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

王家道場。

徐澤到的時候,孟清維已經在裏面了,王厚在射靶,他蹲在一邊看,扭頭看他進來,不禁揚了揚眉,徐澤的頭發有些亂,不合他一向的風格,于是他問,“碰到狗仔了?”

徐澤神色不耐,白了他一眼,孟清維哈哈大笑,待他笑夠了,徐澤說,“看來你今天也遇到了?”

“何止啊。”孟清維起身伸了個懶腰,說,“我這幾天只要出門就有人跟着,幸好學校和家他們過不來,不然我恐怕連門都出不來。”

默了一下,徐澤道,“接下來你有什麽應對?”

“你說呢?”

徐澤不好回答,孟清維也不緊迫,“走一步看一步呗,大不了我就認了。”

這當然是氣話,孟清維不是肯吃虧的主,周恒讓他跌了這麽大個跟頭,他一定不肯罷休,關鍵的是,他打算如何對徐眠。

這不是日常的那些看不順眼,而是要徹底的毀滅,用心太明顯。現在就算他說徐眠跟這件事沒關系,也要看孟清維信不信。

“清維-”徐澤走近一步,剛要張口,孟清維就揮手打斷了他,“阿澤,不用說了。”

徐澤抿唇。

“你想說什麽我知道,所以不用特意說。”孟清維又解釋。

說來說去都逃不脫徐眠那兩個字。

“你在怪徐眠?”

孟清維沒回答,自然是怪的,怎麽能不怪呢,只是他既然願意來見徐澤,就沒想再去找徐眠算賬。

“這件事我會給你交代,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以後阿眠不會再做這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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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清維微不可見的笑了一下。

“阿澤,你要是能管得住徐眠,也不會巴巴的跑過來跟我道歉了。”他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算了,阿澤,我知道你盡力了,你放心好了,我沒怪阿眠,她這麽做無可厚非,我認。”

先負心的那個人是他,他活該承受這報複。

徐澤無法判斷他這麽說的原因,但是能這樣最好,頓了一下,徐澤道,“我會派人幫你找陳琦。”

對此孟清維并不樂觀,孟非重花了大力氣找人,照樣無功而返,他不覺得徐家會比他們家更有辦法,只能說,他錯估了周恒的智商和手段。

“其實我現在倒是不怎麽在乎了。”孟清維說,“私生子也好,未成年也好,周恒所做的一切不過想毀了我,但活到這麽大,難道我就因為這件事要被打趴下嗎?我沒那麽弱吧。”

他已經在孟氏做事,并且在翡翠山項目上表現出色,雖然還沒有正式入駐商業會談,但在生意場上也混了個臉熟,擺脫了過去二世祖的纨绔印象。

他有能力讓別人閉嘴。

“所以你是說。。。算了?”徐澤不确定的問。

“你覺得可能嗎?”孟清維莞爾,他籲了口氣,雙手插兜,看了看遠方,“周恒做的這件事的确讓我惱火,卻不是因為給我帶來非議讓我損失了生意上的某種東西。我不能原諒的原因是他破壞了我在某些人心中的好感,甚至毀了我好不容易撿起來的好印象,這些,會讓我損失一些機會,我非常在乎的機會。”

一些無關生意的機會。

聰明如徐澤,幾乎立刻就猜到了他的意思,同時也猜到了他的未竟之言,“你指的是江家?”

孟非重扭頭看他,并不否認。

他在乎江家對他的看法,在知道自己被三振出局的時候,他努力營造一個好人設,希望能扭轉以前的不好印象,但是現在全毀了。

他們這樣的家庭,是無法不看重家族意願的,只要他還喜歡江蠻蠻,只要他還沒打算放棄,他就要盡全力争取,方方面面。

而周恒的狠辣就在于他看透了他,他沒有将這場八卦放在明面上,沒有想要鬧很大,甚至并不曾真的想有一個确切的結果,他要的就是這樣的流言蜚語,傳到江家人耳朵裏,一點點拆掉他和江蠻蠻之間的可能性。

他要毀的從來不是他這個人,他也做不到,他要毀的只是他的喜歡,這一點,他和徐眠的目的一樣。

徐澤自然早也猜到了徐眠和周恒的意圖,甚至在這件事剛剛發生的時候,他就看穿了。他只是沒想到,孟清維會這樣直白的告訴他。

“你跟我說這些。。。是想要我說什麽?”

孟清維沒回答,徐澤接着道,“幹脆利落的答應跟我見面,又不打算跟阿眠計較,甚至毫不掩飾的告訴我你的想法,清維,這一切都不是你的行事風格,你讓我覺得虧欠,覺得愧疚,是想讓我做什麽?”

“阿澤,我在乎你。”

“如果不是在乎,你又憑什麽覺得我要約你見面。”徐澤淡淡,“我大可以無視你,反正只要有我在,你也不能拿阿眠怎麽樣,我又何苦跑過來見你。”

其實這個時候,即便孟清維不說,徐澤也猜到了他的要求。

“你想要我退婚?”

孟清維默認,他希望徐澤退出和江家的這一場婚約裏,當作補償也好愧疚也好,他希望徐澤的成全。

“清維,你是在跟我做交易還是拜托?”

“阿澤,你并不喜歡江蠻蠻。”

“所以我就應該讓給你?”

徐澤的心情從他的語氣裏就能聽出來,孟清維知道自己這個要求的确過分,既然被拒絕,他便也不想再繼續,畢竟他的初衷就是不想和徐澤鬧翻,不管是因為徐眠還是江蠻蠻。

“抱歉,阿澤,你當我沒說過,忘了吧。”

徐澤稍顯意外的看了他一眼,孟清維的表情真摯,并不是在欲擒故縱。這反而讓他有些摸不準孟清維的意圖。

“清維,你讓我不解。”

孟清維笑笑,“不解就不解吧,就當沒聽過,就當沒說過,是我越界了,提了不該提的要求。”

兩方拔河,最怕一方突然松手。

“清維,你這樣只會讓我想答應你。”

孟清維扭頭,很是意外,“所以,你會答應?”

徐澤搖頭,這中間有許多事他從來沒跟任何人提過,并不是一句他想或者不想就可以的決定的事,“我與江蠻蠻的所謂婚約,在你眼裏可能更趨于玩笑。在江蠻蠻眼裏,也許也是一樣,一句話就可以被輕易抹掉。我沒辦法跟你細數這樁婚約的起因來源,如果非要說的話,它更像一個契約承諾,非是商業利益相關,而是和情誼有關。”

“按錢算,尚且有價碼有大小,按情算。。。”說到這,徐澤低頭無奈一笑,“。。清維,你覺得我一句話就可以抹掉兩家長輩之間建立的情意嗎?”

那是媽媽留給他的最後的禮物啊,這一點,清維怎麽能懂呢?

他不能拒絕的,是媽媽對他的愛。

話說到這一步,已經不适合談下去,孟清維退後一步,“阿澤,你知道嗎,唯獨這一點,我也不能讓。”

他無法體會徐澤耿耿于懷的是什麽情意,就像徐澤也不能理解他不能放棄的是怎樣的喜歡,對江蠻蠻的喜歡。

“徐澤,我不想和你争。”

徐澤扭頭看他,孟清維變了許多,強硬的嚣張變成了如今的堅韌。他知道他說的是真話。也知道他不會逼他。

他其實很怕孟清維的這種體貼,這會讓人無所适從。最後深吸一口氣,仿佛是下了某種決定,徐澤說,“清維,如果江家首先提出解約,我不會有異議。”

“你知道我什麽意思嗎?”

他自然知道他什麽意思。

徐澤做了他能做的最大退讓。

如果江蠻蠻與他兩情相悅,徐澤樂于成人之美。

孟清維張了張嘴,半晌,說了一句多謝,徐澤微不可見的也笑了一下。

旁邊的王厚看了他們一眼,然後又若無其事的轉過身,松手入靶,正中紅心。

☆、第四十段

午休,徐眠正在午睡,空無一人的鋼琴室裏,窗戶開了半扇,偶爾吹進來一點風。徐眠身量修長,懶洋洋的躺在沙發上,呈現一種極為放松的姿态。聽到開門聲,她翻了個身,随手拿起一本書蓋住了耳朵。

“有人在了,出去。”

門關上,有腳步聲走進,停在自己身邊,徐眠睜開一條縫,見到了江蠻蠻。

這倒是有點意外,她眨眨眼沒動,江蠻蠻說,“徐眠,我們談談。”

徐眠打了個哈切,沒理,江蠻蠻也沒離開,對峙了幾秒,徐眠翻身起來,松松垮垮的靠在沙發上。

“你打擾我午睡了知道嗎?”

“我們談談。”

徐眠啧了一聲,不說好,也不說拒絕,而是踩着沙發墊坐在了沙發扶手,這樣,她對陣江蠻蠻就是居高臨下的姿态。

江蠻蠻不易察覺的後退了一點,徐眠就微微笑,“談什麽?”

“孟清維。”

“孟清維?”徐眠嗯了一聲,說,“孟清維很好啊,他有什麽問題嗎?”

“你知道我想說什麽,徐眠,我誠心跟你談,你不要故作不明白。”

“啊-”徐眠作恍然大悟狀,“你是指校園網內的那個八卦啊。”

江蠻蠻對她的裝瘋賣傻獻出了足夠的耐心,聞言并不急躁,而是點頭,“對,就是這個。”

“這個好像是周恒惹出來的,你找我談什麽?”

徐眠說完好似失去了興趣,長腿一邁,從沙發後面翻了下來,對她揮手,“江蠻蠻,你找錯人啦,我愛莫能助,幫不了孟清維什麽。”

江蠻蠻走一步攔住了她的路。

“徐眠,你我心知肚明這是怎麽回事,你的目的是什麽我也猜得到,既然我已經按照你的心意來找你了,你何不坦誠一點。”

徐眠攤手,“好吧,那你說,你想要我做什麽?”

“這話是我想問你的。”江蠻蠻說,“徐眠,你想讓我怎麽做,才肯放了孟清維?”

徐眠的眼角輕輕翹起,玩世不恭的雙眼裏多了一絲得意,如潛藏的光,在最深處熠熠發亮。“江蠻蠻,你知道,我真的很不喜歡你。”她說。

江蠻蠻沒應答,徐眠這樣說她一點也不意外,甚至她的想法和徐眠一樣,她也非常不喜歡徐眠。

“你想讓我怎麽做,才肯結束這場鬧劇?”

“我想讓你離開我們的生活。”徐眠直白幹脆利落又冷酷。

“你想讓我離開?”

“不不不不,不是那種離開。”徐眠說,“我想讓你離開的并不是物理上的距離,而是離開我,孟清維,甚至是徐澤的生活,離開我們的世界,就跟以前一樣。以前是什麽樣,你不要告訴我你聽不懂。”

以前他們是不相交的兩條線,看得見但永不交集。他們彼此互知,但僅限于此,對方的喜怒哀樂重逢喜悅,都互不相幹,是世界上最熟悉的陌生人。

“江蠻蠻,我不喜歡你在我的生活裏攪和,無論是孟清維還是徐澤,我都不想在他們的人生裏見到你的影子,這會讓我極度不舒服。你和我們不是一類人,那我們最好都回歸到自己本來的位置,這樣,才符合設定不是嗎?”

徐眠已經開出了價碼,好似非常容易做決定,江蠻蠻沉默半晌,沒有回答。

徐眠歪頭看她,“我已經說了條件,接受嗎?”

江蠻蠻擡眼看她,徐眠就一笑,“對你我都好不是嗎。”

看起來的确是如此,遠離他們的生活,回歸到最初的時候,回到平靜的生活裏。可是真能如此嗎?抹掉孟清維?

“就算我接受,你也知道這并不可信。”江蠻蠻說,“記憶不是硬盤,删了就沒了,即便我現在答應你我會遠離,但是只要我們還在一所學校,還在一個城市,還和你們見面,我就不可能真的遠離你們的生活。”

“所以,你也要物理上的離開啊。”徐眠輕描淡寫。

“什麽?”

徐眠走近她,指尖挑起她一縷頭發,靠在她耳邊低語,“江蠻蠻,我想讓你離開這裏。你爸媽不是在瑞士嗎,你應該去那裏。”

“你。。。”

“做決定吧。”徐眠說,“為了孟清維,願意嗎?”

江蠻蠻抿緊了雙唇。

“當然,要是你一點都不在乎孟清維,大可以忽略我說的話。”徐眠并不壓迫,甚至從容,“不過你來找我的時候,我就知道你不可能不在乎。畢竟,他是為了你才落到今天這一步的,你但凡有點良心,就不可能無視他對你的用情。”

孟清維的真情,她早就知道。

那一度也讓她非常迷茫,甚至現在,也常常讓她産生錯覺。

徐眠說的對,她不可能不在乎,無論她對孟清維是什麽感情,都不能無視他的喜歡,抹掉他為她做的一切,她無法無動于衷。

“我要怎麽相信你。”江蠻蠻說,“就算我答應你,你要怎麽保證你可以平息這場風波?就像你說的,這件事裏有周恒,就算你肯罷手,周恒肯嗎?”

“這個你就不用操心了。”

“你讓我付出代價,卻不告訴我底牌,徐眠,你覺得你在我這裏信譽良好嗎?所以我會憑你一句話就乖乖聽話。”

她們不是朋友,談不上信任,有的,只是交易。

徐眠退讓,“好,告訴你也沒什麽。“她抱胸靠在沙發邊,“這次的流言蜚語并沒有指名道姓,有的只是臆想的一個故事,中間被證實的部分其實非常少,知道這說明什麽嗎?”江蠻蠻搖頭,徐眠眨眼輕笑,“這說明,這個故事只要稍稍改動情節,可以蓋在任何人的頭上。”

江蠻蠻不解,一瞬間,她甚至覺得自己跟徐眠說的不是一件事。

“沒明白?”

“你是說。。。你要把這件事說成別人的事?”

如此沸沸揚揚的一樁八卦,莫名換了主角,可能嗎?

徐眠揚眉一笑,“厲害吧?”

江蠻蠻皺眉,“徐眠,我很認真的在跟你談事情,不要把別人的認真當作有趣,這并不好玩。”

徐眠聞言眯眼,“江蠻蠻,不要自以為是的對別人随意評價,我讨厭別人跟我灌大道理!”她随意走到窗邊,将窗戶全部拉開,“要是不信我,你大可以走,我不攔你。”

江蠻蠻當然不會走,頓了一下,她說,“抱歉徐眠。”

“這樣才對,我不是孟清維,也不是徐澤,對你沒那個承讓的心,你惹我不痛快,我們就一拍兩散。”她趴在窗邊,平平淡淡的繼續道,“別以為我在說大話,孟清維的八卦說到底并沒有實證,甚至陳琦那邊也沒有指名道姓,孟家到現在也沒有做出過回應,所以轉移目标後,相信媒體也會相信。”

徐眠說到這,江蠻蠻也算聽明白了,徐眠既然旁敲側擊的證實過這個謠言,自然也可以否定,否則,那時候她也不會說得模棱兩可,讓人自行腦補。

“你打算轉移給誰?”

徐眠說,“這個應該不是你需要考慮的事吧?”

“我需要知道。”江蠻蠻說,“我是很想幫孟清維,但也不想害人。”

徐眠聞言嘲笑,“還是一如既往的有正義感啊。”

說完這句,徐眠沒有再繼續,江蠻蠻也沒有催促。午後的校園分外安靜,陽光充裕,音樂教室位置偏僻,更是只有風吹樹葉的聲響在耳畔。如果不是她們彼此尴尬的關系,當下的午後非常惬意。

徐眠很享受的微眯着眼,江蠻蠻站在她身後。她永遠都不知道徐眠到底在想什麽,不知道這個女孩到底想要什麽。

喜歡孟清維?所以不肯罷休?

腦海中關于他們兩人相處的畫面并不多,江蠻蠻認真回想,是某一個午後,她無意經過操場,看到孟清維和徐眠坐在看臺。孟清維是冷漠,徐眠是不可一世,看起來是如此登對。可整個校園都知道,他們之間并不是唯一不可的愛情。

他們都不曾停止獵奇,都沒有對彼此付出真心。

她一直以為,他們那種人是沒有真心的,但現在。。。

江蠻蠻輕輕的說,“你想把這個八卦轉移給周恒?”

徐眠聞言并不回頭,只是笑了笑,“為什麽這麽說?”

“我大哥和周家有交情,所以周恒的事我多多少少聽說一些,他轉學來榕城,并不是因為周家要在這裏擴展生意,而是因為他在老家惹了是非。”江蠻蠻說,“什麽是非我不清楚,但總不會是好事。”

“我猜對了嗎?”

徐眠打了個響指,回頭沖她笑,“挺聰明嘛。”她扭過頭繼續說,“周恒之所以能想出這樣的方法,因為他自己就吃了名譽的虧,他在老家聲譽盡毀,所以混不下去啦,周家只能把他送到這來。”

“吃一塹長一智,他很會現學現用。”徐眠總結。

江蠻蠻說,“你這樣做,周恒恐怕不會罷休。”

“這就是我的事了。”徐眠關上窗戶,走到她身邊,“你要知道的事我告訴你了,你答應我的事也要記得履行。”

江蠻蠻轉身離開,徐眠在身後喊她,“我相信你不會告訴孟清維的。”

“你放心。”江蠻蠻回頭答她。

這是她們之間的事,她沒必要告訴任何人。

☆、第四十一段

徐眠站出來替孟清維辟謠,校園裏的風向立刻就變了。加上另一種流言紛起,這場八卦就有了另一個版本。

仍舊是富家子,仍舊是私生子,仍舊是榕城的學生,仍舊是纨绔子弟,只是地點稍有改動,家世略有不同,于是八卦的主角更傾向于另一個人。周恒的過往生活被細碎的扒開一點,不多,只要一點點,就足以将孟清維抽離出來。

而八卦的另一個主角--陳琦,自第一次之後再沒有出現,自然也就缺乏可信性。

徐家,徐眠剛剛推開家門,就發現徐澤正端坐在客廳,她頓了一下,然後若無其事的走了進去。

“就你一個?家裏人呢?”

“我讓他們回避了,我有事問你。”

徐澤極少這麽嚴肅的說話,徐眠知道躲不掉,幹脆扔了書包,坐在了他對面。

“想問我什麽?”

“周恒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你說呢?”

這就是承認了,“為了孟清維?”

“不然呢?”

“你去查周恒的老底,揭了他費心掩藏的醜聞,想沒想過他會怎麽對付你?”

“管他呢。”徐眠無所謂。

徐澤覺得自己要極力克制自己,才不會對她發火。

“徐眠!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徐澤真的覺得無力且崩潰,“你先是幫着周恒去害孟清維,就已經得罪了他,就算你現在翻過來幫他,他也不會領你的情,你到底圖什麽?你能不能不要這麽任性!”

“我圖什麽?”徐眠勾唇,“不告訴你。”

“徐眠!”

徐眠哈哈大笑,走到他身邊抱住他的手臂,“哥,不用擔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這次是我過火了,你去幫我跟清維道個歉,以後我不會針對他了,大家和平相處還是朋友。”

她的做法讓人困惑,徐澤揉了揉眉頭,“阿眠,你--”

“我知道錯了,所以立刻迷途知返,沖着我幫他悶了周恒一把,清維也不好意思跟我再計較對吧?”

徐眠自小就随心所欲,徐澤從沒有約束過她,他對她,從來都是縱容,這一次他也無法狠下心去譴責她,尤其是她這麽快道歉的情況下。

“陳琦呢?你把她藏在哪了?”

“天地良心。”徐眠舉手,“我可不知道。”

“你不知道?”

徐眠嗯,“我也找她來着,本來想讓她出來改改口的,沒想到找不到人了,周恒也找不到,我估計是她自己跑了。”

徐澤皺眉,“你們兩個都沒看住她?”她有這麽大能耐?

徐眠說,“我也沒想到,不過周恒當初找上她的時候,她就不是很情願,孩子又不是孟清維的,她不敢得罪孟家。事情現在又拐到了周恒身上,她估計是怕了,逃走也很有可能。”

說完看徐澤不語,拍拍他道,“這個不用擔心了,就算她沒逃走,現在也沒人想聽她說話了。”

徐澤沉思,外面的風言風語的确開始轉了方向,徐眠的做法雖然欠妥,但的确解了他和孟清維之間的尴尬。

“阿眠,清維不會再回心轉意了。”他扭頭能看到她的發頂,伸手揉了揉她的發,“算了吧,無論你怎麽做,清維都不再是以前那個清維了。以後,你會遇到更好的人,這世上不是只有一個孟清維才值得你喜歡。”

徐眠沒有說話,她輕輕貼在他的肩膀,雙眼明亮,嘴角漫不經心的笑,半晌,她回道,”我知道,哥,你說的我明白。“

徐澤聽完惆悵的嘆了口氣,他以前多麽怕他們兩人之間的相愛相殺,現在是不是可以松一口氣?

城市的另一頭,孟青蔥剛剛穿過馬路,紅路燈前停着的一輛車裏,副駕駛的青年轉頭對旁邊的人說,“那個好像是孟家的大小姐?她怎麽在這?”

江淺将目光從孟青蔥離開的方向收回來,聞言笑了笑,“估計又是去送溫暖吧。”

他們旁邊的街區,往裏走是城市的舊區,破敗老舊,孟青蔥出現在這裏,只能是又和她那些亂七八糟的義工活動有關。

旁邊的青年顯然也耳聞過孟青蔥的事跡,聞言笑道,“老夫人對這位孟大小姐很欣賞。”

“欣賞她彪悍還是野蠻?”

青年失笑,半晌道,“老夫人想替三少撮合。”

“連城?”江淺意外,随後不禁失笑,“老夫人亂點鴛鴦譜,蘭州,這話不要在連城面前提了。”

蘭州說,“三少自己也知道,只是不曾當回事。倒是這位孟大小姐,不知道是不是知道自己被人惦記了。”

“她如果知道,大概是不敢找你們家老夫人拉贊助的。”

蘭州仔細回想了一下剛剛孟青蔥的形象,不禁點了點頭,“大約是吧。”轉過頭又問,“這位孟大小姐有喜歡的人嗎?”

“你問這麽仔細,是老夫人真的有意?”

“老夫人的确非常喜歡她。”蘭州說,“三少若是不行,老夫人還想說給你。”

“我?”江淺一愣,随後笑開,“我就算了,孟青蔥不會喜歡我的。”

蘭州哦了一聲,問,“為什麽?”

江淺默了一下,随後看他,“八卦雜志上那些關于你我的緋聞,你沒看過?”

“那些?”蘭州凝眉,好看的眉宇間帶了些疑惑的可笑,“她信?”

江淺忍不住嘆氣,“因為她見過有男生跟我告白,而我沒有拒絕。”

蘭州一愣,“是高二的那次?”

江淺點頭,即便過了多年,他仍然能清晰的記得那個午後,他被人攔在音樂教室裏強制性告白,對方是一個體格健壯的男生,江淺受到的沖擊不小,以至于拒絕都拒絕的語無倫次,而對方顯然錯估了他的反應,仗着身體優勢直接将他抱在了懷裏。

江淺的沖擊直接變成了驚吓,而孟青蔥就在此時闖了進來。

他人生唯一一次丢臉大概就是那一次,蘭州印象深刻,想到他被解救出來後,那副被□□後又驚又怒又羞的模樣,到現在還是忍不住想笑。

“後來你就沒解釋過?”

“你說呢?”江淺郁悶。

蘭州忍不住,終于哈哈大笑了起來。

此時談話的另一個主角,孟青蔥剛剛敲開一戶人家。開門的年輕女人見到她,翻手就要關門。

“陳琦--”孟青蔥用腳抵住門,急道,“我沒惡意,我們談談。”

“你認錯人了。”被叫作陳琦的女生不肯正臉看她,只跟她拔河關門,“你放手,你再不放手,我就喊人了。”

“我不是來找你算賬的,陳琦,你信我。”

“你真的認錯了,我不認識你。”

孟青蔥開不了門,又說服不了她,幹脆撒手,“好,你關門,你敢關門,我就敢撞門,我保證把你的門撞爛,讓大家都來看。”

陳琦顯然對付不了她的流氓,“你。。。”

孟青蔥換了商量的語氣,“陳琦,我不是來找你算賬的,你知道我不是那樣的人對不對?”

陳琦的手慢慢松開,對她的話遲疑。

“我只是想來跟你談談。”孟青蔥說。

陳琦沒關門,但是也沒讓開,半晌,她問,“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孟青蔥說,“我來過你家。”見她疑惑,解釋道,“三年前,是我送你回來的。”

陳琦張張嘴,很驚訝。

“那次。。。是你?”

“對,是我。”

因為這句話,陳琦放下了一身戒備,但還是沒讓開,只是語氣和緩了一些,“你來找我。。幹什麽?孟清維的事不是我的本意,我也沒有辦法,我。。。我沒有辦法。。。”

“我知道我知道。。。”看她開始激動,孟青蔥忙舉手安慰,“我知道不是你的錯,我也不是來問責你,我只是來看看你,沒別的意思。”

“真的?”陳琦狐疑。

孟青蔥一笑,“我家那個弟弟一向無法無天,你讓他受點教訓,我是一點都不介意。”

“那你來。。。”

“我想問你一些事。”

“什麽事?”

孟青蔥說,“我可以進去嗎?”

陳琦暗暗思量,眼前的孟青蔥很誠懇,她想了一下,讓開了門。

☆、第四十二段

關于出國留學這件事,江蠻蠻很快就告訴了江淺,對于她突然的決定,江淺不可謂不驚訝,“蠻蠻,這并不急,你可以等到畢業之後再考慮。”

江蠻蠻搖頭拒絕,“不用了,我想早點走。”

江淺張了張嘴,最後什麽也沒問,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好,大哥幫你安排。”

當着江蠻蠻的面,江淺不想多問,但是出了房間,他就開始打電話,不到半天,江蠻蠻最近的行蹤就擺在了他的辦公桌前,她見了什麽人,遇到了什麽事,樁樁件件一清二楚。江淺如斯聰明,自然可以從這些線索裏拼湊出江蠻蠻突然出國的原因。他眉目沉沉的放下資料。

空蕩蕩的大廳裏,笨重的座鐘滴滴答答響了六下,下午六點,外面的天黑了一半,将沙發上的身影也包裹進了一小片。

江家大廳裏的擺設還是舊式的模樣,座鐘脫了漆,擺在大廳裏角落也有些紮眼,滴滴答答的六聲響,又笨重又突兀。

握在手裏的杯子隐隐有些汗濕,徐澤将杯子放下,朝對面的人颔首。

“江大哥,您找我有什麽事?”

江淺将目光從座鐘那收回來。

“蠻蠻今天跟我說她要去瑞士。”江淺側頭看他,“你知道為什麽嗎?”

面前的少年鎮定,有禮,一舉一動進退得宜,算得上同齡人中的翹楚。聞言目光不變,只頓了一下,就平靜的開口,“不知道。”

江淺嗯了一聲,将一疊資料扔了過去。

徐澤打開,看完,然後合上文件,抿緊了雙唇。

江淺撇開目光,開口,“阿澤,我想要你知道,蠻蠻是留下還是離開,應該由她自己決定,任何其他人甚至江家的任何人都不能勉強她,更不能威脅她。你懂我的意思嗎?”

徐澤擡頭,“我懂。”

江淺颔首,“懂就好,你從小就很懂事,也比別人聰明,很多事即便別人不說,你也能猜透。”

徐澤無特別表情,他知道江淺的言下之意,他自小就常來江家,知道江蠻蠻在江家有多珍貴。

“江大哥,我可以解釋。”

江淺擡手打斷他,“阿澤,你聰明,就知道此時并不需要解釋。”

江蠻蠻因為徐眠而離開,事實就是事實,不是靠兩句辯解就能抹掉徐眠的威脅。

“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

這話最近似乎他說的特別多,多到徐澤自己都覺得沒什麽可信度了,江淺對此也是一笑,“你我兩家交好,你們家是什麽情況,我也算了解。”

徐澤如果真有管教妹妹的心,徐眠也不可能如此跋扈。

這一點,其實江淺倒真沒覺得有什麽問題,他也有妹妹,對江蠻蠻的寵愛,他比徐澤只多不少,所以他并不覺得徐澤的做法欠妥,當然,前提是徐眠不曾跋扈到江蠻蠻頭上來。

“徐眠是你妹妹,她做的欠妥,理應你來承擔後果。”

徐澤點頭,“我明白。”

因為辯無可辯,幹脆坦然的接受,他不是逃避的性格,從小到大,他最早學會的就是擔當。其實自從接到江淺的電話開始,他就已經準備接受最壞的結果。

看他面色沉重,江淺開口,“你放心,我找你來不是要問責什麽,也不會去跟一個小姑娘計較。”

江淺一直是慢吞吞的模樣,相比較徐澤小心翼翼掩藏的不安,他顯得太過從容,襯托着對面的徐澤,無論多麽老成,終究輸了氣勢。

“江大哥的意思是?”

江淺不緊不慢,“之所以找你來,是因為你和蠻蠻畢竟有那層關系在,我覺得有必要說清楚一些事。我不想因為徐眠的不懂事,壞了長輩們的心意。”

“我明白。”

“我想你也是明白的,當初翡翠山項目你沒插手,我就知道你很懂兩家婚約的意義。”

而這一點,顯然他很認可。

江淺想,擱在十年前,自己都不一定會比他做得更好。奶奶看人的眼光總是如此獨到,所以他也不想壞了這份約定。

“江大哥,兩家長輩的意思我懂,我會約束徐眠。”

江淺說,“你這樣說,我就默認你仍舊想要這份婚約。”

徐澤沉默,江淺莞爾,“你想毀約?”

徐澤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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