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

暮色沉沉,容婵坐在餐廳的落地窗旁,享受晚景與美食。

眼前是熱氣騰騰的火鍋,對面坐着眉目英俊的男人。太陽已經完全落下,身側大片的玻璃昏暗地照出人影,溫馨又浪漫。

驀然間,一排排路燈準時亮起。

“下午玩家們提到朱南島上的情況,我總覺得有些蹊跷。”容婵穩穩撈起一顆圓滾滾的蝦滑。

“是不太對勁。”穆生殷勤地下菜,眉頭稍蹙,“我依稀能瞧見在岸邊活動的人,他們這些天的臉色看着的确大不如前。”

容婵微微點頭,她剛打算開口與穆生商量個時間,忽然,思路被一道極為尖銳刺耳的聲音打斷——

“嗚,嗚——”

是岸邊的警報。

除了演練時惹不少人捂住耳朵,它還未曾響過一次。

容婵只匆匆與穆生對視一眼,當即撂下筷子,如同一頭敏捷的鹿倏然站起,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

人們紛紛慌忙地跟上她,滿面焦慮,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麽。

偌大的餐廳裏,唯有穆生在原地凝神一瞬,随即緊張的神色反倒被疑惑取代。他闊步而出,離開前甚至分心關掉了餐廳的電閘,不讓火鍋燒幹。

腳步聲和疑問聲傳遍島嶼的大街小巷。

行至半路的容婵被穆生追上:“別太緊張,我瞧見了。是單無虎帶着一批原住民們試圖登陸。”

容婵更覺得納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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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無虎來做什麽?他不是老早就已經聽朱南的差遣了。

幾乎全島的人都來到岸邊,高高地站在碼頭入夜自動展開的安全門的裏側。

而外側則是由單無虎打頭的一行面如土色的原住民們,他們手持木棒、鐵棍,試圖闖過堅固牢密的金屬大門。

連招呼都不打一聲。

高高的探照燈清晰地照亮了這滑稽的一幕。

容婵:……

有話好好說啊,這不聲不響地就闖人家家門,受傷了算誰的。

算了,容婵想,她不和這些不自量力的人計較。

她調整呼吸,将手指從随身帶着的電網遙控器上移開,轉而看向身旁的穆生。

穆生點點頭。

眨眼之間,一股飓風仿佛從深海中醞釀似的,竟然抄過單無虎一行人的後背,直奔他們面上襲來。

驟風堪堪把人吹到礁石的邊緣,若是再猛烈一點點,就能将其下餃子似的給掀翻進大海。

“哎喲——”

嚎叫聲自安全門外側傳來,甚至聽起來有些微弱。

來者大概有五六十人的樣子,此時半數趴在地上,揉着自己的尾巴骨。單無虎強撐着站起,伸手拽起阿強和其他幾個他身邊的原住民們,雙腿打顫地試圖再次闖入安全門。

容婵挑眉。

這麽不屈不撓?

穆生不動聲色,忽而又一陣疾風襲來,把他們也給掀翻,卻仍舊手下留情,沒有将其擲入冰冷的大海。

“你們來幹什麽的!”林西喝問道。

臨海的礁石旁趴着一堆被一陣風給吓蔫了的人,一時間竟然沒人顧得上回答她。容婵打量着他們在夜色中瞧着有些古怪的臉色,心裏覺得單無虎此次前來似乎并非那麽簡單。

海風停歇,只餘海浪的拍打聲迎合衆人怦怦的心跳。

直到阿強虛弱的聲音傳來:“我們,實在是沒有吃的了!”

“你騙鬼呢!”林西才不信他們這一套說辭。

她和小夥伴們都是去年從單無虎那邊過來的,心裏對島上的餘糧有數的不行。況且,林西這些日子還曾在山坡上遠遠瞧見過對面島嶼上的田地,那裏幾乎種滿了水稻。

單無虎和阿強分明就是在給自己的貪心找借口!

林西激憤地望向容婵姐姐,希望她能好好地教訓一番對面的土匪們。

卻見對方凝眉細望,似乎在思忖什麽。

燈光下,容婵清楚地瞧見了阿強他們營養不良的臉色。結合白日去尋找朱南的玩家們的反饋,她總覺得,隔壁島嶼似乎真的發生了什麽事。

更為蹊跷的是,今晚的陣仗鬧得這麽大,容婵卻至今還沒有瞧見他們島嶼上真正的主人——朱南的半片身影。

她上前兩步,高聲問道:“你們的土地怎麽了?”

沒想到,這一句話就切中衆人的軟肋。

最最勢利的單無虎聽到此言,激動得眼淚都要下來。他仿佛瞬間不記得之前、包括今晚他和容婵的過節,如同求神拜佛一般在他們面前苦訴。

“是詛咒,是詛咒!我們的土地完蛋了!”

夜色徹底降臨,來犯的原住民們再沒有之前的氣勢,七嘴八舌的哭嚎聲幾欲蓋過海浪。

“去年還好好兒的土地,今年無論栽什麽都會把秧苗燒壞。你們別看田地裏種滿了水稻,只有我們曉得,它們與山上的野草沒什麽兩樣!”

“莫說水稻了,就連今春起我們在海岸邊找到的魚蝦,吃起來也是腐壞的,甚至有的人嘗一口就會壞肚子。”

容婵倒不知道還有這樣一回事。

她與單無虎交易過,将兩座島嶼之間的澙湖據為己有。之後,容婵便開始積極地帶人投放魚苗蝦苗,進行科學培育和克制捕撈。

想到今晚香溜溜的蝦滑,容婵疑惑,明明是同一片海域上的食物,怎麽他們沒吃出什麽問題?

阿強再添上一句:“不只是吃的,我留意過,島上就連桑樹的葉子都沒有去年的優質,今年的蠶都得餓死。”

“還有羊——”

“水井裏的水也有股子蹩味兒。”

“從前也沒這樣啊!”

鄰居們訴的苦水越來越讓人不忍卒聞。容婵這邊兒的小夥伴們連連嘆息,看他們這日子過得,不但跟幸福和享樂絲毫不沾邊兒,甚至還不如往日。

林東沒忍住發了善心,他湊到容婵耳邊,低聲問她可不可以給單無虎他們一點救濟的糧食。

容婵沉吟不語,可到底點了頭,任林東去最近的廠房裏取些吃的來。

“很異常。”穆生判斷道。

容婵與他四目相對。之前還只是懷疑,如今二人篤定,對面島嶼定有蹊跷,只是不知道原因是什麽。

是氣候的緣故,還是因為他們做了些什麽?

無論哪樣,去隔壁探訪一番的日程越發不能推遲。

容婵回首,目光掃過衆人,疑惑問道:“朱南呢?”

這樣大的陣仗,島嶼的主人朱南怎麽反倒沒了影子。

“不知道,白天就不見人影。”單無虎悶聲回答。

溜了?還是到別處尋找對策去了?

容婵暗自思量。

“明天我去你們的島上瞧一瞧,這會兒——”

她轉過頭,目光落在才從廠房門口走出的,抱着一大箱速食面的林東。

“先填飽肚子再說吧。”容婵大方道。

霎那間,安全門外的人們的眼神都聚集在其上,一雙雙眼睛幾乎幽綠如狼。

不鏽鋼伸縮門緩緩展開,在阿強等難民們看來,如同打開了一扇天窗。他們有的還在地上趴着,見到吃的,雙手伏地便想要站起。

真好,又能吃到正常的食物了。

卻不曾想,在他們身後不知何時駛來幾艘大船,顏色幾乎與黑夜融為一體,莫說容婵等人,就連始終關注眼前場景的穆生都沒有注意到。

船上的原住民們也跟餓急了似的,猛地跳下來,越過礁石上的單無虎他們,眼看就要跨過剛剛開了半邊的伸縮安全門,沖到容婵的島上去。

林東吓傻了。

他懷裏抱着個大箱子,未等看清眼前的情況,便被幾個健步如飛卻骨瘦如柴的原住民沖倒在地。

他們置林東于不顧,嘴裏“嗷嗷”嚎叫,野獸般争搶着紙箱裏的速食面,連包裝袋都不知道撕,直接囫囵個兒的就往嘴巴裏送。

搖擺的探照燈,此時照到臨岸停靠的大船尖上。

容婵清楚瞧見了朱南的臉。

在他的身後,簇擁着一群不知道來自于多少座島嶼上的原住民們。

闖入大門的人只是少數,很快便被林西等給控制住。容婵打量他們的話語和動作,再看向船上領頭的朱南,心裏亮如明鏡。

“是你?是你接手了那些島嶼!”

容婵目光如箭,直視朱南。從前那些她一直想不通被何人接手,分外排外的無人島,原來都在朱南的統領之下。

朱南只是得意地揚起嘴角。

他的臉色看起來也不是很健康,但卻好像有一種孤注一擲的勇氣在。忽然,他高擡手臂,如訓獸師一般對原住民們高喊着:“糧食就在這裏——”

像是聽到沖鋒號角的士兵,一瞬間,成百的原住民們跳下來,甚至有的一不小心踩到了阿強他們。他們仿佛受到指令的機器人,目标明确地意圖摧毀橫亘在他們面前的這座長長的伸縮安全門。

這并不是一群赤手空拳的人們,恰恰相反,他們的手上皆握着各式勞動工具:沉重的扳手、錘子,乃至于長長的撬棍。這些原住民們此時正用盡他們的力氣,全副招呼在這一座足有一人厚的伸縮門上。

警報聲再次在夜空中響起。

這次是真的警告對了。

對付這些人不像對付剛剛的單無虎,至少後者還能講清道理,而且是真正有自己的訴求在。

容婵心疼自己費好大功夫才做成的安全伸縮門,她手中握着操控頭頂高懸着的電網的遙控器,展開雙臂,意圖讓穆生和小夥伴們都向後避開一些。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她之所以未雨綢缪制作高壓電網,就是怕有這一天。

衆人後退幾步,容婵剛要按下按鈕之時,被穆生握住手腕。

“讓我來吧。”他低聲說。

容婵點頭。

霎那間,海邊的風浪驟起,如同錢塘江大潮那樣湧起幾人高,遮天蔽月。岸上和海裏響起一連串的吸氣聲和嗚嚎聲,就連容婵也不免為眼前的場景而驚嘆。

未等仰首敬賞,只一瞬,海浪猛地拍打落下,精準地把岸上僵屍般意圖逼近島嶼的人們澆了個濕透。

“嘩——”

一道海浪才歇,又一幢巨浪掀起,張牙舞爪,再次迎着他們的頭頂拍下。就連朱南身在的大船也被擊打得搖搖晃晃,警示意味呼之欲出。

場面驟變。

才要進攻的原住民們紛紛落荒而逃,被他們自出生都沒有見過的巨浪吓得屁滾尿流;就連被林西他們扣住的和速食面過不去的原住民們,也不由得瑟瑟發抖。

容婵笑得如同傳說中見證烽火戲諸侯的褒姒,由衷地為她英勇的神明感到驕傲。

她心想,果然,島上的安防都用不上她那些暴力的東西。有穆生在,不費一兵一卒就能吓退來人。

然而下一秒,容婵望着眼前的場景,心裏卻慶幸她曾做了個雙保險。

不是所有人都像她那樣敬畏自然,因為一場雷雨甘願放棄化石能源。

縱然原住民們正因海洋的震怒而畏懼連連,朱南卻仿佛更加激昂,他站穩腳跟,臉上露出狂妄的神色,根本不把方才的警示當成一碼事。

畢竟只是海浪而已,連災害都算不上。

“去,越過這道門,面前的地盤和糧食就都是你們的了!”

朱南的蠱惑絲毫不帶畏懼。比他之前在島上燃燒熊熊黑煙之時,還要堅定。

聽到他們最為關切的糧食,數倍之多的原住民們仿佛又瞧見希望的曙光。他們連臉都顧不上抹,在黑夜中露出一排牙齒,踉踉跄跄地向容婵他們沖去。

團結的仿佛意圖沖破城門的古代士兵。

“怎麽辦啊姐姐?”

林東不由得擔心起來。對面這麽多人,哪怕一個踩一個地疊羅漢,想要上島也是易如反掌。

耳邊的撞擊聲愈發激烈,容婵擡首,目光落在高懸着的,除了演練再沒嘗試過一次的電網之上。

密密麻麻金屬網的那一頭,是浩瀚無垠的星空。

已有幾個原住民們越過了伸縮門,正欲跳下撲向幾步之外抱着食物的林東。

容婵抿唇,狠下心,按下了手中的按鈕。

眼前仿佛蒙上了一層黑紗,在夜色中瞧得不那麽真切。一道幕簾自半空中降下,伴随着滋啦啦的電流聲響起。

容婵這邊的人,包括對面船上的朱南瞬間變色。

然而那些與電網近在咫尺的原住民們,卻更加勇往直前地行進。

“喂,停下啊!”曉得電的威力有多大的阿強和單無虎他們高高擡手,試圖攔住那些人。

然而遲了,沖在最前面的先鋒已伸手摸上了它,甚至做出想要将其口子撐大的動作。

通了電的金屬網接觸到人,仿佛驚濤遇上缺了口的堤壩,洶湧地交換着電流。

下一秒,那人驀地松手,整個人摔倒在地,渾身尤其是雙手不斷地打顫。

像只可憐的,被雷劈到的小鳥。

朱南麾下的衆人都沒有見過這樣的場面,除了少數幾個仍舊上前的,其餘紛紛無措地停下。

然而那些逆流而行的無畏勇士,也和剛剛的人同樣下場。

“你瘋了?”朱南沒想到容婵會動真格的,幾乎要從船上跳下來。

就連容婵身邊的林東和林西他們,也不忍地捂住嘴巴,甚至不敢去瞧他們向來溫和的容婵姐姐。

穆生凝眉前望,沒有說話。

朱南扶着大船的欄杆,抻着脖子遠眺那些倒在石灘上像是在筋攣的原住民們,激動地指責道:“你這是在殺人!”

“還有沒有王法了?枉你身邊的原住民們都把你當作神明,你從前受的教育是這樣的嗎,竟然為達目的不惜要人性命!”

容婵皺皺眉頭,深覺和白癡沒什麽好說的。

她扭頭看向岸邊那群癡癡看戲的人,勉強挑了個有腦子的:“單無虎,阿強,你們聽得懂吧。”

“究竟是我這樣的人像神明,還是你們以前的島主朱南?”

“他做了什麽,讓你們連飯都吃不起?”容婵雙臂抱起,匪夷所思,“把人們當作牲畜一樣肆意驅趕。直到現在,他甚至連船都沒下。”

容婵透過密密麻麻的電網,打量着對面與黑夜融為一體的烏壓壓的人們。

“朱南,你睜開眼睛看看自己,也看看身後的土地。你的人,包括你,都成什麽樣子了?”

“不管我是神明,還是和他們一起生活的同伴。至少,我島上的人都過得好好的,不去搶奪欺壓別人也能吃飽穿暖。”

“你跟我講王法,還不夠格。”

夜風陣陣,朱南覺得自己的船搖晃得愈發厲害。許是因為營養不良,他的聲音在夜風中聽起來有些虛弱——

“你們不要相信容婵的詭辯,她都能狠心見着人們去送死,還有什麽做不出來的?”

那幾個觸碰電網的人癱在地上,看着很是安詳。

容婵身體斜斜靠在路燈旁,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喔?那你下船,我放你進來。”

說的好像是容婵讓他們沖鋒陷陣似的。

朱南寸步未動。

他才不傻,有那麽多原住民們擋在前面,朱南當然要把自己放在安全的位置。

“虛僞。”容婵鄙夷道。

朱南武攻不進,文說不過,現在還欲高扯道德的大旗,把“嚴于律人,寬以待己”當作無往不利的武器。沒有比他更虛僞的人。

夜風把她的話送進在場每一個的耳邊。

目視前方的礁石,容婵二連擊:“還愚蠢。”

被連連羞辱,朱南聳身欲辯。

卻只見容婵的話音才落,地上躺着的一個人像是覺得夜風太涼,竟然伸手撓了撓他的膝蓋窩。

容婵、穆生、林東林西、單無虎乃至船上朱南的目光都齊齊地落在他的身上。

衆人,尤其是朱南:?

這人不是觸摸過高壓電網嗎,怎麽還能動彈的。

朱南覺得自己貧瘠的技術生活知識又一次受到了挑戰。

“啊,我曉得了。”林西想起了從前跟着容婵姐姐所搭設電網時的一茬,“姐姐你開的是最低那一檔,不到20毫安的電!”

當日容婵搭建電網時設置了幾個檔位,由于技術原因,同時具備高壓與低壓電功能的電網很難實現。林西以為容婵幹脆放棄,選擇最簡單的高壓電網來做。沒想到,後來她還是特地添上了這個選項。

穆生展顏,他不是特別曉得容婵對島上安防設施的設計,但他在看到原住民的樣子時,确實發覺有哪裏不對。

朱南又羞又惱,海邊的夜風和原住民們交頭接耳的聲音如同一道道耳光打在他的臉上。

島上,林西他們扭着一群愣愣的原住民們,把他們推出伸縮安全門。

林東拍拍手,踮腳數了下對面的人數,又一溜煙兒去廠房裏給他們找吃的。

恍然大悟的朱南這才意識到,容婵原來對那些原住民們是這般手下留情。

婦人之仁,他心想。

“那個電網沒什麽可怕的,趕緊上去,吃香喝辣的日子就在眼前。”

朱南的聲音在夜空中聽起來破碎而不真實。

容婵擰眉:這人洗腦的手段就這麽粗暴嗎?

然而,再粗暴的臨陣鼓吹也比不上一道明晃晃立在眼前的滋滋電網。

長久地處在洗腦之下的原住民們沒什麽判斷能力,也沒什麽思維能力。他們整日勞作,對手頭一畝三分地以外的事情一概不知,也因此,哪怕是按理說對人體生命安全無恙的電量,也足能夠把他們吓得縮在地上。

無人上前。

眼前一道薄薄的電網就像天塹般攔在朱南的面前,可是他卻從來沒想過要後退。

朱南比誰都要清楚,身後他的島上現在不能生産,甚至無法正常食用野果和海物。

他特地帶上其他所有島上的原住民們,就是為了一舉宰掉容婵這只肥羊。雖然,過程比他設想得要艱難太多。

“我困了。”前方,容婵伸手打了個哈欠。

“好。”穆生回答道。

朱南不管他們小情侶不分時間地點的打情罵俏,他在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之後,仍舊有破釜沉舟的勇氣。

他正欲不知疲倦地繼續蠱惑、忽悠身旁的原住民們,忽然,似乎從哪裏傳來一陣很邪乎的風,把他的船頭都吹得轉了方向。

偌大的船在海浪與海風之中,就像一片飄飄搖搖的樹葉,風想讓它到哪裏,船就會漂到哪裏。

懵懵懂懂的原住民們驚奇地看向那幾座比房子還要大的船,一時間好像有人掌舵似的,它們開始沿着兩座島嶼的外圈,有規律地行駛起來。

“哎?這是幹嘛呢?”林東奇道。

容婵眨眨眼,也有點納悶。

這朱南是搶灘不成,開始巡游了?

穆生揚唇,貼近容婵,輕輕與她耳語。

“太晚了,他們賴着不走,很煩。”

看向越飄越遠的船,和上面慌亂無比的朱南,容婵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穆生竟然操縱着島上的風和海浪,讓朱南那幾艘船沿着葫蘆形狀的路線,在兩座島嶼的近緣處周而複始地繞着圈。

就算朱南選擇一不做二不休棄船逃走,也無法偏離航線。他再會游泳,今夜也得屈服于神明對海域的操縱。

容婵眉飛色舞,手作喇叭,高聲提醒。

“喂,千萬別跳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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