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七巧花燈各種遇
七巧花燈各種遇
衆仙飛去的地方乃永寂谷的谷心,據聞谷心有一條美得驚心動魄的河流,曰歸去河,說是比美人廂還流連忘返。
那時候師父與我說過,從前天上的神仙都羨煞凡間的七巧節,一是花燈璀璨熱鬧非凡,可謂好看養眼,二是那日信男善女可互相眉來眼去,在擁擠的人潮中一碰一撞擦出暧昧的火花來,可謂好玩養心。後來永寂谷的出現,幫着神仙們實現了這個願望,天帝滿意,衆仙滿意,大家滿意才是真的滿意。凡間的七巧節,也成了天界的七巧節,衆仙紛紛趕至永寂谷過節。
先前還有位有魄力的女仙開創了向心上人投荷包的習俗,結果有位唇紅齒白的俊美神仙因人氣太旺,被荷包砸得太猛,豎着進去,橫着出來的。
早知道就拉上白衡上神,那該多好。
師父說,那晚的歸去河美得驚動三界,鬼哭神泣。用了整整一個時辰來敘述誇贊。
我問他去過沒有。他說沒有。
我沉默。
如今得了這機會,內心十分激動。
眼看着銀獅銷魂的背影遠處,我急急跟了上去。
晚間的霧氣飄渺,綠叢間的瑩瑩花火驅散了夜間的黑,谷中的繁花幽然綻放之際,竟閃着零星亮光,似繁星點綴。
人頭攢動處,一條流光星河映入眼簾,兩旁的高山上是千萬枝燈樹花焰,月影凝着流火,流水上飄着不計其數的花燈。
那花燈是枝生枝長的真花,是谷中的優昙花,花心一辍亮光,亮光裏隐着衆仙心上人的名字。
有仙人撫琴吟唱:
谷中優昙花開,仙人乘風而來,獨立歸去河上,只嘆花燈莫采,若問佳人何在,自會夢中作陪。
人潮中,銀獅立在河旁,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那背影看着當真又娴靜又絕色。
“你要不要摘一朵,放入這歸去河?”我扯了扯他的袖子,問道。本想問他要不要隐上蘇櫻的名字,入河許願,又怕提起他的傷心事不妥。
他回眸一笑,指着飄向遠處的閃閃優昙花:“那些個都是我的。”
“那些個?!”
“是啊,我心上人多,沒辦法。”
我本想踹他一腳,但怕被誤認為欺負女人的壞公子,便作罷了。
足邊一陣風呼聲,低頭一瞧,竟是一個荷包。
擡眼一看,一位羞答答的女仙正望着我,我對她咧嘴一笑。她臉一紅,嬌呼一聲小步跑了。
我一陣納悶,對着銀獅笑了笑:“我笑起來很吓人麽?”
他不知何時變了把團扇,往我頭上就是一拍,哀怨的眼神:“你怎麽能看其他女人?”
我嘴角一抽,瞧着眼神如此真摯,這戲演得真足,餘光中似乎還捕捉到另外一道真摯的目光。
我定睛一看,左前方有一位風采非凡的仙人正目光熱切地盯着銀獅的後腦勺。
果然美人就是不一樣,後腦勺都能迷倒別人。只見那仙人翩翩地行了過來,将銀獅的身子一掰,銀獅便轉了過去。
他驚訝地喊了聲:“妹妹。”
銀獅愣在那沒反應過來,那仙人的手已撫上銀獅的臉龐,情真意切道:“你回來了?”
銀獅将他的手甩開:“你認錯人了。”
我詫異片刻,湊過去對着銀獅耳語,喏,有兩種可能,一種是這說不定是最近流行的搭讪手法,所以你悠着點。另一種是說不定蘇櫻有個修仙的表哥,你可知表哥是何等危險的人物?古往今來多少佳人毀在表哥手裏?所以你還是悠着點。
那仙人卻似沒聽見,熱切地執了銀獅的手往前拉去:“走,我帶你見見他們。”
這種時候,我覺得我應該出場英雄救美,我往前邁了一步,準備呵斥一聲,卻看見那仙人向着幾位神仙招手,幾個男子蜂擁而來。
于是我又退了一步,人多勢衆,銀獅畢竟是個男子,也不會吃虧。
我眼見着他們在拉拉扯扯,我便挪出幾步,愉快地朝銀獅揮了揮手:“玩得開心哦。”
我順流而下,優昙花燈随流而去,也不知流向何處,入了誰的夢。
我折了一朵開得甚好的,隐上遙止的名字,心滿意足地放入河中。
起身看到對岸一個熟悉的身影,也放了一朵花燈,看着我禮貌的笑了笑。
我思索許久,才想起,那不是那日在龍宮水牢的那個男子麽,他為何也在這裏。
須臾,他竟已飄至我的身旁,作了一揖:“在下水離,幸會。”
我本能的退了一步,也不知是他的眸子太妖冶,還是因為之前的那個夢。
他不甚在意的笑笑,眼角那抹紅變得狹長而妖媚。
我想起我并非原身,便沉默着回了一揖,準備轉身離開。
“彈歌天仙留步。”他喊道。
我身子一頓,停住了腳步,他竟看出了我的原身。
“你究竟是誰?找小仙我是有何事?”
他走上前淺笑吟吟,湊過來輕聲道:“你可想知道你的身世?”
我一愣,不由得想起了那天師父的醉話。可即便我想知道,我也會去問我爹娘,怎會問他這個來歷不明的人。
我回道:“小仙的身世自己清楚,并不用旁人告知。”
他笑了一聲:“恐怕你并不清楚吧?若清楚,怎還會與遙止上神如此親密?”
我的身世與遙止又有何關系,我心下詫異,此人來歷不明,雖看着謙和,也不知道他那心眼裏藏了什麽動機。再者他與嬈玉相識,我不禁心中生了三分提防。
我反問道:“遙止是我未婚夫,親密也是天經地義的事,只是那日看着水離兄甚是擔心嬈玉上仙,不知與嬈玉又是何關系?”
他望着隐隐波動的水面,微微一笑:“我喜歡嬈玉,願永世在她身旁。”
我被突如其來的話語震了一震,抹了把額頭的汗,此人倒是直爽,生的也好看,就是這眼光也不知是說他好還是壞。
我笑笑:“既然如此,你找她去便是了,為何來找我?”
“因為我要告訴你一些事。”他走近一步,徐徐地看着我:“這些事我必須告訴你,其實你本應該不存在.....”
他忽然頓住了口,目光盯着我背後,不再言語。
我回頭一看,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英俊地不能再英俊的紫色身影正往這邊走來,我不由得心生歡喜。
身旁的水離不知何時,已不見身影。
遙止停于不遠處的河畔,背手而立,目光四處搜尋,似是在找什麽。
月影流光中,挺拔的身影,清俊的側顏,微風掀起紫袍,長發飄動。
即便是擠擠人潮中,他還是那麽出衆,我不由得愈發心生歡喜。兩步并上一步蹦了過去。
我輕咳一聲,鎮定的挪到他身旁,搭話道:“今夜這景色當真是美不勝收。”
他淡淡地掃了我一眼,并不答話。
我不氣餒的繼續道:“不知這位仙人是否放了花燈?許願有情人終成眷屬。”
半晌,他清冷地聲音回道:“我不信這些。”
我一愣,這麽說來,他是沒放花燈了,還以為他會隐上我的名字,不由得有些失落。
我整理片刻,苦口婆心地規勸道:“這信不信和做不做是兩碼事。你看,只不過是放一朵花而已,簡單得很。”
我順手折了一朵,遞給他,“來來來,仙人若嫌麻煩,在下願意幫你隐上你心上人的名字。”
他轉過頭看着我,淡淡一笑,将手伸了過來。
我慌忙握住他的手,意思了意思友好:“不用客氣,不用謝。舉手之勞,不知仙人的心上人是何名字?”
他将目光收回,眺望遠處:“唔,我想想。”
“......”竟然還要想!我忍了,呵呵笑道:“無妨,仙人慢慢想。”
時間流逝,猶如千年。
他終于開口道:“小翠。”
一個晴天霹靂劈上我的腦頂,小翠是誰?小翠是哪個狐貍精!
我手中的優昙花微微顫抖,主要是手在抖:“上仙方才說的是小翠?上仙是否确定?在下耳朵不大好使。”
“我确定。”無波無瀾的聲音。
“你确定?”
“我确定。”
我火了,将花扔他頭上。
“不好意思手滑。”
“這花與你很配,特別是配花心的公子哥!”
我一吼,引得游人駐足,紛紛議論說這不是遙止上神麽。
遙止拉着我一扯,把我扯到他懷裏,我身子一僵,我可是男兒身。
只聽衆人一陣屏氣。小聲議論說斷袖啊斷袖,可憐了翠山的小鹿仙。
我的身子顫了顫,耳旁傳來他揶揄的笑:“好玩麽?玩夠了麽?”
“......”他早看出來是我了,這個壞蛋!
他放開我時,衆人又是一陣吸氣。
我低頭一瞧,一身水藍羅裙,已恢複了女兒身。
衆人以一種被欺騙了還以為有重大八卦的遺憾眼神望着我。
我不想被眼神殺死,便對着他們笑了笑:“我...我們在玩游戲,啊呵呵。你們吃好玩好。”
遙止執了我的手,一個涼涼的東西套上了我的手腕。
竟是一個綠镯子。
“估摸着這時辰,也該是你生辰了,這是禮物。”他柔和地看着我。
我一驚,倒忘了自個兒的生辰了,七巧節的次日便是,莫不是已經子時了,虧他還記得。
我欣喜地撫着镯子,冰涼透心的觸感:“這是什麽做的。”
他牽起我的手,撥開人群,往前走去:“這是洵山的和田玉所雕。”
我心中一動,洵山離此處相去甚遠,便問道:“你這幾日便是去那裏了?”
“嗯。”他牽着我,踏上了輕雲,飛過花海,腳下是熒光流離的花燈,璀璨如星空。
我執緊了他的手。
到了住處,他才說道:“我不僅去了洵山,還去了雲錦苑,嫁衣已經安排妥當,浮雲殿也已布置好了。”他摸了摸我的頭,“等明日,我便上門提親。”
我心中倒似抹了蜜,甜滋滋的,無由來的開心,原來他這幾日是在忙這些事。
我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提親兩個字聽到我砰砰心跳,我即将要嫁給遙止了,即将要成為他的妻了。
在他身邊,朝夕相處,相濡以沫,恩恩愛愛。
還要為他生好多可愛的寶寶。
“在想什麽?嗯?”他笑看着我。
我臉一紅,竟想了那麽多,将頭埋進他的胸膛:“沒想什麽。”
他抱緊我,輕聲道:“今日早些休息,明日早點起。”
我嗯了一聲,松開他的環抱,躊躇着問道:“你...你沒放花燈麽?”
他微微一笑:“還惦記着這事?當然放了。”
我眼睛一亮:“真的麽?那...那是隐了誰的名字?”
難得遇上永寂谷的七巧節,師父說花燈是最靈的許願。可願一世相陪,終成眷屬。對于女孩子來說,卻看重的很。
“隐了一個小笨蛋的名字。”
“......”我捶了他一拳。
他一把抱起我,将我放至榻上。
他俯身笑看着我,我緊張不已,這...他是要做什麽。
想起那日深潭裏他堅實的胸膛,我咽了咽口水。
聽說洞房之夜,新娘子都要受苦,也罷,只不過遲一點受苦和早一點受苦的區別罷了。
我視死如歸地起身,結果起得太猛,撞到了遙止,等我反應過來,他已壓在我身上。
我的心劇烈地跳着,他的唇近在咫尺,我無意識地上去舔了一口。
他的身子一怔,唇便壓了過來,舌勾着舌,深深地吻住我,我的腦袋又一陣發昏,圈住他的背,忍不住哼唧了一聲。
他停住,笑意濃濃地看着我,反身下了榻,在我額頭親了一下,聲音有絲嘶啞:“等我紅鸾轎娶你過門,今日乖乖休息。熱水已經在屏風後放好。”
我羞得用稠被捂住頭,方才我是做了什麽。真是羞死人了,我迷迷糊糊應了聲知道了。
他将稠被掀了去,笑着補充道:“以後有的是機會。”
“......”我以沐浴為由,将他趕了出去。
我望着屏風後熱氣騰騰的水,聽着窗外傳來瑟瑟蟲鳴,心頭湧了一股幸福感。
日子,這麽過着便好。
卻聽到門似乎又被打開,我莞爾一笑,定是遙止又折回來了。
那戲折子裏的男女都是如此,分別時依依不舍,走了又回,回了又走,反複得很。
我背對着他低頭含羞道:“你怎麽又折回來了。我要沐浴了。”
身後的人卻無回應。
我想着不知遙止又耍什麽壞心眼,便又說道:“你個壞蛋!難道人家沐浴也賴着不走麽?”
只覺背後一股熱氣襲來,倒似着了火,燙人的很。
我驚覺不對勁,回頭一瞧,一個滿身火焰的身影立在那。
褐色的眸子蘊着怒火,卻似隐忍着,冰雕般的臉龐依舊紋絲不動,冷如冰霜。
“你....你深更半夜來此作甚?”我指着他的滿身火焰,“莫不是來縱火麽?”
他的火焰逐漸消退,眸子裏的神情複雜波動,卻似隐了一股無奈和哀傷,他緊抿的唇終是開口道:“時間到了,我來接你。”
我欲張口說話,卻啞了一般,已發不出一個聲來。
伏寒來了。
伏寒你還好嗎?你是否已飽受煎熬?你是否徹夜難眠?
伏寒:切。
作者:撒謊娶不到老婆!
伏寒:切。
作者:不要耍酷!
伏寒:切。
作者:.........
(銀獅你還好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