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再次出現的你
再次出現的你
上車後,笑笑堅持她來開車,還把米裳的安全帶固定又固定。
一路狂奔中,笑笑嘴巴都沒停下來:“兩個瘋女人……那個人怎麽這麽會挑時候!早不來晚不來,偏偏今天才出現!!!害我半夜飙車!……”
米裳置若罔聞,默默無語看着窗外的夜幕。
車速不慢,不一會兒就到了大劉說的那家醫院。
大劉高大魁梧的身材在夜色裏很顯眼,停好車,兩個女人朝大劉奔了過來。
“怎麽了,新娘子,半夜找我私奔啊?早點說我回家把值錢的東西帶上,也好過日子用。”大劉縮着脖子調侃着。
“沒正經!人呢?”米裳不理會大劉油腔滑調,眼睛看着大劉身後的醫院大門。
“米裳,先問你,這什麽人能勞動您新娘的大駕,半夜跑來看他?”
“一個熟人,不是,覺得像一個熟人,想來确認一下,現在能進去嗎?”
“現在?姑奶奶你也不看幾點了,也就是我們做新聞的沒白沒黑的,誰家這時候不睡覺啊?這是本市最高級的一家私家醫院,從這個病人進來後,這個大門就沒放過一個人進去,說是怕打擾病人休息,其實是怕新聞炒作,聽說那個在伊拉克受傷的醫生,還牽扯了一些國際關系問題,不能随意曝光,怕有人網上人肉他,沒看我還守在這裏候着嘛。”大劉怨聲載道地說着。
“那個受傷的病人姓什麽你知道嗎?傷的怎麽樣”米裳有點發抖,雖然剛入秋,可是夜裏氣溫還是下降了很多。
大劉上來把她衣領子拽了拽心疼地說:“外國名,叫什麽來着?沒記住。大晚上你跑出來也不穿厚點,就這樣還嫁人呢?那個人知不知道心疼你啊?為一個莫名其妙的人,待嫁的新娘半夜跑醫院門後蹲着,怎麽看你也不是真心愛上那個家夥的,沖錢去的吧?還有你笑笑,為虎作伥。”
“你一邊去!”笑笑滿肚子怨氣,狠狠瞪了大劉一眼。
“你怎麽還沒改掉這唠叨毛病啊,問你話呢,那個人到底叫什麽名字?你好好想想。”沒等笑笑發怒,米裳攔住她,逼問大劉。
“不知道,真的,那個人還挺神秘的,現在大家都在猜測,謠言四起。對了,你在醫院工作這麽久,怎麽也能混個把熟人吧,想去看他,趕緊找人,我是沒招了。”
米裳想想也只有這個辦法了,可是很多朋友她都不敢驚動,一是自己的朋友現在都成了陸簡的朋友,陸簡他太會做人了,所有人都買他的帳,不僅是金錢上的,但凡朋友家的大小事情,都逃不過陸簡的耳目,而且每次都會把事情料理的妥妥當當。要是這個時候打擾那些朋友,還不如直接告訴陸簡更合适。其實米裳心裏更擔心的是這個人到底是不是他,如果不是,這種雞飛狗跳的事,一旦傳出去,明天婚禮不好收場,她還不敢不顧一切地去冒這個險。
怎麽辦?怎麽辦?
看着她急的團團轉,笑笑拉大劉到一邊說話。
“大劉,米裳估計不敢找她那些朋友,讓陸簡知道不好,這樣吧,你給我爸打個電話,就說是我同學,說你住院了,女朋友從大老遠來看你,現在進不去醫院,讓他找院長通融一下,快!”
“你幹嗎咒我!你爸幹嗎的?”
“惡人活萬年的,我這點仙力咒不死你的。我爸藥監局的,管點事。”
“那你還費這個勁幹嘛,直接給你爸打電話說你跟米裳要進去不就得了。”
“你豬腦子呀,我爸會不知道米裳?我昨天跟家裏請假說給米裳當伴娘,這明天就要嫁人,我半夜帶新娘子蹲醫院門口給我爸打電話,我不想活了吧?”
“行行,我豬腦子,我這就打。”
大劉蹲樹邊給柳笑笑爸爸打電話,笑笑伸長脖子靠在大劉旁邊聽。
收了電話,兩個人大笑着擊掌:“耶!”了一聲,仿佛又回到了大學時代。
“Good news!”大劉跟笑笑奔了過來,對這米裳嚷嚷着。
“這事搞定了!”
三個人激動的一塌糊塗,齊刷刷地站門口等着。
果然,不一會兒,值班室那裏出來一個人,他們三個趕緊走上前去。
“是柳局長家的親戚嗎?”那個制服男小聲問道。
“對對對,我是柳勝志局長家的親戚。”笑笑也不在乎閨女變親戚了,一臉微笑地應承着。
“不是說一個人嗎?你們仨?”制服男遲疑地看着他們。
“對對對,是一個人,是她,我們送她過來的。”大劉趕緊把米裳往前一推。
“噢,那跟我來吧,你們別走遠,她進去一下就會出來的。”
米裳感激地回望了他們倆一眼,跟着那個制服男進了大門。
笑笑和大劉同時舒了一口氣。
大劉說:“你爸是局長?怎麽沒聽你說起過啊?”
“這種事也要敲鑼打鼓嗎?”
“也是,天冷,我請你喝杯咖啡,不遠,能看到這門口。”
“咖啡就咖啡吧,要是白天就沒這麽容易放過你的。”
兩個人朝着亮燈的地方走去。
醫院,夜晚,森森然的感覺。米裳自己就在醫院裏工作,可是從來沒有像今晚這樣覺得醫院如此陰冷。絲絲寒氣化成氤氲,似朦胧霧氣般飄搖在空氣中,走廊的大燈搖晃着,空氣中彌漫着孤寂和清冷。
米裳緊了緊衣服。
制服男送到樓梯口就走了,告訴米裳:“住院部就是這個樓,你自己進去找吧,千萬別弄出大聲響來,出來時到門口說一聲就行了。”
米裳千恩萬謝後上了樓,一個人形單影孤地走在這通道裏,腳底下冰冷的水泥地散發的冷氣順着腳踝爬上了膝關節,她有些哆嗦,來時的沖動、焦慮、急不可耐都在這陰冷的空氣中消散了。
他,會在哪一間?
多年的醫院工作常識讓她毫不猶豫地上了頂層高級病房。這裏有一個很大的套間,平時都不在正常的住院範圍的,每天保持整潔随時接收特殊人物入住,這就醫院的潛規則吧,高級私家醫院應該也不例外。
米裳在這扇門前,拐了彎,她溜進了醫生值班室。櫥櫃旁,挂着整齊的衣帽,米裳套了件外衣,帶上了帽子。對着鏡子看了一下,她愣住了,這個樣子,很像以前他的身影,自己癡迷了那麽多年高大的白衣身影。
她輕輕帶上房門,信步走向那扇厚重的房門。果然,門口有值班的護士,見到她來,點頭示意了一下,米裳穿的是醫生制服,護士也沒多問,米裳推門走了進去。
寬大的兩室一廳,豪華高級病房,無論從燈光,還是設施都是一流的,柔軟而溫馨,要不是裏屋監測儀發出滴滴答答的聲音,還以為是五星級酒店的總統套房。
。
米裳在客廳門前站了許久,她,有些膽怯了。
寬大的床上躺着一個男人,蓋着煙灰色的毯子。隔着門玻璃,看不太清楚,可是為什麽心狂跳不止,手在抖,腿也在抖,渾身上下每一根神經都控制不住般抖動,最後牙齒發出的咯咯聲震醒了米裳,她扶住了門框,再不進去的話,她怕自己會暈倒在門前。
門,被輕輕地推開了。
柔和的床頭燈透出淡淡暈,似乎把空氣中的涼意和消毒水的味道活生生地融了,米裳的目光被那幽幽的暈光牢牢地吸引了過去。
暈光下的他,看不清楚五官,很安靜。
米裳停住了腳步,足足立了有5分鐘,僵硬的雙腿竟然邁不動了,她怕了,她怕長久以來盼的一個謎底,揭開後會讓她生不如死,她死死揪住那件順來的白大褂的衣角,腦子裏來來回回只有一句話:不是他,不是他,一定不是他,我寧願一輩子找不到他,也不想看到此刻躺在床上的人是他!
她想拔腿就跑,逃離這個病房,她覺得自己一定是發瘋了,一個人半夜跑到這裏病房裏看一個毫不相幹的人。
此時,床上的他仿佛微微動了一下,小小的蠕動,瞬間打破了米裳所有的遲疑。她快步奔到床前,慢慢地,慢慢地她蹲了下來。柔和的燈光下,一張蒼白虛弱的臉,濃濃的眉毛下,睫毛微弱地抖動着。
米裳一下子沒有了真實感,她情不自禁地把手伸了過去,輕輕地撫摸着他消瘦的臉頰。
8年了,印象中的他,總是一身熨燙筆直的白大褂,帶着口罩,臉的輪廓在記憶中已經模糊了。如此清晰地,這麽近地看他,還是第一次。
他,沒有變,只是輪廓更加突出了,嘴邊有了些青青的胡茬。倒也很像他這個年紀的男人應有的特征。
此刻,此情,此景,此人,觸動了米裳心底裏最柔軟的部分,她目光柔和地看着簡醫生的臉,拂去他額頭的一縷亂發,心裏異常的平靜,完全沒有自己想象中那樣大悲大喜,只是眼睛有些濕潤。
久久注視着他,就像見到一個久未蒙面的老朋友一般,心有所感,卻能自制自持。
太過長久的等待,熬幹了心中的波瀾,一切皆在心念間,只想就這麽看着他,看着他。
連眨眼間的黑暗,都是一種忍耐,都有一種不舍。
米裳看着他那修長的手,想握又不敢,猶豫着,輕輕地,手合在他的手面上,他的手面有些涼,兩只手的溫度在慢慢傳遞着,直到米裳感覺不到那股涼意。
“簡,我是滿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