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下弦月
下弦月
葉檸月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跑下來的，只記得她回頭那一眼，慌亂過後立馬從地上抓了件布料扔在他臉上，随即頭也不回地跑出了門，在這一刻，程複暄與她而言就是洪水猛獸。
葉檸月沒開車過來，只能在網上打了個車。
她穿的裙子根本遮不了那些印子，只能把包上的絲巾解下來系在脖子上草草遮住。
“師傅，去錦南府。”
葉檸月坐在車上才敢松一口氣。
手機響起來，除了程複暄還能有誰。
葉檸月只覺手機也發燙，趕緊把電話挂了，然後拉進黑名單，動作一氣呵成。
她現在不是很想理他。
不，是十分不想理他。
擡頭不見低頭見的關系，怎麽能跟他到一張床上去啊？
葉檸月把臉埋進手心裏，只想扇死自己。
手機震動，葉檸月一看，還是程複暄，只不過換了微信。
程複暄：「我現在去找你。」
他知道她要去哪裏。
葉檸月：「先別聯系我，不然鯊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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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複暄：「？」
葉檸月不跟他廢話，直接進行拉黑服務。
葉檸月從聊天頁面退出來的時候，微信右下角還有紅色提示圓圈，她點進去，昨晚發的脫單朋友圈還有人在點贊送祝福。
葉檸月自認為道德感不是很強，但在這一刻對韓林的負罪感還是不可抑制地到達了頂峰。
她把手機反扣，幹脆眼不見為淨
葉檸月差不多過了二十分鐘才回家，好巧不巧，碰見了正要上樓的韓可欣。
怎麽辦？她現在甚至都害怕遇上韓可欣。
不過對方顯然也看見了她，率先柔笑着和她打招呼：“葉……嫂子。”
韓可欣視線一轉，就看見了她脖子上露出的紅印，而後愣了兩秒，落寞低下了眸。
“啊？”葉檸月差點兒沒反應過來，大腦艱難運轉了一會兒才回道，“好。”
還不如不回答。
不過現在葉檸月自顧不暇，實在沒空注意他人的想法，自然也不會察覺到韓可欣的異樣。
回到獨屬于一個人的空間，葉檸月趕緊洗了個澡，盡可能讓自己冷靜下來。
依舊能想起昨晚的滾燙觸覺，像水一樣噴灑在自己身上，葉檸月腦子裏電光閃過，快洗完才想起不對勁。
他肯定……沒戴套。
現在應該還來得及，葉檸月挑了件長袖，麻溜穿好衣服，也懶得吹幹頭發，只草草擦幹才準備下樓。
只能說狹路相逢，葉檸月剛下來碰見了害她糟心的罪魁禍首。
說了別聯系還來？
程複暄白色襯衫都沒換，還是昨天那件，頭發也沒怎麽打理，整個人看起來有點淩亂不羁，和平常的矜貴樣搭不上半點邊。
不過葉檸月無辜覺得他看起來更有男人味了。
估計和昨晚的經歷脫不開關系。
她在內心暗暗唾棄自己。
“你還好嗎？”
程複暄這次沒有直接上來和她有任何肢體接觸，猶豫幾秒後在她身前站定，眼睛一瞬不落地盯着面前的姑娘，藏不住的擔心。
原來他也會害怕。
葉檸月準備捕捉到他的情緒，忽然覺得很難受，明明不該這樣的。
“不好，哪裏都不舒服。”她自暴自棄道。
“對不起。”
他垂下眼，也知道她現在狀态肯定糟糕極了。
葉檸月才不想理他，直接從他身邊路過。
然後就被他抓住了手，帶了點緊張問道：“你現在要去哪裏？”
“買藥。”
葉檸月誠實回答，也沒像昨晚一樣掙脫他。
她不可能在現階段讓自己有一絲一毫懷孕的可能，她根本沒有這個計劃。
程複暄聞後一怔，低聲道：“對不起。”
又是這三個字。
“你要是只會說對不起的話，那你現在就可以走了，別給我添亂。”
葉檸月現在沒工夫搭理他，直接擡腳作勢要往前走。
“我送你。”
葉檸月也沒拒絕，憑什麽讓她一個人思緒陷在泥潭裏，就是要讓他有點愧疚感，把他一起拉下水才好。
一起毀滅好了。
程複暄把人帶到了自己車上，看了眼她的濕發，默默把車內溫度調高了一些。
頓了頓，他還是開口道：“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去醫院幹什麽？我又沒病。”
葉檸月看他十分不爽。
明明她剛剛自己說的不舒服，但是程複暄也沒跟她犟，又換了個問法：“那現在有沒有哪裏不好受？”
“有。”
程複暄又緊張起來，聞言看她一眼。
葉檸月接着道：“心裏。”
程複暄松了口氣，他當然知道她現在什麽感覺，估計砍死他的心都有了。
他雙眸沉重些許，看着前面的車輛，握緊方向盤，又問道：“那韓林知道嗎？”
葉檸月更沒好氣了，她似是發洩道：“這才過多久，他怎麽會知道？還有，我怎麽和他說，說我才和他确定關系第一天，就和別人上床給他戴綠帽子了？我還要點兒臉面。”
程複暄閉了閉眼，自動過濾掉她那些難聽的話，終于還是把藏在心裏多年的想法了說出來：“要不我們試試吧？”
葉檸月被他說的話驚住，她眼睛不自覺睜大，質問道：“程複暄，你知道你現在在說什麽嗎？”
就為了一夜情，這麽草率？
程複暄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再說一次只會堅定他內心的想法：“我說，你和韓林分手，和我在一起，我當你男朋友。”
葉檸月當然不會同意：“你有病吧？我們兩個有感情基礎嗎？你說這種話有什麽意義啊？”
程複暄聽完她的話，也不自覺帶了點兒情緒：“怎麽會沒有意義？怎麽沒有感情基礎？我們兩個認識那麽多年的感情不是感情？比不上你和韓林認識的那幾年？”
“你在胡說八道什麽鬼東西？睡一覺把你腦子也睡傻了？我們倆那是友情，和韓林能一樣嗎？”
“那你确定你和韓林的就是愛情嗎？你憑什麽确定？你看見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都可以笑得滿臉開懷，連最基本的排他性都沒有，憑什麽說你喜歡他？”
程複暄以前被嫉妒沖昏了頭腦，都沒工夫細想，現在回憶起她和韓林韓可欣三個人一起走進來的場景就覺得可笑，難不成她成仙了？一點兒不吃醋。
可葉檸月和他想的卻不是一回事，她有點怔愣，韓林對所有人都好，無論對方是男是女，甚至當韓林有時候為了其它女人忽略了她，她從來都沒有不開心過，因為他做的是合理的事、是最好的選擇。
她喜歡的不就是他這一點嗎？
葉檸月被他說得大腦混亂起來，整個人也越來越煩躁，恨不得把他嘴堵上，直接沖他道：“你閉嘴吧你，那麽多話，煩都要煩死了。”
程複暄冷冷道：“到底是我煩死了還是說你心上了，你自己也不清楚吧？”
現在兩個人是在車上，葉檸月忍住想要揍他的沖動，瞪了他一眼。
一路沉默，過了幾分鐘才到藥店。
“到了。”
兩個人剛剛的劍拔弩張在葉檸月這裏還沒有結束，程複暄駕駛位更靠近藥店的方向，先下車在路邊等她。
葉檸月直接面無表情朝他走過來，然後朝着他手臂狠狠拍了一掌。一掌不得勁，又來一掌，要不是嫌揪人太幼稚，估計她也能直接上手。
程複暄無奈望天，挨了她兩掌，想要牽住她的手想往前走，又被她冷淡甩開，只得老老實實跟在她身後。
高大挺拔的背影看起來有點兒委屈，不過他有什麽好委屈的？
葉檸月還沒幹過這種事，到了門口又莫名覺得尴尬，轉身回到他身邊，又拍了他一掌，冷着個臉道：“我難受，你去問。”
程複暄被她簡單一句話勾得愧疚和心疼并起，眸色軟和許多：“要不你先走回車上等？”
葉檸月沒再和他別扭，主要是不想為難自己，更怕被人看見，索性聽他的話又回去了。
程複暄倒沒什麽不好意思，問過藥店裏的人，又開口道：“還要吃些什麽才能這個藥的影響？有什麽補品和避免事項嗎？”
店員小姐姐本來看着程複暄兩眼放光，知道他是來買避孕藥的男人之後就徹底歇了心思，聽完他的話也帶了點好心道：“多吃點兒維c和天然維生素e,少吃點兒辛辣刺激的東西，你要維c和維e嗎？”
“多拿點兒吧。”
程複暄正在櫃臺前面等店員拿藥，卻不想有人突然叫住他：“小程，你怎麽會在這裏？身體不舒服啊？”
程複暄聽見這個熟悉的聲音，轉頭，不祥的預感在這一刻實現。
程複暄經歷過多少大風大浪，面上還是穩住若無其事，盡量保持禮貌道：“李阿姨。”
李文苑視線在他手中停留一會兒，程複暄清楚看見了在她臉上發生的表情變化。
李文苑本來還有點兒可惜程複暄和葉檸月沒能走到一起，現在則是慶幸，不自覺唠叨起來：“小程啊，以後還是注意點兒，這藥對姑娘身體不好，不能只顧着自己舒服……”
程複暄只能點頭稱是，李文苑要是明白這藥是給她女兒服用以後，他以後進她家門估計會被轟出去。
不止，應該是他們兩個都會被轟出去，畢竟他們兩這關系太不正經。
在李文苑面前站了幾分鐘後，程複暄終于拎着袋子回到車上。
葉檸月坐在副駕駛上就着礦泉水把東西吃了，程複暄看着她緩緩開口道：“我跟你說個事，你做好心理準備。”
“你說。”
葉檸月不明所以，覺得現在不會有比這更糟糕的事了。
事實上還是有的。
“我剛剛碰見你媽了。”
程複暄觀察了她一眼接着道。
葉檸月聞後一愣，随即把包裝盒扔他身上驚道：“你說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