，結果，前段時間下雪，薛靈靈在公司門口摔了一跤，在家修養，其他人都是資歷好幾年的老員工，誰願意累死累活為年會排練節目啊，于是，這任務就落到程素頭上了。
程素作為一個才進公司兩個月，試用期都還沒過的新人，只好硬着頭皮報了個英文歌獨唱。
此刻，程素在後臺，剛化好妝，等着上臺。
同事阿春剛表演完節目，從前面下來，進了後臺，像是不認識程素似的，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程素，吞了吞口水道：“程素，你真沒男朋友？”
程素被阿春問得愣了一下，她沒男朋友，很奇怪？
她還是睜着大大的眼睛，木讷地點點頭。
阿春吸吸鼻子，不正經道：“我可聽說了，樓下金融公司的精英可都在打聽你，你就沒看上的？”
程素：“……”她怎麽不知道有人打聽她？
程素起身，戴上耳環，轉了一圈，很有自知之明，笑道：“你說說都有誰？你別瞎說啊。我知道。他們都是來打聽薛靈靈的。”
薛靈靈，膚白貌美大長腿，還會跳舞，氣質沒的說，程素來之前，确實有不少人打聽薛靈靈來着，不過，阿春說的也沒錯，最近也有打聽程素的，只是，程素沒往這方面想，自然也就沒有注意到。
Advertisement
阿春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你是真不知道啊……”
“程素，程素，到你了……”
阿春正要說點什麽，前面有人催程素上臺。程素趕緊塗了口紅，脫下羽絨服，塞到阿春懷裏：“不跟你胡扯了。你等我，我們一會兒去吃宵夜。”
年會在郊區的一個酒店舉行，像她們表演節目的，一會兒飯菜都涼了，阿春早打聽好周圍有什麽店子，早跟程素商量好，年會結束去吃宵夜。
“好好好，我就在這等你。”阿春滿口答應，也不打算去前面了，去了前面還得敬酒，阿春可不喜歡這些玩意兒。
程素回過頭來朝阿春淺淺地笑了一下：“我去了。”
說完，邁着輕盈的步子，朝着前臺走去。
阿春看着程素撇嘴一笑，愣了愣，心咚地一下，心想，程素還做什麽翻譯，要是換了她阿春有程素這臉，這身材，絕對找個王老五嫁了。
這麽想着，已經聽到前臺傳來程素的歌聲。
……
程素今天穿的白色的裙子，正好勾勒出她曼妙的曲線，背後是深V的設計，晶瑩的後背，一覽無餘。程素本來就瘦，一收腰，那腰簡直可以用一只手握起來。不過這人，該瘦的地方瘦，該有肉的地方，倒是一寸不少。
大冬天，穿得那麽單薄，不是不冷，也不知道是冷的還是緊張的，程素一手的冷汗，站在臺上，望着下面黑壓壓的人群，整顆心都快跳出來了，明明只有幾分鐘的歌，總覺得要唱大半個小時這麽久。
唱的是 wonderful you。
程素的嗓音空靈澄澈，底下原本還在喧鬧地敬酒，聊天，等程素一開口，會場忽然安靜下來。
燈光打在她臉上，溫溫柔柔的，她聲線柔和，每一句流瀉而出的歌詞，都像雪花一般，輕柔地落在掌心上。
臺下的人，忽然都安靜地聽着，沉浸在她的歌聲裏。
……
孟之慎今日也約了人吃飯，剛散局，正和顧維成出門，路過會場，易通翻譯幾個大字想忽視都難。
“沒想到，易清的翻譯公司有模有樣的。本來以為，她就是跟家裏賭氣，沒想到，還真成事了。”
孟之慎聽着，沉吟片刻，不疾不徐道：“是易清的性格。”
和顧維成把心思放在了對易清評頭論足上不同，孟之慎的目光淺淺地落在了臺上的人身上。
在會場門口站了一會兒，顧維成做了個走的動作，但孟之慎顯然沒有注意到，還在看程素。
顧維成順着孟之慎的目光看了眼臺上的程素，怪道:“認識？”
孟之慎這才收回目光，氣定神閑道:“嗯。程炎的妹妹。”
“哦？”顧維成聽完，倒是又轉頭，煞有介事地看了眼程素。
“都這麽大了。幾歲了？”
孟之慎不言語，眯着眼，又看了一會兒，仿佛沒見過程素似的，好半天，才慢慢收回視線。
顧維成抽出煙來，點上，抽了一口，似不經意道：“程炎走了有七年了吧？”
孟之慎皺了皺眉，可不是七年。
“走吧，老四。”顧維成熄滅了煙，拍了拍孟之慎的肩膀。
孟之慎一邊走，一邊又看了眼程素，程素剛好唱完了，哆嗦着下臺。
……
程素唱完，緊張死了，來不及換衣服，就跑到洗手間去。
沒跑出幾步，酒店地板太滑，滑了一下，險些和薛靈靈成了病友，幸虧孟之慎及時拉了她一把。
孟之慎戴着黑色手套的手，和程素雪白的肌膚，形成鮮明的對比。
程素像受驚的小鹿，順着手，視線往上擡，便看到了孟之慎那兩道擰緊的眉。
程素倒是有些驚訝會在這遇到孟之慎，他不是應該在出差嗎……
或者說，流放……
“四哥，你回來了？”她晶瑩的眸子對上孟之慎深邃的眼睛，顫着纖長的睫毛，幾乎是下意識地問出口，語氣中聽不出是驚喜還是意外。
孟之慎把程素扶好，看她凍得嘴唇都白了，眉頭皺得更緊，二話不說，把大衣脫下來，給她披上，聲音中有些不滿:“穿這麽少，還到處亂跑。”
程素咬咬唇，不辯駁，都忘了自己是要去洗手間的。
孟之慎剛才走到門口，想起落了自己的手套，回來拿手套的，倒是沒想到，會撞見程素。
站了一會兒，手機在口袋裏震動，是顧維成催他了。
“進去吧，別着涼了。”孟之慎盯着程素白皙的臉龐，催着她進門。
“好。”程素聽話，轉身走了幾步，才想起來，自己身上還披着孟之慎的大衣呢。
“四哥……”程素回頭，只見孟之慎邁着大步，行色匆匆，朝着出口去了。
程素為難，好端端地，忽然多了一件男人的大衣在手裏，算怎麽回事？
想了半天，悄悄回了後臺，先換了衣服，然後，把孟之慎的大衣疊起來，裝進袋子裏，找出手機來，翻出孟之慎的號碼。
【四哥，大衣我給你寄過去？】
信息發出去半天，也沒見孟之慎回她，估計在忙。
程素剛才是真着涼了，抽了張紙，擦了擦鼻子，還是沒有孟之慎的回信。
看了看記錄，才發現，他們上一條信息是在一年前……
她祝他一路順風的。
阿春不知從哪裏回來，一進門，先看見程素拿着一件男人的大衣，對着手機發呆，阿春穿上羽絨服，意味深長地朝着程素擠眉弄眼，
“哎，豔遇啊？”
程素回神，瞪了阿春一眼，收起大衣：“餓不餓，去吃夜宵？”
“走走走，折騰了一晚上，我快餓死了 ……”
程素溫柔地笑笑，立馬換了衣服，和阿春去吃宵夜。
……
晚上回到家，已是淩晨一點，程素卸了妝，洗了頭，洗了澡，正擦着頭發，程果果給她發視頻邀請。
程素皺着眉頭，接起視頻：“果果，這麽晚了，你怎麽還不睡？明天不是有測試嗎？”
“姐，你不也沒睡嗎？”程果果嬉皮笑臉道。
程素被程果果反問，一時沒答上來，她就是這樣，并不是伶牙俐齒的人。
“姐，你閉上眼睛。”程果果神神秘秘道。
“嗯？是不是考試又沒考好？”程素還不知道程果果嗎？一幹壞事就神神秘秘。
“你先閉上眼睛嘛。”
程素只好聽話，乖乖閉上：“我閉上了。”
然後，視頻裏傳來程果果小聲的生日歌。
“姐，生日快樂。”程果果一張狡黠的笑臉，映着蠟燭微弱的光，出現在視頻那頭，也不知這丫頭，哪裏變出來的這一套。
程素發愣，這才想起來，是自己生日，又被程果果逼着許願。
“希望果果考個好大學，希望和果果住上大房子。”
“姐，你怎麽都說出來了？”程果果懊惱，怕程素許的願不靈。
程素咬着唇，甚是滿足地看着程果果懊惱的樣子。
“姐，不跟你說了，我在廁所，快凍死了。我回被窩了。”說着，程果果真要挂視頻，還不忘調侃程素：“別太感動哦。”
程素：“……”
真是讨人厭的小家夥。
“好好考試，考完了姐給你買票。”
“知道了知道了。”程果果凍得不行，挂了視頻，消失在程素的視線裏。
程素看了眼手機，依然沒有孟之慎的消息，領導在問她有沒有辦歐洲簽證，程素正想回消息，領導直接打電話過來。
吳宓也剛到家，臨時接到任務，一時半兒也不知道去哪裏找人，只好給程素打電話。
“程素，你俄語水平怎麽樣？”吳宓臨時接到任務，客戶要求的翻譯人員，除了英語好，還要會俄語，想來想去，也只有程素了。
“日常交流沒有問題。”程素答得謙虛，大約她語言天賦好，學什麽都很快，所以，俄語也不差。
“後天陪一個客戶去丹麥出差，你準備一下。”吳宓也是風風火火的性子，交待了一句“大客戶，好好表現”，就挂了電話。
程素拿着電話，哭笑不得，好歹客戶信息讓她知道一下吧，她搖搖頭，罷了，好好準備就是。
這一忙，就把還孟之慎大衣的事兒給徹底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