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
“別怕。”
像哄小孩似的溫柔,停頓數秒,又聽聞新阕不放心的叮囑。
“注意休息,別熬太晚。”
說完便松開了他的手。
簡單兩句交代用不着刻意來拉他。
宋雁行胡亂點頭,裝着一腔被擾亂的心事迷瞪着出去了。
卧室的床不大,對聞新阕的身高不友好,他坐下感受了下柔軟,很舒适,起碼能讓高三辛苦的學生有個好睡眠。
他拉開書桌前的椅子,扭頭看向身後琳琅滿目的書籍,眼神很平和。
木屋外,風雨已停,冷感飙升。
宋雁行卻感覺非常熱,雙手當扇子往臉上扇風,半天降不下去,他咬着唇,無法回想剛在卧室裏發生過的事。
都是從那句被打斷,被聞新阕誤會他想離婚開始,接下來的發展如同脫缰野馬。
現在想把錯軌的事情拉回最初的軌道應該還不算晚,他們什麽都沒做。
只是……他想到聞新阕表達真實想法時候的神情,略急仍舊從容。
面對那麽多鏡頭都不曾有過一絲纰漏的男人居然會因為他未出口的話亂了陣腳。
悸動之餘不禁頭疼。
Advertisement
這要怎麽回到最初的起點?
他到前院小屋的時候,姚嘉宛正清洗她那套不輕易拿出來的調酒器具,見是他。
“等着。”
“你怎麽知道我一定會下來,這次我可不是一個人來的。”
宋雁行在吧臺對面坐下,單手撐臉看着水龍頭嘩嘩流。
姚嘉宛挨個把器具擦幹淨,擺到他面前,再轉身從壁櫃裏取出幾瓶未開的新酒。
忙完這些,終于有空回答他。
“你老公做不出明知小姨在樓下,還要在樓上和你上床的荒唐事。”
宋雁行扶額,臉被臊得發紅:“你非要說得這麽明白嗎?”
姚嘉宛的笑容不到一秒又散了:“他真是徐知逸的親哥?”
“你看了那麽多八卦,沒找點內部人員問問。”
“問了,說是徐知逸搶不到家産的那種親哥。”
“……”宋雁行沒能打聽的事在她這補全了,“他對徐知逸還行吧。”
“那是你以為的,徐知逸出生就被聞詢華定下随媽姓,這等于剝奪他的繼承權,你都和聞新阕結婚了,不打聽打聽情況?”
“我打聽這些做什麽?”
他和聞新阕是協議結婚,財産方面誰也不占誰的,哪怕聞新阕成了華盛集團最年輕的董事,和他也沒太多關系。
姚嘉宛恨鐵不成鋼:“甭管你兩到底為什麽結婚,只要外人知道你們是夫夫,那就是一體的,他成就有多高,會間接影響你的事業走向。”
事實擺在眼前,宋雁行否認不了。
雖然姚嘉宛只養過他一年,但比親媽還要熟知他。
“你怕什麽?”
她說了和聞新阕表達意思相近的話,讓宋雁行眼神一晃。
“哪裏看出我在怕?”
“你和徐知逸談了三年戀愛,在我面前很少提起他,從沒帶他來見過我。”
宋雁行不說話了,一杯粉色櫻桃雞尾酒推到手邊。
姚嘉宛拎出一小袋子砂糖橘,剝開個先自己吃了:“和聞新阕結婚滿打滿算沒到兩個月,現在他就在你的卧室裏睡着。”
不說行為雙标,單說在他心裏對聞新阕和徐知逸本就有差距。
姚嘉宛的眼睛太通透,像一面鏡子,照得宋雁行慌亂的心無處遁形。
“雁行,你們已經結婚了,我看得出來他很尊重你,那麽你們會發生什麽都該是你情我願。”
沒法解釋。
他和聞新阕的結婚原因實在難以啓齒。
一杯酒全下肚,宋雁行把空杯放下:“再來一杯。”
姚嘉宛眼露訝異:“真要啊?”
宋雁行咬着小橘子:“要。”
看來遇見的煩心事挺多,以前他最多只喝一杯。
姚嘉宛邊調酒邊開解他。
“喜歡就追,以你現在和他的關系是近水樓臺,能不能先得月就看你主動到什麽程度。”
姚嘉宛知道他心思重,有時候行事太果斷,不給自己留退路。
但在感情方面,該多斟酌,不要一股腦的做決定。
他是不是發自真心的喜歡,有時太容易看出來了。
姚嘉宛又給他調了杯血腥瑪麗:“別用他是你前任的哥這種借口來自欺欺人,都結婚了,還在乎那些細節嗎?”
唯一的遮羞布被扯下來了。
宋雁行不知怎麽應對,只好逃避着喝酒。
“我要說的就這麽多,你想想吧。”
兩杯烈酒給宋雁行壯了壯膽子,他先是慢條斯理吃了個砂糖橘,甜的齁人。
“我不能喜歡他。”
宋雁行捏着個砂糖橘,又重複了一遍。
“我真不能喜歡他。”
甲方想越線,身為乙方的他不能跟着亂來。
因為聞新阕有胡鬧的資本,他沒有。
姚嘉宛劈手奪出被捏得快不成樣子的小橘子:“你啊,自己糾結去,我看他對你挺認真的。”
好與不好的,宋雁行身為當事人還能感覺不出來嗎?
“就因為這樣,我才不能……”他額頭抵在臺面上,“我賠不起賠償金。”
為保障雙方權益,結婚協議裏有一條寫得很清楚。
除開必要場合肢體接觸,不可越界。
越界視為毀約。
毀約要賠錢,他沒家財萬貫,當金錢和愛情擺在眼前,他只能追求一個。
姚嘉宛輕嘆口氣,收走了他喝空的酒杯,喝醉也不能讓他在這趴着睡。
“起來,去後面的小休息室睡。”
宋雁行撐着吧臺起身,搖搖晃晃往後面去了。
人生來就為生存和愛欲煩惱。
她這個外甥太別扭了,心裏藏着事,最容易喝醉。
還是經歷太少,不知道該如何取悅自己。
大概受為情所困宋雁行的影響,姚嘉宛為自己也調了杯酒,小酌的同時看向如墨的夜幕。
短短幾十年,及時行樂才是正道。
雨夜過後,便是晴天。
剛升起來的太陽沒有一點兒溫度,只給林間撒上一層橘黃色的紗布。
聞新阕在庭院那株矮月季旁見到了一臉倦怠的姚嘉宛。
“醒這麽早?”姚嘉宛驚訝。
“習慣早起。”聞新阕沒說謊,一年四季都會早起跑步,雷打不動的。
“挺好的,你找雁行嗎?”姚嘉宛給他指明去處,“他在那兒睡着呢,昨晚喝了點酒,睡得正沉。”
聞新阕輕輕搖頭:“您有時間嗎?”
這是要和她聊聊。
正好姚嘉宛也有這個心思,便帶他進了一樓的茶室。
茶室裏很暖,燒得地龍,架子上滿是裝有茶葉的褐色木罐,牆上挂有兩幅素描建築風景圖。
因那熟悉的細膩畫風,聞新阕的視線多停留了數秒。
“那是雁行畫的。”
聞新阕了然。
“我和他說這裏缺點裝飾畫,他不聲不響畫了兩幅送來。”
“他心思一向很細。”
姚嘉宛笑笑:“過來坐。”
竹子編制的藤椅加了軟墊,不會硌人,很軟很暖。
等水燒開的過程中,姚嘉宛拿出一本相冊。
“這是我珍藏的寶貝,當初做這個東西的時候,我就想等将來雁行結婚,交給他的另一半。”
相冊放到了面前,聞新阕卻沒伸手接。
“抱歉,我暫時還不能接受您的贈禮。”
“嗯?”
姚嘉宛轉手拿到金銀花旁的苦丁茶,微笑地看着聞新阕。
聞新阕神色不變,戀戀不舍地拂過相冊封面:“他和我是協議結婚。”
姚嘉宛一頓,突然理解昨夜宋雁行的失态行為了。
宋雁行一覺醒來,頭重腳輕,鼻子塞得嚴重,他張嘴想說話,先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往口袋一摸,手機沒電關機,昨夜醉得太快,忘了請姚嘉宛幫他充電。
他摸着額頭走出去,碰上阿偉拎着壺熱水過來,一見到他,阿偉臉笑成了花。
“雁行回來了。”
宋雁行胡亂點頭,鼻音很重地問:“我小姨呢?”
“在茶室和你老公談話呢。”阿偉看他泛白的臉色,“身體不舒服啊?我給你找點藥吃,你再回去睡一會吧。”
“不用了,我去看看他們。”
一聽姚嘉宛和聞新阕聊天,他哪裏等得了,顧不上身體不舒服,快步往茶室去。
到門口,一句話音沒聽見。
宋雁行往裏走的腳步停了下,還是進去看一眼。
很好,兩人在安靜的品茶,熱氣袅袅,他倆姿态潇灑,倒顯得他的闖入很沒禮貌。
姚嘉宛見他一臉慌張,悶着笑:“這麽匆忙找誰呢?”
太暧昧了,引得聞新阕也來看他。
備受矚目的宋雁行抓抓頭發,也找個位置坐下,抽抽被堵住的鼻子:“沒誰。”
姚嘉宛臉色微變:“感冒了?”
“發燒嗎?”聞新阕問,“這裏的體溫計放在哪裏?”
“你坐着,我去找。”姚嘉宛還不忘交代,“別給他喝茶了,多喂點熱水。”
宋雁行剛想說話,開口又是兩個噴嚏。
打完就是眼淚汪汪的,他捂着鼻子,聲音悶悶的:“我沒事。”
蒼白的臉色因為打噴嚏也漸漸紅潤起來,分不清是不是發燒了。
聞新阕的手還是落在他額頭上:“着涼了?”
感冒讓人反應遲鈍,宋雁行平時清明的雙眸此時滿是懵懂,一副狀态外的模樣。
“我不知道。”
“這裏有藥嗎?沒有的話,我去買。”
額頭溫度有點高,不用溫度計,聞新阕都能确定他在發燒。
宋雁行搖頭:“有藥,不用跑那趟。”
聞新阕放心了些。
宋雁行愧疚:“抱歉,我沒想到我會感冒,要不你先回去吧?等我好了自己回去。”
他知道聞新阕有多忙,把人困在這裏屬實不合适。
再說,他只是感冒,不是大病。
聞新阕往他手裏塞了杯溫度适宜的熱水:“喝點。”
避而不談走的事。
宋雁行握緊水杯,滾燙的心更熱了,他舔舔唇:“你——”
不能喜歡(開始喜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