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 66 章
許念松開了姬月白的衣袖,湊到了她的面前将手指張開,妩媚的眸子眨不眨的瞧着她:“月白,你今天還沒有幫我戴這個。”
姬月白目光落在她白嫩手心上那對碧玉耳墜上,沉默片刻,手指終究是拾起那耳墜落到許念柔軟小巧的耳垂上,在幻術和靈力的作用下,碧玉的耳墜與垂落的烏發相映,更顯靈動。
她将手指攏回袖中:“可以了。”
許念摸了摸耳垂上的耳墜,唇角綻開笑意,月白果然還是在意她的。
她想要如往常一樣,攬上對方的臂彎,卻被她拒絕了。
“八大宗門長老弟子皆彙聚于此,人多口雜。”
許念自我反省了一下,覺得姬月白說的有道理,她在梵音閣一直沒被發現身份安逸太久了,所以下意識的任性起來,她在人前确實不該如此和月白親昵。
于是許念後退一步,又學着天元門中其他弟子的模樣躬身。
“姬師叔慢走。”
在她的恭送聲中,對方身姿挺拔端方,飄逸離去。
許念下意識覺得,姬月白今日似乎有哪裏不一樣了,對她冷淡了許多。
原本她還想問個清楚明白,只礙于表演賽即将開始,路過弟子漸漸多了起來,她也不好在衆目睽睽之下與姬月白拉拉扯扯,一時間也就沒能開口。
她心中莫名的有些堵,一路垂着頭盯着自己散開搖曳的衣裙,往看臺自己的位置上走。
姬月白今天沒有摸她的頭,也沒有誇她好看。
途徑過道時,有幾個其他宗門的弟子起身攔住了許念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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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念心中一驚,當即聯想到姬月白所說過的話,該不會是自己妖獸的身份被她們發現了吧,她又看了看好好在自己手指上隐蔽氣息的墨玉指環,心中腹诽這東西不是元嬰及其以下都不能看破嗎,難不成突然失效了。
眼前擋住她的弟子都有金丹修為,最低的都有金丹中期,這讓她心中警鈴大作,下意識開始尋找這幾人之間的死角破綻,快速思考若是被圍攻是否能從那薄弱處突破。
驚慌之下,她讪讪笑道:“諸位道友,有何貴幹?”
為首的弟子被她一笑迷亂了心神,整個人都飄飄然起來,順着她的話說道:“在下是無極宮長風真人門下弟子,想求問道友芳名,師承何處?”
原來是搭讪,許念心中松了一口氣,連帶着身體也放松下來。
她嫣然一笑:“在下姓許,不過天元門內一無名小修,師承不便回答,若是有緣必會得知。”
那幾名弟子被她迷的七葷八素,還有一金丹初期的弟子紅着臉問她:“不知許道友可有雙修道侶。”
許念以手捂唇作出驚訝的模樣:“我一心向道,渴求有朝一日能得上天憐憫,得道飛升,從未有過尋找道侶的念頭,難道諸位道友不是這樣嗎?”
那無極宮的幾名弟子被她反問的有些羞愧,心中暗道,連天元門中如此美貌驚人的女弟子都如此高的修煉覺悟,怪不得天元門能成為修仙界大大小小數百門派中無可辯駁的第一大宗門。
眼見許念施施然遠去,那幾名弟子目光又是留戀不舍,又是崇敬有加。
倒是許念的小心肝撲通撲通直跳:裝完逼就跑真刺激。
以她在修仙界的文化水平,指不定再多說一兩句就要露餡。
可能是弟子大比即将結束,各天南海北宗門的弟子門即将回到自己的宗門,為了不給自己留下遺憾,避免以後每個苦修的夜裏魂牽夢萦,他們紛紛搭讪路過的許念。
不過絕大多數人都被許念方才的同款說辭給堵了回去。
為什麽說絕大多數呢,因為這裏面不僅有煩人的男弟子,還有少數靈秀動人的女弟子。
但凡是踏上修仙之途的人,基本就沒有醜的,通過靈氣修煉能洗去身上雜質,重塑筋骨,使人變得體态挺拔,面容紅潤有氣色,眼眸亮而有神韻,這樣一套組合拳下來,原本就是生的再不好看的人,加上氣質加成,高低也能稱得上一個清秀可人。
當然出落的像是姬月白和許念這樣的,還是罕見。
那女弟子似乎是太一門的,她模樣尚小,先是軟軟糯糯的喊了許念一聲:“姐姐。”又道“這次大比,姐姐怎麽沒去比試呀,姐姐這樣的修為風姿不去參加大比實在是可惜,姐姐能不能留下靈識通訊,以後互相聯系,弟子大比三年一屆下次見到姐姐還不知是何時。”
她一口一個姐姐,小嘴甜的好似抹了蜜。
許念差點沒忍住就把靈識印記給她了。
但她可是蛇妖,靈識印記這種東西除了最親近的人,豈能說給就給,若是有修為強大又會些旁門左道的修士,足以順着這一捋微弱靈石尋到她的所在的,若是被有心人利用可就不好了。
再說了,這靈識印記她和姬月白都還沒有互留呢。
當然這主要是她一直留在姬月白身邊從未離開過,也就一直也沒有留靈識印記傳書的意識,更何況,她只會前世學習的現代漢語和一丢丢的英格力士,而姬月白寫的則是修仙界之間獨有的語言文字,就算是傳信了也互相看不懂。
當然,她也不能和眼前這女弟子實話實說,表露自己是個“文盲”的事實。
雖然她是一條蛇妖,但她也是要臉的蛇妖。
于是她擺出一副長輩做派,擡手摸了摸對方的頭,語重心長的說:“漫漫修仙途,三年不過彈指一瞬,緣分不急于一時,若下一次弟子大比你還記得我,我便與你交換靈識印記。”
那女弟子感動的看着她,好似領悟了什麽:“我明白了,這次回去我會好好修煉,下次弟子大比定然會拿到一個好名次,讓姐姐記住我。”
許念微笑點頭:“好。”
反正下一屆她不再需要化形果了,姬月白也不用再放下身段參加這種随便碾壓的弟子大比,她應該不會再和這些弟子見面了。
許念找了半天,才看到人群中的慕顏玉向自己招手,于是快步趕過去入座。
她一入座就同慕顏玉感慨:“這表演賽人也太多了,我差點找不到你。”
慕顏玉瞥了她一眼,玩笑道:“我可是大老遠就看到你了,花團錦簇狂蜂浪蝶,好不快活,真是只見新人笑,哪見舊人哭……”
許念以手捂面:“你想多了,我哪敢啊。”
她的本意是想說自己身為妖獸,不敢與不知底細的人類修士交往,以免留下隐患。
可慕顏玉卻誤會了她的意思,以為是有姬月白在,她不敢勾搭旁人。
于是她指了指臺上:“可是你看那,人家月白就敢。”
許念不明所以的順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卻見看臺的等候區,一個面容陌生的女修站在姬月白身前,與姬月白交談。
相隔太遠了,許念就算是看口型也猜不出她們在說什麽,只是明顯的能看出,姬月白在面對這女修的時候,通身的氣息柔和了許多。
這兩人不知是說到了什麽有趣的事情,那女修竟然以手掩唇粲然一笑。
許念眼睜睜看着對方放下手時,還撒嬌似的扯了扯姬月白的袖子,姬月白竟然沒有甩開她。
明明就在方才,月白對她還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樣。
可轉眼之間卻又同他人相談甚歡。
許念卷翹的長睫顫了顫,心中忽然明白了什麽。
怪不得,原來姬月白是在外面有別的狗了。
不過,這也不是不能理解。
畢竟時間久了總會有倦怠期嘛,每日總是對着一成不變的寵物,多半也會覺得無趣。
這就像是前世的許多人明明家裏有貓有狗,但是偶爾還是會去貓咖狗咖一樣。
去追求不一樣的新鮮感。
雖然道理都懂,可許念還是不免有些難過,明明說好了讓自己留在她身邊,自己也勤勉修煉想要跟上她,與她一同渡劫飛升。
她拒絕了所有的外來誘惑,包括慕顏玉、薛靈以及潛在的其他人。
一心一意,乖乖巧巧的跟着姬月白,克制自己,從不敢肖想對方。
她想作為夥伴長長久久的留在對方的身邊。
可是這才不到一年,對方似乎就厭倦了她。
身旁慕顏玉從儲物袋裏掏出不知從哪裏淘來的修仙界版望遠鏡瞧了半天:“我怎麽覺得同姬月白說話的那女修看起來有幾分像你。”
許念從慕顏玉手上接過望遠鏡放在眼前,畫面頓時清晰起來,她也成功看清了姬月白面前女修的模樣。
若是慕顏玉不說,她或許察覺不到,可偏偏慕顏玉這樣一說,她便下意識拿自己和對方去比較相似點,得出自己與那女修确實有幾分相似的結論。
——有幾分像菀菀是你的福氣。
腦子裏突然蹦出來這句話,于是什麽替身文學虐戀情深一衆狗血文學在她腦子裏炸開了花,許念驚奇的想着,難不成因為因為自己長得像對方的白月光,所以才被對方帶在身邊嗎。
仔細想想這也不合理,姬月白帶自己走的時候,自己還沒化形呢。
慕顏玉瞧了瞧糾結的許念,又看了看遠處的姬月白,自告奮勇:“別多想了,等表演賽結束,我去幫你問問。”
許念搖搖頭:“還是我自己去問吧。”
畢竟有些話經過了二傳,意思總歸是有些偏差。
好在表演賽順利開始,那女修也依依不舍的同姬月白告別。
不過天元門作為修仙界第一的宗門,自然是壓軸出場。
從觀賞性來說,表演賽實際上是要比前幾天的弟子大比精彩好看上許多,尤其是對許多修為和理解力跟不上的弟子很友好。
開場的是作為東道主的梵音閣,梵音閣以音修見長。
會場中未見其人先聽仙樂悠揚,引人沉醉,而後數丈紅綢憑空飄然垂落,香風陣陣帶起漫天的粉色花瓣,幾名仙姿玉貌的女修彩衣翩翩,或持古筝或持琵琶等樂器從毫無支撐的紅綢之上輕盈落下,帶來極具美感的視覺體驗。
許念也被吸引了,之前紛繁的念頭一時也被抛到腦後。
若說梵音閣修士之間的表演賽如高山流水陽春白雪般的高雅幻境,那麽百練宗修士則是冰山與玄鐵的碰撞。
百練宗主要培養器修,先前拍賣會上的許多精巧法寶武器都出自百練閣器修之手,故而他們的單兵作戰能力并不強,但仍以綜合實力位居八大宗門中的第五位。
接下來的表演賽更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既诠釋了宗門的修煉理念,又充分張揚的展示了自己宗門的炫酷技能。
諸人看的眼花缭亂,在看臺席上驚嘆連連。
其餘宗門之間的表演雖精彩,可許念仍想看姬月白的出場,她心中理所當然的覺得,姬月白帶領指導的表演賽,定然是要勝過其他宗門的。
在看臺上衆天元門弟子的期待盼望下,終于到了天元門的上場時間。
會場中空氣似乎都帶了冷意,天空忽然下起了雪,霜寒随之彌漫開來。
衆人眼前忽的浮現了無邊無際的冰原,被雪刃寒風覆蓋的白茫天色。
一衆雪色道袍的修士伫立其中,劍意凜然,無畏天地。
随着劍意的暴起,仿佛天地都為止色變,數丈長的冰龍拔地而起,向周邊散發着森森寒意,如同震懾一樣繞場數圈,又在互相争鬥之時發出驚天的撞響,化作冰晶齑粉消散于天地之間。
周遭一片寂靜,諸人皆被這景象所震撼。
卻又在此時,飄落的雪花漸漸凝結成了美麗的霜花,緩緩落在衆人的身前。
有好奇的修士悄悄深出手指去接那美麗的霜花時,它卻忽然在指尖融化,彙成一道劍意消散。
“這冰霜中竟然包含一道劍意。”
聞言衆人則是紛紛伸手接那些霜花,想要感受其中的劍意。
看臺上無極宮的長老也拈了一朵霜花感受劍意,忽而感慨:“此女年紀輕輕在劍道上便有如此造化,将來前途不可估量,淩霄你輸在她手裏,不冤。”
在他下首的宋淩霄黯然點頭:“是,師父。”
許念在臺上看的目不轉睛,這場面像是前世大片裏才會出現的場景。
月白真的好厲害。
如果她也變得這樣厲害,是不是就有資格與月白比肩同行了。
她擡起手,手指接過一朵霜花。
看它融化消失,劍意流露。
心中多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她卻不敢細想。
此時姬月白收了劍,帶着一衆天元門弟子下臺。
八大宗門的長老門輪番上臺發表大比總結和落幕講話,不過這種最無聊的環節卻沒有一個弟子敢偷偷溜號。
修仙界的弟子和前世的學生境遇有着極大的不同,一入仙門便是擯棄了凡塵過去,成了徹徹底底的孤家寡人,在修仙界這種強者為尊的風氣下,惟有争才能獲得資源,惟有争才能獲得地位,惟有争才能在日漸惡劣的環境下保住性命。
若是修為不濟,若是能争得師父的寵愛,日子也能勉強過下去。
可若是失了師父的寵愛,哪怕天賦不錯也可能沒有好果子吃。
當然,姬月白這種天才例外。
許念本來想拉着慕顏玉跑路,但瞥見周圍弟子都好像認真聽課的幼兒園小朋友端坐聽講,她若是這會兒離開太過于明顯,只得耐着性子聽一些“再接再厲”“共創修仙界輝煌”之類冠冕堂皇的說辭。
終于挨到快要結束,許念已經準備着從座椅上起身了。
卻又在這時,異變突生。
臺上臺下忽然開始了猛烈的地動山搖。
地震了?
以梵音閣這地理位置,在地震帶上也不是沒可能。
許念站穩身子,視線環顧四周,忽覺頭頂風聲有些不對,不由擡眸看去,頓時吓了一跳。
只見空中投下了密密麻麻的雷爆符,還是最上品威力最大的那種。
那些雷暴符正以極快的速度,仿佛不要錢似的向着會場中的修士襲來。