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用心良苦只等一顆心
用心良苦只等一顆心
柳笑笑被小肥趕走後，心情煩躁，她開着車漫無目的游車河。紅燈處，無意一扭頭，正看見旁邊車道上陸簡的車，不由得睜大了眼睛.
你終于回來了！
奇怪的是米裳怎麽沒在他身旁？難道她沒跟陸簡一起去美國？毫不猶豫，柳笑笑驅車跟了上去，尾随着陸簡一直來到陸氏莊園。
柳笑笑并沒有随着陸簡的進入莊園，她在隐蔽處看着大門關上後，掏出了手機。
沒過多久，只見小肥開車匆匆進了莊園，柳笑笑這才下了車，徒步順着小路走進莊園。
二樓的露臺上，陸簡穿了件休閑襯衫，只扣了兩個紐扣，面容憔悴，神色不羁，他靠在欄杆上抽煙。
身後傳來小肥的腳步聲。
“你回來怎麽不通知我去接你。”
小肥接過陸簡遞過來的煙，點起來，也靠在欄杆上抽着。
“聽說你都被停職了，我哪裏還敢用你，那豈不是要另收費？”
陸簡的調侃讓小肥心裏一寬，看來很多事情陸簡都明白，不用自己特別去說明什麽了。
“你回來就好了，別擔心我，沒事的。”
“為什麽不告訴我？這樣我能早點回來處理，也不至于弄到這般地步。”
“美國那邊的事比起這些雞毛蒜皮重要太多了，再說了，早點讓狐貍尾巴露出來有什麽不好？”
“說得也是，只是委屈你了，我原以為她會卧薪嘗膽搞點大動作，這樣看反而是我高估了她，
她這麽做，倒正好給了我一個口實，我不妨借機請她出去，雞毛蒜皮的事卻撩人心煩。放心吧，公司一切都會恢複原狀。”兩個相視一笑，小肥頓時覺得身上輕松許多。
“小恩怎麽樣了？還在洛恩醫院？”一提到小恩，兩個人的臉色不由得又凝重起來。
“是，還在那裏，病情已經控制了，簡醫生正在為他做手術方案，就等你回來了。”
“不能讓簡洛恩給他做手術，絕對不能。”陸簡面色一冷，順手扔了煙蒂。
“為什麽？難道是因為他是簡洛恩，就不讓......”
“不是，任何人都不可以。”
“你這樣下去小恩會死的，他可是你收養的孩子啊。”小肥終于忍不住放大了聲音。
“我別無選擇，小恩即便手術了，也不見得能活多長時間，簡醫生要使救活了小恩，另一個人就要死，我絕對不能看着她死，絕對不能。”陸簡說完轉身扶住欄杆看着遠方。
“什麽意思？誰會死？你......你是說......!”小肥狐疑地猜測着。
陸簡沒等他說出來，便回頭打斷了他的話。
“是，就是她，從知道她病情後，我為她滿世界找匹配的器官，你是知道的。直到見到小恩，把他領進家門，安排高醫生在他身邊，這一切都是為那個人做的準備。”
“不是這樣的，你當時不時找到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嗎？他的器官才是最匹配的，小恩只是預備而已，怎麽會成這樣的局面？”
“那個人的資料我都看過了，也把數據拿到美國進行模拟移植匹配，結果不合适，就是移植成功，那個器官也用不了幾年，只有小恩的最合适。”
小肥感覺自己的心髒在下沉，原來柳笑笑的猜測是對的，陸簡一直都在對所有人隐瞞着這一切。
他抓住陸簡的肩膀搖晃着，“因此你才不惜一切手段，把小恩領回家，封鎖一切消息，就等着他死？你!你不能這樣,你不能眼看着一個孩子就這麽無辜地死去，他怎麽說也是你收養的孩子，你怎麽一點憐憫之心都沒有呢。”
陸簡擡手推開了他。
“我更不能看着她死去！”
小肥怔怔地倒退了兩步。
兩個人惡狠狠地對視着，像敵人，這一刻連空氣都是冰冷的。
陸簡終于垂下了眼簾，口氣有些哀求地說：“小恩對于我來說，就是個陌生人，因此接他來莊園，我就再也不敢見他，我怕我見到他後，時間長了，會産生感情，到時會猶豫，會讓我改變主意。對不起，小肥，我知道我這麽做，沒有人會原諒我的，可是我只能這麽做。”
小肥狠狠地捶了一下陽臺的牆面，轉身對陸簡說：“不，我絕對不會讓小恩就這麽死去，他不是工具，他是活生生的一個孩子，一個人，陸簡你真是瘋了，米裳她不會同意的。”
“小肥，你不要感情用事，這個孩子遲早都會死的，我會在他死之前給他最好的待遇。”
“那不一樣，你這樣等于是殺了他，簡醫生說他能救活小恩，求你，放棄吧，米裳的事情我們再從長計議好不好？”
“從長計議？你知道等一個合适的器官要多久嗎？至少5年？米裳的心髒根本撐不了那麽久，沒有小恩，她就會死，再說，小恩的病情你也知道，即便是救了他也活不了多久，難道你忍心放着米裳不管嗎？小肥，即便是錯，我就錯這麽一回，看在我們多年的份上，幫幫我好嗎？”
面對陸簡的哀求，小肥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幫誰？他不知道。
良久，良久，小肥開口了。
“簡醫生那邊怎麽辦？他不會同意的。”
他的口氣明顯弱了下來。
陸簡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小恩發病的樣子他是親眼看到的，如果不是他及時送到簡醫生那裏，或許都等不到陸簡回來。
“簡洛恩那邊，我想辦法說服他。”
小肥默默地點了點頭，算是默許了。
站在陽臺上的兩個人同時長嘆了一口氣。身後的卧室窗簾微微一動，一個身影一隐而去。
張媽給後院的花澆完水，打算回屋去拿工具除草，一擡頭正看見柳笑笑從後門走出，她派來的那個特護在跟她揮手再見。張媽頭一低，蹲下來假意鋤草，只見柳笑笑急匆匆地上了不遠處的車，開走了。
張媽搖搖頭，自言自語道：“這個女人又在打什麽主意？”
公園的空地旁，柳笑笑一個急剎車停在了那裏，她大口喘着氣
“換心手術？心髒移植？”
剛才如果不是她親耳聽見她絕對不相信陸簡和小肥的對話，原來上次米裳就是因為心髒病突發才住的院，陸簡把消息封鎖的真嚴實，要不是自己多了個心眼，買通特護去偷聽，這個天大的秘密她永遠都不會知道。
看來陸簡自始至終都沒放棄過米裳，哪怕為她付出多大的代價都在所不惜，而自己所做的一切陸簡根本連看一眼的興趣都沒有，反而想借機鏟除自己。想到陸簡毅然決然地神态，柳笑笑真的歇斯底裏了，她知道無論自己怎麽努力都無法取代米裳在陸簡心裏的位置，就這麽放棄，她不甘心。
“我絕不讓你們得逞，決不！”
絕望而憤怒的柳笑笑惡從心起，救活了米裳，就憑這份感動，米裳肯定會原諒陸簡，到時自己再用任何辦法都拆不開他們倆，到那時真的是徹底沒希望了，她要想辦法阻止這一切發生，她要讓事情随着她的想法而改變。
清晨，簡醫生都會帶來一束帶露的白合插在小恩床前的花瓶裏，他想讓米裳進門第一眼就能看到它。小恩能感覺到簡醫生插花時的愉悅心情，有意無意地跟他說,米裳阿姨說她從小的夢想就是開家花店，把最美好的心情送給每一位收到花的人手裏。簡醫生摸着小恩的頭發，看着那束白合，久久不語，想來這份美好她是明白的。
簡醫生巡診回來，迎面正碰見陸簡給小恩辦理出院手續，準備出院。
“你不能帶他走。”作為他的醫生，簡醫生很明白小恩目前的狀況。
“簡洛恩，我是病人家屬，我有權決定他是住院還是不住院，住哪家醫院，我會給他找一家更适合他的地方，你就不要操心了。”
陸簡面無表情地站在他對面，打算三言兩語就結束與簡醫生的對話。
“更适合他的地方？是送回你的家，讓他等死對嗎？”簡醫生冷峻的目光直射陸簡。
“這跟你沒有任何關系，你能為他做的就到此為止吧，謝謝你！告辭。”
陸簡欲轉身離去，被簡醫生一把抓住了胳膊。
“陸簡，你以為這麽做就是在幫米裳嗎？”
陸簡聽了這話，猛然回頭驚異地看着簡洛恩。
看着他因激怒而越發冷傲的臉，不由得心裏一虛，只那麽一瞬，狠下心來的陸簡又恢複了面部表情。
“放手！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陸簡甩開了簡洛恩的手。
簡洛恩回身從抽屜裏拿出艾琳給他發過來的傳真，重重地放在了陸簡的手裏。
憤怒地說：“我寧願這是巧合！”
陸簡低頭一看，眼瞳一縮，心頭一陣涼意浮起，小恩的器官捐獻資料怎麽會在他手裏？轉念一想便明白了，艾琳手裏肯定不會只有這一份資料。
“這不是巧合，既然你也知道這件事情，我不妨跟你說個明白，這一切其實都是我計劃好的，從知道米裳需要移植心髒開始，到收養小恩，到現在帶他走。沒錯，我收養他，就是等他的那顆心髒。”
“你！”
他自從拿到資料開始就期望這是一個巧合，陸簡的直言不諱讓他一時無法接受，他真的很像揍他一頓，但一想到米裳，不覺手上的力氣弱了下來。
這件事情換作自己，也許做的比他還極端，畢竟陸簡不是醫生，他可以一心一意地為自己心愛的女人付出一切。
“米裳知道嗎？”良久他晦澀地問了一句。
陸簡搖搖頭，“怎麽敢告訴她，到現在她有心髒病的事自己都不知道，要是這件事情告訴了她，她一定不會同意的。”
“為了救自己而去傷害無辜的人，米裳絕對做不出這樣的事情，為什麽你還要這樣做？”簡洛恩緊縮眉峰他冷冷地看着陸簡，他的想法和做法已經近乎瘋狂，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想象之外。
“洛恩，你說過，在我們都還有能力的時候幫幫她，你是醫生，我知道你不能這麽做，而我，是唯一能為她做這件事情的人了，讓我帶走小恩，你就當從來沒有見過這個孩子，為了米裳，求你了。”陸簡向他低下了頭近乎哀求地說。
簡醫生頓時臉色慘白，無論是是作為醫生，還是作為愛米裳的人，他都覺得這件事情決不該如此處理，這根本就是不能選擇的事情。
“陸簡，事情不該是這樣的，這不是幫不幫誰的事情，也不是不想救米裳，我是醫生，我不能眼看着一個孩子就這麽消失，我做不到，你別逼我。”
“難道你就忍心看着米裳消失？我知道你有多麽的愛她，你一定能做到，洛恩，我答應你，只要米裳病好了，你就帶她走，我一輩子不見她都可以，答應我，救救她！”面對陸簡懇求，簡醫生緊握着拳頭，有那瞬間真的沖動的想答應他，可是理智告訴自己還是一名救死扶傷的醫生，無論從職業道德上還是良心上都不允許他這麽做。
“我只能答應你，無論用什麽辦法我都會救米裳，但是你現在必須把小恩留下來，其餘的讓我來想辦法好嗎？相信我一次。”反過來，簡洛恩扶住了陸簡，眼神懇切地看着他，陸簡頓時一臉失望。
門外，小肥推着小恩走了進來。
兩個人同時一怔，雖然明知道小恩看不見，陸簡還是把頭扭到了一邊，簡醫生看着輪椅上小恩無助的樣子，垂目不忍，他還是一個孩子，一個無辜的孩子。
他壓低了聲音對着陸簡說道：
“米裳很喜歡小恩，這幾天她一直都在這裏陪着他，你敢動小恩，也等于間接毀了米裳，這個做法沒有意義，勸你趕快放棄這個念頭吧。”說着便走上前去。
“簡叔叔，我爸爸來接我回家了。”看着小恩歡喜的樣子，剛要伸手抱他的簡洛恩停住了手。
“爸爸？你叫他---爸爸？”簡洛恩回身看了一眼陸簡，嘴角挂着冷冷的譏笑。
“是啊，小肥叔叔說雖然我是被收養的，但也要叫爸爸媽媽，這樣才像一家人。”
小肥心虛地咬着下唇把頭扭到一邊不敢看陸簡，他這麽做只希望能讓陸簡改變主意。
“小恩真乖，可是你的病還沒好，我跟你---陸簡爸爸已經商量好了，讓你在這裏再住些日子，等病好了，你陸簡爸爸再接你回家，好不好？”
小肥，陸簡齊刷刷地把目光投向簡洛恩，知道今天無論如何簡洛恩不會放小恩走了。
“是嗎？陸簡爸爸？你還會來接我嗎？”
陸簡不得不正視小恩的問話，他走了過去，蹲在小恩面前，摸了摸他的頭半晌才說了一句：“是的，小恩，到時爸爸一定來接你。”說完他狠狠心，起身快速走了出去。
簡醫生看着小肥和陸簡遠去的身影，苦澀地搖了搖頭。
陸簡，你的良苦用心，你的倍受煎熬，你的無法選擇，我都看在眼裏，我又何嘗不是呢？可是都不能用此來傷及一個無辜的孩子，否則我們良心上一輩子都不得到解脫。
陸簡，給我時間，一定會有更好的辦法來救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