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朱南沒有跳海。
近幾日的營養不良和食物中毒下來，他的體力早不足以支持長途游泳。
船不由自主航行的起先幾圈兒，朱南只當是陣風邪門，并沒放在心上。
岸上看熱鬧的人散去，單無虎和阿強他們也從林東手上領走了今晚飽腹的糧食，回到島上的老窩舒舒坦坦地睡上一覺。
可朱南的船仍舊有自己的脾氣。哪怕朱南轉動船舵，大船也好似身處在海洋之中的漩渦般，不聽他的安排，而選擇服從海的意志。
漸漸地，隔壁島嶼的燈光随夜深熄去一大半，月亮已經從東方升至他的頭頂。夜空中，偶爾可見幾只黑色的海鳥劃過天際。
然而朱南的就如被施了法術一般，一圈又一圈地繞着兩座島嶼按“8”字形的航線倔強地行駛。
朱南很懵逼。
朱南很絕望。
朱南很想吐。
直到清晨，朦胧的天透出魚肚白，朱南還是如同一條鹹魚般躺在甲板上，胃裏不斷地空返酸水。
從深夜至現在，他腦海裏只有一個問題：這船什麽時候才能停？
早知道就下船了。朱南沒料到今晚上他的運氣這樣不好，連海上的風浪都像跟他作對似的。
忽然，一道沉重的帶着鈎子的繩索拴上了船側的欄杆。
朱南熬了整宿的三眼皮為之一振，數道褶皺差點兒打起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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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來了！
對對對，朱南想，哪怕船不停也行。這肯定是容婵他們睡了一宿起來後，大發善心，想要把他接下來。
他打滾兒似的站起身，踉踉跄跄地在船上表演醉酒般的行走，拖着七葷八素的身體和頭腦趴在欄杆邊，展現出自己最最谄媚和看起來最無害的虛僞笑臉。
“哎——我在這！”繡紅旗來不及了，朱南恨不得原地唱上一首紅歌。
“白癡！”大船下方遠離海浪漩渦的小船上有人喊道。
怎麽還罵人呢，朱南縮頭。
容婵有什麽了不起的，還罵他白癡。
打算先忍辱負重，日後再找她算帳的朱南心裏暗罵，面上定睛一看。
哎？這小船上給他遞繩子，罵他白癡的不是容婵他們，而是他早早認做大哥的鐘憲啊。
跟見到親人似的，朱南一嗓子嚎出來，幾乎聲淚俱下：“……大哥啊！”
鐘憲冷着臉，沒耐心地沖着船上看着只有半條命的朱南吼道：“趕緊下來！”
得虧他觀察了一陣，先設好自己小船的航線。不然，邊與詭異的大船保持相對靜止，邊把朱南接下來，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來了來了。”朱南一摸鼻子，沒忍住又嘔了兩口酸水，這才抓緊繩子，意圖往鐘憲的小船上去靠。
就跟直升機接人似的，朱南現在玩的這個也可以叫空中滑索。海風撲打他的臉上，腳下是仿佛開足馬力的有規律的漩渦。10米，8米， 5米，眼看朱南就能從斜上方滑到他兄弟鐘憲的小船上。
“別說，這項目還挺刺激。”朱南低聲嘟囔，仿佛找到了從前野外游樂的趣味。
忽然間，繩子那頭的力道仿佛偏了向，就好像玩三人兩足的某個小夥伴突然猛地加速或者原地停止，帶歪了整個節奏。
朱南大着膽子往身下一觑，不可置信地吸氣。
怎麽回事兒，跟滾筒機洗衣機似的翻轉了一宿的海浪，現在竟然停了。
他身後的大船就跟其他海上徐徐晃蕩的沒發動的船一樣，此時原地不動。
而他兄弟的不知道怎麽固定了航線的小船，仍然馬力十足地前進。
朱南心覺不妙。
只聽身後傳來“咯噔”一聲，是剛才好不容易扣牢在大船欄杆上的繩索，此時因為力道過猛、角度不好而脫落下來。
朱南氣死了。
海水怎麽該停的時候不停，現在突然停了！
他剛剛喜出望外，竟然忘記把繩索和自己的船欄杆打一個死死的結。
來不及了，空中滑索出事故了！
不幸中的萬幸，鐘憲準備的這根繩索是頗有彈性的，朱南感覺到自己就像是被發射的彈珠，在蓄足了力道之後，正猛地像他兄弟的方向砸去。
容婵、穆生、林東林西和單無虎他們剛剛來到岸邊，就看見了如此驚人的一幕。
“哇，真人彈弓啊。”容婵嘆為觀止。
在來的路上，容婵遠遠地瞧見大船仍在航行，便大發慈悲地請穆生讓其停下。沒承想，在大船相距不遠的後頭，還有艘小船。
這樣看，她反倒好心辦壞事了？
彈珠正中目标，朱南差點兒把小船給撞翻。他見自己脫險，變臉比翻書還快，顧不上饑腸辘辘的肚子和再想吐個800回合的胃，沖着對面看戲的容婵就放起了狠話。
“你等着！”
朱南還記得清清楚楚昨晚容婵是怎麽埋汰他的。
“我就在這等着呢。”容婵雙手做喇叭，不甘示弱。
“哎？你跑什麽呀？船不要啦，原住民們不要啦？家也不要啦？別跑呀——”對面悶頭就轉向，容婵的垃圾話連珠炮似的跟上。
朱南的身影越縮越小。
“他怎麽不跟我吵了？”半天沒人回答，容婵納悶道。
她還沒過瘾呢。
穆生抿抿唇，并不解釋他把海上的風轉了方向，只有容婵的話才能順利送過去的這點小動作。
黃澄澄的太陽從東方升起，容婵得意地欣賞着朱南落荒而逃的樣子，忽聞身邊的林西擔憂道：“他人是走了，他的船，船上的其他人，還有咱們隔壁這座島可怎麽辦呢？”
容婵凝眉思量。
破曉的一色海天，有一排黑色的鳥兒翩旋飛過。與此同時，小船之上仿佛也有幾只海鳥飛起，它們垂直地起落，卻不像其他鳥兒那般靈動地撲扇翅膀。
“姐姐把咱們島上的無人機放出來了嗎？”林西詫異道。
沒有。
容婵只需一眼就知道，那些不是她的無人機。而是她眼熟得很的，出自老搭檔沈茗之手的“機器人+無人機”二合一。
容婵他們站在岸邊眺望，只見失去了海浪所控制的船正在水面上搖搖晃晃。半空中，小巧的無人機不緊不慢地盤旋而來，穩穩地落在大船的甲板上。
容婵眯眼細瞧，見它們落地後像是生出腿腳和轱辘一樣，在原地只停滞了一瞬，便按照仿佛設定好的指令，篤定地前往駕駛室而去。
失去存在感一整宿的舵盤，瞬間又重新歸于掌握之中。大船行進地不緊不慢，在深海中悠悠蕩出水波，像是跟随放羊人所漫步于山坡的羊群，乖巧溫順地跟着前方朱南與鐘憲所在的小船，越行越遠。
“這個鐘憲真是深藏不露。”林西嘆道，“聽黃玉姐姐說，他的島上連座像樣的廠房都沒有，卻不曾想今天說接人就接人，說放無人機就放無人機。”
話說回來，林西他們還沒有見到容婵姐姐驅使無人機去做類似于開船這樣的工作。只要是不勞損身體的，能忙的過來的工作，他們都還是自己在完成。
容婵凝眸，幾日來想不通的關節徹底被打通。
她看着岸邊嗷嗷待哺似的單無虎與阿強，還有被朱南丢在這裏的原住民們，先行拜托穆生和林西他們姐弟倆照看着。自己則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和沈茗确認情況。
“說說吧，是怎麽一回事？”容婵道。
“就是你看到的這樣子。”沈茗紅光滿面，“不過事先聲明，我選中的那個接手無人島的玩家只有鐘憲一人，是你的鄰居朱南湊巧趕上了順風車。”
“鐘憲和你不同。他是野路子出身，但是人特別聽話，早早地就連上了我的系統。瞧，我打造的無人機開船開得多好——”
容婵不耐煩地撓撓鼻骨。
“你這嫌棄的表情是什麽意思？”沈茗有些不樂意。
他轉而想到了容婵才遇到的遭遇，解釋道：“放心，鐘憲不會惹事的。人家只是想好好地在群島世界上生活而已，他們的日子比你還要低調。”
容婵蔑哼一聲，絲毫不覺得從昨晚到今早他們這樣大張旗鼓地在自己家門口轉悠、搞事是很低調的行為。
“再問一遍，你打算什麽時候把島嶼和我連接上？”沈茗見縫插針地提問。
比起鐘憲，他更想接管容婵的島。
“用不着。”容婵冷漠拒絕。
她又不是沒有腦子，加上身邊還有一個穆生在，完全不需要讓沈茗來摻和一腳他們島上的生活和生産。
沈茗就像是煩人的百折不撓的推銷，被拒絕了plan A，反手就掏出一個plan B：“就算你不要，那隔壁呢？那座島的問題看起來很大的樣子，你或許會需要。”
容婵目光不經意地落在穆生他們正等她一起登陸的隔壁島嶼，沉吟片刻。
穆生和林東林西只能看見她的身影，容婵瞧見了他們眼中的期盼和擔憂。見她望向自己這邊，穆生揚唇，林西揮手，林東探個腦袋，想看看隔壁究竟怎麽了。
“或許，不那麽需要呢？”
容婵聽見自己低低自語。
下一秒，她挂掉通話，再次無情拒掉沈茗循循善誘的推銷。
日光透過碼頭旁的窗子映在她的臉上，容婵轉過身，輕攥自己的雙手，一面挽起袖子，一面向等待她的小夥伴們而去。
海島晨午的陽光明媚而溫暖，浪花朵朵，椰樹高展。無論經不經由人工雕琢，都是極棒的度假勝地。
然而，容婵他們自登上隔壁這座島嶼起，目之所見的印象卻只有灰敗與瘡痍。
明明四五個月之前還不是這個樣子。
容婵打頭，謹慎地在臉上戴上一副口罩，雙手套上手套。
“至于這個樣子嗎？”單無虎面上有些過不去，容婵這麽弄，搞得好像他這裏是什麽特別髒的地方似的。
正盯着烈日蹲在地上取樣土壤樣本的容婵動作一頓，也沒回頭，聲音悶悶地從口罩裏傳來。
衆人都沒聽清。
“啥？”單無虎撓撓頭，半步邁上前，想要看看容婵在搞些什麽。
同樣帶着手套的穆生，将冒冒失失的單無虎攔在身後。他溫和有禮，乖乖巧巧地做着一只英俊的傳聲筒：“她說，你行你來。”
衆人：……
經過大半天的勘測，即便容婵還沒有回到自己島上将那些樣本做更進一步的檢驗，卻已經可以篤定，島上的生态受到了嚴重的破壞。
肉眼可見的，這裏不但土壤格外死氣沉沉，作物也如單無虎他們所說，跟路邊荒蕪的野草沒什麽兩樣。連容婵嚴防死守的那些小麻雀，都懶得貴步臨賤地到這裏偷偷叨上一口。
不只是土地，當衆人來到溪水和井水旁時，容婵舀上一試管的水，見果然不如他們自己島上的那樣清澈，蹩味兒也确實存在。
“這啥呀？我們的酸菜水和泡菜水都比它好聞。”林東嫌棄道。
容婵：……
她覺得辱酸菜和泡菜了。
來到海岸邊，前幾日困擾容婵的“明明一衣帶水相隔的兩座島，怎麽海物品質還有差別”的疑惑，在她見到岸邊那些直徑可容一人通過的巨大的排污管道時，就迎刃而解。
容婵得慶幸自己的島是座神明。因而，那些健康的，沒有受到污染的魚蝦都願意在穆生的身旁游蕩。
若換做旁人來做朱南和單無虎的倒黴鄰居，明明什麽都沒幹，身旁的海水也得被污染的七七八八。
定向越野了大半日，衆人都有些疲憊。容婵環顧四周，沒看到休閑坐的長椅。還是穆生替她找來一張板凳，擺在稀疏的樹蔭下，又新遞上一壺水。
“溫的呀？”容婵扁嘴，不止不涼，嘗起來還覺得鹹鹹的。
在外面跑一天，得喝口涼的才痛快啊。
“小心肚子痛。”穆生哄孩子似的揉揉她的頭。
容婵小脾氣被捋順，嬌兮兮地抿唇，咕嘟咕嘟喝下半壺，擦擦嘴，這才看向殷切焦急望着她的單無虎和阿強。
“我問你們，島上的發電機原來一天工作多長時間？”
“就沒停過。”
“你們的生活垃圾丢到哪裏？”
“屋後面。”
“工廠的煙囪那麽矮，不覺得嗆嗎？”
“習慣就還行。”
容婵：……
那你們忍饑挨餓怎麽沒習慣呢？
得，容婵也不用再問了。看這樣子，百分百是朱南過度開發化石能源，連帶着沒有做好最基本的排污處理，才會導致他島嶼上的生态在一個冬天就急劇惡化。
她環顧四周，眼前的畫面與一年前雖荒蕪，但仍舊蘊涵着生機的島嶼重合在一起，看着很叫人可惜。
容婵給出辦法：“過去的這些東西先不論，想要把島嶼恢複成之前的樣子，最重要的一點就是——”
單無虎和阿強翹首以盼，就連旁聽的林東林西也豎起了耳朵，好奇該怎麽辦才好呢？
一時間，四周寂靜無聲。
“聽我的。”容婵道。
明顯不太情願的表情從單無虎的臉上幹巴巴地浮現出來。
正所謂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單無虎剛剛擺脫了朱南，正打算撿眼前現成的發展成果好好展一番老大的威風，卻不想島主的寶座這就被容婵趁火打劫。
“我日後可以給你報酬，你來教我們怎麽做。”單無虎讨價還價。
容婵摘下半邊口罩，微微揚唇，得意地像只狐貍：“你現在能給的報酬，就是和大夥一起，聽我差遣。”
單無虎表情猶豫的像是吃了一整顆苦瓜。
他糾結地擡頭，只見容婵揮揮手裏墊紙的板子扇風，瞥一眼林東和林西幫她拿的那些待檢驗的樣本，打了個響指，原地宣告收工。
一群人腰杆兒挺直的身影走在前面，正午的日光晃得單無虎腦袋發暈。
“等，等等啊——”他原地伸出爾康手。
“聽你的，肯定都聽你的。”單無虎耷拉着臉，妥協道。
容婵轉身，像每個得到敵人臣服的勇士那樣，向單無虎昂顱執意。
驕陽為她披上一道金黃的薄紗。
指揮權拿到手裏的容婵幹勁十足，兢兢業業、加班加點地檢驗樣本。很快，衆人收到林西的傳話，說容婵将首次開會定在了兩天後。
寬敞明亮的會議室裏，拘謹地坐着單無虎和阿強，他們左瞟右瞟，看什麽都覺得新鮮。
玻璃門打開，容婵抱着厚厚的材料走進，坐在首位上。
“島上确實受到了嚴重的污染，就跟人生病了一樣。好在，以現在條件大概兩個月就能治理好。”她靠在椅背上，開門見山地道出結論。
兩位仿佛屁股底下有釘子的男士這才專注下來。
“好，好啊——”阿強喜道。
原來他們的島嶼還有的救。
他知道容婵只是暫時收留自己，可只要他的島嶼還有的救，哪怕回到之前的日子，也比現在這個吃東西還不如不吃的地方強。
“兩個月之後呢？”單無虎皺眉，抓住重點，“我明白你之前的意思，是說島上廠子太多了，煙囪矮了。”
“但你的島上也有不少工廠，用電的東西更是比我們之前還要多。我就想知道，兩個月之後我們還能不能用上電？種地的時候是有那些大機器來做，還是得我們自己在地裏撅着屁股插秧？”
容婵與穆生他們交換個視線，心裏輕笑。
這過過好日子的人就是不一樣，讓他由奢入儉還不答應。
“行，要電是吧。”容婵就像是面對無理取鬧小朋友的大家長，什麽糖果、紅包、二踢腳，要啥給啥。
一場《隔壁島嶼污染情況的解決辦法報告》，至此成為《如何幫助老鄰居安安全全通電》的商談會議。
會上，深藏功與名的穆生率先發言：“想要用電不難，可以從我們的島嶼上送過去。”
畢竟他可以加大潮汐和風力發電的力度，供一座島嶼或者供兩座，只是是否架上一座跨海電線的問題。
容婵瞪他一眼，心裏不贊同。
發電哪裏是那麽輕飄飄的事，她才不要自己的漂亮神明那麽辛苦。
況且，她的目光落在聽到穆生說完之後雙眼猛然亮起的單無虎和阿強臉上，不覺眉頭皺起。
看着樣子，就知道這二人吃到免費的午餐之後，胃口定會越來越大。容婵根本就不相信他們能珍惜別人辛辛苦苦造出來的東西，到時候還不知道會怎麽浪費。
她敲打道：“想要電可以。但治理土地水源之後，如果想要重新搬回去居住生産，就必須要徹底改造那些島上的工廠。”
“我看過了，從前的燃料燃燒得根本就不充分，排放煙囪設置得太低。污水明明可以先處理過一遍的，卻為了省功夫，全讓它們一股腦兒地流進大海。”
“除了這些要改，島上也有一些能夠利用的清潔能源，比如太陽能和山上的風能，看起來利用效率都不錯。至于太陽能電池板，如果說從前做它們還費材料，現在我們的島嶼都可以提供給你。”
座位下，單無虎和阿強聽得一愣一愣的。
這，容婵的意思是，他們的島上還能發電？
二人早以為，他們的島都已經被朱南給掏空了的！
“人力有限，現在按照我說的這兩點來做，等工程完工，兩個月的治理也該結束了。到時候如果島上的電再不夠用，我們再架高壓電網，從這裏傳輸過去。”
清晰得不能再清晰的路線擺在二人面前，單無虎和阿強連連點頭。
其實他們啥也沒聽懂。
但不知怎麽，容婵坐在四處仿佛發着光的屋子裏同他們講這些，就顯得特別有說服力。讓阿強和單無虎覺得，以後他們也能住上這樣的屋子。
會議繼續。辦公室裏，耀眼陽光為升降的白色窗簾所擋。容婵把一樣樣工程項目掰開了揉碎了同大夥兒細講，确認無異議後，才到了最後分配任務的環節。
“阿強你們還得休息幾天，這些日子先留在島上學習，等身體恢複後再加入大部隊。”
容婵安排完“外人”，合上手裏厚厚的資料夾，看向在座的“家裏人”。
“這次的任務，就由我——”
話音卻被人截斷。
穆生看向她，黑眸沉沉：“請交給我吧。”
容婵歪頭不解，座下久置的腳尖也好奇地翹起活動。
穆生站起身，衆人皆得在座位上仰視。
“除了污染治理的流程還不太明朗，其餘的項目我都有信心能完成。”
他環首望向左右，點了林西和林東：“你們的本事也不小了，也該展示出來給你們容婵姐姐看看。至少，負責一些基礎的施工項目。”
被點名的姐弟倆喜出望外，期待地看向容婵。
容婵默默，只雙眼狡黠地與穆生對視。
只聽他說：“至于我，願全程聽您的差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