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殘月
殘月
這架飛機的終點并不是青縣，而是青縣和奉義縣的省會城市林江市。
大清早六點起床，坐了兩個多小時的飛機，葉檸月也挺累的，她松開行李箱，扭了扭脖子。
葉檸月在出發前幾天就通知老九在網上租車，到時候他們直接一起過去就行。
機場的人潮洶湧，葉檸月一行人推着行李箱走出機場，外面天色卻開始陰沉下來，莫名有種山雨欲來的氣勢。
葉檸月看了眼手機，定位到當前所在地，大約在十點半會下雨，得在這之前趕過去。
“老九，租的車呢？”葉檸月頭上戴了頂草編遮陽帽，墨鏡下是一抹紅唇，單着了件素色系花裙子，腳上是一雙馬丁短靴，整個人看起來飒爽又自然。
不像是來工作的，倒像是來度假的。
有陣風吹過來，葉檸月的帽子差點掉，她連忙捂住。
這樣不太方便，她幹脆摘了。
“車店老板說他馬上到了，讓我們再等等。”老九解釋道。
葉檸月還算有耐心，老九已經催過人了，她再催也沒用，幹脆閉嘴。
三個人就在這裏等，葉檸月無聊得很，幹脆開始玩自家游戲，上號把任務委托給做了。
小白穿了牛仔褲，方便得很，她索性直接坐在自己姓李箱上，無聊朝四周張望。
葉檸月正在手機上欣賞自己設計出來的女兒的美貌，旁邊的小白忽然用手拍了拍她。
“姐，姐，那個是不是程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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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檸月沒擡頭，随口接話道：“哪個陳總？”
姓陳的老總那麽多，她叫得出名字的一個巴掌都數不過來。
“葉總監還認識哪個程總？說出來讓我見識見識。”
程複暄拖着自己的行李箱，黑色襯衫袖口挽起，露出一截勁瘦有力的小臂，上面搭着自己的西裝外套，大步朝她走過來。
他出機場的第一眼就看見了葉檸月，盤條亮順，站在哪裏都紮眼得很。
本來不想搭理，但她身旁那小姑娘都把他叫出來了，他不過去顯得太端着了。
不夠大氣。
葉檸月聽見熟悉的聲音，擡頭，程複暄正扯着嘴角看着她。
皮笑肉不笑的。
葉檸月在這種時刻腦子機靈得很，立馬反應過來：“還能是哪個程總？當然是您了，認識您都是我燒了幾輩子高香了。”
一眼馬屁。
畢竟在老九和小白眼裏，他們只是吃過一頓飯的甲乙方。
完全沒有私交的那種。
她還得作為代表站出來，哄着他們的甲方。
沒有人知道她心裏的委屈。
不，還是有人知道的。
程複暄嘴角弧度加深：“想不到葉總監挺會說話。”
葉檸月客氣道：“那是見了您才這樣說話。”
程複暄也不知是被她恭維到還是刺激到，裝作完全不知道他們此次目的的模樣：“不知道葉總監你們要去哪裏？稍你們一程？”
葉檸月看了老九一眼，老九立馬上前道：“謝謝程總，我們已經租了車了。”
葉檸月聽後眉眼舒展。
不錯，不愧跟了她這麽多年，是個有眼力見兒的。
不過老九緊接着道：“但是車店老板現在還沒到。”
葉檸月覺得，不用加後面那一句也可以。
“既然這樣的話。”程複暄看了她一眼，葉檸月的心随之提起。
他不會真要載他們一程吧？
葉檸月又覺得，其實也不是不行，她可以放下個人恩怨，以大局為重。
畢竟他們确實不知道要等多久。
“那我就不打擾了。”程複暄說完後，禮貌點點頭，随即和李助理上了車。
只能說瑞揚産業确實大，在絕大多數省會城市都有分公司。
程複暄就這麽施施然走了，他真的只是來打個招呼，根本沒有和她一起走的想法。
葉檸月抱臂，看着他背影，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擔心。
他們還要等多久呢？
“姐，程總人還怪好的。”
在小白這個涉世不深的人看來，程總本就和他們不熟，過來客套兩句已經很禮貌了。
葉檸月幹笑兩聲，随即沉默下來。
他哪裏好了？一個笑有八百個心眼子。
三個人接着等，等到機場周圍的人換了再換。
“老九，老九。”
又呆了一會兒，天色愈加灰暗，葉檸月低頭看了眼手表，冷聲把在一旁的老九叫了過來。
這是快生氣了，老九在她發飙之前趕緊說道：“車店老板說他已經到了，我們轉個彎就能看見。”
“老大，這邊走。”老九趕緊拎起葉檸月的行李箱。
葉檸月穩住自己。
這沒什麽好生氣的，生氣會讓他們接下來的工作氣壓十分低迷，她不喜歡這樣。
“下次出差再有這種情況，記得提前和老板說，他遲到的話我們不全額付款的。”葉檸月冷靜提醒道。
“下次保證不會有這種情況。”老九誠懇道。
這事兒就這麽揭過去。
行至後半程，天色漸黑，烏雲覆蓋了整片天空。
忽然一聲巨響，天空開始下起淅淅瀝瀝的大雨，周圍稍細一點兒的樹木就被狂風壓彎了腰。
葉檸月在打雷的時候就把車窗關了，看着向窗外，看打在車窗上的雨珠一股一股流下來。
她本來挺喜歡雨的。
“姐，你看這雨珠落在地上，真的變成了蝴蝶，原來歌詞裏說的是真的。”
坐在副駕駛的小白一臉興奮地把抓拍的照片給她看。
葉檸月掩去那些情緒，朝她笑了笑。
“是，挺好看的。”
老九聽見後也轉頭搭話道：“藝術來源于生活啊。”
葉檸月忍不住出聲提醒道：“好好開車，這雨這麽大，彎路又多，你多注意點兒。”
“好嘞，我辦事，你們兩個坐穩就行。”
老九不以為意，但也确實沒再随便轉頭。
到青縣的時候這雨還沒停，老九跟着一直導航走，終于到了預定的酒店。
縣上也沒什麽好酒店，這一家是唯一一家看起來還可以的。
“帶傘了嗎？”葉檸月問向他們兩個。
“帶了。”
“沒帶。”
出來還是個豔陽天，小白是為了遮陽，老九這個糙漢怎麽會記得帶傘？
“小白，你和我撐一把，行李先放車上，等雨停了再過來拿。”
葉檸月當機立斷，另外兩人并無異議。
葉檸月下車把小白接了過來，攬着她肩膀進了酒店，老九緊随其後。
幾個人和酒店前臺核實完身份，有人給了他們幾張房卡。
創維也不摳，給他們一人訂了一間房。
酒店基礎設施做得還行，該有的都有。
要在這裏呆幾天，葉檸月摸了摸桌子，在床上坐着颠了颠，還算滿意。
肚子突然叫起來，葉檸月這才覺得餓。
在飛機上都沒吃飯。
她進酒店的時候注意到旁邊好像有面館來着。
葉檸月拿好手機和房卡，走出房間，打算叫其它二人出去吃點兒。
應該是在隔壁，葉檸月敲了敲門。
沒過多久門就被打開一個縫隙，小白先伸出一個腦袋，然後再敞開了問道：“葉姐，有事嗎？”
“餓不餓？帶你吃點兒東西？”
明明沒比小白大幾歲，葉檸月卻總覺得自己比她年長很多。
“好啊，你等我一下哈，我拿個東西。”
小白說完就小跑着去拿自己包。
葉檸月也再敲開另一扇門，把老九也叫上。
三人一起下樓，待到酒店的方寸大廳時，前臺小姐姐笑道：“幾位要什麽服務可以和我說。”
“好，不過這裏提供外賣嗎？”
葉檸月直接道，不忘打量周圍陳設，裏面并沒有什麽可以用餐的地方。
“不提供，旁邊就是面館，可以自行解決用餐問題。”
這服務相當于沒有。
“好，謝謝。”葉檸月說完準備帶着兩人離開。
前臺小姐姐又微傾着身子，繼續提醒道：“請各位小心，不要進入其它可疑場所。”
“可疑場所？”葉檸月忍不住皺起眉頭，“能具體展開說說嗎？”
前臺小姐溫柔笑笑，不詳細透露，只道：“請大家保護好自己的人身安全，在夜晚，非必要請不要離開酒店。”
小白倒沒那麽多顧忌，直接敞亮道：“那你們酒店是可疑場所嗎？還有旁邊那個面館是不是可疑場所啊？”
前臺小姐不知是訓練有素還是早已經歷過大風大浪，依舊輕言細語道：“我們酒店十分正規，是縣裏唯一一個星級酒店，面館也是正規面館。”
“那就行，我們夜裏不出去。”
老九是真餓了，畢竟開了這麽久的車。
“請慢走。”前臺小姐微微一躬身子，送幾人離開。
三人出發向旁邊面館行去，雨勢減小，不過天色依舊陰暗。
葉檸月總覺得那前臺小姐姐奇奇怪怪的。
她把懷疑說了出來：“唉，你們有沒有覺得剛剛前臺有點不對勁啊。”
“确實是有點不對勁。”小白附和道。
“再不對勁也不能不對勁到哪裏去，現在法治社會，最多丢錢，難道還會有鬼嗎？”老九寬慰二人道。
“也是。”葉檸月也懶得去想，轉而問向老九，“周老聯系好了吧？”
“一落地就發消息問過他兒子了，他說今明兩天都可以去基地那裏欣賞下地戲，他随時恭候。”
周老還在基地那邊，看完地戲以後會和他們一起回縣裏。
“好。”
葉檸月只顧着看地上，收了傘掀開門簾，擡頭才發現裏面坐着兩個熟人。
“又碰見了，葉總監。”
那個說着湊巧的人，除了程複暄還能有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