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離婚

離婚

“我求求你……”韓雅抹了把臉,不知哪兒來的力氣,一把推開韓呈,她抓着覃禹的手,在看到覃禹的臉色時,咬了咬嘴唇,手指往胳膊擡了擡,

“不離婚好不好,”她小聲哭道,淚眼朦胧,“就算……就算你要和韓呈在一起,也不要離婚行嗎?”

“你們在一起,我,”她閉了閉眼,“我不管了可以嗎?”

韓骅瞪直了眼,拐杖猛地駐了下地板,“你瞧瞧你說的什麽話!為了這麽個混蛋你連自尊都不要了嗎?!”

“您別說了!”韓雅痛苦道,“我自己選的路您讓我自己負責行嗎!”

“什麽你負責,”韓骅站起身,看着覃禹,怒紅了臉,“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應該他負責!我就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人,耽誤了別人一生現在說走就走!你當我女兒是什麽,旅館嗎!”

“像韓雅說的,結婚是她自己選的,那她就得料到日子早晚會有這麽一天。覃禹從沒向你的女兒隐瞞過性向之類,他沒有騙過你女兒,”韓呈直勾勾盯着韓骅,手指向韓雅,

“倒是她,是你們,這麽多年仗着婚姻和孩子不停地讓覃禹給你們付出。韓雅現在的公司是覃禹給的吧,每個月的生活費各種亂七八糟的費用也是他給的,就連您女兒找對象被坑了那麽多次,都是覃禹給收拾的爛攤子。”

“再說說孩子,孩子是他們倆共同負責這沒錯。但是您覺得以你女兒那個揮霍無度的性子,她付得起孩子的學費甚至培優費用嗎。都是誰給的,您自己好好想想。說句難聽的,您,韓雅,小澤他們,都是靠覃禹養着的,您何必說這麽冠冕堂皇,您根本是怕丢了他這棵搖錢樹。”

覃禹扯住他的胳膊,皺眉,“別說了。”

“你讓他說,”韓骅臉色鐵青,他看着韓呈,呼吸加重,“看來英國這幾年你果真是沒白待,那個女人把你培養成這樣目無尊長,簡直和她一樣沒教養!”

“您作為長輩,成天只知道诋毀和算計自己的女婿,您多高尚?”

韓呈還想說,覃禹擡高聲音,“你住嘴!”

“好啊,你們……”韓骅不敢相信地看着他們,手指都在發抖,

“覃禹,我告訴你,這事兒沒完。”

他看了眼低頭抽泣的韓雅,“只要我還活着一天,我不會同意你們離婚的。”

覃禹平靜地看着他,“韓骅,這麽多年,我和韓雅的情況,你都是知道的。你們一家人,也都清楚,我已經承擔起我應負的責任。這種時候談錢傷感情,但也确是最适合談錢的時候,”

他深吸口氣,“我同韓雅分居後,生活費,孩子的撫養費,包括她為你們置辦房産的費用,她的公司,都是我給的。當然,這是我應該做的。”

“韓劇知道我的性向,知道我沒辦法持續這種婚姻生活,所以我們溝通後,選擇給彼此一定自由。婚後第二年我就提過離婚,但是她不同意。我沒辦法,所以才拖到現在。”

“但是不能拖了。我也有自己的生活,我想獲得一份新的感情,從舊的生活裏,完全走出來,對我,對小呈,對韓雅,都是公平的。”

“離婚後,我給韓雅和孩子的生活費不會少,包括公司,房産,車子,我也盡可能地劃到她的名下,我依然能保證她一輩子衣食無憂。”

“這是我目前,能想到的最理想的處理方式,我建議你們都冷靜一下,好好看看我給的文件。”

“勸說,或者教訓之類的話,您也不必說了。這麽多年,我聽的也不少,您也說累了。”

覃禹輕嘆口氣,“就這樣吧。”

韓晟悄悄回到客廳,看見韓骅發黑的臉色,小心翼翼地上前,“大伯……”

韓骅把茶杯摔在他腳邊,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罵,“看看你教的好兒子!”

韓晟臉色蒼白,“您消消氣,小心身子。”

“少假惺惺了!”韓骅罵道,手指指着他們所有人,“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們,你們都巴不得我早點去見閻王爺是吧,你們想離婚就離婚,想欺負我女兒就胡亂欺負,甚至……”

他冰冷地看着韓呈,“你聽好了。你敢和覃禹在一起,我們韓家,從此和你,再也沒有一丁點關系!”

“當我稀罕和你們有關系,”韓呈同時随意瞥了眼韓晟,嗤道,“物以類聚。”

覃禹低聲斥道,“沒讓你說話。”

韓晟雙腿發軟,跌坐進沙發裏。

韓雅揉了下紅腫的眼睛,擡起臉看着覃禹,聲音低啞,“給我點時間行嗎?”

韓骅受不了了,“你胡說什麽!”

韓雅用力吸了吸鼻子,撿起桌上的文件袋,眼淚卻大顆大顆砸在上面,暈濕一片,

“給我點時間,”她顫聲道,“給我點時間适應。”

覃禹偏過頭,“你好好看看,哪裏有問題,聯系我。”

韓雅看向他的側臉,朦胧不清晰,“你相信我嗎?我不是圖你的錢才拖着你,我真的不是。”

“我知道。”覃禹輕聲道,“這些是你應該得到的,我沒想那麽多。”

韓雅拿手掩住了臉。

韓呈攬着覃禹的肩,“我們先走吧。”

覃禹神色黯然,轉過了身。

“覃禹!”韓骅在他們身後吼道,咬牙切齒,“你等着,你敢這麽對我和我女兒,我不會放過你的!”

覃禹頭疼不已,韓呈臉色陰沉。

走出院子,韓晟從後面追了過來。

他先看着覃禹,欲言又止,又看了眼韓呈,聲音發怯,“小呈……”

韓呈躲開了眼神。

覃禹拍拍韓呈的背,“去開車吧。”

韓呈微低着頭先出去了。

韓晟目送他走遠,眼底只剩失落。

覃禹正了正臉色,努力擠出一個笑容,“韓總。”

韓晟回過神,臉上挂着歉疚,眉毛微垂,“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我無論在這個家,還是安迪面前,都不能替你說上什麽。”

他苦澀道,“我确實還不如小呈。”

“不要這麽講,”覃禹說,“我不認為小呈剛才的沖動就是完全正确,我也沒有覺得您哪裏不好。”

“覃總,”韓晟小聲道,“我人微言輕,幫不上什麽忙。但我知道你對小呈好,這些我都知道。”

“如果,如果以後你有需要,”他斟酌了一下,“我會盡力的。”

覃禹突然想起那晚在警局,他偷聽到韓骅和他講話時的情景。

他露出一個舒心的笑容,“有你這句話我已經很感激了,謝謝。”

韓晟搖了搖頭,“我是真的為你們擔心。我大伯,還有安迪,都不是容易對付的。你要小心。”

“我知道,放心,”覃禹說,“謝謝您和我說這些。”

韓晟看着他,擔憂中夾雜着一絲無奈。

“沒想到關鍵時候,你也挺倔的,”他淡笑一下,“我很欣賞。”

覃禹眨了眨眼,眉頭舒展。

回去的路上,韓呈問他,“我爸和你說什麽了?”

“說會支持我們。”

韓呈嗤了一聲,“怎麽可能,他那麽軟弱那麽沒主見,肯定啥都聽韓骅的。”

覃禹看向窗外,沒再接話。

沉默了一會兒,韓呈又問他,“咱們是在這邊待幾天。”

覃禹想了想,“今晚回去吧。”

“這麽急嗎?”韓呈說。

“我想過了,要是韓骅真要找我麻煩,我留在A國,這裏是他的主戰場,我大多數資本都在北京,這樣對我不利。不管是動用金錢,還是人脈。”

“如果後面,他還有事找我,我會請他直接來北京,不會回去了。”

韓呈點點頭,“我同意。”

“在北京更好,我那裏認識的人多,咱們更好應對他。”

覃禹想說你還是考慮怎麽面對安迪,話到嘴邊,又生生咽了回去。

*

回北京後的一周,風平浪靜。

就在覃禹猜想韓骅和韓雅是不是态度軟化的時候。

那是個周三。

下午一點,傾盆暴雨。

辦公室的門被匆忙敲響,覃禹從胳膊裏擡起臉,打了個哈欠,“請進。”

“覃總!”秘書小謝慌張跑進來,小臉急得冒汗,“出、出事了!”

覃禹一愣。

“您……”小謝低着頭,突然不敢看他。她遞過Pad,“您看看這個……”

覃禹疑惑地接過。

是今早的新聞,标題很刺眼,商界翹楚被爆醜聞,女方家人指名道姓控訴惡劣行徑,向社會争求公道。

新聞裏,字字句句聲稱他欺騙女方感情,明明是同性戀卻假裝形婚,女方淪為可悲的同妻,還不得不為他扶養一雙兒女。

除此之外,女方家人爆料,稱他從來不給家裏提供經濟支持,女方一個人,帶着孩子,含辛茹苦,而他從不回家看望,不良嗜好一堆,私生活不檢點,而且常常家暴。

新聞裏附上的圖片,是韓雅胳膊脖子處的淤青,猙獰入目。

覃禹浏覽着網頁,越翻越心驚。

他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覃總……”小謝被吓到,“我不相信的,我真的沒有信。”

覃禹僵在那裏,大腦飛速運轉,盡管已覺缺氧。

他點了點桌子,克制着聲音的發抖,“幫我聯系薛律師。”

小謝不住點頭,“我知道了。”

“還有,”覃禹頭越發沉重,“穩住公司內部,趕緊找公關,把張經理和劉經理叫來。”

“好的!”

小謝出去後,覃禹雙腿發軟地坐了回去,眉頭緊鎖。

他知道韓骅心狠手辣,但沒想到他會這樣誣陷诽謗他。

他根本就是想毀了自己。

很快,韓呈的電話打了過來。

“最近別上班了,”他聲音冷沉,“我來處理。”

“我沒事,這點兒小風小浪不是沒見過,”覃禹覺得眼前暈眩,他手掌抵住了額頭,“我已經準備報警了。”

“這事兒沒這麽簡單。”韓呈說,“不要硬撐。我安排了人去接你回家,應該快到了。”

“我不能回去,我得盯着公司,”覃禹神情恍惚,手握成拳,“現在是最人心渙散的時候,我如果躲起來,相當于不打自招,我寧願直接面對。”

“這已經涉及到法律上的犯罪,”韓呈加重聲音,“聽我的,趕緊回去。”

覃禹嘆口氣,“你能想辦法把新聞壓下去嗎?”

“能。”韓呈冷道,“我不會讓你有事的,相信我。”

覃禹放下手機,思緒混亂。

之後的整個下午,他被各路電話進行了狂轟亂炸。

“覃總,京都日報的記者賴在公司樓下就是不肯走,其他媒體見狀也都往裏湧,警衛都要攔不住了。”

“覃總,剛才大華電子的張總打電話,說是七月份的項目想再重新考慮考慮……”

“覃總,運喜傳媒那邊過來人說,想撤資……”

“覃總,廈門那座酒店的房産商突然說要終止合作,可是工程都進行到一半兒了,這讓我們怎麽辦?”

“覃總……”

……

當手機不知道第幾十遍響起,覃禹條件反射地準備關機,餘光瞥見屏幕上的名字時,手指一頓。

他從椅子裏直起身,輕咳兩聲,抹了把臉,摁下接聽鍵,“青揚。”

“禹哥,”唐青揚聲音都比他急,“你看新聞沒有,發生什麽事了?”

“沒什麽,”覃禹笑了笑,“一點商業糾紛,和對方鬧掰了,故意給我找麻煩。”

唐青揚沉默了一會兒,“我讓林骁找人,幫你先把新聞壓下去。”

“不必了,”覃禹揉着眉頭,“我有辦法,你別擔心。謝謝。”

“我覺得這事兒挺嚴重的,”唐青揚沉思道,“你真的沒問題嗎?你要是有需要的話我。”

“我沒問題。”覃禹盡量使聲音聽上去輕松,笑道,“怎麽,不相信我啊?”

唐青揚嘆道,“你別一個人撐着。”

他輕聲道,“反正需要幫助,直接跟我聯系。”

“謝謝。”覃禹重複了一句,“謝謝你。”

覃禹随後接通的第二個電話,是韓晟的。

“覃總。”韓晟說話較慢,“你還好吧。”

“我挺好的,”覃禹其實挺感動的,“讓你費心了韓總。”

“這件事,”韓晟猶豫道,“我就跟你明說了吧。”

“是安迪幫助我大伯,一起把消息放出去的。”他艱難道,“這倆人平時互看不上,可是現在……”

“不然,僅憑我大伯,是沒有辦法把事情鬧到現在這個地步。”

覃禹想了會兒,“韓總,方便問個事嗎?”

“你說。”

“韓雅……”他抿了抿嘴,“新聞上的照片是怎麽回事。”

“那個……”韓晟聲音低了下去,“韓雅發現我大伯找媒體誣陷你,就和他起了争執,我大伯很生氣,罵她胳膊肘往外拐,韓雅就說要來京幫你,我大伯把她狠狠打了一頓,然後不讓她出門了。”

“那些傷口其實,”韓晟嘆道,“是我大伯打的。”

覃禹覺得身體陣陣發冷。

“現在,小澤果果已經暫時住到我那兒去了,這個你不用擔心。”

“你趕緊想辦法,保住名譽和公司。我大伯這樣做确實太……”韓晟愧疚道,“對不起,我替他和安迪向你道歉。”

覃禹幾乎聽不見自己的聲音,他也不知道是怎麽挂掉了電話,甚至韓呈安排的人來接他時,他都不知道怎麽上的車,怎麽回的家。

家裏一片漆黑。韓呈也不在。

覃禹的手指在碰到電燈開關時,僵了僵,胳膊放了下來。

與此同時,安迪家裏。

“少爺,少爺!”女助理小跑着跟在韓呈旁邊,看着韓呈冷的掉渣的臉色,聲音越來越小,“安迪還在忙……”

韓呈一把把她推倒,踹開了書房的門。

安迪并沒有因為突如其來的巨響而動了表情,她放下鋼筆,取下眼鏡,笑意從容清冷,“我等你很久了。”

助理驚惶地連連道歉,“對不起,我攔不住他。。”

“沒事,”安迪手肘拄着桌面,“去把David他們幾個叫來吧。”

助理愣了愣,低下頭,退了出去。

“My honey,”安迪微笑地看着韓呈,下巴揚了揚一旁的沙發,“坐。畢竟你也辛苦一天了。”

她挑了挑眉,抿了口咖啡。

韓呈大步上前,揮手将書桌上所有東西掃在地上。

臺燈破裂在地,晃眼的玻璃碎片。

他兩拳重重地砸在桌上,盯着安迪,目光寒氣逼人,“你到底想幹什麽。”

安迪穩穩地坐在那裏,笑容越來越深。

突然,她眉毛一豎,站起身,一記耳光發狠落在韓呈的臉上。

“你在跟誰說話,”安迪眯起眼睛,“我是不是太久沒管教過你了。”

韓呈陣陣耳鳴,半邊臉都麻了。他緩緩扭過脖子,目光堅定,“我說過,你想做什麽,沖我來。”

“你聯合韓骅一起造謠生事,不覺得自己太卑鄙了嗎?你有沒有想過發生這種事他以後還怎麽做生意過日子,是不是只有徹底毀了他的人生你才甘心!”

“就算我毀了他,關你什麽事呢,”安迪兩手一攤,“新聞裏半個标點符號都沒有提到你,沒有人知道你曾經和他在一起,他破産他聲譽盡倒都不會影響到你。你只需要聽我的話,果果靜靜地和他分開,各走各的路,你照樣過的很好,甚至會比現在過的更好。”

“Elewn,”安迪慢慢道,目光如炬,“你該和我回英國了。”

“我已經幫你安排了最好的老師和最優秀的團隊,他們會幫助你,一步步建立只屬于你的商業王國。那座城堡,比得上我現在擁有的一切。我願意拿我的所有來支持你,打造你,發掘你,你會成為比我更加強悍的生意精英,你會是獨一無二的。我要你獨一無二。”

“我不需要,”韓呈眉頭緊鎖,轉過身,背影固執,“我不會回英國了,我也不需要你幫我,我會自己創業,自己學着掙錢,我只想和他好好在一起。”

“這輩子你都別想了,”安迪聲音尖利,咄咄逼人,“我告訴你,作為一個母親,我有權利命令你,要求你,跟我回去。你是我最疼愛的人,我只會對你好。其他人,我不放心,尤其是他。他如今都自身難保了,還談何照顧你。我不願你去給他當保姆,我不想看見一個天才就此被俗事所埋沒。”

“我從來不是天才,”韓呈閉了下眼,“如果我不能保護好他,我連愚蠢都配不上。”

安迪的目光精光乍過,随後越發陰冷。

韓呈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你去哪兒?”安迪聲音尖細。

“去幫他,”韓呈說,“我會想辦法,盡快讓這件事過去。”

“不管是不想讓你趟這灘渾水,還是不想讓你再和他有聯系,”安迪說,“我都不會讓你再見他。”

韓呈腳步一頓。

“Cindy,”她沖門口叫道,“送Elewn上樓休息。”

助理走進來,身後跟着五六個黑色制服的男人。

“少爺,”她低下頭,“請。”

韓呈冷眼把他們掃視了一番,“你覺得他們能攔得住我?”

“我不想他們傷着你,”安迪坐下來,悠悠道,“所以自覺點兒。”

韓呈嗤笑一聲,随即眼眉一暗,直直地往前走。

一個人堵上前企圖架住他的胳膊,韓呈直接反手一擰,踢了他的膝蓋把他摁跪在地。其他人見此情況,全都撲了過去。

韓呈對付他們,其實還是撐得住的,那群人也不敢真下狠手,萬一把人弄傷了,他們不僅要滾蛋,還得吃官司。

最後沒辦法,其中一人掏出電擊棒,趁韓呈不注意時,手伸了過去。

韓呈瞪大眼睛,随後身體立刻倒了下去,陷入昏厥。

安迪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們,“別把人搞丢了。”

“是。”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