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章
第 48 章
清早宴賓客,坐車往章家去的路上,陳頌深上車就靠進座椅裏小憩,眼下幾分青掩不住的疲倦。
溫青唯瞧着也難免疑心他最近都在忙些什麽,這樣累,可先前打那麽幾通電話他半句不提,她也不好上趕着追根究底地問,兩個人之間的事,要是全憑追問、應付,那就沒意思了。
她側目看了眼身旁閉目的男人,随他消停睡會兒沒言聲兒。
章家別墅離市中心不遠,開車過去大約半小時,可路上遇到紅燈堵車,那就沒數了,來時溫青唯跟司機聊天提起章家,聽說章程原先不住這兒,是章蕙去年大病了一場,請了風水才看中現在這處寶地。
人說是章蕙自小身弱,該待在人氣旺的地方,也正是因為她去年遭了劫,今年這場生日就格外隆重。
溫青唯先前在私人會所見章程,實在沒看出他結過婚,還有個已經7歲的女兒,不過有關章太太,陳頌深只提過一句他們5年前離婚了,別的沒多說,司機哪怕知道,想來也不敢對着溫青唯嚼口舌的。
別人家的事,溫青唯也沒那麽熱衷打探,就這麽一知半解地往章家去了。
等車停在章家別墅草坪上,她側身去叫陳頌深,可他大抵是真睡熟了過去,溫青唯兩聲輕喚竟然沒醒。
男人靠坐在那裏紋絲不動,閉着眼,濃密的睫毛遮在眼下一尾暗色,微揚的下颌讓喉尖凸起處的骨骼感愈發鮮明,他襯衫領口解開了兩顆扣子,包裹下的胸膛正平穩地起伏,冷淡又勾人。
平時再淡漠清冷的人,睡着時也少幾分兇性,就不再鎮得住人了。
溫青唯讓司機先下車去,兀自俯身過去存心逗他,伸手往他眼睫上輕輕撥了兩下。
見陳頌深依然沒反應,她忍不住想笑,指尖禁不得更加放肆地往他鼻梁上劃過去,經過直挺的鼻尖又落到唇上,陳頌深的唇形好似花瓣,很漂亮、觸感也很軟,溫青唯很大膽地按住撫了撫。
睡夢中的男人總算有了察覺,喉尖不由自主地滾動了下。
溫青唯瞧着抿唇,湊在他耳邊喚了聲“陳頌深”,為非作歹的手剛要伸向他喉結捏一捏,可惜沒等得逞,忽然從頭頂傳來道低沉嗓音,尚且還帶着點惺忪不醒的睡意和淡笑。
“趁我睡着就敢胡作非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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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寬大的手掌,倏地一把抓住了溫青唯細細的後脖頸,冷不防教人吓得輕顫了下。
溫青唯怕癢,微微聳着雙肩擡起頭來瞧他一眼,卸了勁兒,笑得倒是渾不怕事,“到了……怕你不醒嘛!”
是到了,外面草坪上早停了成排的車,陳頌深透過車窗看了眼,恰好看見馮家的車從車道上過來,手裏捏住的貓兒想跑,他收回目光,手掌沿着溫青唯脊背滑下去,順勢落在她腰窩上捏了把。
“走了。”
兩人下了車往別墅裏去,一路招呼不斷,最後直到了別墅後院草坪,才在人群中央看到章程。
溫青唯竟在這裏又見到林曼,正同章程挽手并肩站着待客,今天章蕙生日,來客有許多并非章程圈子裏的舊友,而是章蕙的同學家長,林曼身為公衆人物這樣露臉,俨然已經是女主人姿态。
“深深叔叔!”
溫青唯随陳頌深過去打招呼,順着聲音看過去,就見個穿公主裙的小女孩,正從孩子堆裏跑出來。
那姑娘直奔着陳頌深飛撲而來,同章程長得很像,尤其眉眼鼻子,英氣十足,卻又生了張圓臉,十分可愛,到跟前,穩穩地被陳頌深彎腰一把抱了起來,熟稔的樣子,除了章蕙想必也不會再有別人了。
陳頌深徑直抱着她去章程跟前,那孩子也賴在他懷裏不肯下來,幾個大人話都說了一圈兒,章蕙才注意到她深深叔叔旁邊還有個人,悄悄觑着溫青唯半會兒,才問出來:
“你是誰呀?”
溫青唯聽着彎唇,正要開口,陳頌深率先代她答了句:“叫溫阿姨,她今天給你帶了生日禮物。”
“那你的禮物呢?”章蕙提到這個頓時歪頭看他。
陳頌深話音淡淡,“她的就是我的。”
“唔?”章蕙小朋友明顯不太滿意這答複,立時噘着嘴看他,惹得周圍人都忍不住發笑,小孩子也臉皮薄,不好意思生他的氣,乖巧沖溫青唯喚了聲:“溫阿姨好,謝謝阿姨。”
“好了,大家別站着了,去坐吧,”林曼說着又看向章蕙,笑說:“下來吧,跟我去切蛋糕。”
章蕙倒是很聽她話,也很樂意聽,點着頭從陳頌深懷裏下地站穩,就由林曼牽着往前面去了,剩下章程在自己女兒生日宴上倒做了甩手掌櫃,大把的時間同陳頌深喝酒閑聊。
他們的話題溫青唯不感興趣,坐旁邊只看熱鬧,在人群中瞧見了章睿和方敏,兩人正同馮家兄妹講話。
小孩子的生日會是林曼一手操持,請了專門的策劃公司來辦,有工作人員帶着小孩兒在草坪上玩游戲、唱歌、看動畫片,大人們則在一邊借這機會推杯換盞地交際。
各自熱鬧各自的。
溫青唯一杯酒喝到了天荒地老還沒完,下午3點多鐘時,草坪上方持續已久的歡快音樂忽然變得輕柔起來,下面略顯嘈雜的人群霎時靜下來,齊齊都往大屏幕上看過去。
那上面正在播放章蕙小朋友幼時的錄像,從在地上爬到蹒跚學步、會喊第一聲爸爸,和她學畫畫、學寫字的模樣……中間穿插着些無法到場的長輩們對她的生日祝福,看起來無比溫馨。
直到VCR的最後,畫面上出現位素雅的女士,祝福語說:媽媽希望你平平安安,永遠幸福快樂。
現場忽地浮出些不易察覺的窸窣,溫青唯察覺到有少數幾道目光投來,下意識回頭,才看到原本笑容滿面的章程此刻卻是面無表情,看向屏幕的目光甚至透着冷,随後他起身,悄無聲息地離開了現場。
陳頌深随後也起身跟了過去。
溫青唯重新看回屏幕方向,正看到林曼那雙美麗的眼睛,在看到章程離開時,流露出了失望的底色。
大抵察覺溫青唯的目光,林曼朝她看了眼,随即垂眸似乎自嘲地笑了笑,轉過身去,卻又笑着去哄因為思念多年不見的媽媽,而哭得滿臉淚痕的章蕙,小孩子此刻無比依賴她,直往她懷裏鑽。
VCR播完,宴會的熱鬧并沒變,在場多數人都不知情,也并沒察覺到任何異樣。
陳頌深随同章程消失了很久,溫青唯也沒打算去找,坐了會兒,倒起身沿着林曼牽走章蕙的方向去了。
繞過花朵環繞的拱門和半人高的綠植,她在不遠處秋千上看到了兩人,章蕙已經沒有在哭鼻子,正靠在林曼懷裏平複心情,周圍沒有雜音,溫青唯聽到那小孩兒抽嗒嗒地問了句:
“林阿姨,你以後就要做我媽媽了,是不是?”
林曼手掌輕拍着章蕙的背,話音停了一停,卻笑着跟她說:“小公主,當然……不會啊。”
章蕙抽嗒的動靜都頓時一滞,林曼擡手摸了摸她腦袋,溫柔的安撫,“乖,別哭了,再哭眼睛就腫了。”
依小孩子的思維,大概還不能完全理解她話裏的真正意思,呆呆地定住了好一會兒,直等後面跑來個小女孩兒要安慰她,拉她去做游戲,林曼便将她放下地,哄她跟人開心玩兒去了。
溫青唯不便打擾,正準備走,林曼卻早看到她在那裏,似乎靜坐平複了下心緒,便起身朝她走過來。
“現在簽公司了嗎?”
溫青唯沒料到林曼會這樣問,但細想想,林曼其實每次同她講的話,都在她意料之外。
“還沒有。”溫青唯如實說。
林曼聽着沉吟看她片刻,笑了笑,從手包裏掏出張名片來,“如果有這方面打算,可以打這上面的電話。”
溫青唯頓了頓才接,拿起來看到上面寫的名字:李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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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生日宴到下午5點鐘還未完全結束,陳頌深與章程前後缺席了近1小時。
出來時陳頌深像是有點醉了,眼底浮現些朦胧的神色,獨自靠在窗邊夕陽裏看着眼前的人群嬉鬧,日落給他周身鍍了層淡金色,輪廓工整得像是油畫筆勾勒出的一尊精美雕塑。
溫青唯對這熱鬧有些倦怠,走過去嗅到他氣息裏都帶着濃重的酒氣,難免問他是不是醉了?
陳頌深望住她勾了勾唇,“沒事。”
“玩夠了沒?”陳頌深忽地問她。
溫青唯聽着這話倒沒忍住笑,“你教我玩什麽,難不成湊去那群小孩子中間,跟她們玩兒扮芭比娃娃?”
聽她說這話,站在跟前沖他微仰着臉,黑白分明的一雙眼玲玲剔透,眼底笑意裏透着些勾人的嬌媚,柔長的頭發卷成了很漂亮的弧度披散在身後,哪裏需要她扮芭比娃娃。
陳頌深瞧着她,比芭比娃娃美。
“沒有好玩兒的那就走吧。”
離開這裏,尋他們彼此的樂子去。
男人嗓音簡直慵懶地沒邊兒,說着話已伸手來攬她腰肢,陳頌深想來确是有點醉的,摟着她,身子的重量便不由得壓往溫青唯,有那麽點故意使壞似得教她撐着他,将她變成好像他身體的一部分。
溫青唯幾乎半摻半扶地同他出了門,順道在廳中招呼了個傭人去叫司機。
終于坐上車,溫青唯關上門尚且沒坐穩,轉過身,鼻端只嗅到股酒氣侵襲而來,陳頌深的唇便帶着潮熱的溫度覆了上來,舌尖熟練撬開她齒關,強勢得讓溫青唯不由短暫訝然地後縮了下。
陳頌深卻沒半分停的打算,欺身上前,滾燙的掌心便攬到她腰窩。
溫青唯總算反應過來,眼底微微浮出點笑意,而後索性傾身朝他懷裏偎了過去,男人的臂彎順勢收攏将她摟到了腿上,陳頌深這次不那麽耐心,唇舌攪動充斥着欲望,像是要榨幹她的氧氣。
專心致志又帶着剝奪的吻。
随着時間漸長,男人手掌的力道漸漸沒了分寸,捏得溫青唯有點痛,她的脊背抵在他臂彎裏,彼此交融糾纏的氣息讓周遭逐漸升溫,逐漸教人透不過氣,原本寬敞的後座空間,霎時顯出幾分逼仄。
直到掉在角落的包裏,忽地傳來電話鈴聲。
兩人起初誰也沒心思去理會,任它叮咚咚一直響到結束。
哪知這通挂斷後,很快就又傳開第二次鈴聲,實在不懂事得很。
溫青唯不得不分心,環在他後頸的手掌挪到鎖骨,輕輕推了推他,“電話……”
可惜話還沒等講完,身前的男人追上來傾身,将她更嚴密地禁锢在懷裏,再次封住了她的唇。
溫青唯只好暫時放棄了抵抗。
男人微低下頭,下巴處極短的青茬就蹭在她頸間,紮得人想躲,他簡直像故意的,不想教她接電話,對她的話充耳未聞,溫熱的唇一半印在裙子寬闊的方領邊緣,一半印在她心口。
“瘦了不少。”
低啞的嗓音傳上來,聽着像喃喃自語。
他摸起來是這樣的,可實際上溫青唯過年回趟家,比度假時還要豐盈些,如果非要比,他印象裏仍舊清晰記得她的樣子,大抵該是演話劇那時候,那時她穿旗袍,身段兒極好,在臺上風情又耀眼。
溫青唯聽得禁不住臉頰騰騰發燒,深覺陳頌深大抵真是喝醉了,醉得都沒了正形。
她被親得禁不住有些暈暈乎乎,缺氧,渾身要融化似得,窩在他懷裏動不得,那鈴聲卻锲而不舍地響,把人催得想都不想,手掌順着下颌摸到他耳垂,順手就去揪了把。
“幫我拿下手機呀……!”
陳頌深活了三十多年,都沒被人揪着耳朵講過話,停了動作掀眸看上去。
溫青唯微怔眨了眨眼,那雙沉黑的瞳仁倒映着他,湊上來哄人地親他下,嬌撒的語調裏偏帶着點頑劣笑意。
“乖嘛,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