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沒有退路，步步為營
沒有退路，步步為營
車內，陸簡臉色鐵青一言不發，在高速上飛一般地奔馳着，小肥不知道他要開向哪裏，也不敢問，只能忐忑不安地坐在旁邊時不時地看一眼他。
終于，速度慢了下來，小肥透過窗外的景物辨認了一下方向：郊外，度假別墅區。他知道這個地方，上次簡醫生帶米裳來這裏，陸簡找自己要過來這裏的路線地圖,這個別墅區的管理公司也是陸氏集團旗下經營的。但他不知道陸簡來這裏到底想幹什麽。
陸簡一言不發進了大堂來到前臺要了簡洛恩的別墅鑰匙，徑直走了過去，大堂經理瞪着眼睛張着嘴在他們後面張望着，小肥回身無聲地對他揮了一下手，大堂經理立馬知趣地縮了回去。
坡上，潔淨的一棟木制小樓，門前依然花團錦簇。陸簡開門進了屋，小肥站在門外并沒有跟進去。
室內，裝飾簡潔明了，陸簡站在客廳裏環視了許久，終于目光落在了書房的案前，一張小小的像框上的掠影讓他走上前去。
拿了起來，只見像框裏頭靠頭相互依偎着兩個人，這正是艾琳當時偷偷在背後給簡醫生和米裳拍的那張照片。
陸簡看了嘴角慘然一笑。
“既然你們也曾如此甜蜜幸福過，今日，你為何還見死不救？！”說着，他“啪”的一聲倒扣了那張照片，胸脯在激烈的起伏，下垂的手不由自主地抖動着。
冬季的落日來的特別早，陸簡坐在高坡上，小肥站在不遠處的一棵樹下，看起來像兩個不相幹的人。小肥知道陸簡想一個人靜一靜，他也只有在身後默默地等着。
米裳早上去給米豆送生活費，快到中午才來醫院，剛到病房門口就聽小恩興高采烈地跟她說陸簡爸爸來看他了，還說差點就把他接回家去，簡叔叔說小恩的病還沒有徹底好，需要再住些日子，頗有些遺憾的樣子。
米裳聽了不覺心裏一緊，才聽小肥說陸簡對小恩一直都是避而不見的，怎麽會突然心血來潮到醫院來接小恩了，幸虧自己早上沒來醫院，否則碰上了豈不是很尴尬。
哄睡了小恩後，米裳來到了簡醫生的辦公室，奇怪的是簡醫生也不在，問了助手，才知道簡醫生上了頂樓特護病房，現在是簡醫生的私人住處。
樓道裏靜悄悄的，米裳看着這扇門，想起第一次半夜一個人來到這裏，見到思念已久的人，那時真的擔心洛恩再也醒不過來，感謝上蒼，他醒來了，是他的奇跡也是很多病人的幸運，以前的米豆，現在的小恩，米裳真的希望奇跡能再次在小恩身上出現。她覺得一定能，因為有他在，想到這裏不覺微微一笑，擡手敲門，只聽裏面隐約傳來簡洛恩的聲音，像是在打電話，米裳忍不住停下了舉起的手。
“先前的那份因為捐獻人年齡太小，監護人不同意，請您幫他撤銷了吧。”
“對，請把這份數據盡快做器官移植模拟匹配，我希望這一周能給我一個詳細的報告。”
“請放心，這次提供的人不會有任何問題，各項數據我已經提前做了核對，有幾項指标偏高，現在已經用藥物在控制，應該沒問題。”
米裳聽得一頭霧水，想必是洛恩醫院有個病人需要移植器官，簡醫生正在幫助協調吧，看來他很忙，還是不要打擾他了，想到這裏，她轉身剛要回去，身後的門突然開了。
“米裳？你什麽時候來的？”
簡醫生眼神有些閃爍，除了一絲驚喜，背後還有一絲不安。
米裳笑着說：“剛到，看到你正忙，就不打擾了。”
“沒關系，進來吧，我現在不忙。”
客廳裏，簡洛恩給米裳倒了一杯咖啡，兩個人并排坐在沙發上。
簡洛恩往後仰了仰頭說：“最近有些疲憊，你呢？米裳，還好吧？照顧小恩也是很辛苦的。”
“還好，小恩就像是米豆小時候一樣，很乖，也很懂事。”
簡洛恩把胳膊伸到米裳的身後說，“來，米裳，累了就靠一靠，這樣會舒服點。”
米裳起初有些尴尬，可擡頭看見簡洛恩真誠的眼神，不由得宛然一笑，真的靠了上去。
感受到米裳在自己的臂彎裏，輕柔溫順的像一只小貓，簡醫生慢慢地閉上了眼睛，真希望這樣的感覺能地老天荒。
“米裳？”
“嗯？”
“你知道什麽叫幸運嗎？”
“嗯！”
“那就是遇到你，能愛你，像現在的這一刻，都是我的幸運。”
“嗯！”
米裳明白洛恩現在想跟她說話，就這麽聽着就好。
“米裳，米裳，其實你我都是很相似的人，對愛，對感情，對親情都很執着的人，用心了便不會輕易放棄，而是把一切都印在心裏，随着心跳而存在的，即使不刻意去想，它也是永遠放在那裏，因此，忘記對于你，我，還有陸簡都是很難的一件事情。”
“嗯！”
“陸簡是一個心中有愛的人，他為你做的事情遠不是你我看到的這些，米裳，一切順其自然吧，感情上的事情，沒有誰的對錯，在能把握的現在用心去做該做的一切就足夠了。”
“嗯！”
“米裳，以後你一定要活在有愛的世界裏，在受恩的同時也要學會施恩與他人，這樣你就不會有恐懼，擔心，和不安。更不要去恨一個人，那只能讓你更加痛苦和狹隘。多用一些時間去觀察身邊的人，這樣你會改變你原有的想法而是會看到更多美好的東西，也不會再糾結于愛的漩渦不能自拔，有愛的人看世界一切都是美好的，無論那時你我身在哪裏，我想有一天你一定能看到這些的。”
“有愛的人看世界一切都是美好的，無論哪裏？”米裳似懂非懂地重複了一句。
“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所有的一切又回到了原初，你會記得現在的這一切嗎？”
“我會感激現在的一切。”
“感激現在的一切，我也是......我也是...... ”
良久，感覺肩上越來越重，米裳輕輕叫了一聲：“洛恩？”
沒有反應，只有耳邊越來越均勻的呼吸聲傳來，不由得啞然失笑，他，睡着了。
為了不驚動洛恩的睡夢，米裳不得不從旁邊拖過一個墊子，墊在自己的腰下，這樣總算能支撐住自己的身上的重量。
這個男人對于自己從始至終都像一個神話般人物存在，即便是兩個人獨處時，他帶給自己的如夢如幻般美妙的愛戀，也總是讓自己有抓不住的感覺。唯有此時，這個男人一聲不響地靠着自己，她才有了真實感，這是一個疲憊男人，也是一個深邃睿智，宅心仁厚的男人。一個深愛着自己的男人同時也是需要自己關心的一個男人。
就這樣靠着吧，如果這樣也算我能為你做的事情的話，那也是我的幸運。
天色暗了下來，米裳也迷迷糊糊睡着了。
陸簡回到公司，并沒有馬上召開董事會，他找到金老板，兩個人在辦公室談了一天，下班前，陸簡帶着金老板走進了公司財務中心。
“我來宣布一個事情，金承植，我請來的財務顧問，以後凡是財務方面的事情，都先移交給金顧問來處理。財務總監柳笑笑調到總經理辦公室，具體工作我會另有安排。”
沒等大家明白過來，金承植用并不标準的普通話跟大家打招呼，并自我介紹說自己畢業于美國斯坦福大學金融專業，并自己也曾開公司經營了很多年，對于公司財務運作自然不會陌生，以後還有跟大家一起努力，把公司財務工作做好等等。
大家這才醒悟過來，陸簡這是明着找來一個財務顧問，實際是把柳笑笑架空了。
總經理辦公室聽起來好像是升職了，可是一個做財務的人在那裏能有什麽工作可幹？不由得為自己捏了把汗，暗自感嘆，幸虧當時柳笑笑對付小肥時，自己沒有落井下石，不然下場肯定很慘，辦公室鬥争真是處處有陷阱啊。
柳笑笑自從陸簡進門後就一直看着他，直到他說完後轉身離去都不曾看自己一眼，她臉色慘白，在衆目睽睽之下，追着陸簡進了總經理辦公室。
“你什麽意思？一回來就把我從財務部趕出去？”
“你做過什麽心裏比誰都清楚，我沒有當衆把你趕走，已經給足你面子了，知趣點自己辭職吧，我會馬上批準的。”陸簡邊說邊收拾桌子上的東西。
“想趕我走？沒那麽容易，我財務總監的職位是經過董事會批準的，不是你一句話就能讓我走人的。”
“好啊，你去找董事會的人幫你做主，我明天就把董事會解散了，事情真是越來越奇怪了，我花錢請來幫我做事的人，現在反過來想牽制我，作繭自縛的事情我以後不會再幹了。”
“陸簡，你！！好，你想趕我走，也要給我一個理由，讓我明明白白地走。”柳笑笑決心死纏爛打到底了。
“理由？還用我提醒你嗎？你財務總監的名頭是怎麽得來的？趁我不在，你竟然串通董事會的人把小肥逼走，你還要什麽理由？你真的很擅用心計，如果把你的這些心思用在工作上，我想你一定是一個很出色的職員。”陸簡冷笑着看着她。
“你言不由衷，這些都不是你想趕我走的真正原因，你趕我走是為她，你心裏從來就沒有一天放下她。你明白，有我在你身邊一天，她都不會回來的，而你無時無刻不在盼望着她回心轉意，重新回到你的身邊。我說得沒錯吧？別再跟我唱高調了。”
“請不要把工作扯到私人關系上，你還沒有那麽重要，我跟她之間你永遠都不會明白的。行了，我們的談話不要再繼續了，你走吧。”提到米裳，正是戳到了陸簡的痛處。
“陸簡！你到底要我怎樣做你才能接受我？”柳笑笑一看硬的不行，趕緊口氣軟了下來，她走到陸簡身邊，拉着他的胳膊，撒嬌地哀求着。
陸簡趕緊甩開了她。
“永遠都沒有可能。”
看着柳笑笑還想癡纏下去，陸簡忍無可忍摔門走了出去。
“我要讓她死！！讓你也嘗嘗什麽叫永遠沒有可能！”柳笑笑在他身後憤怒地跺腳發狠，卻又拿他無可奈何。
柳笑笑近幾日沒有再在公司裏出現，的确讓陸簡耳根子清靜了不少，也許她真的知難而退了，不會再來了，這樣更好，總算了結了一樁惱人的心事。
小肥除了盡心把公司事情做好外，每天抽時間去醫院看看小恩，陸簡也斷斷續續從小肥那裏聽到簡醫生已經準備好手術方案，只等時機成熟，便給小恩手術。這個消息讓陸簡聽起來沒有半分的喜悅，他知道以簡醫生的醫術，很有可能會把小恩從死神手裏奪回來，可是也等于直接把米裳給送了出去，這更讓陸簡心如油煎。
他想找簡洛恩看有沒有可能讓他放棄對小恩的手術，小肥說米裳正在醫院照顧小恩，目前米裳，小恩這兩個人他都不敢面對，不得不暫時回避一下。金老板每天下班拉他去喝酒，不停地在他耳邊念經：什麽富貴在天，人個有命，不能違天命而逆行，人生不過短短幾十年，凡事不可太認真。小肥也勸他，簡醫生如果能治好小恩，你就會多一個好兒子，米裳現在看來身體狀況很不錯，一定會再找到一個合适的器官的。
安慰歸安慰，陸簡心裏沒有一刻是輕松的，直到他接到洛恩醫院發來的正式通知，小恩的手術日子定下來了。
那一晚，他喝的酩酊大醉，把自己關在車裏哭到天亮，如果說先前是猶豫不決，那是他心裏還懷有一絲希望，現在基本上是絕望，他不能威逼利誘簡醫生放棄小恩，那天在醫院裏自己也親眼看到小恩，那麽一個楚楚可憐的孩子，他自己也狠不下心，可是米裳怎麽辦？那一夜，他嘴裏只有這句話：“米裳你要我怎麽辦？”
天亮時，小肥終于看到他打開車門走了出來。
“有好消息。”
“什麽？”陸簡瞪着紅紅的眼睛看着小肥，那一刻他真的以為奇跡會出現，難道找到合适的器官？還是簡洛恩良心發現舍不得米裳改變了主意？
“美國新藥研制成功了，讓你趕緊過去看樣本。”
剛提起的那股勁頭，瞬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再沒有什麽事情能讓他提起興致了。
“我知道了，準備一下，我馬上過去。小恩幾號手術？”
小肥心裏一喜，原來你心裏還是有這孩子的。
“18號，還有一個星期，你能趕回來。”
“好，一切拜托你了，我今天就走。”
因為要做手術前準備，小恩被送到特護病房由專職醫生24小時監護，米裳倒空閑起來，艾琳也從美國回來了，她正在威廉醫生的辦公室跟簡醫生一起探讨小恩的手術方案。
“如果手術中我有什麽不适的話，威廉醫生就拜托你來幫我完成。”
簡醫生的話讓艾琳停住了手裏的筆，她和威廉悄然對視了一下眼神，難道他知道自己的病情了？
“放心，簡醫生，你要是覺得可以這臺手術由我全過程負責都沒問題。”
“ 不，威廉醫生，小恩的手術一定由我主刀，我只怕萬一......到時我希望你能幫我。”
“好，我答應你，手術第一。”作為一名醫生，簡醫生的言行讓威廉醫生心下甚為感動。
“對了，小恩的視網膜脫落，一時很難找到匹配的視網膜，如果可以的話，他的下一個手術我也想拜托給你，威廉醫生。”
“這個倒也不急，等他腦部手術結束後，如果有合适的視網膜，這個手術就交給我好了。”
“好了，這下我總算放心了，有你和艾琳在，我後顧無憂，咱們手術臺見。”總算都交代好了，簡洛恩臉上露出難得一見的笑容。
柳笑笑這幾日正在四處尋找米裳，她像一只困獸般，瞪着通紅的眼睛，怨毒地看着世間的一切，陸簡的絕情和逼迫讓她瘋狂，她覺得這一切起源都因米裳的存在。她無法從陸簡心裏趕走米裳，只有自己親手來了解這一切了。
奇怪的是她找了很多地方都沒有米裳的蹤影，那些日子米裳正在洛恩醫院陪小恩，也難怪她找不到人。公司去不了，陸氏莊園也進不去，她收買的那個特護也被陸簡辭退了。
找不到米裳的蹤影，柳笑笑如熱鍋上的螞蟻。她決定跟蹤小肥，只有這個人一直跟米裳有聯系。
果然，幾天後，柳笑笑就發現了小肥的出行規律，基本每天都要去洛恩醫院，而且一待就很久。如此頻繁地出入洛恩醫院，難道說米裳也在那裏？帶着這個疑問她守在醫院旁的咖啡廳，
終于讓她看到小肥和米裳一同走出了醫院的大門。
她悄然跟了上去，只見小肥和米裳說了幾句話後分別上了車。從米裳去的方向判斷她是回自己的家，柳笑笑不遠不近地跟着，快到家門時，只見米裳在一家超市門口停了下來，柳笑笑猜測她要采購東西回家，便提前來到米裳家的小區裏停好車，等着她。
明天就是小恩手術的日子，米裳到超市買了些小朋友用的洗漱用品，還有很多零食和小玩具，打算用這些東西來幫助小恩打發康複期無聊的時間。
路過紅酒櫃，米裳心血來潮拿了一瓶紅酒，她想用它來慶祝小恩的手術成功，到時可以請小肥，簡醫生他們一起喝。看着手裏的這瓶紅酒，不由得喜上眉梢，仿佛過了明天一切都會變的不同。
米裳停好了車，抱着大包小包上了樓。剛按開門鎖，突然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
“米裳，買這些東西啊，來，我幫你拿。”
柳笑笑正滿面笑意地站在她身後，伸手就來接米裳懷裏的東西。米裳條件反射地往後一退，躲開了她伸過來的手，可是懷裏的東西實在太多，嘩啦一聲，半數都掉了下來。兩個人同時蹲下來撿。
“看看你，還這麽不小心，來，我幫你撿。”
“不用了，謝謝你。”米裳冷冷地回絕了她。
“米裳，我今天來找你有件重要的事情要說，等了你一天了。”柳笑笑邊撿東西邊說着，仿佛她們還是從前的好朋友一樣。
“你我之間沒有什麽好說的，請回吧。”說着，米裳奪過她手裏的東西，拉開門就往裏走，柳笑笑上前一步，一把就撐住了她想關上的門。
“米裳，我知道我對不起你，我傷了你的心，事實也證明陸簡真的不愛我，我很後悔，我主動跟他提出辭職，永遠也不再見他。”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你走吧。”米裳根本連一眼都不想看她。
“可是，可是，我懷孕了！米裳，我該怎麽辦？”
“咣當”那瓶紅酒從米裳的懷裏滾落在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