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章

第 47 章

兩人用完餐,剛過下午2點鐘。

溫青唯原本打算去三裏屯兒逛街,替章蕙挑選生日禮物,可陳頌深顯然沒那份閑心,開着車,徑直帶她去了市中心的珠寶店,這男人挑禮物,好像除那些昂貴的石頭外,其他的都不作考慮。

同陳頌深進去,兩人就被導購小姐領到三樓的VIP會客室,聽說是給7歲小女孩的禮物,經理便教人取來了幅鑲鑽發箍、王冠、甚至還有杆水晶權杖,其他的可定制展示圖和寶石圖冊一并奉上。

男人在珠寶店這樣輕車熟路,溫青唯心裏多少有點莫名的念頭冒出來,不動聲色地瞄了他兩眼。

陳頌深卻未知未覺,只坐旁邊抽空回手機消息,交給她全權決定。

她跟經理談話時,陳頌深有通電話進來,他去了外面接聽,短暫幾分鐘後便挂斷了電話,再進來,屋裏只剩下了溫青唯自己,正站在處陳列珠寶的壁龛前,隔着玻璃櫥窗出神。

室內的幾處壁龛裏,擺放了用于展示的珠寶。

陳頌深走過去她沒察覺,仍站在那裏直直地看,模樣像個看見心儀玩具的小孩兒。

他視線越過她肩頭,在玻璃裏看見副造型繁複的綠寶石項鏈和耳墜,襯在黑色絲絨的頸托上,燈下顯得流光溢彩,女人大抵都有顆玲珑心,才會對些晶瑩閃亮的東西,格外着迷。

“陳太太!”

會客室的門突然被人拉開,溫青唯猛地教人拉回思緒,扭頭才看見陳頌深不知什麽時候站在了她身後。

出現地悄無聲息,她冷不防有點被吓到,陳頌深餘光裏瞧見她那一驚一乍的勁兒,只覺得有些好笑。

門口的經理手裏正捧着臺筆記本電腦進來,笑容滿面地殷切招呼溫青唯,“我幫您聯系了設計師,您有什麽想法,都可以跟我們的設計師親自溝通,陳先生陳太太,請坐吧。”

溫青唯這才恍然後知後覺,人家嘴裏的陳太太是在稱呼她。

她一時間倒沒好開口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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揣着點私心朝身旁的陳頌深觑了眼,不成想正與他的目光相對,溫青唯下意識地忙眨了眨眼調開目光,正打算若無其事地過去坐,陳頌深倒是充耳未聞似得,卻跟她說:

“剛剛臨時來了點事,我得先走,禮物你挑合眼的就是了。”

這世界上就沒有女孩子樂意在約會時聽這種話,溫青唯立刻不由得蹙眉,好奇多問上句,“什麽事呀?”

她哪怕丁點不滿意也全寫在臉上,陳頌深看得見,嗓音柔和下來帶着點哄,卻答的一如既往地簡短,“家裏的事,下午我讓司機來接你,”眼角餘光掃過她身後,又說:“自己有喜歡的也一并定下。”

他這麽說,溫青唯也不好再多問。

其實她今天本來還打算晚上和他去場電影的,有點俗氣的浪漫,算了就算了吧。

陳頌深走後,溫青唯又在店裏待了2小時,她是個小康家庭長大的姑娘,拿不準章蕙那樣小公主的心意,只是覺得王冠更有收藏意義,就将生日禮物定了王冠,餘下鑲嵌寶石及款式,都另行定制。

下午回到小公寓,她把定下的圖發給陳頌深去看,問怎麽樣?

他大概真的在忙正事,一直到淩晨時分才得空回複了條信息:你挑就好。

也沒再多說點別的。

溫青唯看見時已經是第二天早上,柯小姐湊在她枕頭邊上瞥見,調侃句:人家只管付款,讓你随便造!

她聽着反手一掌擋在柯小姐的眼睛前,嚴嚴實實,催着她麻利起了床,柯小姐這幾天人在屋檐下,當了打掃衛生的苦工,還要不厭其煩地配合她走戲,眼下被嫌棄,滿心忿忿不平地控訴她是個地主婆!

溫青唯承認得毫無負罪感,只自顧猜想陳頌深興許又出了國,于是簡短回了個【OK】的表情包。

開學返校前兩天,柯小姐回了自己家,表演系大四的已經沒多少人留校,溫青唯也想自由點,為了方便試鏡,重新聯系房屋中介去看了間交通更便利的公寓,在這學期的第一個周末,搬進了新公寓。

搬家那天,周圍得空的朋友全來給她幫了忙,事後請人吃飯,晚上嗨到11點多才散場。

衆人出了飯店大門各自打車各回各家,溫青唯離得最近,挨個兒送走了所有人,她才獨自走路回公寓。

吃飯時喝了點酒,清涼的夜風吹在臉上反而發燙,街道兩側的燈光閃爍簇擁着盡頭高懸的月亮,綠茵道旁散步的情侶湊在一起講悄悄話,溫青唯看地上自己被路燈拉長的影子,就顯得有點形單影只。

不由得想起許久沒音訊的陳頌深,距離珠寶店分開,已經過去了快2周,也不知他在忙什麽?

正略微郁悶着,包裏的手機突然嗡地震了下。

溫青唯拿出來,恰好看到通知欄顯示出的兩條短信:

——在做什麽?

——讓我看看你。

緊随其後的,通知欄頂部彈出個微信添加提醒,對方的微信昵稱那一欄開門見山寫着:陳頌深。

大抵真應了那話,來得早不如來得巧,簡單幾個字,就将溫青唯才将将騰起的丁點兒郁悶,全都一掃而空,她望着屏幕忍不住彎唇,誰原先不是說自己沒有微信的嗎?

酒精作祟,溫青唯心思流轉飛快,指尖落在屏幕上也很快,回問他句:

——陳頌深,你是不是想我了?

消息發出去,她捏着手機不由得騰起點期待,然而等了三秒鐘,頁面跳出來那男人的回複:沒有。

心情猶如坐了趟過山車,溫青唯描摹精致的兩彎細眉,頓時狠狠皺了起來,堅決不肯再回複半個字,卻又果不其然的,下一刻,手機叮叮咚地響起來,剛剛添加上的好友對她發來了個視頻請求。

屏幕顯示的頭像,是張她的照片。

溫青唯這就又不争氣地原諒了他。

視頻接通,手機屏幕上出現片黯淡不清的背景,溫青唯仔細看了看,才從中分辨出陳頌深的輪廓。

“你在哪裏呢,怎麽這麽暗?”

“沒開燈。”

手機裏傳來的嗓音低沉,摻着點沙啞的顆粒感,深夜車流聲中聽來總有種寂寥的味道,他指尖的煙看起來剛燃上不久,開口講話,霧氣随着呼吸氤氲開來,鏡頭就更模糊看不清。

溫青唯看不清他,陳頌深卻将她一覽無餘。

頭頂的路燈一盞接一盞緩緩從她頭頂閃過,女生帶點細閃的眼妝在燈下像眉眼間落下的星河,明明滅滅,她的眼睛很亮,湊在晃動不穩的鏡頭前,笑的時候就彎成雙月牙兒。

“這時候還在外面?”

“剛同好多人熱鬧厮混呢,請問陳先生,你會介意嗎?”

陳頌深早看過“專屬探子”闵琳琳發來別人朋友圈裏,入鏡笑得開心的她,聽這話似是而非勾了勾唇。

“搬家怎麽沒跟我講?”

“您這不是貴人事忙嘛……”溫青唯右手舉着手機,酸了,換到左邊來,“我怎麽好勞駕您?”

講話時垂着些眼睫,好似是在看路才不看他,但嗓音裏不難教人聽出幾分埋怨,陳頌深隐在昏暗中吐了口煙,借着鏡頭看她巴掌大的側臉輪廓,鼻尖在冷風中略微發紅,無端惹人憐愛。

“待會兒把新地址發過來。”

溫青唯的氣性兒不長,聽這話不由得抿唇輕笑了笑,新地址不用待會兒,她正走到公寓門口,順手将鏡頭調轉到後置,對着夜裏亮燈的公寓标識,停下來兩秒給他看,多一秒都是沒有的。

“喏,就這兒。”

請陳先生費心擱北京城裏找找吧,就當做給他這麽久不見的小懲罰。

陳頌深瞧得出她那點別扭心思,倒也沒說什麽,卻隔着鏡頭那邊淡笑着喚了她聲,“溫小滿……”

這三個字原本屬于她,現在倒好像成了他的武器,每次從男人嘴裏說出來,溫青唯聽在耳朵裏,都只想不管他對她提什麽要求,她都快要心軟地繳械投降,不過陳頌深沒要求,找找也就找找了。

只是不知道還有多久,他才能得空出現在這裏。

剛才問他是不是想她,雖然只得個教人皺眉的回複,但溫青唯卻是真的……有點……想見他。

她乘電梯上樓,狹小的空間裏講話都帶着點回聲,聽起來無端拖出點軟軟的鼻音似得,陳頌深聽她說起這段時間的生活,絮叨,但并不無聊,直等進了屋,她把手機放在枕頭上,對他說:

“你等我一下,換身衣服。”

陳頌深并不急,在屏幕那頭散漫嗯了聲。

男人一手捏着手機,一手指尖的煙無聲地燃,聽筒裏的話音消停下來片刻,手機鏡頭對着泛白的天花板,陳頌深擡手吸了口煙霧,那只手機卻像被他的動作隔空推動似得,忽地緩緩從枕頭上滑了下來。

側面跌到床上,便就撐在了那裏。

鏡頭滑動晃了一晃,而後堪堪立住,無聲無息地将女人站在床邊,那個白皙勻停的背影框了進來。

她站在那裏,已經脫了毛衫和包裹緊身的牛仔褲,只穿了套內裏貼身的白色蕾絲,嚴絲合縫地貼合着身體玲珑的曲線,骨架小的女人,分明纖瘦卻有細腰豐臀,陳頌深尚且還記得捏在掌心的觸感。

她往床邊衣櫃取睡衣,腳步輕盈邁動緊實修長的雙腿,那片飽滿的蕾絲覆在身後,像是只振翅的蝴蝶。

陳頌深握着手機片刻沒動,長睫遮出眼下一片晦暗的陰影,只喉尖滾動,極緩極緩地吐出了口煙霧。

這時床上的手機支撐不住,啪嗒一下徹底倒了下去。

聽筒那邊的聲音仍舊窸窸窣窣,過了很久,溫青唯重新回來,只見手機不知什麽時候倒扣在了床上。

她拿起來,視頻對面的男人仍舊隐在滿目昏暗中,好像都沒有動過,她已經卸了妝,素面朝天穿件睡裙往床上躺着,想着問起他,“趙凱跟我說,電影最近要舉辦內部點映,到時候你會去嗎?”

陳頌深指尖的煙已經不知第幾根,“這段時間恐怕沒空,回頭打電話讓司機去接送你。”

“好吧……”

溫青唯有點失望,這下也看不着,那就只能等章蕙生日了,但是還有好久。

鏡頭對面的男人看見她恹恹低垂的眼睛,只當她是沒精神,問:“困了?”

“有點。”

“困了就睡吧。”

陳頌深這麽說着,卻沒有挂斷,像是打算看着她睡。

溫青唯閉上眼半會兒,又想起來有事沒做,睜開眼跟他說了聲:“少抽點煙吧,對身體不好,晚安。”

陳頌深望着淺淡勾了勾唇,沒言語,直看她那邊安穩沒了動靜,指腹捏着剩餘的猩紅,還是給撚滅了。

章蕙的生日在4月份。

開春兒後天氣回暖很快,生日這天約在中午,天氣好,溫青唯換了身應景的白色印花裙,化好妝出來,司機已經等在校門口,最近她總跟這輛車打交道。

上車時沒見陳頌深在裏面,問過司機才知道,他在飯店宴客,讓直接去飯店門口接。

這時才中午11點鐘,陳頌深已經結束了一場飯局,對他那樣向來不愛湊熱鬧的人,真的是極少見。

車開到飯店門口沒等太久,便見陳頌深從裏頭走出來,想必是較為正式的場合,他整個人西裝革履,小臂上還搭着件深灰的西裝外套,溫青唯降下車窗雙臂伏在上面,遙遙就沖他露出個笑。

“陳老板,好久不見。”

頭頂和煦春光将她照得剔透,遠遠瞧着,好似朵從畫框中開出的明媚白玫瑰。

陳頌深擡眼望見,原本冷冽隐含倦怠的眉眼倏忽便柔和下來,從門前的陰影裏踏出來,走到近前,見她仍伏在窗邊沒動,男人勾唇輕笑,順手在她鼻尖刮了下。

“怎麽,要說芝麻開門才讓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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