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鬼節□□

鬼節□□

樂靈顧不得多想,扭頭往陰曹司的方向去,誰知那裏只留了幾個小鬼差在。

鬼差見到樂靈過來,心下一驚,問道:“月老怎麽來了?”

樂靈沒多解釋,直接問他們:“黑白無常呢?怎麽會突然出現暴亂?”

一聽問起這事,小鬼差就哭喪着臉說:“您是不知道,咱們地府錢少事多,前不久才退休一批人,今年報考鬼差崗的人數少得可憐,鬼節人手不夠,自然看不住那些鬼魂。”

另一個小鬼差也跟着補充道:“就是就是,一年開一次鬼門,全都跟春運似的,稍微瞄準空子就不按順序來,黑白無常兩位大人都去鬼門關幫忙了。”

樂靈無法,見出現暴動的地方就是鬼門關,便調轉方向去找季洵,反正能幫一點是一點。

況且從剛才的靈力波動來看,恐怕不止是這點小鬼搞出的麻煩。

果然,當他來到鬼門關時,不少惡靈四處流竄,稍一不注意就要打暈鬼差溜到人界去。

黑白無常也不是吃素的,帶着人馬過來壓制,甚至把執法隊的人也搖來了,只是人一多,場面就更混亂。

“我艹你大爺的,這些鬼手往哪兒摸呢!”

祝融一頭紅毛在黑壓壓的鬼群裏格外顯眼,在維持秩序時被幾個色鬼吃了好幾次豆腐,忍不住直接開罵。

“嘻嘻嘻摸到啦!哥哥好大!”

“哎呀生氣啦生氣啦!”

“生氣也好看!”

祝融氣得面紅耳赤,決定平息暴亂後請菩薩過來念幾天清心咒,好好治治這群死了還要瑟瑟的鬼魂。

樂靈一面用紅線将亂竄的鬼魂捆成一串,一面仰頭隔着鬼群搜尋季洵的身影。

季洵站在鬼門關最裏面,似乎也是被這群惡鬼弄得煩不勝煩,微微蹙起了眉。

可惜的是情況并沒有好轉,黑白無常的怒吼被鬼群們忽視,甚至還挑釁般愈演愈烈。

白無常垮着張充滿疲憊的臉,關閉了鬼門關的大門。這下沒了出路的鬼魂們又鬧得更兇,像極了菜市場唇槍舌戰的大媽,吵得人腦仁疼。

白無常怒罵:“他媽的有完沒完!”

“公職人員罵髒話!我要投訴你!”

“開門啊開門啊,我知道你能開,有種為什麽不開門!”

“哎呀,鬼差打鬼啦!嘤嘤嘤做鬼還要被壓迫,沒有王法啦!”

“那位年輕的神君哥哥真好看,加個v吶!”

“馬上就投胎了還發什麽騷,讓開,老子先看上的!”

一時間罵街的,碰瓷的,趁機襲擊鬼差的,還有吃執法隊豆腐的,全都鬧騰起來。

季洵壓低了眉眼,一看就是心情不好到了極點。他的唇抿成一條直線,沉默地站到鬼門關中間,将祝融推開。

就在混亂地噪雜聲中,季洵薄唇輕啓,淡淡地說道——

“再吵擾者,今日破財。”

他的聲音不大,卻如同一道驚雷降下,不止是鬧事的鬼魂,連帶着鬼差和祝融都停止了怒吼。

季洵滿意地點頭,打了個響指,示意黑白無常快些完事。

一時間所有鬼魂都安靜如雞,沉默又憋屈地被帶上銀手镯,雙手抱頭排排蹲好,像極了打黃掃非現場。

最起碼,也是清理五六個會所的級別。

樂靈将自己抓到的鬼魂交給鬼差,捂着嘴噗嗤偷笑。

大約是被抓的惡鬼心有不甘,有只面容醜陋的對着樂靈龇牙咧嘴做了個可怖的鬼臉。

樂靈一梗,有點被吓到。

季洵雖是背對着他,只是餘光一直注意着樂靈的反應。見青年被吓得眼睛瞪得溜圓,幹愣犯傻的模樣,背在身後的手指朝他勾了勾。

“它居然還吓唬人!”

樂靈見狀,立馬朝季洵小跑過去,縮他身後,讓季洵遮擋了惡鬼們大半的視線,自己小聲告狀,“就是那只……個頭最壯實那個!”

季洵應聲,轉過頭對黑無常說:“那只鬼态度不端正,加罰一年再投胎吧。”

黑無常表示沒問題,拿起本本記錄下來。

“你小子,狐假虎威還挺熟練啊。”祝融揉着肩,轉了轉酸疼的手臂,朝着他們兩人走來。

樂靈哼哼兩聲才不搭理他,倒是季洵問:“你怎麽在?”

“我?”祝融翻了個白眼,用大拇指朝身後一指,“被他們搖來的,最近鬼差離職得多,他們人手緊張。”

白無常小聲哔哔:“可不是,要是可以,我也想離職。最近暴亂頻繁還不給發加班費,摳不死那群老頭。”

連無常都罵起了頂頭上司,可見最近的業務量确實挺大。

好在暴亂已經被壓制,幾人剛松一口氣,就有小鬼急匆匆地跑來,嘴裏慌張地喊:“不好了不好了……”

樂靈習慣性接嘴:“師父被妖怪抓走了?”

“是的、啊不是不是!”

鬼差差點被樂靈帶偏,搖了搖腦袋,緊張地對黑白無常說,“是封印、封印失效了!”

此言一出,黑白無常神情大變,将手裏的事扔給鬼差,轉身就往一個方向跑。

樂靈不明所以,問祝融:“什麽封印啊?”

祝融想了想,不确定地說:“聽聞酆都封印了只兇獸,不知道他們說的是不是那玩意兒。”

季洵朝黑白無常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提議道:“來都來了,去看看也無妨。”

樂靈想想也是,畢竟頻繁的暴亂加上封印失效,怎麽看都不像是巧合,于是拉上祝融一同跟了過去。

他們說的封印之地是忘川。

與酆都裏永夜般的景色不同,忘川裏的時間仿佛一直停留在傍晚時分,橘紅的晚霞映滿雲霞,與一大片一大片的彼岸花相連與天際。

入目之景,透露着詭異的美感。

而黑白無常之間,有個大腹便便的老頭,趴在地上哭得奄奄一息。

正對他們的是一片被燒焦的彼岸花,黑沉沉的泥土裏泛着隐隐的血腥味,暗沉的陣法閃爍着微弱的光芒,中間破開的洞口昭示着被封印的對象早就已經逃之夭夭。

“蒼天啊!我他媽是造了什麽孽,天道關在我這兒的祖宗一個比一個頭疼!”

老頭哭得傷心,連樂靈幾人靠近都沒注意。

“轉輪王似乎對天道意見不小?”

清冷的語調讓十殿閻羅之一的轉輪王渾身一震,他僵硬地轉過頭,擡眼就對上季洵似笑非笑的神情。

“哎呀,打工人發發牢騷而已嘛,讓神君見笑了。”

轉輪王爬起來,接過黑無常遞過來的保溫杯,擰開蓋喝了一口,像是又恢複了精神。

他見到樂靈也跟在季洵身邊,目光一頓,笑呵呵道:“小月老怎麽也過來了?”

他和樂靈的師父文心真人是老友,在樂靈小時候見過幾次面,自己還呲着小白牙,又甜又乖地叫過人家轉輪王伯伯。

樂靈想起小時候的事有些臉熱,幹咳一聲說道:“最近人間鬼魂多,吵擾得很,所以來酆都看看情況,沒想到就聽聞了這事。”

祝融也說:“對呀,到底出了什麽岔子,暴亂那麽多,最近執法隊都快成抓鬼的修士了,你們業務怎麽處理的!”

“抓鬼你們可以外包給蜀山和昆侖的修士嘛,他們是需要練手的,不然實習期沒經驗怎麽就業?”轉輪王擠出笑來同他打哈哈。

祝融竟然覺得他說得有幾分道理:“也是哈……”

只是季洵沒那麽好糊弄,目光略過轉輪王矮胖的身體落到他身後的封印上,眉梢微擡:“是封印裏的兇獸惹出的禍事吧?”

轉輪王的笑容瞬間僵在臉上,暗罵面前這三個神800個心眼,季洵就他媽的能占799個!

“好吧,實話告訴你們也行。”

轉輪王也懶得遮掩,唉聲嘆氣道:“這裏封印的是只畢方鳥,大約是被關得厭煩了,搞出一堆麻煩事,剛剛趁着萬鬼暴亂出逃了。”

鬼節是陰氣最重,也是鬼魂最不安分的時候,不是每只鬼都會老老實實地排隊去人界逛一圈就回,也有不少投機取巧地想趁鬼差不注意偷跑出去作惡。

白無常也補充道:“他很聰明,數月前就不停制造暴亂,都是我們剛剛能壓制的程度,沒想到都是為了今日做準備。”

“唉煩死了。”祝融聽他們說完就開始煩悶地撓頭,“為什麽偏偏是畢方啊!”

畢方逃竄,執法隊也得負責搜尋,他與畢方都屬火之物,交起手來并不占上風,過于激烈說不定還會在人界引起一系列的災厄。

轉輪王也知道此事麻煩,這簍子是酆都捅出來的,若是不把畢方抓回來,天道一責問,那他可就慘了。

樂靈本是游離在事情之外,腦海中忽然浮現出那位兜帽青年的身影。

“怎麽了?”

見樂靈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季洵輕聲問道。

樂靈實話實說,沒想到轉輪王聽見後拍手激動道:“哎呀,就是他!”

“是嗎?”樂靈撓撓臉,沒想到自己與逃犯就這麽擦肩而過。

轉輪王腦子轉得快,他務必要抓緊時間将畢方抓回來,視線在季洵身上停留一瞬,提議道:“執法隊與酆都都會派人搜尋,樂靈你見過畢方,你們兩個也幫我留意些吧。”

樂靈覺得這不算什麽大事,剛要點頭,下颌處突然伸過來一只大手,自己一點頭,下巴就砸在溫熱柔軟的手心。

“啊?”

樂靈點頭中斷,困惑地揚起腦袋,像是在問季洵怎麽了。

掌心擦過青年的下巴,季洵收回手,看向轉輪王,漫不經心地說:“可以。”

轉輪王剛在吃驚這家夥為什麽答應得如此爽快時,季洵就在衆人的注視下掏了張貼膜的紙單出來。

“價目表,不白幹。”季洵笑得和善,聲音确實不留商量餘地的果斷,像是在說行就行不行就拉到。

轉輪王擠着笑接過價目表,剛掃了眼上面的數字就頭暈腦脹。

他本來想着說讓樂靈幫忙,順帶着就套牢季洵這個主要勞動力,沒想到還是這小子臉皮厚,居然面不改色地戳破自己的心思。

季洵見轉輪王臉色變來變去不說話,有些驚訝地問道:“您一位閻王爺不會覺得貴吧?我以為在您手下辦事待遇會比天庭要好的……”

轉輪王語塞:“我……”

季洵似是糾結地要将價目表拿回來,語氣裏深感遺憾:“是我想岔了,樂靈是您的晚輩,本想着您心疼他會給點補貼,原來是白……啊原來是單純的歷練嗎……”

轉輪王神情冷漠,心裏無限悲涼,季洵茶壺一響,損失黃金百兩。

樂靈懵懵地擡頭與轉輪王對視,眼裏充滿了清澈的愚蠢。

轉輪王閉眼深吸一口氣:“怎麽可能讓你們白幹。”

他取出一袋金子交給季洵,幹笑道:“麻煩了。”

季洵接過來,輕笑着點頭:“當然。”

被痛宰一大筆的轉輪王心痛到無法呼吸,交代幾句後就匆匆離開。

季洵也說道:“回?”

樂靈還處于懵圈狀态,但是反正有錢拿比白幹好,也點點頭附和:“走吧走吧。”

祝融還有事要辦,黑白無常先送樂靈季洵到停放馬車的地方。

他們目送着兩位年輕的神仙上車,本要轉身回去繼續加班,突然被人叫住。

白無常應聲回頭,就見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撩開車簾探出開,朝他們丢了袋東西。

白無常攤手接住。

踏雪白駒嘶鳴一聲啓程離開,黑無常見白無常久久沒動,湊過去問他:“神君給了什麽?”

白無常将那袋東西給他看,搖頭輕笑道:“喏,加班費。”

黑無常垂眼看着袋子裏的金子,面無表情的臉上浮現一抹轉瞬即逝的笑意。

“都過了那麽久,他坑完老頭又和我們分贓的習慣還是沒改。”

“哈,誰說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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