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欲言無辭還是辭喻橫生
欲言無辭還是辭喻橫生
班長在班級群裏發出通知，因為大家在上午已經把麻辣燙賣完了，接下來的時間可以自由活動。
江北川覺得既然同學們接下來沒有任務，幹脆通知大家今天下午就可以放假回家，如果有去其他班上參加活動的，可以繼續留在學校玩。
班級群瞬間歡呼聲一片。
池遲出了拉菲首府，沿着榕樹大道往校門口的公交車站走，在經過林西便利店時，想着假期要一直呆在醫院，不如順便進去買些生活用品。
池遲剛走至門口，見便利店的門簾半關着，但裏面還有燈光，他毫不猶豫傾身而入。當他直起身時，視線不經意落向前臺，腳步被硬生生粘在原地。
只見前臺兩個人影正在激情擁吻，伴随着機械女聲的“歡迎光臨”，林西反應有人進來，猛推開江北川，而後紅着臉朝門口方向看，還用被親得紅腫的嘴唇小聲泛着嘀咕：“有人來了.......小遲？”
江北川微愣，将壁咚林西的手臂收回，直起身整理了一下白襯衫的衣領，再順手将櫃臺上的眼鏡戴上。随後他轉頭看向門口的池遲，從容詢問：“來買東西？”
池遲面色蒼白，目光呆滞，下意識點頭。
林西見狀，繞過江北川走出櫃臺，忙将門簾升上去對池遲說：“小遲，剛才的事你就當什麽都沒看到，千萬別放在心上。”
“......”池遲大腦一片空白，他不清楚自己現在該用什麽樣的情緒面對二人。說裝作無事發生是騙人的，剛才二人唇齒交替的畫面已經深深地刻入他的腦海。
他緊抿嘴唇，踉跄後退，急急轉身奪門而出。
林西看着池遲越跑越遠的背影，有些擔憂地回頭問江北川：“小遲他沒事吧？他好像因為這事受刺激了。”
江北川眉頭輕蹙，朝林西緩緩搖頭：“沒事。直男接受不了這種事情很正常，還是讓他自己慢慢消化吧。”
“你确定他是直男？”林西心裏直咯噔，“那格格......”
“真不好說。”江北川挑眉，不置可否。
*
池遲一路上渾渾噩噩，這是他第一次親眼目睹現場接吻的畫面，而且對方還是兩個男人，說不震驚是假的。
他對這件事其實并沒有多少反感與偏見，只是事發突然，沖擊性撲面而來，這才讓他一時半會沒了反應。
到達市醫院，池遲推開病房門，情緒這才稍稍得以緩解。
池婵聽見推門聲，織毛衣的動作一頓，擡眸看向來人：“小遲？今天這麽早就放假了？”
“嗯。”池遲有氣無力地輕應一聲，他走近被折疊成靠椅的陪伴床上坐下，拿起一旁的書包拉開拉鏈。餘光掃到窗臺角落放置的一大堆東西，伸手拿作業的動作忽一頓，“媽，喻叔叔來過了？”
“是啊，今天早上來的。”池婵忍不住責備道，“哪裏需要他買這麽多東西，真是喜歡瞎破費。”
地上堆放着各種水果、床單被褥以及一摞學習資料。
池婵接着說，“喻叔叔說學習資料是給你準備的，猜你應該會喜歡。”
估計喻格已經将自己在他那裏補課的事情告訴喻叔叔了。
池遲點頭，視線掃向那堆各式各樣的水果：“這水果買得也太多了吧。”
池婵也不解：“他說不知道我具體喜歡吃什麽，索性各種類型的水果都買了些。”
包括這倆大榴蓮？
池遲揉了揉鼻尖，将書包放到一旁的小木桌上，起身将窗戶開大了些。
他坐回陪伴椅，繼續問池婵：“媽，喻叔叔都和你聊了些什麽？”
沒想到池遲對這件事還挺上心，池婵感到一絲意外：“也沒什麽。就關心了一下我這些年過得怎麽樣，但我沒跟他說趙愚的事情。我們還聊了些高中時期的事，現在想來也好笑，他說他當初将舞蹈室裏跳舞的我和率先從舞蹈室裏出門的艾黎搞混淆了。”
池遲安靜聽她回憶往事，點頭附和：“你和艾老師的背影确實還挺像。”
“是啊。”池婵思緒逐漸飄遠，眼裏盡是溫柔，“那時候我倆的關系很好，和我們不熟悉的人還問過我們是不是雙胞胎呢。在高中，我跳舞、她彈琴，那時候的時光真的很美好。可惜後來，她的手指受了傷，再也不能盡興彈古筝了。”
“彈琴？”池遲忽地想到為自己而拿出積攢了十年灰的古筝的喻格。
想來喻格小時候學這個是被艾黎逼迫的，只為了延續她的夢想。
“是啊。”池婵眸色一亮，“說起來，喻格也學了古筝啊，我看你跳舞的伴奏是他為你彈的。”
“嗯，但他應該是被艾老師逼着學的。”池遲說。
池婵輕嘆一聲：“艾黎的性子一向如此。她要強，凡事都想争第一，有誤會也不願意主動開口解釋。”
池遲點頭，看起來倒真像池婵說的這樣。
之前她有什麽事情不當場說，非得問喻格有沒有時間，最後結果顯而易見，慘遭拒絕。
“我是真沒想到喻修寒和艾黎竟然能離婚，不過現在看來喻修寒也走出來了。”池婵低頭織毛衣，開啓了話匣子，“這搭夥過日子，你說兩人成天都冷着個臉怎麽能行？那時候大家夥都說他倆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未曾想世事無常。”
“媽，你也別想這麽多了。”池遲安慰道，“他們分開也不見得是壞事，不是都說冷暴力也算家暴嗎？你看看我們家，有趙愚這個男人，不離婚時不也過得雞飛狗跳？幸好最後法院判決出來，準許你們離婚，不然你的身子骨怎麽受得了？”
“都是我的錯，當初我和他是個意外。”池婵紅着眼眶繼續織毛衣，視線逐漸變得模糊，眼淚忽直直滴落而下，瞬間浸濕了線團。
她将手中的針線放下，随意擦拭淚漬。
池遲暗自自責，怎麽又提及了她的傷心事。
他忙抽出兩張紙坐到池婵的病床旁，替她擦拭眼淚：“媽，是我的錯。”
池婵停止流淚，忙搖頭：“小遲，你沒錯。雖然你是媽媽意外懷上的，但媽媽從來沒有想過将你打掉，也從不後悔将你生下來。”
池遲抿唇無言。
如果池婵女士沒有生下她，她的未來應該一片光明。
成為國際舞蹈家，尋一個好男人嫁了，還能擁有一具健康的身體。
可惜沒有如果......
池遲眸色暗沉。
都怪趙愚，婚前婚後兩副面孔，将他媽媽騙得好慘。
這時微信消息從池遲褲兜裏傳來，他拿出手機，見屏幕上出現的是陌生網名，還給自己發了張圖片，池遲疑惑點開。
【我會想你和兒子的：#圖片#】
【我會想你和兒子的：同桌，老佛爺讓我今天下午就回她那邊去。我已經将二八送去“沫沫寵物醫院了”，你記得同意添加他的微信，也好随時随地掌握二八的情況。】
【我會想你和兒子的：這是具體地址#位置#】
原來是喻格。
見他取這個網名，池遲忍不住輕笑出聲。
喻格的頭像也從最開始的一顆大草莓改成了二八傲嬌的小臉蛋，想來它不太配合，照出來有些重影。
他發過來的圖片是二八被關在籠子裏的照片，它扒着門站立，臉貼在玻璃上，委屈至極。
池婵心情恢複過來，見池遲面色溫柔似是鍍了一層光暈，忍不住問：“小遲，是有什麽高興的事情嗎？”
池遲點開照片遞給池婵看，勾着唇說：“這是我和喻格在路邊撿的小貓。”
池婵眼含笑意接過手機：“這貓咪很可愛，現在是在他家裏養着？”
“對，不過這幾天國慶假期喻格一家人要出門旅游，他就将二八暫時寄放在了寵物醫院裏。”
“二八？”池婵一怔，“這名字取得還真是随意。”
池遲噗哧一笑：“嗯，是喻格起的名。”
池婵捂着嘴笑：“我還以為學神起名至少得搬弄點詩詞歌賦出來呢。”
見池婵心情好轉，池遲毫不猶豫地拆喻格的臺：“媽，你是不知道，雖然他其他科目門門滿分，但語文成績卻是不忍直視。你想不想知道他零分作文寫了些什麽內容？”
“零、零分作文？”池婵驚訝不已，“作文随便寫寫應該也能得點分吧，他是怎麽做到拿零光蛋的？”
“偏題偏的。”池遲勾唇，心情大好，“作文題目是我的母親，他偏寫我的父親。不過現在看來也能理解。但關鍵是他寫到後面，開始尬吹起自己的五官如何如何的完美——”
微信鈴聲突然又響起，池婵輕掃一眼，忙将手機遞還給池遲。
【我會想你和兒子的：同桌同桌，收到我的緊急情報請迅速吱一聲！】
池遲挑眉，輸入內容。
【CC：吱。】
【CC：你怎麽改了個網名】
【我會想你和兒子的：同桌，畢竟我們要分開七天、168個小時、10080分鐘、604800秒，我怕你在沒有我的深夜裏會孤獨寂寞，便自作主張用這樣的方式來暗示一下你，我一直都在！同桌，你這麽好的人，應該是不會介意我這樣做的吧？可憐巴巴.jpg】
池遲硬着頭皮将信息讀完，點開自己的資料改名。
【我不想你：準确來說，是186個小時、11160分鐘、669600秒。】
【我會想你和兒子的：不對啊同桌，你的重點關注是在我改的網名身上？！你竟然沒有給我改個備注？！】
【我會想你和兒子的：哇！感動.jpg 同桌你果然是愛我的，連今天分開的時間和八號淩晨的時間也算上了，好嚴謹！】
池遲勾着唇，開始有些好奇他給自己的備注是什麽了。
【我不想你：看我網名。】
【我會想你和兒子的：......】
【我會想你和兒子的：仙女哭泣.jpg 委屈.jpg】
池婵靜靜地盯着池遲滿是笑意的臉蛋看，心中暖意直流而出。
池遲和喻格成為好兄弟後，性格真的變得比以前開朗多了。
池遲忽然想到他還沒同意寵物醫生的好友申請，忙将他添加上。
【沫沫：遲遲你好，我叫韓沫沫。喻格已經将二八送過來了，因為我們店裏經常有其他生病的貓貓狗狗進出，我就暫時将它關在門口的隔離籠裏以避免交叉感染。你随時可以過來看它，我的假期被安排在國慶節之後，這期間你來找我就行。】
【沫沫：遲遲！我是你的粉絲，順便問問你今晚開直播嗎？】
【沫沫：再冒昧問一下，你和喻格的網名是情侶名？】
池遲沒想到沫沫碼字速度這麽快，直接給他發了個友好三連。
他剛輸入一半的“你好我叫池遲”，硬生生頓住，随後逐字删除再次輸入新內容。
【我不想你：好的。今晚要開直播。不是情侶名，我随便起的。】
韓沫沫坐在醫院前臺摸魚，心想二人就連貓兒子都一起養了，他根本就會不相信池遲後面的解釋。
池遲網名起得傲嬌，回的話也這麽傲嬌，只可能是一種情況。
【沫沫：哦~傲嬌受實錘。再冒昧問一下，你介意我嗑你倆的CP嗎？】
池遲蹙眉，傲嬌受？看來沫沫誤會了，他忙打字解釋。
【我不想你：不，我是攻。】
“卧槽！”韓沫沫看見這條消息，驚得一下站起身子。
他輕輕搖晃身邊一臉懵逼的護士的肩膀，顫抖着嘴唇對她說，“姐妹，是我們站反了？！”
護士忙問：“站反了？”
“欲言無辭是假的，辭喻橫生才是真的！”韓沫沫立即拿出手機遞至她面前。
“卧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