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永寂谷(捉蟲)
永寂谷(捉蟲)
夜涼如水,我依在紅欄杆上,眺望遠處,瓊花似點點星光,浮于葉叢間。
我才知我們所處的美不勝收之地,乃本仙向往已久的傳說之地,永寂谷。
永寂谷是神魔大戰後許久,一位閑游的仙人發現的靈谷,托雲而生,臨空懸浮于離天庭三萬七千裏的空中,是實實在在的雲中谷。
當年發現此谷時,谷中靈氣萦繞,百花叢生。還驚奇地發現,外傷者自愈快,弱病者可增強體質,是塊未知的寶地。後經天界的三五老學者神仙鑒定,此谷為神魔之戰後仙化的神仙之靈力所結,有執而念,有念而不舍,不舍而結。天帝本将之命名為滅度谷,後因覺此名聞者傷心,便将之改為永寂谷,顧名思義,清涼寂靜,惱煩不現,衆苦永寂。
我當年從師父口中得知此事,十分想到谷中一游。無奈永寂谷享譽盛名後,懷揣各種目的前去的神仙過多,比方說農神想在谷中種植五谷豐登之樹,于是他圈了一塊地。二郎神想在谷中邊享樂邊增長靈力,于是他也圈了一塊地。嫦娥欲以靈氣駐顏美容,于是她也圈了一塊地,如此類推,以致于有一陣谷中過度開墾,個別時候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天帝便下令派遣兵将守護,閑雜人等不準入內,只在民間的七巧節這天開放。
如此想來,我有幸入了此地是拖了遙止的福,尊為天帝的義弟,他還是十分德高望重的。
用我娘親的話說,有關系好辦事。
我對着皓月,揮了揮衣袖,豪壯地飲了口碗裏的藥,苦得牙直哆嗦。
“我分明與你講過,要一口氣喝完。”
身後遙止的聲音毫無預兆的響起,我差點沒把碗給摔了。
回頭幽怨地看了他一眼:“你和銀獅倒好,月下品美酒,我只能喝這苦死人的藥。我不要喝。”
他頓了會:“不喝?”他将碗撩了過去,“那我喂你。”
我愣了愣,想起平日裏爹爹喂娘親的恩愛場景,不由得又害羞又感動。低頭躊躇了會,笑嘻嘻地回頭端正了身子,等着他遞勺子過來。
結果我驚恐地看着他喝了一口。
沒等我反應過來,他已将唇湊了過來,瞬間,一股暖流入了口中。
藥卻不是那麽苦了,我變了把團扇呼呼的扇着熱燙燙地臉,結巴道:“你你.....我自己喝。”
見他不理我,又将藥往他嘴裏送,我急了,起身奪了過來咕嚕幾聲便下肚了。
他似笑非笑地将我嘴角的藥汁抹去:“這還差不多。”
我苦兮兮地瞟了他一眼,看他笑得樣子,肯定是故意的。
我沒好氣地依着欄杆繼續欣賞從前欣賞不到的夜景。
一雙手從背後環了過來,身子被攬進寬敞的胸膛裏,遙止靠着我的脖頸,是幽幽的蘭香。
“良藥苦口,你總得快點好起來。”
我将頭撇到一邊,不帶他這樣哄人喝藥的。
“你父母擔心你,已在西天梵境趕回來的路上。我總得把你養胖點帶回去。”
我又将頭撇回去:“真的嗎?你怎麽知道的?”內心激動不已,爹娘真的回來了麽。我實在挂念得很。
“嗯自然是真的,你這回龍宮這一遭,他們有所耳聞,便回來了。大舅子與我說的。千真萬确。”耳旁不輕不重的回答。
“大舅子?誰啊?你親戚?”我耳朵癢癢的。
“......你哥。”
“......你何時與他這般親密了?”
“唔,我贈了他一把赤炎劍。你去了龍宮便是他與我講的。”
我無語,這不知不覺間,他與我哥哥竟如此熟絡了。這收買人心收的也太快了,我哥哥最喜武,這珍稀寶貝贈予他,他不得樂開懷。怪不得那日金魚草的花海裏,出現了遙止的身影,原是哥哥與他講的,他才尋得我。
我轉身對着他,夜空下他的眸子似那星辰,煞是好看。
“銀獅說你和龍二與龍王打了一仗,龍宮的兵将又是一大損傷,此事天帝是否會怪罪下來?”
我與遙止從深潭回來後,銀獅便趁着遙止煎藥的空擋,拉着我一頓細說,說本來他聽到消息本想過去救我的,結果到了以後發現仗已經打完了,我也被遙止帶走了,還說了我一通,說我差點讓素滔喪了命,捆仙繩還是他給解的。
我确實倒把素滔這一茬忘了,如果出了人命,恐怕我也會受到責罰。聽說他已奄奄一息,我也安心了。
遙止捋了捋我額前的細發:“龍王近年來做事不妥當,再者他兒子在凡間也作亂不少,天帝早想治治他,卻一時找不到借由。倒也巧,剛好你就誤打誤撞地去折騰了一番,再者,鎮海之寶是白衡取的,這次天帝只當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管這事了。”
“為何白衡取了就不管?”我心想我這不知是算運氣好還是運氣差,竟能撞上這種事。
“如若那時候,白衡未以雲游四方的借口推脫的話,那麽,如今的天帝就是白衡了。”
我瞠目結舌,着實驚訝不小,那個風姿卓越的混蛋神仙竟如此厲害。“莫不是他讓位給天帝的?”
“也可以這麽說,他清心寡欲,無意管轄這天界,來無影去無蹤。最近因着魔煞隐動,便又出現了。雖說看似清閑,實則暗中幫着天帝。這回的東海也是,他不會無緣無故取了人家的鎮海之寶。只不過碰巧遇見了你,讓你背了黑鍋,這賬我回頭與他算。”
我暗忖,這白衡幫襯的方法倒挺有意思,哪裏出了問題,便先拿了人家的神器或寶貝,讓人家痛心疾首苦不堪言,這心理上的戰術實在令人佩服。
我思索一番,問道:“那龍二究竟是誰?無緣無故幫着你打了一仗,我們得好好謝謝人家。”
遙止笑了笑:“我們?他是西海的二太子,我自會謝他。”
龍二竟是西海的二太子,那性子确實豪爽,也不像個纨绔子弟。倒是可結交之人。
我沉默半晌,開口問道:“你可有見到素夭?”
遙止目光沉沉地望着我,回道:“她從前如此對你,你卻這麽關心她。若是以後你知道她.....”
他頓住遲疑了會,“她已離了龍宮,自會找到歸處。”
聽罷我先是一驚,接着便也想通了,離了龍宮也好,卻是個不錯的選擇。重新開始新生活,也是好事。
“她從前是欺負過我,還打翻了我給你做的甜湯。但都是過去的事了,也沒什麽可計較的。”我雙手挨着他的胸膛,站着累得慌。
“你還給我做過甜湯?”他驚詫道。
“是啊,那可是源方親自傳授的。可惜你沒喝上。”
“無妨,今後再做。所以,你要快些好起來。”
“嗯。”
“好起來我才能對你下手。”
“......”我一拳捶了過去。
他卻将我摟緊,我也安穩地靠着他。心裏很踏實,也很安心。
遠處的風帶起花海一片搖曳,亭旁爬滿了潔白的夕顏花,夜中開得格外好看。
“嘭”的一聲,白紗幔床榻轟然倒塌,一個身影搖搖晃晃的出現在面前。
遙止松開我,淡然地看着他。
我也呆呆地看着他。
“小彈歌!我來保護你!”銀獅晃至我和遙止的中間,将我們隔了開來,一身酒氣,恐是醉了。
我扶了扶他,卻見他盯着我看,看得我心裏毛毛的。
只聽他深情款款地換了聲:“蘇櫻。”欲抱過來。
遙止已閃至我面前,于是他抱住了遙止。
一切定格在此刻,我看着如此美麗的夜色下,兩個如此俊俏的男子抱在一塊,美輪美奂的場面,扔了團扇捧腹大笑。
遙止将他扔到倒塌的床榻上,目露寒光:“是把他扔下山崖摔死還是扔水裏淹死?”
“......”我只管笑得直不起身子。
我在永寂谷整整待了三日,不知不覺已是最後一個晚上,遙止說次日便将我送回翠山。
我已兩日沒見着遙止了,說是有要務處理,我忽然覺得天帝實在不招人喜愛,沒事便找遙止,難道就不能找找銀獅麽。
遙止走之前,我怏怏地跟在他身後,拽了他的衣袖,問他什麽時候回來。
他指着遠處日夜綻放的夕顏花說:“你數數這裏有多少棵夕顏花,數完了我就來接你。”
我瞅了眼花海,我數上了三天三夜也數不完啊,又哄小孩,我松了衣袖,背過身去:“你走吧。”
身後半晌都沒有回應,遙止肯定是走了,當真是狠心,說走就走。我心裏窩了一口氣,雖說只是暫時離別,可卻不知離別時自己會如此依依不舍。
我猶豫片刻,想着看看他遠去的背影也好,回首發現果然連個人影都沒了,氣得喊了聲:“遙止大壞蛋!”
“你說什麽?”
我驚喜的回頭,一片輕雲上的遙止隐着笑望着我:“我是大壞蛋,那你是壞蛋婆子?”
我哼了一聲,卻見他背後的手遞過來一束錦葵花到我面前,姹紫嫣紅,好看地緊。
我喜滋滋的接過,看着紫小花甜笑,他趁機湊過來親了一口:“我辦完事就來接你。”
我湊過去回親了一口:“我等你。”說完捧着花奔回去找花瓶養起來,我不要看見他走的樣子,還是會不舍。
原來這情愛的女子,是這般矯情。
如今想想,卻也不知他到底何時來接我。懊惱的很。
谷裏的風景雖好,我也看得不甚起勁。
我轉頭看向石桌旁吃着糕點的銀獅:“為什麽遙止這麽忙,你這麽空?”
那晚上他喝醉失态的事我并未告訴他,遙止嘆了句銀獅他是該吃點苦頭,我也不知他是何意。
銀獅塞了一嘴的糕點:“我也忙啊。”
我白了他一眼:“你能不吃糕點麽?一把年紀了容易血糖過高。”
他點了點頭頭:“可以啊。”拍了拍糕點沫,“我要喝甜湯。”
“咦,今晚怎麽谷裏飛來這麽多神仙?”銀獅指了指天上仙衣飄飄的幾個身影,我好奇的望去。
果然霧氣濃重的谷中飛來好些神仙,轉念一想,莫不是今日便是凡間的七巧節。
我興致勃勃地拉了銀獅,跟随着那些神仙去看個究竟,永寂谷的七巧節究竟是何模樣。
思及近日小仙的是非傳聞較多,不想惹人議論,麻煩上身,便化成一副公子哥模樣,晃蕩着前去。
我問銀獅能不能化成個标致姑娘當我媳婦。
他說不行。
後來我出十盒核桃酥,十碗甜湯外加十盒芙蓉糕,他同意了。
他化得卻是蘇櫻的模樣。
久離可不念,久別卻難相忘。
我微微一笑,捏了把他的臉:“姑娘好生美麗,且跟公子我嬉耍去。”
他嬌嗔一聲讨厭,扭着腰肢便往前去了,徒留我在夜風中石化。
七巧節的燈會一直是我很向往的一個節日。
所以,男裝的彈歌都會碰到些什麽好玩的事情呢????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