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往塵境

往塵境

水離與我說話時,我正緊張兮兮的瞧着林子那邊的動靜。

我思忖着最近不知造了什麽孽,總是碰見莫名其妙的人。伏寒是,水離也是。

這非親非故的能有什麽事要告訴我。

我心不在焉地回了句:“有事告知?怕你自己會後悔?”

“正是。”

我瞟了他一眼:“你後悔...與我何幹。”

此人在永寂谷便是說什麽要告訴我的身世,說完便離奇消失,也不知道葫蘆裏賣得什麽藥,我懶得與他多費口舌。

我觀察了下生死樹旁的景況,一半生一半死,故名生死樹。半榮半枯的枝葉兩旁,兩只兇獸似着了迷魂,一動不動的恹恹睡着。

雖只是一半茂盛,卻像是能足足擋了半邊天,我們隐于枝繁葉密的半榮枝幹上,倒也還算隐蔽。

而五千年才開花結果的陀因果卻獨獨長在光禿禿地半枯之幹上,彎月形的透明外皮,筋絡清晰可見,中腹一顆圓鼓鼓的凸出,陽光穿透其身,便像是孕育了金燦燦的生命。

陀因果本不是什麽稀罕物,上古以來衆仙也并不知為何生死樹旁總會守着兩頭兇獸,只因最古的藥典在神魔大戰時,衆神為了研究提高神力之法将其從藏經閣取了出來,卻被當時某個不識字的神将陰差陽錯地充當手紙給用掉了,從此,許多藥草藥果,便成了不可解釋的傳說。

但自從天界的藥劑仙師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将陀因果的妙用探了出來,它又變成了人人想要的香馍馍。

陀因果,同念因果,同生淨土,它并非是什麽食了以後便能三頭六臂或永生還魂之類的仙果,而是利用它可進入往塵境。

若有執念,往塵境裏便可看到你執念的因果,看到你的前世,甚至前前世。

往塵境也并非是好地方,曾有個神仙入了往塵境,看到他的前世是頭豬,歸來後萎靡了好幾百年。

一念悟。随淨緣。一念迷。随染緣。

陀因果也好,往塵境也好,講究個念,也講究個緣。

師父說,生死樹旁,必有玄機。

我問他見過沒有。

他說沒有。

我沉默。

思索間,林子中忽的晃出一個黑影來,我心中一緊,似繃了根弦。以伏寒的洞察力,恐怕很快便會被他發現。

我反身瞧了眼生死樹後,竟是虛無缥缈的雲霧,彌漫成遠不見邊的霧海。我怕是山崖,不敢往下跳。

“彈歌天仙,我來掩護你。”水離見我緊張的神色,游刃有餘的模樣道。

我瞅他一眼,指了指霧海:“你先往裏邊跳一個給我看看。”

“為何?”

“我先判斷下是不是山崖。”

正說完話,一道陽光劈開了雲霧中的一條細縫,我見到了半簇開得正豔的八仙花,心中一喜,踏步躍了進去。

八仙花個頭矮,由此可見,雲霧彌漫處并非山崖,卻極有可能是花海。

我穩穩落地,顧不得方向,匆匆穿過雲霧,晨露濕重,只記得眼前的八仙花有紫有粉,流霞簇錦。

似有優雅的琴聲入耳,雲霧散去,眼前萬物如春,水流風逐,幾只蝴蝶輕展紅翅,翩翩飛來。

我頓住了腳步,紅蝶起舞之處,有一個模糊的俊逸身影撫着一把古琴。

我揉了揉雙眼,再望去,卻只有那飛舞的紅蝶。

“你心中有執念。”

我茫然回首,水離立在不遠處,笑看着我,紅蝶紛紛往他的方向飛去。

我沒理他,轉身準備繼續往前,卻聽他又道:“你不用再逃了,伏寒已有人攔着他了。”

我一頓,猛地回過身問道:“遙止來了?”

他輕輕一笑,點了點頭。

我松了口氣,迫不及待地欲原路返回,水離卻擋在了我面前,問道:“你不覺得方才的身影很熟悉麽?”

我一愣,撫琴的身影确實熟悉,可如此模糊,我無法斷定。

他的眸子浮上一抹幽深,看着我道:“他可是你師父,你不記得麽?”

我心下詫異,我師父司命星君可沒這麽年輕,那身影,分明像是遙止。

“那人不是我師父。”

水離笑了一聲,道:“你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了?你為了偷偷看他撫琴,還翹了一堂佛理課,被你師父罵了一通。你心中委屈,還離家出走了一次。”

我心想我從小到大,雖然經常翹課,經常被罵,但是內心堅強,從沒離家出走過,這說的又是何人的事。

我問道:“你究竟是誰?為何和我說這些。”

水離神色悠然:“我既然入了彈歌天仙的夢,自然便是風生閣的夢仙,我既是夢仙,入了你的夢,我便能看見你所有的記憶。”

我心中一驚,難怪之前做了奇怪的夢,而水離也在夢中,原來是他故意入了我的夢。風生閣裏是諸位水火木土金神所建的仙閣,而夢仙是其中的一位弟子。

“可據我所知,夢仙在幾百年前便被驅逐出了風生閣,如今你并非是仙。”

他眼中隐了一股凄涼:“我只不過是犯了小小的錯誤而已,可那些所謂的大神們絲毫不留情,将我趕了出來。若不是嬈玉,此刻我恐怕已成厲鬼。如今我非仙非魔,也自在。”

非仙非魔的話,恐怕他支撐不了多久便會湮滅,可如若有太上老君的護魂丹,他便能安然無恙。既然嬈玉護着他,以她的地位和手段,區區幾顆護魂丹也是手到擒來。

我不禁想起永寂谷他對我說的話,說他喜歡嬈玉,便回道:“既然如此,你且跟随嬈玉便可,為何來找我?”我轉念一想,恍然大悟道:“哦!莫非你是來替嬈玉來報仇雪恨的?”

他笑了笑:“你從沒害過我,我為何要害你?我既已看了你的記憶,我便想來傳達而已。”

不知為何,那些紅蝶紛紛聚集于他緊握的右手。我淡然地看了他一眼:“傳不傳達是你的事,聽不聽卻是我的事。”

“我說了,你心中有執念。而你自己卻不知。”他認真地看着我,一字一句道:“我想告訴你的是,遙止他并不愛你。他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補償你。”

雖然說別人的話不可信,特別是陌生人的話更不可信,但親耳聽到這些,心中也是難免一絲難過,我笑了笑回道:“夢仙說笑了,遙止從未做過對不住我的事,何來的補償?”

他直直地看着我:“對你雲彈歌是沒有,可對夜月卻是有。”

“夜月是夜月,我彈歌是彈歌。再者人已逝,夢仙還請莫說三道四。”我冷冷回道。

“莫非你就從未懷疑過你的身世?你可知那命格冊子裏寫的是,鹿王雲家,因祖上作亂,三代只單傳一子。”他振振有詞道。

我心中一亂,想起了師父的話,說我出生便該夭折,身世恐怕确實有隐情。但是他非友非敵,我使勁搖了搖頭,告訴自己,我不能動搖,怎能輕信別人的話,口中回道:“我雲彈歌是鹿王的女兒。我不會相信你的話的。”

“只可惜,你不相信我也要說。當年夜月上仙癡情于遙止,可遙止頻頻傷了她,害得她被罰凡間,還死于非命。如今遙止對你看似情深意切,實則是為了補償他犯下的錯,為了彌補他對夜月的愧疚。”他竟娓娓道來。

我心中莫名的一痛,想起了永寂谷的深潭旁,遙止對我說的話,他說,他要好好補償我。可我還是不信,補償夜月為何要對我好,真是荒謬。

“你不必說了,夜月與我沒有關系,何來的補償?你若想用胡言亂語破壞我和遙止的關系,我只能告訴你,妄想。”我堅定的回道。

他竟獨自笑了幾聲:“我又不傻,我巴不得你和遙止在一起相親相愛,如此也能讓嬈玉一心在我身邊,我為何要來破壞?只是我看着你甚是可憐,對遙止濃情厚意,掏心掏肺,卻豈知他對你只不過是同情和補償罷了。”

“閉嘴!”我厲聲道。

“你生氣了?也是,一個女人如此用情,換來的卻是假意。遙止他如今對你這麽好,卻是因為你身上有夜月的魂魄。”

我踉跄着後退了一步,心中只不斷的喃喃着,我身上有夜月的魂魄,我身上竟有夜月的魂魄。頭竟隐隐地發疼,我緊緊地按着胸口,來減輕突然湧上的痛感。

水離不依不撓道:“他為了彌補從前對夜月的傷害,只有對你好才能減輕他心中的愧疚。所以如今才會對你如此之好。”

我無力的回答:“你胡說。你胡說。”

“我并未胡說,遙止太了解夜月了,只需和你待上一陣,他便能察覺到。他連夜去執掌生死簿的鬼王那裏确認,便能知道你身上是否有夜月的魂魄。”他講得有據有理。

我虛弱地笑了一聲:“一個身體哪能容得下兩個魂魄。”

他捏起我的下巴,笑得妖媚,眼角的紅觸目驚心:“雲彈歌哪來的魂魄。你的身體至始至終,都只有一個魂魄。至于為何會這樣。你不妨問問伏寒。”

我難以置信地看着他,身子開始不自覺地瑟瑟發抖。

他伸出右手緩緩地張開,一顆玉珠般的圓物出現在眼前,又似透明虛無,金光耀眼得我睜不開雙眼,他念念有詞道:“陀因果生,往塵境入。”

他迅速地将其擊掌于我的腦門,似有無數地紅蝶飛入了我的腦際,我沒支撐住,便倒了下去。

瞬間,靈臺一片混沌,腦中似有千百個聲音在不斷的回響。

“師父,我不想抄經。”

“師父,我一個人睡害怕。”

“我永遠都不離開師父,好麽?”

“師父,我等你。可你怎麽還不來。”

我頭痛欲裂地捂住腦袋,那些聲音猶如千軍萬馬自腦際中奔騰而過。

我忍不住痛苦地喊了一聲。

忽然間,一切都安靜了。一剎那的時間,周圍靜得聽不到任何聲音。

我緩緩地掙開眼,扶上自己的額,随之卻有喜慶地鼓樂聲響起。我看到了燃着紅燭的高臺,燙金地大紅喜字,挂滿堂的紅綢帶和紅緞繡。

喜字下坐着一身大紅吉服的身影,清冷的眼神,淡漠的表情。

那是,遙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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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大家!!!!愛你們!!!

作者:銀獅,你給所有的讀者跪一個。

銀獅:遙止,你給所有的讀者跪一個。

遙止:白衡,你給所有的讀者跪一個。

白衡:作者,你給所有的讀者跪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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