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正文完
正文完。
雪又下了起來,且越來越大,體溫急劇下降,兩人不得不招手打車。
等坐着車回到金華小區,落雪卻又停止了,路面上鋪着的還是那一層薄薄的雪,似乎沒有多少的變化。
危淺音握住柒籠簾的手,柒籠簾手的溫度較之常人本就低上幾分,在這樣溫度本就低的環境內,手上更是一點熱度都沒了,冰冰涼涼的。
“簾簾~……”聲音脫長,又帶着遲疑,想要撒嬌,可又不知該不該将心底的問題問出。
“怎麽了?”他們兩個的感情都到了這種程度,他還有什麽事不好說出口?
“簾簾呀!我的情況,就算我不說,你應該都能猜得七七八八,那麽你的呢?”在剛認識自家大寶貝兒的時候,他是想試圖約人出來聊聊有關大寶貝兒的事,
不過随着他們兩個之間那如同脫缰野馬般發展的進度,就将這件事作罷了,想等着自家大寶貝兒開口對自己說,但,他們的感情越發深,也不再避諱對對方的心動這件事,偏偏大寶貝兒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他不是想對大寶貝兒尋根問底,只是想要分擔,同類相吸,更能相互理解,有些事壓在心底久了是會出問題的。
就算現在自家大寶貝兒看上去再怎麽正常,依舊改變不了他心裏其實是有問題這一件事。
柒籠簾眼睫垂下,唇微微抿起,呼出一口白氣,“回去說吧。”語氣意味不明,似放下似解脫。
“寶貝兒,我不想逼你,如果覺得為難,可以等到你覺得合适的時候再和我說。”不知道為什麽,心裏有點愧疚,有點難受,好像一個人拿着鋒利的刀具,将蚌殼撬開,只想一窺蚌殼內的風景。
“沒什麽為不為難的。”柒籠簾沒那麽在意發生在自己身上的那些破事,不過是不知道從何說起。
所以說呀,心裏再怎麽清楚那些事不重要,自己卻又困于那些事中。
本來就是這樣的,身體上受的傷,痊愈後只會留有淡淡的疤痕,甚至不會留下任何疤痕,
只是心上受的傷卻并非如此,能使心受的傷,無不是刻骨銘心,哪是那麽容易好的?
他只會一道接一道,直至整顆心如同快破碎的玻璃般密布裂痕,在實在無法承受的時候,碎裂開去。
一個人的承受能力是有限的,苦痛背負多了,負面情緒積壓久了,非瘋即死。
這就是危淺音怕的,他自己有可供發洩的途徑,會放任自己的情緒發洩,可柒籠簾不一樣,他好像對所有事都無所謂,清冷淡泊,如今雖然有他,可他也知道,多數時候都是自家大寶貝兒縱容着自己,他好像什麽都不能為自家大寶貝兒做。
坐電梯到達他們的樓層,用指紋打開門。
柒籠簾進入廚房,從酒櫃中找出一瓶危淺音的好酒。
用啓瓶器将紅酒的木塞啓出,把紅酒倒入醒酒器,翻出兩個紅酒杯清洗幹淨,用幹毛巾,把水擦幹淨。
危淺音靠在廚房門邊看着,看來那些事不是那麽好說出口的,不過寶貝兒能對自己敞開心扉,啧,真是一件令人心情愉悅的事。
……
透亮的紅色酒液在燈光下散發出誘人的光彩,柒籠簾微抿一口,酒液把淺淡的唇色染紅。
危淺音眼神暗了,微微一笑,“寶貝兒,你應該不是想用美人計吧?”調侃又不得不承認他有被誘惑到。
柒籠簾将另一杯酒遞過去,“那你中計了嗎?”
危淺音用酒杯碰了碰柒籠簾的酒杯,“有點,但想等你對我坦白。”喝了口杯中酒。
柒籠簾帶着酒走出了廚房,手上的東西放到茶幾上。
兩人一起窩在沙發上,柒籠簾看看危淺音,然後眼神放空地盯着茶幾上的酒,那樣的顏色,當真是漂亮呀!
緩緩開口,聲音有些緊繃,“其實沒什麽好說的,絕大部分的事你肯定是知道的。”
“就比如,那些關于我的傳聞,也不全是假的。”
危淺音忍不住看向柒籠簾,他記憶力沒差到記不清那幾條關于寶貝兒的傳聞,其他就不說了,就說說第一條,他殺死了自己的親生父母。
啧,就算他們真的很離經叛道,腦中有着數不盡的危險想法,但想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
這如果是真的,應該不是吧,“也不全是假的”,就說明真假都有。
“我父母的死,不算是我動的手,屬于是順勢而為吧。”
柒籠簾将酒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才接着說:“他們對我的态度,讓我一度懷疑我不是他們的親生子……”眼中有迷茫。
危淺音擁住人,心裏後悔了,“寶貝兒,別說了,我們去做點快樂的事吧。”
柒籠簾轉頭吻了吻危淺音,露出個清清淺淺的笑,幹淨純粹,危淺音一下看失神了,他還從來沒有見過大寶貝兒這麽迷人的笑容。
明明沒有絲毫旖旎意味,偏偏危淺音像是被勾引一般湊了上去。
柒籠簾到也沒有想阻止的意思,事情什麽時候說不行,像是現在這樣的氛圍可是少有的。
紅酒傾灑到地上,散發出淡淡的酒香,更為現在的氛圍添柴加火。
明明是一本正經的談事,誰能知道最後竟然談到了床上。
但答應該說的事,柒籠簾不會再拖下去。
……
柒籠簾的出生不被任何人期待,如果不是醫生告訴他的父母孩子不能打掉,打掉會傷及母體的身體,他根本沒辦法出生。
至于原因是什麽,柒籠簾曾聽那個女人說過無數次。
“在我和他之間,絕不容忍有第三個人的插足,即使你是我們的血脈也不例外。”
很像是父母是真愛,孩子是意外,對也不對。
“他的眼裏心裏只能有我,你算是什麽東西?你剛出生時,我就應該把你掐死,不然現在你也不能分走他在我身上的注意力。”
很像是個戀愛腦,對也不對。
“如果和他死在一起是不是就可以和他永遠不分離了?他也不能再找其他人了,他怎麽敢的?”
不管是怎麽樣的感情,到達了極致都是恐怖的。
極致的愛可能衍生出病态的控制欲,把人折磨的不人不鬼。
那個男人可以說是求仁得仁,為了錢權把那個女人變得只知情愛,最後“嘭”的一聲,共同葬身火海。
而從小被忽視到大的柒籠簾因為女人的不能容人得以逃過一劫,可悲又可笑。
他的身體從小到大從未受過一絲一毫的虐待,因為他在那個“家中”就似空氣一樣,看不見自然不會碰。
這就造成了他從小就會僞裝自己,在“家中”長久的忽視讓他非常渴望他人的關注,假若沒有“意外”,他的表現可能會是他一直僞裝的那樣,成績好,脾氣好,很招人喜歡。
可沒有假若,一切發生後,他想他這荒唐的一生還有繼續的必要嗎?
理智與情感瘋狂拉扯,清醒地沉溺在瘋狂中。
直至從充滿消毒水味的醫院中醒來,刺目的陽光從窗外照射進來,今天晴的真好啊!好溫暖呀!
死了的話……會不會有點可惜?
“積極”地看病吃藥,他很想做個正常人,只是很多時候,一瞬間的清醒,根本改變不了什麽。
……
“其實當時我是有機會能阻止那個女人的行動的,”柒籠簾笑說,“不過我想,根本沒必要,與其再繼續互相折磨,還不如就這樣解脫。”
危淺音緊緊地将人抱住,張口欲言,卻不知該說什麽。
“我不敢愛你太深,”柒籠簾眼神空洞,“因為就算我不想承認我與他們有血緣關系,但這是既定的事實,根本無法改變。”
眨了下眼,一滴淚滑落,“我很怕,我很怕遺傳基因讓我遺傳到那病态偏執的控制欲。”
“不怕,不怕哈,”危淺音語無倫次 ,“我不怕,你不要怕。”
“寶貝兒,你這是要心疼死我嗎?”終于能組織語言了,故作輕松,“我兩個指不定誰的控制欲更強?”
柒籠簾正如危淺音話中所說,很少表現出有控制欲這一面,少有的幾次也不甚明顯,讓人看不太出來,危淺音的瘋卻是顯而易見。
柒籠簾扯扯唇,他一直都清楚他為什麽會和危淺音搞上,因為他們精神都不那麽正常啊!
掙開人的手,把人壓到身下,“聽了我講的故事,也該付點報酬。”
危淺音的腳勾上柒籠簾的腰,“想要的話,寶貝兒,自己來取吧。”
不知怎麽安慰人,那不如就做點能讓雙方都身心愉悅的事。
激烈的運動能讓人暫時忘卻煩惱,排解積壓在心裏的各種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