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章

第 25 章

先前回家的柯小姐在家待了一周,又逃離世界似得躲到了溫青唯這兒。

理由無他,前兩天宋承澤尋去了她家,柯爸現在看着那小子就氣不打一處來,柯潔本身自己心裏就夠憋悶的了,還要充當個夾在偶像劇和家庭倫理劇中間的金牌調解員,別提多鬧心。

天大地大,還是溫青唯這裏清淨。

可溫青唯聽着略沉默了下,有些于心不忍地提醒她,“問題是……宋承澤好像也知道我這兒的地址。”

柯小姐聞言鈍鈍皺了皺眉,而後擡起頭理所當然地跟她講:“讓你旁觀跟教我爸旁觀,那能一樣嗎?”

嗯……這倒也是這麽個理。

溫青唯聽着無話可說,只好對柯小姐表達個大大的贊同,柯小姐觑她一眼,正好聽見趙凱在片場後面吆喝人,麻利地不說了,轉身就朝那邊過去,嘴裏一口一句“凱哥”,叫得無比熟稔。

眼看快要開學,溫青唯的戲也已經快拍到尾聲,現在集中拍起了夜戲,柯潔每天不辭辛勞地陪她熬大夜,作為個片場“閑雜人等”,她絕對算是最有眼色那類“閑人”,一人能頂一個打雜小隊。

趙凱倒也不煩她,天天就由得柯小姐跟在旁邊,端茶遞水套近乎,比他助理都殷勤。

鬧得片場有些不明白的,私下都傳她是趙凱女朋友。

這晚上夜戲到淩晨4點多才收工,溫青唯卸完妝跟柯潔走出片場,毫不意外地又在十幾米遠的路邊,看見了那輛——自從出現過一次後,便每天都準時出現在她眼前的黑色大G。

已經一連兩個禮拜,那輛車總會出現在溫青唯走出片場、走出公寓路口後,第一眼能看到的位置。

可溫青唯從沒坐上去過。

這次也沒什麽兩樣,若無其事地拉着柯小姐徑直路過,到前面上了自己約好的車,她想司機應當早成為陳頌深眼睛,告訴他這裏發生的一切,可直到現在,那個男人也沒有任何表示。

既要那車日複一日地等,卻又不在乎她究竟有沒有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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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頌深的心思,當真難捉摸。

“話說……你跟你那位神秘大佬,現在是個什麽情況?”

這天第N次路過後,柯小姐總算藏不住疑窦,悄悄觀察溫青唯一路,回到公寓終于忍不住問了出來。

兩人盤膝坐在地毯上,溫青唯做了點沙拉填肚子,手裏拿把叉子戳了只蝦仁,沒等喂到嘴邊,聽她這麽一句,腦海裏倏忽竟空白了下,說不出個具體情況,于是不明不白地搖了搖頭。

“普通情況。”

“有多普通?”

柯潔狐疑抿着嘴觑她,眼角眉梢透出些“小樣兒你瞞不了我”的精明,顯然并不相信這說辭。

“嗯……”溫青唯兩根手指捏着叉子手柄頓了頓,瞧着眼前現成的“理論與實踐雙學位戀愛達人”柯小姐,思忖、斟酌片刻,決定坦誠說:“我可能,真遇到了做慈善的男人。”

柯小姐秒懂,微睜眼睛,“他送完花之後沒再找過你嗎?那那輛大G是幹什麽的,真跟你沒關系?”

溫青唯這又否認不出來,挑眉如實點頭,“找過,這戲就是他讓趙凱來找我的,那車也是來接我的。”

但你真相信人家什麽都不圖你?

柯潔瞧她,好像瞧只膘肥肉嫩的待宰小白兔,倏地冷冷哼笑聲,“溫唯唯,你知道有句話怎麽說嗎?”

“怎麽呢?”

“這世上的男人要是心思正,豬都得長出翅膀飛上樹,做慈善?我不如說全世界的人都對錢沒有興趣,區別只在于人家到底圖你什麽,俗人圖色,不那麽俗的,人就圖個樂,懂嗎?”

這話教溫青唯聽着微挑了眉尖,就是不知道陳頌深在柯小姐的分類中,到底屬于哪一種男人?

她沒忍住好笑地搖頭,“我長這麽大還是頭回知道,原來我能跟錢比人見人愛。”

閑話這麽半會兒,窗外天都快亮了,眼前的沙拉沒心思吃完,溫青唯起身收拾桌上的食物殘餘,柯潔有點兒吃撐了,懶得動,歪靠在沙發裏看她賢惠勞動,活躍的八卦細胞卻沒打算就此罷休。

“說真的,那位神秘大佬你藏着掖着好久了,不打算找機會介紹給我們認識認識嗎?”

溫青唯在水池邊洗碗,頭也沒擡,平平無奇笑應了聲:“你本來就認識。”

“啊?”柯小姐短暫的驚訝過後,就剩下看熱鬧不嫌事大地調侃,“敢情那還是顆窩邊草,不過我哪兒認識什麽人比錘子還大佬啊,诶你還別說,錘子雖然二,但人絕對算半個大佬。”

“到底誰嘛,溫唯唯?”

溫青唯是真不打算瞞她的,索性柯小姐好奇一問,索性她也就那麽誠實一答:“陳頌深。”

只是沒想到那男人的名字,都會教柯小姐原本歡快跑火車的八卦小話,猛地受到劇烈沖擊陷入停頓,溫青唯擡起頭,就瞧見柯潔坐在沙發上眼睛睜得滴溜圓,毫無形象地張着嘴,卻好像被人毒啞的受驚樣子。

溫青唯忍着樂絲毫不懷疑,她那張嘴此刻可以塞下枚雞蛋。

拿紙巾擦幹淨手,溫青唯從冰箱裏拿了兩只蘋果,走過去貼心塞到柯小姐嘴裏,“我不是早跟你說過嘛,那時候給我送手機的人叫鄭淼,他是陳頌深的私人助理。”

柯潔後知後覺把蘋果拿下來,“所以在學校看話劇、現在推給你戲、和那輛車的老板,也都是陳頌深?”

柯潔望着她,她望着柯潔。

溫青唯眨眼聳了聳肩,不用多說,沉默也是種無聲的肯定。

柯潔的大雙眼皮怔忡地眨了好幾下,之前宿舍裏大家滿嘴跑火車,“神秘大佬”實際上也不過是個調侃,誰會聯想到陳頌深身上去,柯潔沒有、周雅雯沒有,甚至連被拒絕的章睿本人,也從沒敢想。

但溫青唯還就真敢想敢做。

柯小姐瞧着她略微沉默了片刻,忽然擡手沖溫青唯敬佩比了個大拇指,說出句:“藝高人膽大啊。”

“噗~”

聽到這形容,溫青唯險些教一塊蘋果卡到嗓子眼兒,着實有被柯小姐的腦回路清奇到。

這兒正猛地咳嗽打算找水咽呢,放在桌上的手機突然發出嗡地一聲,不間斷地震動起來,細一看就是溫青唯的手機,但亮起的屏幕上醒目的來電備注卻顯示為:

宋承澤。

“人現在說不定都到樓下了。”

溫青唯本來就随口那麽一說,沒成想起身路過窗邊時往外一看,真在底下路燈旁看見宋承澤的跑車。

柯小姐起初不情不願地賴在沙發上不肯挪步,但耐不過那手機跟部上了發條的振動器似得,她又偏不主動調靜音,主動挂斷一通,宋承澤估計立刻就知道她在對面聽着,于是更發瘋一樣一個接一個電話地打。

溫青唯遭不住這倆人鬧別扭,軟硬兼施把人轟下去,順便教她帶上了打包好的垃圾。

正從衣架上拿了睡裙打算進衛生間洗澡,臨到門口的柯小姐忽然又折回來,眼裏有點認真地問她句:

“你真喜歡陳頌深?”

溫青唯猝不及防倒被她問得一怔,手裏花灑的水柱簌簌沖在牆上,隔了半會兒她才說:“說不清。”

幸而柯潔沒有再問,她惦記陳頌深什麽?

如果問,溫青唯可能會回答,因為那件外套、那天他停車捎她回來……但她知道實際上并不是這樣的。

半個小時後她洗完澡出來,公寓裏空蕩蕩,柯潔還沒回來。

不到40平的一居室,臨風開着窗透氣,溫青唯躺在床上都能隐約聽到樓下別別扭扭的談話聲,她從枕頭底下找出來藍牙耳機帶上,随便找了首歌灌滿耳朵,而後手指将屏幕,點到了短信界面。

将近兩個禮拜,半個月過去了。

除了片場外、路口每天準時出現的那輛車,溫青唯找不到跟陳頌深還有其他任何交集的支點。

她總覺着該同他說些什麽才對。

可有時候語言組織能力好像會間歇性地抛棄她,拇指下字字斟酌,打下了又删,删了又打,最後把自己鬧得有點煩躁,幹脆丢下手機打算睡了,可扭頭不到兩分鐘,又鹹魚翻身地轉過去重新拿起手機。

這次有點一不做二不休地幹脆,總算發過去:您明天可以讓那位司機不用再來。

簡單的一句話,總算發出去,好像結束場綿長的馬拉松。

可拇指按下發送鍵的剎那,又覺得多此一舉,無奈短信不像微信,壓根兒沒有撤回功能。

實際上撤回的功能也挺雞肋,在頁面下方明擺上句“對方已撤回一條消息”,欲蓋彌彰得甚至有點好笑。

算了,不想了。

溫青唯發完消息走到窗邊朝底下看了眼,那兩人已經坐進了車裏,她耳機裏的音樂又變換過一回,這次是首王菲的歌,當安靜的手機再次響起動靜,天後獨特的嗓音正唱到——

從來未熱戀已相戀

陪着你天天在兜圈

溫青唯拿起手機點開,備注為“老板”的發件人給她發來條信息:公司擺渡車屬于員工福利。

/

那天晚上雖然宋承澤找來談了倆小時,兩人卻也仍舊沒能和好如初。

柯潔一直在溫青唯這裏住到了開學前兩天,等返校,回家拉着行李箱就投入了“天堂酒店306號房”,溫青唯的戲份正卡在返校後第四天,才徹底殺青,她提前向學校申請了一周的假期。

殺青的最後一場戲恰好是劇本裏,小朋友妙妙和姐姐分別,妙妙舍不得她,哭得格外真情實感。

這兩個多月拍戲幾乎天天見,她常跟妙妙待在一起,陪小孩兒畫畫,帶好吃的,休息哄睡……戲裏戲外都跟親姐妹沒差,小孩兒突然反應過來以後再也看不到她了,把腦袋鑽在她懷裏,傷心得厲害。

趙凱喊了過之後,溫青唯又抱着小孩兒到旁邊哄了好久,最後一手冰淇淋一手手機,告訴她想姐姐了可以讓媽媽發消息過來,妙妙這才哭唧唧地點頭,接下冰淇淋,由她媽媽拉着,抹着眼淚離開了片場。

那天下午收工請趙凱吃了個飯,溫青唯回去公寓後,忙活了兩天搬東西回學校。

新學期重返課堂,溫青唯演了趙凱新電影女主的消息,不知道怎麽就在學校不胫而走,趙凱的電影,表演系的學生有句調侃,說他拍出來就不為給觀衆看的,而是給國內外各大電影節評委看。

這樣包着金子的餡餅偏偏掉在溫青唯頭上,就教論壇裏她那張模糊不清的金主照片越傳越兇。

甚至傳到了系主任那裏。

課後班導單獨把溫青唯叫去了主任辦公室,起初問她拍戲的事,後來就慢慢變成語重心長地告誡她要腳踏實地,除演戲之外,也不妨考慮往話劇院方向發展發展,不能急功近利。

溫青唯聽得很認真,答應得也誠懇走心,畢竟對于金主這說法,她确實沒什麽好辯駁。

戲是陳頌深投的,如果沒有他,趙凱也興許不會出現在那晚的觀衆席上,他怎麽不算她的金主爸爸呢?

不過系主任找過她談話後沒兩天,論壇上那篇甚嚣塵上的帖子就被管理員删除了,并且出了論壇公告,禁止學生在校園論壇造謠中傷其他同學,言論過激者,将可能被封禁賬號。

回校的第一個周末,溫青唯脫離了拍戲常常晝夜颠倒的作息,狠狠放縱自己睡了大懶覺。

醒來時中午12點,寝室裏只剩下比她還懶的關笑笑,溫青唯爬起來去衛生間洗臉,刷牙到一半,放在桌上的手機忽地響起鈴聲,擔心吵醒關笑笑,她忙出去,拿到手裏一看是陳頌深,這就更忙了。

先按靜音,再迅速沖去漱口,最後去陽臺上總算按下接聽。

“喂?”

電話總算接通,話音帶着點含糊,陳頌深像是在她的電話上有千裏眼,“還沒睡醒?”

“沒,”溫青唯答完聽見耳邊傳來輕笑,反應過來又忙改口,“我是說我睡醒了,只不過是剛醒而已。”

“您呢?”

“收拾好來校門口。”

電話那頭低沉的嗓音,溫青唯聽着不由得意外,心頭止不住地微微顫動了下,“您在外面?”

“嗯。”

電話那頭的嗓音一如既往的簡短,淺淡的鼻音無端透着股散漫不羁的慵懶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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