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親兄弟明算賬
親兄弟明算賬
周阿姨又為池婵送飯來了，身邊還是同往常一樣跟着一個小家夥。
童童似是察覺到池遲情緒不太對，忙伸手去拉倚靠在窗邊人的手。
池遲視線放空，正看着窗外發呆，手心忽地感受到一絲暖意，他順着牽自己的那雙小手看去，見是童童，柔聲問：“童童，怎麽了？”
童童臉上寫着擔心：“小遲哥哥，你是在不開心嗎？”
池遲一怔，手掌下意識收緊，嘴上卻否定道：“沒有不開心。”
童童黑眸清亮，他眨巴兩下眼睛說：“爸爸說，撒謊的小孩子會被打屁屁。小遲哥哥，你想被池阿姨打屁屁嗎？”
池遲聽到童童天真爛漫的言語，嘴角揚起一絲弧度：“哥哥不會被池阿姨打屁屁，因為哥哥馬上就是大人了。”
“大人？”童童疑惑問，“所以大人都容易不開心嗎？那我不要當大人！小遲哥哥，我們幼兒園的小朋友在不開心的時候，只要吃顆糖就立馬開心了，你要試試嗎？”
吃糖？
池遲忽然發現，自己已經七天沒有收到喻格送的糖了。
他松開童童的手，翻出書包最裏層的星空盒，從裏面拿出一顆草莓味的阿爾卑斯糖，蹲下身來與童童平視，将他的小手拉過來攤開，将糖放在他的手心上，勾着唇說：“哥哥有糖，吃了會讓人感到開心的糖。現在哥哥将這份開心分享給你好不好？”
“謝謝小遲哥哥！”童童開心接過，眉眼間的笑意怎麽也掩蓋不住。
“童童！”周阿姨輕聲訓斥，“不可以在病房內喧嘩，以免影響池阿姨休息。”
“哦！”童童視線掃過池婵，将小小的食指放于唇前，壓低音量發聲，“噓——”
池婵嘴角上揚，滿臉慈愛地看着童童。
周阿姨走近童童，牽住他的手，對池婵不好意思地說：“這幾天童童給你們添麻煩了，實在抱歉。”
“沒關系，童童既聽話又懂事，我們喜歡還來不及呢，又怎麽會覺得麻煩。”池婵并不介意，相反，她還挺願意融入到這片熱鬧中來。
“那我先帶童童回去了，明天一大早還得送他去幼兒園。”周阿姨将童童往病房外帶。
童童滿是低落，肉嘟嘟的臉擰成了一團。他配合周阿姨往病房外走的腳步似是有千斤重，擡得緩慢，還時不時回眸與池遲對視。
在童童眼巴巴朝自己看第三眼時，池遲滿臉寵溺地朝他揮手，“以後放假都可以來找我玩兒。”
“好！”似是得到聖旨般，童童瞬間滿血複活。
見周阿姨帶着童童離開，池遲不急不緩地站起身來，腦袋頓時一陣眩暈。他忙後退一步，背靠在窗臺邊緣，擡手輕柔有些許泛疼的太陽穴。
正低頭吃飯的池婵餘光瞥見池遲的臉色不對，忙咽下嘴裏的飯，關心道：“小遲，你怎麽了？”
池遲臉色有些蒼白，忙搖頭解釋：“應該是低血糖或者貧血，沒什麽事。”
許是因為以前的自己總是飽一頓餓一頓，從而落下毛病，他以後注意點就是了。
“抓緊去做個檢查吧，可別讓媽媽擔心你。”池婵催促道。
池遲後背離開窗臺，擡步靠近池婵，在她的床邊坐下：“媽，我真的沒事。”
他伸手拿出多餘的筷子，将蠶豆殼剝幹淨放至池婵的飯碗中，輕聲對她說，“而且現在門診醫生已經下班了，難道我還要因為這點小事跑去急診科？你還是吃了飯早點休息吧。”
“......”池婵還是以擔憂的目光盯着池遲看，見他臉色有所好轉，心中懸着的巨石稍稍落下，嘴上還是不忘囑咐，“那你提前預約下周六或者周日的時間，好好做個全面檢查。”
池遲将胡蘿蔔夾在她的碗中，妥協道：“好。”
叩叩叩——
合着的病房門被人敲響，池遲起身，邊往病房門口靠近邊問“誰啊”。
“小遲，是我。”江北川磁性的嗓音隔着病房門傳入池遲耳朵，帶着些許悶沉。
池遲腳步一頓，眸中有絲慌亂一閃而過。
池婵聽見江北川的聲音，欣喜至極：“是小川嗎？小遲，快讓他進來吧。”
“嗯......”池遲眉頭輕蹙，不理解自己心虛個什麽勁，他又沒有做壞事。
思及此，池遲恢複神色，淡聲說，“北、江老師，直接進來吧，門沒鎖。”
池遲本來習慣性地差點喊他北川哥哥，但他如今怎麽也叫不出口。
他已經不再是小孩子了。
江北川拎着兩袋水果推門而入，和池遲面對面，相差只有幾步之遙。
“愣在這裏做什麽？”他面色如常，淡定繞過池遲朝屋內走，“池姨，最近身體怎麽樣了？”
見江北川似乎已經将那件事給抛之腦後，池遲不再扭捏，面無表情地跟在他的身後站在池婵床位。
池婵見江北川手中拎着兩大包水果，頓時不滿輕斥：“人來就行了，帶這麽多水果做什麽？你看看這邊角落還有一大堆呢，下次別帶了啊。”
江北川視線掃過窗臺角落，将自己手中的東西也堆放過去：“池姨，你吃不了這麽多那就讓小遲幫你分擔，你看他瘦得。”
“好。”池婵瞥向池遲，“小遲這身體素質，當真不行。小川啊，現在你是他的班主任，阿姨還得麻煩你多多監督他。希望池遲除學習外，能多運動、吃飽飯。”
“嗯，放心。”
見二人在閑聊，池遲默默收拾碗筷以及保溫桶，然後帶去走廊盡頭專設的洗碗房。
他剛将所有碗具清洗幹淨，兜裏的手機鈴聲響起。
池遲掏出紙巾擦拭手上的水珠，将紙巾丟入垃圾桶後掏出手機。
來電顯示是喻格，池遲心下了然，想着他定是已經下了飛機。
他按下接聽鍵，還沒來得及“喂”出聲，喻格倉促的嗓音從聽筒內急急傳來：“同桌，你沒事吧？我們現在已經在來市醫院的路上了，你和幹媽等着我們！”
“沒事。”池遲自認為心裏承受能力很強，他現在聽見關于自己的黑料，已經能做到置之不理的程度了。
聽池遲的語氣确實不像有事的樣子，喻格這才放下心來。他盡量調整好自己的心态，認真說：“我爸調查到你和劉強曾經在淩開中學發生的一些事，也知道你後頸上的刀疤到底是怎麽來的。他讓我問你，需不需要将劉強出言侮辱你和幹媽導致你打他的視頻公布到網上去？”
“不用。”池遲忙制止，“心理承受能力不強的人，如果被網暴，很可能會選擇自殺。我想劉強已經無暇顧及我了，沒必要将他逼到絕路。最主要的原因是，我不想将我媽再次推到風口浪尖，其實她的心思很敏感，我不想她再受到任何傷害。”
“嗯，我也是因為害怕傷害到小婵，所以才想先征求一下你的意見。”聽筒裏傳來喻修寒的聲音，或許是距離電話有一定距離，又帶着狂風呼嘯而過的雜音，他說話的音量聽起來稍稍有些小。
“謝謝喻叔叔。”池遲禮貌回話，猶豫一瞬，還是将埋藏在心底的疑慮問出，“喻叔叔……你是不是喜歡我媽？”
“是。”喻修寒沒有絲毫猶豫，回答得幹淨利落。
“什麽？！”
池遲還沒來得及回話，喻格的大嗓門便從聽筒中震入他的耳鼓膜。
池遲将手機拿遠了些，額角青筋暴起：“喻格，你幹嘛反應這麽大？”
喻修寒以為喻格激動是因為一時半會接受不了自己想給他找個新媽媽，忙好言好語地說：“兒子，你和池遲能成為親兄弟，這不是挺好的嗎？”
“我不想和他成為親兄弟。”喻格聲音低如蚊子，但不難從他口中聽出些許委屈之意。
不想？
池遲雙手撐上洗碗池，手漸漸按緊臺面，臉色漸黑。他還沒說什麽呢，喻格竟率先開口不答應！
喻修寒直接忽略掉喻格的抱怨，只當他是不想同其他人分享父愛。他開始做池遲的思想工作：“我單身了十年，你媽也已經離了婚。池遲，不知道你願不願意給我一個做你爸爸的機會？”
說實話，電話那頭的人可是霧市首富喻修寒。只要不跟錢過不去，誰會拒絕？
只是池婵女士如今這副病态模樣，若是真嫁給喻修寒，門不當戶不對，二人的婚姻又能堅持多久？
池遲冷靜回複：“其實我願不願意不重要，這種事情還是得征求我媽本人的意見。”
“我又怎會不知道？喻叔叔其實只是想通過你的這層關系去同你媽做做思想建設，我害怕她因為顧慮太多而開口拒絕。”喻修寒直白解釋。
池遲雖能理解，但他确實不太願意替池婵做決定：“叔叔，你加油。無論結果如何，我和喻格還是朋友。”
“遲遲！”譚桂玉見幾人聊得差不多，申請加入群聊，“奶奶期待你和你媽媽來我們家。”
“奶奶？”池遲始終保持着一股疏離感，“您也要來市醫院？”
“是啊，我來看看我的孫子和孫媳婦。”
“......”
他們又聊了些有的沒的，池遲皆是禮貌回應。
想着稍後大家還會見面，沒聊多久便挂了電話。
【我回來啦：同桌同桌，想我了沒？】
【哦：。】
池遲還在記仇喻格說不願意做自己兄弟的事，改了個微信網名，暫時不太願意搭理他。
【我回來啦：同桌別生氣，你聽我解釋！我不想和你做親兄弟是因為一句古人雲，這真不是我的本意！求原諒.jpg】
【哦：哪一句？】
【我回來啦：古人雲，親兄弟還得明算帳。我不想因為這層關系和你分！得！太！清！楚！】
【哦：......】
【哦：喻格，你！是！傻！瓜！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