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谷底的吃人怪物
谷底的吃人怪物
聽到這裏,張方同皺眉。
什麽叫“穿越了時空”?
正在講話的兩個人在哪?他們是誰?
從剛剛就一直在觀察自己的行動麽?
萬萬料不到,這些問題他還沒來得及弄清楚。
下一秒鐘,身體就莫名其妙換了個位置。
——他“穿”過石壁了。
……真的穿過了?!
張方同愣了一陣,回頭一看,下意識摸了摸臉,再轉過來,朝着身體前方望去,看到的也就是那一群不知道正在進行什麽活動的人。
事情開始變得詭異。
張方同站在原地發呆。
感覺自己像在做夢一樣。
直到不遠處的聲響傳到他耳朵裏,他才晃了晃頭,為了搞清楚那群人到底在幹什麽,他悄悄地向前靠近。
由于行動小心,也就沒有被發現,他躲在一塊巨石後面,聽到了那個在高地上的男人如開頭所示講的那些話,話張方同都聽得明白,卻越聽越覺得一頭霧水。
如果這是“臺詞”……
那是在拍“抓妖”類題材片子?
劇組也太良心了,無論是選景,還是人物造型,服裝,布局,都十分真實,每一個群衆演員臉上的表情都很是傳神,真實得好像……就是真的一樣。
就是真的——
張方同突然想到了剛才那個女聲說的話。
“他穿越了時空,來到這裏,本身不就是一場冒險?”
腦中有如被雷電劈了一般,他頓悟,對啊,如果說自己是穿越了時空,那一切就都可以有合乎邏輯的解釋了——不對,“穿越”二字本身就不符合邏輯好吧?
結合目前所有的信息,假設他從原來的時空,“穿越”到了另外一個時空,也就是眼下所在這一個,那麽時間往回跨了多少年?這裏又具體是什麽地方?
碰到的這些人,要下谷去抓妖。
真的有“妖怪”那種生物嗎?
無數個問題在短短十來秒之間,不停襲擊着張方同的大腦,直到那群人要開始下谷了,他迅速做決定,打算跟着對方一起下去,見機行事。
由于身上的現代衣服一看就很突兀,才想“借”一套來穿穿,目标會鎖定那個小道士,完全是随機,互換了衣服之後,他再次對躺在地上的小道士做了個抱歉的手勢,走到了下谷口處,往下一望,深不見底。
數千人正分布在十條粗壯的藤條上慢慢往下爬。
再回去自己時代的契機是什麽,張方同也不清楚,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而且他內心對“妖”産生了好奇,想跟着大部隊一起去看看。
就像那個“女聲”所說。
全當是冒險了。
他的體格不錯,之前也有長期在野外生存的經驗,盡管谷底很深,堅持抓着藤條到達了底部,一踩地,便感覺腳掌處一陣陰涼傳了上來。
周圍仿佛有着一股聲音。
時幽時響,怪陰森的。
有很多人舉着火把,看清周圍環境的亮度是有的,本以為會撞到什麽驚恐之物,讓人意外的是,谷底卻異常的幹淨,仿佛被人剛剛打掃過一樣。
趁此機會,張方同試着與周圍人交流,他的短發發型在這古代顯得格格不入,不過也不是什麽大問題,即使身着道服,看上去也不會給人以奇怪的感覺,聊起天來很順利。
通過幾句有技巧的詢問,張方同知道了。
原來,他竟然回到了四百多年前!
當下心裏唏噓,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有如此際遇,他從來都不是一個思想保守的人,不過……世上真的存在着什麽穿梭時空的奧秘,剛好被他碰上了?
“小道士,你怎麽沒領符咒呢?來,拿着!”
這時,有個中年男人走了過來,他是專門負責發放黃空悟的符咒的,在大家都下谷之後,做了最後一遍檢查,剛好看到了兩手空空的張方同。
道了聲謝,張方同有些稀奇地接過了一張符咒。
符咒的紙張為黃色,上面有紅色的、不知道是什麽意思的符號,跟他以前在影視作品裏見過的差不多,只不過真拿到手裏了,有一種很奇異的感覺。
就像真有什麽“法力”似的。
“還有這些,都拿着吧,到時可能會用得上。”
對方還派給了張方同一些野外生存類的小工具,可以用于照明和發送信號之類,他知道它們在關鍵時刻的重要性,自然是都接了過來,裝進了口袋裏。
武林盟主打頭陣走在最前面,張方同屬于最後的位置了,心裏琢磨着怎麽走前一點呢,突然就聽到前面的人發了一聲口令,是讓大家停下來的意思。
氣氛開始有些不對勁。
這不對勁,是從腳下開始感覺到的,起初是微微的震感,雙腳只是有些麻,張方同蹲下來用手摸了一下地面,手掌也開始震動,頻率有些奇怪,有點類似于……
就在他似乎想到了一點什麽的時候。
地面開始了“炸”了。
在這萬妖谷下,似乎埋着無數可能只有米粒十分之一大小的“炸.彈”,密密麻麻,烈性不強,爆炸聲音十分微弱,卻炸起了一陣陣塵土。
大家面面相觑,從炸出來的小洞口裏面有東西鑽出來了!
同時伴随着的,還有一陣陣“嗡嗡”聲。
“蜂!”
人群中有人大喊了一句,聲音裏透着極度不安,張方同頓時醒悟,他就說怎麽剛才那種震感那麽熟悉呢,不就是蜂類昆蟲翅膀震動的狀态麽?
“這他媽真邪門!”
有人開始罵起來了。
有人毫不在意,“我們現在還沒有正式進入妖怪們的老巢,這些地蜂,是它們專門用來防止外人闖入的,毒性夠強,叮一口就足以致命,不過有黃道長的符咒,只要不去主動招惹它們,沒什麽問題。”
黃空悟到底是第一道長。
不是那些浪得虛名之輩。
他所親自制成的符咒,就算對付大妖怪不行,用來躲避一些小昆蟲還是綽綽有餘,當然,也有一些倒黴的人,身上符咒沒有貼好,被地蜂鑽了空子,一口叮下去,不出三秒,毒性就已經到達心髒,整個人僵硬倒下。
張方同旁邊就有這樣的倒黴蛋。
他皺着眉頭,雖然有人說只要貼了符咒,不被地蜂咬就沒事,但他總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果然,被咬之人倒地下去不久後,渾身開始抽搐。
那些人已經是死人了,可地蜂的劇毒讓他們發生了變異,扭曲在地上像蟲子一樣翻來覆去了一陣之後,居然掙紮着爬了起來!
他們臉上,身上,凡是可以露出來肉的部分,都坑坑窪窪,如同蜂窩一般,要多恐怖有多恐怖。
這些“怪物”現在已經完全沒有了人的意識,就像是兇殘的獸類一樣,見到誰就咬誰,一時間,谷底亂套了。
這時哪還有什麽秩序可言?
慌亂之中,張方同也不知道跟多少人碰撞到了一起,最後,随着人流,他被簇擁到了一處死角,再無路可走,眼看着後面被地蜂叮咬導致異變的死屍怪物就要沖上來了,腳底一空——
包括張方同在內,一群人全部跌了下去。
那似乎是個滑道,直通谷底更深處。
在下滑的過程中,張方同更覺得寒涼,黑暗裏,他隐隐約約還能看到一些綠色的眼睛正在眨着,詭異地看着這些外來闖入者。
這種時候,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那是很小的時候,爺爺張涼居說,自己的體質屬于百萬人出一個的“極陽”體質,他猜,意思大概就是,一般的邪穢之物很難入侵到他身上?
當時還小,也不懂,長大後,更不将這種疑神疑鬼的說法當一回事,總感覺是些騙人的把戲,到了此時此刻,卻有些慶幸。
當然了,如果自己真是那什麽邪僻之物克星之類。
最後,滑道到了頭,是一個漆黑的洞穴,張方同一屁股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疼得他愣是半天都沒有爬起來,等緩過神往周圍聽動靜的時候,才驚覺身邊已經一個人都沒有了。
留下的,只是陰森森的氣氛。
他隐約記得在下滑過程中,有的人被長在壁上的藤條纏住,挂了起來,有的人在岔口的時候與他分開,但不管怎麽說,剛剛明明還感覺起碼有四、五個是與他在一起的。
那些人呢?
正當感到奇怪之時,有一陣呼吸聲傳了過來。
是那種很重、很沉的呼吸聲。
随着這種聲音的清晰,張方同也聞到了一股子血腥味,開始還不覺得,後面越聞越惡心,黑暗之中,他看不清源頭在哪,往口袋裏摸索了一陣,掏出了一塊之前被派發的火石和小木頭棒。
雖然是很古樸的東西,他用得倒是十分上手,才摩擦了幾下,就弄出了火光,盡管微弱,以其好視力,看清周圍幾十米是沒什麽問題了。
這不看不打緊,一看——
讓張方同又怔愣在了原地。
天,那又是什麽怪物?!
說是蜥蜴,有些像壁虎。
說是壁虎,身上皮膚卻是紫紅紫紅。
怪物的雙眼呈綠色,最重要的是體積,都是成人的七、八倍了,剛才那些呼吸聲,很顯然就是從它嘴裏發出來的,再看其嘴角……
張方同倒吸一口冷氣。
怪物的嘴角上還留有一些食物的殘骸,血腥味正是由此散發出的,所謂“食物”,不就是剛才與張方同一起跌落下來的那幾個人麽?
他們的手指,連着皮膚,還殘缺地挂在怪物的牙齒上。
不上不下,讓有強迫症的人看了怪難受的。
這時,怪物的舌頭伸了出來,就那麽一舔,将斷指給舔了回去,還咀嚼了幾下,似乎是在回味味道,有意猶未盡之感。
張方同第一次見怪物吃人的場面。
感覺十分惡心,胃裏一陣翻騰,差點吐了。
看那怪物盯着他看的眼神。
又硬生生地給忍了回去。
奇怪,按理來說,他應該跟其餘幾人一樣,同一時間就被怪物給抓去吃了,為什麽唯獨剩他安然無恙?
再觀察那只怪物,對張方同的确很感興趣,卻似乎在忌憚着什麽一樣,始終不敢對他下手,是因為他身上黃空悟的符咒還沒有掉落,還是因為他不知真假的“極陽”體質?
顧不上想那麽多,誰知道怪物會不會突然改變主意撲上來?還是先找機會離開這裏為上策。
張方同忍住惡心,慢慢站了起來,同時朝更角落的地方察看,怪物似乎知道他的打算,顯得有點焦急,就怕讓他跑了。
他保持着冷靜。
借着小木棒微弱的燈光觀察周圍。
終于給他發現,在西南角最角落,有一個大約一米多高、半米多寬的洞,那大約就是出口了,他試着邁開了一小步,發現怪物沒什麽動作,便一點一點移動。
神經高度集中到。
眼皮都沒有眨一下。
幾分鐘,像幾個世紀。
最後,差兩米就能到達洞口處了,他松了口氣,試着讓自己的身體放松了下,就在手揉了揉肩膀的時候——不小心把上面的符咒給弄掉了。
符咒輕飄飄地落在了地上,無聲無息。
卻讓張方同的大腦産生了類似爆炸的效果!
因為幾乎就在同一時刻。
怪物捕捉到了襲擊的絕佳機會!
兩米的距離瞬間變得遙不可及,怪物的移動速度,遠遠大于張方同反應的速度,就在他眼睜睜地只能看着對方撲過來之時——
心裏只有一個念頭。
死在這裏也太虧了吧?!
千鈞一發之刻,怪物竟然瞬間變成了一股散沙随風化去了,張方同驚魂未定,突然又見山洞神奇般地亮了起來,而就在怪物化去位置的後面不遠處,站着一個人。
……是男是女?
對方的打扮,在這個時代來說,沒什麽性別特征,如果是用現代的形容詞,就是穿得很中性,光着一雙腳,頭發簡單披着,身上布質的素色衣物,十分普通。
但,其絕美的長相。
讓張方同感到驚豔。
眉眼間,唇齒間。
讓人移不開眼睛。
他确定了。
對方是個男人。
在張方同所處的時代,自然也有很多可以稱得上是“美男子”的男人,可那有不少是整容,或者整體氣氛包裝出來的。
現在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人物。
美中帶着低調,柔和,疏離,以及野性。
多種矛盾的氣質,竟絲毫不違和地融合在一起。
就……很特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